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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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喧哗拍门,也有人试图用钥匙开门,可是孙存真把殿门反锁,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文明的方法把门打开。
孙存真看也不看大门的情况,一步跃上案台用棍捅向甲子太岁身的墙,墙声发出“当”一声,声音象一个很厚的铜钟,两人都有些诧异,这墙原来是铁做成的空心墙。撞了几下墙壁没有反应,孙存真弯腰伸手到甲子太岁像身后摸索。太岁像摸上去紧实光滑,他一摸再摸,安龙儿担心地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话音未落,孙存真就一拳插入太岁像的背后,发出很大的破碎声,吓了安龙儿一跳,也引来外面更大的喧哗声。
孙存真的手插入甲子太岁像后,摸到一个手柄,他拉着手柄用力一提,在他身后的墙上凸出呈方阵排列的九块方砖。
“快了快了,下一句是什么?快说!”孙存真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九宫密锁,要用飞九宫的方式按顺序按下方砖才可以打开下一个机关,而在道教文化中,飞九宫的方法少说有四五十种,相信这个机关不会给来按的人一次次地尝试,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按不中也许就会永远锁死。
尽管已经是冬天,人人身上都穿着棉袄,安龙儿身上却全是汗,他急急地背出下句:“心怀沈将军,真人步罡走。”
孙存真却说;“沈什么将军,沈将军那边没有东西!这是什么口诀啊!”
安龙儿意识到沈将军是指甲子殿里的另一个太岁,他回头左右找这个太岁星君,孙存真跳下来说:“不用找了,沈将军那里什么都没有。”
安龙儿说:“你看见那里没有啊?甲子将军背后不就有机关吗?”
孙存真气不打一处来,负气地哼了一声,一步跳到旁边一个太岁神像前举棍劈下,哗啦一声响,神像打得草碎泥飞,里面和案台上都空无一物。安龙儿这才看到那太岁像前的牌子上写着“丁卯太岁沈兴大将军”。
孙存真急得走来走去,安龙儿站在原地呆呆地那块牌子,嘴里碎碎地念着:“丁卯沈兴,沈兴是丁卯,丁卯是什么?是什么?娇姐在就好了……娇姐会怎么想呢?她是怎么想出办法的呢?真人罡步走,真人罡步……孙存真!有多少种真人罡步?”
孙存真快步走到一直被摇晃的大门后一脚蹬过去,门从里面震出外面,发出很大的响声,门外的道士都吓得静了一下。他大声对安龙儿说:“什么罡步都叫真人罡步,太白真人,太乙真人,太极真人,全都是真人鬼知道是哪个?”
“我知道了……”安龙儿突然挠头挠出了灵感:“丁卯就是太乙,丁为火为阳,所以用太阳的太来代表,卯是地支,可是遁藏着一个天干就是乙……”
安龙儿还在说话,孙存真已几步冲到甲子太岁的案台上,用齐眉棍在九个凸起的方砖上按太乙真人罡步的顺序飞快地击打,两个人嘴里同时念着:“艮、巽、坤、乾、震、兑、坎、离、开!”
他们的脚下的地板开了一个大洞,两个人连同案台一齐往下坠去。门外的喧哗声也停了下来,就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一二三)破迷宫
安龙儿和孙存真并没有跌得很深,他们感觉只下跌了大约两丈的深度就摔在一块铁板上。当他们站起来四处看看的时候,只看到四周一片漆黑,伸手慢慢地摸索一下,发现自己身处一个一丈见方的大铁笼中。
头上的地板已经重新合上,安龙儿用脑袋卡到栏杆中间,试一试铁笼的间隔,很明显他不能钻出去,孙存真比他个头大,要出去更加不可能,他伸出手远远地摸笼子外面,外面一片虚空,他们象被悬在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死亡夹缝。安龙儿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他只管一点点地摸索着整个笼子,想摸到笼门和笼锁之类的机关,这样的话起码知道用什么方式破锁出去。
孙存真站在安龙儿身后,盘着双手在胸前,手里夹着齐眉棍任由安龙儿在摸来摸去,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漆黑的前方。安龙儿一边摸一边对孙存真说:“你也摸一下,看有没有门和锁之类的出口……”
孙存真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说:“不用摸了,这笼子只从上边和下边开,四周没有机关……这里是地面和地牢的夹层,上边是石板下边也是石板,对面十丈开外有一道楼梯,楼梯上有一道门,很快就有人来看我们了……”
安龙儿停下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你能看见?到了甲子殿之后,你好象什么都知道?”他疑惑地看看孙存真的脸,他只看到无限的黑暗,可是孙存真却可以从他的眼神里看出充满疑问和不信任。孙存真从怀里掏出杰克送给他的打火机,塞到安龙儿手里,安龙儿接过来后一下打着,打火机闪出一团刺眼的火光。
等到眼睛可以适应光线,安龙儿看到的情景果然和孙存真说的一样,眼前一大片空荡荡的地方,上下都是石板夹成一个狭窄压抑的空间。远处的楼梯上走下来一个中年道士,安龙儿只看到他穿着道袍手里拿着一支棍子,大概是一把长剑,样子却因为太暗而看不清楚。
那个道士站在楼梯上远远地看向笼子,注视了一会之后,没有说话就往楼梯下走,沉入地牢消失在安龙儿的视线中。安龙儿大叫:“道爷!道爷!放我们出去……”
叫了几声没人应答,安龙儿只好静静地等人来处理自己。他开始怀疑绿娇娇的口诀是否正确,万一绿娇娇被传她口诀的人暗算岂不是很危险?可是想到这里他又有一点庆幸,就算有人想害绿娇娇,他们也想不到被困在这里的是安龙儿,想捉娇姐?那有这么容易,只是不知道娇姐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摆脱了追兵?
他胡思乱想了好一阵,铁笼子却突然向下坠,他和孙存真下降到一个四面是红砖墙的怪房间里。房间两丈见方,四面砖墙远离他们用手可以摸到的位置,笼子就是房间的中央,一个中年道士站在他们面前。
这个道士披头散发,嘴上的胡子看起有几天没剃过,只有身上的道袍让人觉得他算是一个道士。他身材匀称略显瘦削,双眼看起来象睡眠不足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把黑色木手杖。
黑木手杖三尺五寸长,圆头直身尖尖尾,全杖漆黑发亮打磨细致,手杖上刻着精巧的花纹,仔细看去,手杖的中段花纹最为整齐繁复,让他想起曾经射在孙存真背后的三支三尸勾命箭,那三支箭上画满了符书,这黑木手杖上也同样有绵密的符纹。安龙儿一看外形就认得这是风水师的随身手杖,只是他想不到这种风水师天天拿在手上的工具可以如此精美。
那道士懒散地扛着手杖,双眼象没有睡醒一样半开半合,他放软了脖子侧着头,看了两个人好一阵,开口问安龙儿:
“你知道这棍子是什么吗?”
安龙儿摇摇头。
“不知道你们来干什么?”道士退到墙边,软软地把自己挂在墙上,黑木手杖垂在身下,双眼翻起看着天花等安龙儿回答。
安龙儿看到这种情形大出意料之外,他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拿龙诀的,现在还没有找到,叫人家放他出去再找找龙诀吧?他只能努力地推想如果娇姐在的话会怎么对付这道士。
孙存真这时却开口了,他问道士说:
“你来这里干什么?”
道士失声笑起来,笑得全身都靠在墙上耸动着:“这是我家,我来这里看看谁进来我家了……对了,你们是谁?”
这回安龙儿聪明了,他顺着孙存真的思路问下去:“那你是谁?”
“哈哈哈……”安龙儿的问题引来道士一阵大笑,笑得要擦眼泪:“哎呀我是谁……你们可真好玩,我叫张培原,你们呢?擅自闯到我家,不报个名说不过去吧?”
安龙儿一向为人有礼貌,一说到这是擅闯人家的家,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他干脆老实说:“我叫安龙儿,他叫孙存真,我们是按照一个口诀来到这里的。”
张培原顺着墙蹲下低头看着地面,长长的头发也垂在面前遮住面,他就这样低着头开口问道:“从哪里得来的口诀?”
“安渭秋。”
张培原这才抬起头,眼神迷蒙地看着安龙儿问:“他怎么不自己来?”
“他失踪两年了。”
“那你们怎么得到口诀?”
“他失踪前教给他女儿,他女儿让我来的。”
“他女儿自己不来倒让你来?”张培原讥讽地张开嘴,身子不停地摇着说:“你害死人家了才偷到这口诀吧?”
“不是,我不会害娇姐!”安龙儿一听到这句马上大声分辩,又引起张培原一阵笑声,在他的笑声中安龙儿说:“是娇姐让我来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张培原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什么世道?让一个小孩来拿一件很重要的东西……你……你知道要拿的是什么吗?”
“知道。”
“是什么?”
张培原的试探让安龙儿和孙存真烦燥不堪,孙存真说:“我们告诉你也没用,你有就给,没有的话快放我们出去,我们十万火急要去救人。”
“那好,你们有能耐就自己走出这个房间吧。”张培原说完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用手在火焰上一扇,整个房间顿时爆出火光,充满了蓝色夹着红色的火焰。安龙儿退一步蹲下抬手臂护着脸,火焰呼呼地烧了一会就停下来。当他再抬起头来看,笼子已经从房间里消失,张培原也不在房间里,眼前只有四堵没有门窗的墙。
他随口问道:“笼子呢?”
孙存真用手指了指头顶,安龙儿抬头看去,果然见笼子已经吊在高高的天花上,他马上扑到墙壁上到处摸哪里有开门的缝,他很清楚这个张培原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房间里,一定有什么自己看不见的出入口。
孙存真却象知道那里有出口一样,从墙上拿到火把后,一步跳到房间的一角,用手在其中一块红砖上一按,墙上转出一道翻板活门,现出一条只容一个人挤过的门缝,安龙儿从墙上取下一支火把就跟着孙存真闪出去,面前是一条四方形环绕刚才那个房间的通道。
安龙儿马上从身上掏出罗盘,却发现罗盘的指针在一个卦宫的幅度内左右急摆,这种针法是罗经八奇针中的搪针,安龙儿在吉安青原山下,陆友布下的奇门幻阵中也见过。绿娇娇告诉过他,出现搪针证明地下有深潭怪穴,现在他们人已经在地下,只能理解为这里就是深潭怪穴。四周没有参照方向的日月星辰山川树木,那么也无法知道针在什么宫位上摆动,无法算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龙儿无望地收起罗盘问孙存真:“你是不是开了天眼之后可以看到门和机关在那里?”
“近处的机关我可以看到。”
“那由你带路。”
孙存真摇摇头说:“太多房间了,这里四周全是房间,不知道哪一间是出去的……”
“哪么你先随便开个门看看?”
于是孙存真在墙附近的一块红砖上一按,又转开一道活门。两人进去后,看到的不再是方形的房间,而是一条蛇形弯曲的长通道,向左看去通道向后弯曲,向右看去通道向前弯曲。孙存真说:“这里有更多的机关,通道两旁到处都是门。”
安龙儿知道这次糟糕了,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有四方形的房间加上蛇形的通道,而自己的罗盘又已经失效,盲目乱冲的话会长时间被困在这里。他抬头看看手上的火把,火焰垂直升起,可见没有空气在流动,也就是说在通道的两头并没有出口打开。
他抽出杰克送给他的匕首,把自己棉袄的一只衣袖割下来塞在刚才出来的活门缝上,对孙存真说:“你站在这里等等我,我沿着通道跑一下,看看另一边是什么东西,你数二百下,如果数到二百我还没有回来,你就往通道那边过去找我。”
孙存真点点头,安龙儿手持火把就向右方的弯通道跑去。
他一边跑,嘴里一边数着数,手里却不时从棉袄的断袖口抽出棉花扔到地上。他跑得很快,当数到四十,就已经跑到通道的尽头。眼前是一堵墙,可是他相信这墙身上一定有活口,他在墙上麻利地用拳头敲打着可能是开关的每一块红砖,果然很快被他敲中一砖,只听到嘀嗒一声开门的机关声,墙上开了一个翻板活门。
他把火把伸进去晃一晃,再把头伸进去,看到里面是一个方形的房间,和他出来的房间一模一样,三面是墙。他闪进去后脱下一只棉靴子卡在门下,把刚才进来的门留了一条缝,然后走到进门的右侧墙上找机关。
安龙儿知道如果顺着通道的方向,就是进门后的正前面墙去找门的话,只会走进一个圆形的怪圈,如果向左侧墙找门,就会回到通道弯曲的内侧,只有向通道弯曲的外侧出去,才是打破对方思维的方向。
他不希望从这面墙上找到门,他知道每一个门都是为了让他们走错路,他从绿娇娇的战术中学会了永远不顺从敌人的思维,在战斗中只闯向敌人不想自己走的地方。他摸遍了整个墙身每一块砖,果然没有任何机关可以开门。身后传到孙存真赶过来的声音,因为他用鞋子抵住了这扇活门,孙存真很容易找到这里。
他一见孙存真就问:“你看到这个墙上有机关吗?”
孙存真说:“这是一面实墙,没有机关。”
安龙儿抽出匕首说:“那好,我挖个墙洞看看。”
孙存真却说道:“不用挖了,你去穿上靴子,我来打洞。”
他说完卸下背后的包袱,从中取出两支明晃晃的钢管,这两支管子一头密封一头开口,他把钢管紧套到齐眉棍的两头,这根长棍立刻变成孙大圣的金箍棒。安龙儿想不到孙存真会把手上的棍子装饰得这么漂亮,一边穿靴子一边瞪大眼睛看看他想干什么。
孙存真双手托棍直立,举棍过头亮出高平枪势,然后干净利索向后退成四平大马,钢箍棍向后一拉变成中平枪势,棍的一头指向要击打的墙面,安龙儿知道下一招就是刺枪,他还看到铜箍棍的两头发出银色的光芒,这不是火焰映出的红色闪光,这种从内而外的光芒来自棍身。
银光刚刚现出,钢箍棍就在孙存真的厉喝声中,象白色的闪电一般刺向红砖墙。
(一二四)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