浮生祭-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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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霄哥问我为何这么着急离开，我不愿再隐瞒，如实告之。霄哥听后，想了想，怕我心里有负担，就把他知道的，也全说出来。”
“霄哥说，他知道为什么师傅命我找到南宫，带回峪虚山。”
“为什么？”
蓝缔深深地看陌千筱痕一眼，不答反问，“筱痕，在你看来，南宫是什么？”
什么是什么？陌千筱痕糊涂，不知道师姐问的是什么。
“就是，他是不是妖？”蓝缔叹一口气，挑得明白。
是啊。陌千筱痕点点头，他自己说他是妖嘛……
“他不是。”蓝缔接下来的话，字正腔圆，一清二楚，“准确得说是，他母亲是妖，而他父亲是神。他，其实是妖与神之子！”
陌千筱痕震惊，眼珠一动不动地、不可置信地盯着师姐。
“这件事，一直被神界封锁着。而妖界，南宫母亲虽然是妖界美艳第一，但她结识南宫父亲后，就离开了妖界，杳无踪迹，妖界这边对此同样一无所知。”
“这种神、妖之间的禁恋，一般都难以有好结果。所以，后来，南宫父亲不知是什么原因，离开了南宫母亲，再没回去。但这件事，师傅却是知道的，特别是知道有这么一个神、妖结合所生之子后，更是视为不耻，就出现了师傅命我出山，将他带回峪虚山的事。”
陌千筱痕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闷闷地问出，“他父亲，那个神……是谁啊？”
蓝缔眼神沉了沉，不无感伤地吐声，“霄哥说，是清曜上神。”
清曜上神？就是世间仅剩的两位上神之一，与师傅南北而立、守护天地的，清曜上神！
陌千筱痕身形晃了晃，只觉得被震得哑口无言。今天得知的信息量太大，她消化不过来。
“虽然不知道师傅命我带南宫回山，会作何处置。只是，依师傅的性子，是肯定难以容忍违背天令，神、妖结合所生之子的。”
“可是，他没做错什么啊……”
“是，我也是这样想。犯禁的是南宫的父母亲，与他何干，他是无辜的，为什么苦果要他来背负？”蓝缔认同地点点头，“所以，听完霄哥的话，我很后悔。觉得当时不该用妤灵鸟传信回山，让师傅得知南宫所在。”
“霄哥安慰我，是我不知，南宫大度，不会怪我。再者，该来的总会要来，南宫知道神界迟早一天会寻他，躲不过。至于南宫呢，因母忧伤过世，心中愤懑不平，一心想找到清曜上神。所以，南宫与神界之间的交锋，只是早早晚晚。
陌千筱痕呆愣。
“得知这些事情后，我感觉很厌倦，不想回峪虚山，更不想卷进这些纷争。我只想能和霄哥在一起，恩恩爱爱，相守此生。所以，离开凡世后，我和霄哥就寻了这个僻静处，隐居于此，不问世事。”
“原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师傅和师门姐妹。却没想到，南宫无意中，将你送来于此，致使我们姐妹得以团聚。当然，也幸亏南宫无意。”
“无意是什么意思？”陌千筱痕皱眉，不解地问。
“南宫现在初任妖王，妖界中很多势力还待革新，局势不稳。你又身受重伤，将你放在妖界，他难以放心，需要另寻一个清静地。我与霄哥避世后，与他尚有联系，所以，就送来这儿，让我们照顾，他也放心。”
“喔。”陌千筱痕点点头。
“对了，你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地被汩落海的守护兽伤成这样？”蓝缔想起，问她。当初，她刚被送来那会，完全就像个血人，一身的血，自己被吓住，只顾着医救，也没细问。
陌千筱痕叹一口，便把自己从去百花谷，到重伤昏迷之间的事，概括着，娓娓跟师姐说了一遍。
择重点讲，师傅曾找到她，说南宫是‘神预异星’，所以要自己跟在南宫身边，用妤灵鸟及时传送信息。这一点与刚才听到的相悖。
那晚说的话，一一复述。
蓝缔听后，沉吟许久，一时也难以分辨。半响才道，“确实不好说……但是，师傅要说南宫是‘异星’也不错，毕竟，神、妖结合之子，本就犯禁，不在伦常……”
陌千筱痕咋舌，好像，也是这样。
“不管这么多，我既已决心与霄哥归隐，这些是是非非就都不再与我有关。”蓝缔想不出所以然，干脆不再想，一摊手，直说道，“反正，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你想做些什么，自己看着办吧。”
陌千筱痕愣然，好像，也不错，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蓝缔见她不说什么，叹息一声，突然又开口询问，“哎，你对南宫，究竟是什么情况啊？”
“什么什么情况？”
“就是，是不是喜欢啊？”
陌千筱痕一怔，没想到师姐这样问，一时答不出话。
“我看你们俩挺有戏的。”蓝缔笑说，“你不是为了他身犯汩落海吗，难道不是有意？南宫对你，这几个月，也很是关心喔，没事都会来这儿坐坐。说是与结拜大哥叙旧，其实还不是为了看你醒没醒……”
汩落海那是无意的。陌千筱痕想也没想就否认，但听到后面时，却还是不可避免地软了软。他真的是这样？……
“若是有意，就要抓住，不要等到彻底失去，才知道悔痛。”蓝缔柔柔的声音在耳边轻轻落下，像是劝导，“一生能遇到自己真心真意爱上的，不容易。若是两情相悦，就更是难得。不要因一时懵懂，弄不清心意，而错失所爱。及早看清，及早相爱，不要因这些虚妄的纷扰喧嚣，蒙蔽双眼，徒在俗世间再添一对痴男怨女……”
第一次有声音在耳边，告诉她关于爱，陌千筱痕呆呆地听完，已然受教……
第36章 很多时候，差得仅是短短几步
清晨的阳光温和地照在芒星山各处，柔柔的暖意。
一户隐蔽而普通的农家小院。
“霄哥，你看见师妹了吗？”一道碧绿的身影从屋里急急地跑出来，着急地询问。陌千筱痕自醒后，又在这里休养了数日，可今早，蓝缔却是怎么也找不到她。
“看见了。”梅霄尹自院中朗声答。看见娇妻冲冲地跑来，忙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说，“今天早上，她问我南宫在哪儿。我就说，南宫现在传音山。只怕，这会儿，她早走，寻南宫去了……”
“是么……”蓝缔抬头，看着梅霄尹，神色中不无担忧。
“哈哈，缔妹这是舍不得师妹了。”梅霄尹爽朗地大笑数声，打趣自己媳妇道，“那怎么办呢？又不可能留师妹在这里一辈子。”
也是这个道理。蓝缔沉吟，半响，才问，“你也觉得师妹和南宫会是一对？”
“这是当然。”梅霄尹答得十分笃定，“我还没见过我那个老弟这么关心一个姑娘，这几个月，你也见到的，没事就往这儿跑。至于师妹，她的心思，缔妹你自然比我清楚啦……”
蓝缔点点头。
“对咯！所以，缔妹你就别多想了，他们俩儿的事，让他们自己掰扯去！”
“话是这样说，我还是有点担心。”蓝缔眼中盛着忧虑，只要一想着神界与南宫之间的纠葛，她就放心不下，“不知道他们最后，结果能不能好……”
梅霄尹闻言搂蓝缔紧了紧，安慰地在她光滑的额头上深深一印，“放心吧，会好的。他们最后会幸福，就像我们一样。”
蓝缔柔顺地点头，靠在他怀里。是啊，他们会幸福的，像我们一样，从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妖界传音山。
陌千筱痕一口气从芒星山，赶到传音山，中途无搁。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急，一知道南宫乙雁的所在，就巴巴地赶来，片刻不停。她只是想见南宫乙雁，非常迫切，想看看他，想跟他说话……
传音山是妖界禁地，陌千筱痕虽然是第一次来，但幸先得梅霄尹提点，所以一路避开防守伏设，畅行无阻，准确无误地来到传音山下。
她站在路口，抬头望着上山的石路，蜿蜒曲折，隐蔽深山中。
梅霄尹说，沿着这条山路上去，尽头是山顶的传音塔，南宫乙雁就在里面。
陌千筱痕提一口气，拾阶而上。
梅霄尹嘱咐过自己，南宫乙雁正在传音塔里取灵羽，对外界暂不探悉留意，施法上山极容易被发现，只会被当成闯入者误伤，最好还是老老实实地走上去。
一步步，她走得很快。
一步步，她不觉得累。
渐渐的，一座塔出现在眼前。这就是传音塔了吧，陌千筱痕视线一清，脚步愈发快起来，山路直通到传音塔门口，就差几步，就快到了。
只要进了传音塔就能见阿雁，就能看到他，就能和他说话。她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比如，谢谢他救活自己，还让自己再遇师姐；比如，告诉他自己此时心境，所思所想；比如，问问他，自己以后都跟在他身边，可好？……
一道明黄色的身影不声不响地挡在面前。
只顾着埋头走路的陌千筱痕抬头。
娇容明艳，面貌熟悉。
不正是
慕轩晓蓉！
“好久不见。”陌千筱痕率先说话，打声招呼。
慕轩晓蓉并不亲近，面带冰霜，两道光从眼里射出来，死死地打在陌千筱痕身上，冰冰凉凉，隐约带几丝怨毒，她的声音像从鼻腔里冷冷发出，“好久不见”
“南宫乙雁是在里面吗？”见她挡在面前，不让开，陌千筱痕出声。
“是，王在里面。”慕轩晓蓉答。
陌千筱痕闻言，冲她点点头，就要绕开她，往前走。冷不防，慕轩晓蓉身形一闪，又挡在面前。
不待陌千筱痕质问她何意，她就说，“王在里面取灵羽，不容打扰。你要见王，等王从里面出来就好，何必急在一时？”
“倒是晓蓉与你好久未见，心里有几句话很想对你说。反正，王从里面出来还需要一会儿，不如就趁这个空档，我们彻底把话说清楚呗。”
慕轩晓蓉提议，陌千筱痕看着她，不知是何意。
“你想说什么？”
慕轩晓蓉一笑，说，“我们站在路口，怎么好说话？你跟我来，只有几句话，说清楚就好。”
陌千筱痕略思量，还是跟上去。管她什么话，想说清楚就说清楚，难道自己一介神女，还需怕她？
临转身前，她最后看一眼面前的传音塔，与自己不过几块铺路的青石之距，短短的几步之遥……
慕轩晓蓉带着陌千筱痕走进一片树林，周围的树，枝繁叶茂，极尽苍绿。地上，开满紫色的小花，陌千筱痕不知道这是什么花，不过很漂亮。正宗的绛紫色，小小实实，密密匝匝，没有间隙，连成一片，铺满大地。远看，犹如一大片紫色的花毯。
慕轩晓蓉踏花而行，陌千筱痕没多问，只是跟着。
“到了。”
慕轩晓蓉的声音落下，让步移开。陌千筱痕这才看清，树林里，不只她和慕轩晓蓉，还有红衣白发的那芝洛，以及粉红衣衫的珞樱，像是早等在这里。
竟全是故友，陌千筱痕初见惊讶，很快恢复过来。
踏至她们身边，四者成圈，清淡淡地问，“说吧，什么事？”
“你为什么来这儿？”慕轩晓蓉第一个开口。
陌千筱痕一笑，原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不过，她好像不需要回答。
见她没有开口的意思，慕轩晓蓉也不急，不急不缓地说着，“你不说，我也知道。”
“我好心劝你，别再傻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一直以来，他都不过是在利用你！”
“你胡说些什么？”陌千筱痕有些怒了，觉得她开口就是胡话，呵斥她。
“你以为我在胡说？哼！”慕轩晓蓉一竿子捅出，“你问问她们，我有没有在胡说！”
“他！南宫乙雁！不可能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你，我，都不过是他完美魅惑下的俘虏，是他达成目标的垫脚石，是他成就欲望的牺牲品！”
“你说够没有？”
“没有！”慕轩晓蓉声音流露出一抹狠意，“他让你跟着都迹上仙去仙界，其目的，是夺仙界灵珠。虽然，他没向你挑明，不过，你很乖，他都还没有做什么，你就自个儿闯入汩落海。”
“看，这就是他的天赋，魅惑女人的优势天赋，心甘情愿，为其所用。”
“再看我，他夺人间灵石，毁我慕轩一脉还不够。”慕轩晓蓉的面容因胸腔中积聚的怨气而拉扯着，显出几分狰狞，“就在那晚，我哥哥、奶奶死去的那晚，慕轩山庄一夕毁灭、你们心满意足的那晚，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承受着彻骨的痛，忍受着从一个人变成妖的痛，身上、心上，没有一处完好，没有一处不是痛楚！”
“你说什么？”陌千筱痕难以置信，看着慕轩晓蓉，眼底尽是狐疑，“你……，妖？”
“是！拜你所赐，拜他所予。我慕轩晓蓉真是傻，竟把包藏祸心的敌人带回家，害了哥哥，害了奶奶，害了慕轩山庄，害了我自己……”
“他要我成妖，将我送到妖界，进贡给当时的妖王。你知道我有多悔、多怨、多恨吗？如花年华，干干净净，就这么被送进黑暗之渊，生不如死，被迫在一个老头身下苟延残活……”
“不！你说得不是真的，他不可能这样做……”
“怎么不可能！你根本，从来都没看清他的真正面目！”
“我不信……”陌千筱痕脸色已经煞白，紧紧咬着下唇，不断重复着，她不信……
“不信？”慕轩晓蓉猛地抓起陌千筱痕的手，往自己身上拉，“你自己感受，我是不是妖？是不是？不是妖，我怎么会站在这里？这是妖界！”
“我不甘心，有一次在床上，将那个老头杀了……”慕轩晓蓉说起时，脸上涌起一种嗜血的笑，丝毫没有初见时的娇艳美好，“然后，助他夺得妖王之位。”
“对了，还记得天山吗，是我赶来止住的阵法。那时我就早已成妖，也杀了上任妖王……你也不想想，就一个普通凡人，怎么可能随意地进出天山？”
“现在相信了吧？”慕轩晓蓉声音转缓，轻轻柔柔，像是亲昵的询问，“看清了他的本来面目，知道了他的不择手段！”
陌千筱痕死死咬着下唇，丝丝鲜血从她苍白的唇瓣上渗出。
“他要拿到六界的灵物，集齐它们，然后摧毁天下。”
“你胡说！”陌千筱痕忍无可忍，吼出。他是说过他要集齐六界灵物，但不是为了摧毁天下……
“怎么不是？现在，人间灵石、仙界灵珠、魔界灵枝都在他手上，就连妖界灵羽也马上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