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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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不是挑菜的女人,娇姐不是说是男人吗?安龙儿想,现在才过了三刻钟,再耐心等等。
从斜坡上又走下来三个男人,边走边在大声说笑,安龙儿听到他们说着德贵村有个孙寡妇才十八岁,每天晚上和他们家老爷睡一个房子……
三个从斜坡上下来的男人,肯定不是跟踪娇姐的人。不过安龙儿发现,当跟踪者或是偷听人家的事,原来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紧张之余又忍不住要继续做下去,因为他现在很期待下一个走过的人,很想看看这次会是谁经过。
过了不久,从斜坡下又走上来两个男人,其中一个已经喝醉了,另一个骂骂咧咧地扶着他。
他们从安龙儿蹲点的树的下经过时,安龙儿闻到一股酸臭的白酒味,很显然这人是真喝醉了。安龙儿想,没有人喝醉酒跟踪人的吧?要是娇姐突然换匹马跑掉了,他这样也赶不上呀,应该不是他们。
两个时辰里,只有四拨人经过这个黑麻麻的斜坡,但都没有绿娇娇说的丑陋年青男人,安龙儿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只好在树上耐心地等绿娇娇回来。
安龙儿在树上蹲点的两个时辰里无所事事,绿娇娇却跑得半死,气都喘不过来。
和安龙儿分开后,她一路小跑上斜坡,然后向斜坡下跑去,跑多远不是问题,只要前面没有分岔路口,她可以跑半个时辰。
快速移动有利于调动跟踪者加快速度追上自己,这样对方被安龙儿发现的可能性就会更高。
其实以绿娇娇的体力,根本不可能连续这样跑,跑了三刻钟后,她已经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喘大气擦汗。
闻了几口大烟提提神,绿娇娇开始原路往回走。因为刚才小跑三刻钟的距离,走路回去就要花四刻钟的时间,一来一回刚好一个时辰。
绿娇娇好不容易又翻过大斜坡,回到安龙儿蹲点的大树,看看没有出事的痕迹,于是拍拍树干示意安龙儿下来,自己双手叉着腰喘得说不出话。
“累死我了……累死我了……”绿娇娇终于可以说出话,但是声音还是喘得丝丝作响。
“桀屋里死人……”绿娇娇一激动就忍不住用母语骂人,可是安龙儿没听过绿娇娇骂人,也听不懂江西话,一边收地上的绳子,一边顺口问:“你说什么?”
“我骂他个死人头,给我捉到看我不打他几巴掌,果个扑街……”绿娇娇还在咒骂着。
这一句安龙儿能听懂,广府白话都这样骂人。
绿娇娇回过气,拉安龙儿爬到路边的山坡上,找块大石头坐下来了解刚才的情况。
“刚才有没有人经过?”绿娇娇问道。
安龙儿说:“最先是一个农民赶着牛经过……”
“那人我看到,我停下来时从我身边过去了。”绿娇娇首先过滤掉这一个。
“然后是一个挑菜的女人……我看是女人没管她……”
“女人?我没看到女人经过……然后呢?”绿娇娇娇觉得问题在这个女人身上,但还是要了解全部情况再做分析。
“然后是三个男人从坡上下来,是从你那个方向来的,娇姐你见到他们吗?”
“见到,那三个人和我迎面而过,嘴巴还不干不净的……算了不说这些,还有人经过吗?”绿娇娇也排除了三个男人。
“最后是两个男人,有一个喝醉酒了给另一个扶着,走得很慢,你回来时有看到吗?”安龙儿也开始知道绿娇娇的思路,只要两边一对照见到的人,就可以知道谁是跟踪者。
“那醉猫现在还躺在路边,我看到了,一身酒气看来是真喝醉……不象是他们两个……还有人经过吗?”绿娇娇在走回来时,小心地注意过躺在地上的人,他吐得一地都是脏物,吐出来的东西可假不了,醉成这样的人也应该被排除。
安龙儿无可奈何地说:“没有了,只有四拨人,娇姐不是说没见到挑菜的女人吗?你回来的路上有没有岔路?”
“没有分岔路……一路两边全是山,没有人会挑着菜爬到山上吧……你说说那个女人……”绿娇娇沉吟了一下,从藤箱里拿出盛水的皮囊喝一口水,然后递给安龙儿。
安龙儿接过水喝了一口说:“那个女人看起来象三十多岁,穿着农妇的衣服,裤脚卷起……嗯,有穿鞋子……”
“她有多高?”绿娇娇需要知道每一个细节。
“可能比我们高一点。”
“能看到是大脚还是小脚吗?”绿娇娇问。
“太黑了看不清楚,不过走路挺稳的……”
“她挑着什么菜?筐有多大?”
“什么菜看不清,筐不是很大,她走起来也不显得很重……”
“她的菜是满筐吗?”
“全满筐。”
“菜上有盖什么吗?”
“有,对了,菜上面放了一碗水,我从上向下看到有点一闪一闪的反光,所以记得……”
“一碗水?”绿娇娇停下问话,慢慢闭上眼睛努力组织着安龙儿告诉她的图像。
“那碗水是给菜保湿的吗?我觉得是这样……”安龙儿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也想和绿娇娇一起搞清楚这些事情。
过了一会,绿娇娇睁开眼睛看着山坡下的官道,果断而低沉地说:“你已经见到跟踪者了,他就是挑菜的女人!”
安龙儿亲眼见过这个女人,只觉得普普通通,听绿娇娇这么一说,心里直打鼓,好奇地问道:“娇姐是怎么认出他的?”
绿娇娇把头转向安龙儿,靠近他耳边用唇齿的声音细细地对安龙儿说:
“晚上收菜放到第二天不新鲜,菜农要卖菜的话只在早上收菜,然后白天就要马上卖出去,所以卖菜的人,到晚上不可能有一整筐菜挑来挑去,这是其一;如果要保持菜叶新鲜,应该在菜上盖上湿布和鲜草,或是新鲜的树叶,而不是在上面放一碗水,这是其二;真正挑菜的人,在走路时菜筐会上下抖,这样走起来省力很多,但是这样的话就会把碗里的水打翻,你就不会看到有水了,这证明她不在乎那两筐菜重不重,他只在乎那碗水不打翻,这是其三;天这么晚了,筐里却盛满菜,只能证明那些菜是铺在筐上的伪装,筐里有其他的东西,可能是他的行李……对了,那女人背上还有别的东西吗?”
安龙儿听了绿娇娇的分析佩服得五体投地,心里莫名的激动,真想不到自己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事情,在绿娇娇眼里破绽百出。
他回答绿娇娇:“没有,她身上只有衣服,还有一顶草帽挂在担挑的后面。”
“背上没有行李的话,那两筐东西就是她的行李。”绿娇娇基本上肯定自己的分析结果。
“她不知道你在中途停下来,于是一直追着我,当我往回走的时候,她马上躲到山坡上先让我过去,然后再从后跟上……问题是……她已经知道我是一个人走回头路,也就是说她完全可以认为,她被你见过……”绿娇娇细细地整理着自己的思路使之连贯起来。
“可是那碗水是什么呢?我不明白……”安龙儿其实还有很多不明白,他只是先问了最迷惑的部份。
绿娇娇不说话,她把皮囊里的水倒了一些在大石头平面的小坑里,大概也是象半碗水的样子……
然后从藤箱里找出一个针线包,拿出一支最细的缝衣针,一手拿着针尾,把尖尖的针头在石头的平面上很快速地来回拖了两下,针头被磨得精亮;
再从地上捡起一片小树叶放在石头坑里的水面上浮起,最后把细针放在树叶上面……
树叶托着细针浮在水面,细针带着树叶慢慢旋转,转了半圈后,针头居然停下来,正正指向南方。
绿娇娇拿出自己用的小罗经递给安龙儿,安龙儿对照罗经上的磁针和树叶上的缝衣细针,两针所指的方向果然分毫不差,安龙儿看得嘴巴张成圆形,惊讶地看看绿娇娇。
绿娇娇用食指放在自己的嘴上,对着安龙儿无声地做了个“嘘”的动作,他不想安龙儿惊动对方。
她用更低的声音对安龙儿说:
“他那碗水里也有一个这样的指针,但是他的针不是指向南方,而是永远指向我……”
安龙儿更惊讶地再次张大嘴巴,绿娇娇马上用手捂住他的嘴。
安龙儿对绿娇娇点点头,示意可以放开手了,迫不及待地凑到绿娇娇耳边问道:
“娇姐,那是什么东西呀?”
绿娇娇吸了一口气慢慢在安龙儿耳边说出来:
“那是阎王吊魂咒……”
(三四)痛哭
“好可怕的名字……”安龙儿听到这个名字后,想象出来的全是妖魔鬼怪。
绿娇娇给安龙儿略为解释了一下:
“阎王吊魂咒有几种变术,散魂术、迷魂术、收魂术,还有一种是回魂,他用的这一种可以跟踪人的魂魄,就是追魂术……把被追那个人的生辰八字融合到符咒里,再把吊魂的灵力加持到指针,这个指针就会永远指向那个人的方向,道行高深的人可以把持咒的范围不断扩大。方士为苦主找失踪小孩的时候就会用上阎王吊魂咒,在孩子刚刚走丢,没有走远的时候非常有效,但是这回……”
“原来这个阎王吊魂咒还可以做好事呀?”安龙儿还以为名字可怕的东西都是害人之物。
“道术只是工具,象风水一样,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问题是他们居然知道我的生辰八字?”
绿娇娇想了一会说:“算了,现在不想这个问题……现在知道他用什么道术,我就有办法对付他。这两天总算没有白辛苦,三天之内,我一定要把他捉到手……”
安龙儿看到绿娇娇胸有成竹,也满有信心地点点头“嗯”了一声。
绿娇娇跑了几个时辰,全身骨头都在生痛,等她休息到可以重新上路,已经是下半夜,一弯残月从东方的山顶悄悄升起,官道上被月色照得明亮起来,绿娇娇和安龙儿也可以加快脚步向花县方向前进。
在清城北江边上的豪华客栈江景上房里,当杰克睁开眼睛,已经是大白天。
身材酷似绿娇娇的翠玉睡在杰克身边,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手搭在杰克身上,把脸往杰克身上贴。
杰克转头看了一眼翠玉,手就从被窝里摸向翠玉身体,手一面轻轻揉着,眼睛又慢慢地闭上。
突然杰克又睁开眼睛,一下坐起来说:“糟糕,今天要出发了……”
说完正要下床,翠玉马上用手拉住杰克的手坐起来,另一只手扯过被子遮在胸前:“杰克少爷,你要走了吗?我和你一起走。”
杰克匆匆忙忙拨开她的手,自己起来找衣服穿上,然后洗脸刷牙,一路乒乒乓乓地收拾东西。
翠玉见这场面,真是象要马上出发的样子,也连忙起床,穿起杰克给她的绿娇娇的衣服。
杰克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对翠玉说:
“我要去找我女朋友,你现在也没事了,快回家去吧,这是银票,你用来做盘缠……”说着递给翠玉十两银票。
杰克大概算过,翠玉满打满算地做生意半个月也就赚这么多,实际上钱会被几个龟公拿去,根本不会到她口袋里;如果她真是要回云南的话,这十两银子足够有余。
翠玉一听这话,没有接银票,却扑到杰克脚下,跪在地上抱着杰克的双腿,急促地对杰克说:
“杰克少爷,我几年没有回家,这样回去也没脸见人,你就带我走吧,你叫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赶我走,杰克少爷求求你了……”
杰克看到穿着绿娇娇衣服的翠玉,心情真是很复杂。如果上帝在这里,上帝一定会叫他帮一帮翠玉;但是如果带上她,绿娇娇一定非常生气,而且绿娇娇还要面对许多事情,现在可不能带个这样的女孩子在身边。
杰克把翠玉扶起来,放到椅子上,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
“翠玉你听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马上要离开这里;我要做的事情也很危险,你不能跟来;你没地方去我可以安排你到清城知县何大人那里,何大人是我朋友,他会帮助你……好了,不要哭……”
翠玉一双大眼睛开始流出眼泪,从来没有女孩子这样哀求过杰克,杰克完全是手足无措。
“好了……不哭了……我现在就带你去何大人那里,走了走了,快……”
杰克把银票塞到翠玉怀里,一手拖起她一手背起行李就出门。到客栈的马房架好马车,拉翠玉上了车厢,自己跳到车夫位置赶马车出发。
临江客栈距离衙门只有几个街口,杰克的马车拐几个弯就到了县衙大门,他跳下车,走到马车厢旁边打开门,看到翠玉在车厢里依然泪流满面,不停地抽泣着说:
“杰克少爷,不要扔下我……我不去何大人那里,你让我跟着你吧……求求你杰克少爷……”
翠玉哭得越来越厉害,杰克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喜欢跟着自己,他板起脸对翠玉说:
“好,你不下来我就叫里面的官差拖你下车。”
翠玉一听真的慌了,双手一把扯住马车上的靠椅,激动得说不出话,只是在流眼泪和用力地摇头。
杰克真是无法想象自己把女孩子弄哭了,还弄得这么伤心,一手叉着腰,一手挠挠自己的后脑勺。
杰克想大概是自己表情凶狠,吓着女孩子了,于是尽量温和得象神父一样开导着翠玉:“何大人是清城的官员,他会帮助你的,翠玉你下来吧,只要到了衙门,你的困难都可以解决……”
听到这句话,翠玉终于哭出声音,双眼血红象发疯一样喊叫出来:
“官府里没有一个好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怎么玩我打我……从来没有给过我一个钱!不是你和他们上床不是你被他们干……你当然喜欢他们!我恨他们!我好怕他们……呜呜……”
“我一进去就死定了……”翠玉象崩溃了一样跪在马车厢里,激动地用手捶打着车厢地板,眼泪从她脸上滴下,把地板染湿一大片。
翠玉的话让杰克呆在马车门前,他很清楚翠玉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他还记得自己在美国西部淘金时,在酒吧里见到的妓女,如果把她们送到当地警长那里,同样不能想象后果有多糟糕。
杰克不再说话,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对翠玉的伤害。他爬进车厢,把翠玉拥抱在怀里,用手拍拍她的背试图给她一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