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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倾慕江湖_by春从春游-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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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一日,人世千年。流年偷换,甲子转瞬即逝,如今已是天圣二月初。
近来在南武林传得沸沸扬扬的,莫过於江南第一庄──栖凤山庄易主一事。半年前老庄主君天易突然罹病卧床,数月不起,各路名医束手无策,终在月前因药石罔效辞世,随後少庄主君临出任庄主,却遭庄内长老联名声讨,疑其有弑父夺位之嫌,一时间扬州城内风声鹤唳,不少门派别有用心,对山庄异动虎视眈眈,坐等好戏。
扬州城的天心楼日日宾客如云,往来过路的江湖人士只多不少,久而久之便成了各种小道消息的集散地。一日几人围炉小聚,谈及现任的栖凤山庄庄主,不免显得眉飞色舞。
“比起那个糟老头,君庄主可真是人中绝色、百看不厌啊!”
“那是自然,玉阶公子的名号可不是人人当得起的。”
“一个男人长得那麽美,真是可惜了!”
“你懂什麽,他是那个!”小心翼翼的四处望望,说话的人压低了声调,“之前他和一个叫慕风的私塾先生乱搞龙阳,听说老庄主就是因为派人杀了慕风,所以才被下毒害死的!”
“老子死在儿子手上?哈,人活到这份上还有什麽盼头?死了倒好!”
“无凭无据的,你爱怎麽说都行啊!”
“谁说无凭无据?我有个亲戚就在庄里做事,一次几个长老在房间里说话,碰巧给他听见,错不了!”那人见其他人半信半疑,便又添油加醋道,“如果不信,你们可以出去打听打听,为了稳固势力,这个君庄主又缠上了封天府的少主!两人成天腻在一起,别提多黏糊了!”
砰──
倏然一声脆响,手中的茶几落地,四下飞散的碎片溅到说话之人背上,顿时惹来一阵粗野谩骂:“喂!给老子小心点!弄伤了你赔啊?”
“……抱歉。”邻座之人银发如雪,低低的垂首道歉。
那人一怔,讥笑道:“我见过少年白头,但还从没见过白成这样的,要赔礼道歉可以,但总得有几分诚意吧?不如你把头发剪下来送我,怎麽样?”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阁下何苦强人所难。”
“要是不把头发留下,今天你休想踏出天心楼!”
那人猛地怒喝一声,四座皆惊。


第八章 南君临北苍迹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劝客尝。一道木门将酒楼里的嘈杂声关在大堂之外,杯酒与君赏。
雅间里的贵客不是别人,正是人们茶余饭後的话题焦点──
一个容姿绝色,看模样分明是栖凤山庄新任庄主君临;而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俊逸、落寞、风霜的黑衣人,颊上一道刀伤,痕迹浅淡。
伺立斟酒的女侍瞥见封千里的酒盏空了,便灵巧的上前将空杯注满,动作轻盈慢缓。
君临把视线从窗外收回,似不经意一般道:“外面发生何事?”
女侍回道:“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像这样的口角每天都要发生几回,公子无须介意。”
若是平常,君临绝不是好管闲事之人,但此时此刻,他已被这里肃静的氛围浸染得心浮气躁,心思微动间,索性放下酒盏,自座上从容起身。
“去哪儿。”封千里眉峰蹙起,声音暗哑。
“外面吵得厉害,我想出去看看。”
封千里道:“你留在这里。”
君临攥紧手中扇柄,眸色泠然:“你在命令我?”
封千里一言不发的持剑上手,出了门去。
为了免去无谓的冲突,不少宾客匆匆结账之後就离开了,偌大的厅堂里只疏疏落落的坐著数人,一眼就能看到闹事者。
被围在中间的是名白裳男子,一头顺滑的银发在人群中分外显眼。
许是封千里周遭的肃杀之气太过浓厚,以至於还未靠近,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已心生畏怯,半晌才有人硬著头皮凶道:“喂,识相的话少管闲事!否则老子叫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吗。”封千里的冷笑声低沈,一双眼眸黯!如鹰,剑身不过出鞘三分,便有个胆小的吓得拔腿就跑。
“老大,他好像是……”咽了咽口水,其中一个男子认出了封千里,忙扯著旁边的汉子低语,“我们还是快走吧!这个人我们惹不起!”
“瞧你怕成这样,他是谁?”
男子先是在问话之人耳边私语,不多时两人神色俱是一变。
“哼,算你走运,往後别让老子遇到你!”
这话分明是对著沐惜追说的。
撂下狠话,几人转身要走。
“这样就想走了吗。”封千里望著他们眼神冰寒。
豆大的冷汗自几个男子的额角缓缓滴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阁下何必如此相逼。”一声喟叹,沐惜追不忍再看。
趁著封千里的注意力转移,几人瞅准时机,霎时作鸟兽状四散离去。
“你知道我是谁?”
“封天府的名号在扬州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沐惜追淡淡道,“一个拿盐茶商运做幌子的杀手组织,势力遍及黑白两道,我可有说错?”
“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用这种口吻跟我说话。”封千里不动声色的微微阖眼,“……你胆子不小。”
“你我不过萍水相逢,路见不平不像少主会做的事情。”
“我要做什麽是我的自由,这与你无关。”
沐惜追不语,望著封千里的眼神十分平静,半晌之後开口,问的却是没头没脑的一句:“恕我斗胆一问,外界所言关於少主与君庄主之事,是否属实?”
封千里波澜不惊道:“君临就在里面,你若有兴趣,可以找他亲自确认。”
“……不必了。”或许是痛到极致反而麻木,沐惜追黯然,却无意继续纠缠。
半年的时间不算长,却足够改变一些事情、埋葬一些往事。再回首浓情皆非,很多事情已成定局。现在的君临已不是只识春花秋月的青涩少年,既为庄主,他必须培植力量,在这混世的浊流中独挡一面;而今的沐惜追也不是过去风华绝世的一代儒者,那些因遭受折磨而将死未死的时刻镌镂在残破的记忆里,如一场溯世轮回的噩梦,每每在午夜梦回让人痛不欲生。或许让君临接受爱人已死的事实过於残酷,但时间的流逝终将抚平所有的伤痕,情之一字误人深,与其痴缠守望,不若相忘江湖。
──只要他还活著,连著慕风的份一起。
纵然物事人非逐水流,邂逅何妨一笑忘忧。
在雅间枯坐不免无聊,君临正打算出去一探究竟,甫推门,封千里恰至廊外。
“究竟发生何事?”
“没事,我们回去吧。”
行至天心楼外,忽而封千里解下狐氅为君临披上,道:“外面风大,小心著凉。”
君临想要将氅衣脱下,却闻封千里在他耳畔低语:“你不是想让我帮你解决煽动山庄内乱的阴谋者麽?”
“你若不愿,我不勉强。”
封千里道:“我向你保证,他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其时街上人流往来如织,倏尔一人与交颈而谈的两人擦肩而过,端看发白胜雪。
……天圣二月廿三,传栖凤山庄首席长老家中暴毙,新任庄主接掌实权後密令肃清余党,重整山庄资产,广交天下豪杰,风头一时无两,自此玉阶公子在南武林初现锋芒,“南君临”的名号不胫而走。
江湖上关於“北苍迹”的传闻同样始於天圣元年。
寒剑山庄坐拥皇城兵器命脉,诀杀九剑独步江湖;同为北武林一方霸主的青云堡列属漠北名门,十八年前以一口旷世神兵无敌天下,刀曰离魂,杀人不沾血,十数年来无一名刀能出其右。
时年九月,北武林两大兵器世家约战大漠青原。青云堡主莫龙吟一招饮恨,输掉本门圣器离魂刀;寒剑山庄之主苍迹一战成名,消息遍传九州,威名震慑武林,世人谓之江山代有人才出,自古英雄多少年。
沐惜追决意背井离乡,对未来却尚无盘算,行经皇城时听说了不少有关苍迹的传闻,然真正遇见,乃觉所有传言皆不及本人英才的万分之一。
江南少雪,即使有,也清清淡淡的散如飞花。皇城位北,又值隆冬时节,抬眸只见大雪纷纷扬扬降下,美轮美奂。
厚雪层积的街上行人极少,沐惜追是其中一个。他在看雪,而且看得有些入迷,以至於对周遭的物事毫无所觉。
後方一人一马飞驰而来,眼看著两人就要撞上。
“啊!危险!快让开!”马上的少年似是不擅骑乘,一面高喊一面把缰绳攥得死紧。
沐惜追蓦地回神,恰巧望见一抹淡色的人影自附近的屋顶急掠而下,只一瞬,化危为安。
“呜哇!”
马辔意外被人拽离方向,少年身姿不稳的惨叫一声,身子止不住的前扑,险险就要坠地。
“小心……”沐惜追低呼一声,本能的想要伸手去接,有人却比他更快──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来临,少年被那人稳稳抱入怀里,惊魂甫定。
“多谢……”
话音未落,那人却冷冷的道:“不会骑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少年愕然哑口,眼眸霎时蒙上一层水雾。
……沐惜追看著面前僵持的两人,不觉笑出声来。

第九章 老翅几回寒暑

你笑什麽?
男子乌发冷颜,身姿欣长,望著沐惜追的眼眸如同千年寒铁一样的冷;但他让少年双足落地的时候,动作却又出奇温柔。
沐惜追沈思片刻,也说不清眼前的场景有何可笑之处,所以他用沈默的微笑代替了回答。
无聊。
男子不耐的口吻带著毫不掩饰的漠然。
乍闻此言,胸口蓦地一阵激痛;剧烈的心悸来得毫无预警,沐惜追踉跄著往後颠走数步,身子径直软倒。
昏迷前的最後一个瞬间,他瞥见少年低垂著头站在那里,粉雕玉琢的小脸犹带著深深的沮丧……
──再醒来,又不知过了多少春秋。
像是做了一个悠远而漫长的梦,睁眼的霎那,恍如隔世。
彼时少年守在床前,见他清醒,顿时又哭又笑。
後来沐惜追知道少年名唤苏青弦,是朝廷显贵燕国府的三少爷;男子则是因青原一战而名噪天下的苍迹。当日他不明昏厥,苍迹便把人带回安置在寒剑山庄,少年内心歉疚不已,此後便时常前来探望,也正因如此,反而与苍迹成为友人。
据苏青弦说,他已整整昏迷两月,其间脉象一直正常。请了许多大夫,至今仍未有人诊断出确切的病因。
沐惜追心知是体内血蛊作祟,但因何会突然发作呢?
那时他看著苍迹,脑海里的的确确浮现出了另外一个人:华冠玉颜,明眸皎璨,说话的口吻与苍迹如出一辙,犀利而不留情面,只不过同样的话由那人口中说出更显自傲,苍迹则偏於冷漠。
──但只是想到而已,怎麽就会如此之痛,莫非血蛊也是认主人的?
“我害你昏迷了这麽久,你的家人一定很担心。”苏青弦蓦然开口,语调较之方才又低了几分。
“给你们添了麻烦,该是我说抱歉。”沐惜追顿了顿,又道,“我没有家人,所以没关系。”
苏青弦“啊”的惊呼一声,手足无措的想要道歉。
沐惜追拉住他的手,微微的道:“我说过没关系,不用自责。”
窘迫的神色并没有立刻从苏青弦面上退去,他透红著脸喃喃道:“那天雪下那麽大,如果不是我一时贪玩硬要骑马出门,或许你就不会受到惊吓,也不会……”
“相逢即是有缘,何必计较其他。”沐惜追从榻上起身,整衣下地,“这段日子承蒙照顾,惜追感激不尽,日後定当图报。”
“你要走?”苏青弦惊讶的睁大了眼眸。
“嗯。”
“既然要图报,又何须等到日後。”蓦然一道冷声响起,苍迹踏进门来。
沐惜追不解其意,一时惶然。
苍迹道:“在我收留你的两个月内,诊疗费就何止花了百两,如果再算上其他药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寒剑山庄向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要离开可以,但你是要把现银一次付清,还是要用其他方式偿还?”
“苍迹!”苏青弦怒气咻咻的瞪著他,但被瞪的人却视若无睹。
沐惜追心神稍定,暗忖此人这般理智清明,倒是与前辈动辄就发脾气的性子判若两人了。
“如何,考虑好了吗。”
“惜追身无长物,钱庄的积蓄也所剩无几,一时间恐怕难以凑齐千两。”
苍迹的视线在房内扫视一圈,似不经意道:“不如你把随身带的绿金箫作为典当之物,相信可以换取不少银两。”
“这……”沐惜追不自觉地眉尖微蹙,“只是寻常的箫管,换不了多少银子。”
“瞒者瞒不识,外面的人不识货,你当我也与他们同样吗。”苍迹不动声色继续道,“绿金箫的材质本就稀贵,市面上多为滥竽充数之流,真正的蓝田翠玉可谓一厘难求,只要你肯答应将玉箫让出,我自当放你离开。”
“庄主不必多言,玉箫既不典当也不出让,至於欠下的人情……惜追孑然此身,如蒙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哦?此话当真?”
“绝无半点虚言。”
“那就在此好好休养,过几天我会再来。”
苍迹语罢,转身离去。

多年以後,沐惜追想到当年留下的最初目的是为了还债,但最後缘何会变成寒剑山庄的总管、甚至在此定居了七年之久仍未感到厌倦,心头总免不了一阵惶惑。
或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是是非非,所以更懂得珍惜细水流长,亦或是因为走过太多的山山水水,所以就看淡了人世繁华。庄里人不多,但人人各司其职;在这里,没有人计较他异於常人的白发,也没有人知晓他不堪回首的过去;庄主虽然冷冰冰的,实则让他接管了山庄旗下的整个兵器坊──他给予他的信任那麽多,有时候简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止一次向苍迹追问缘由,苍迹却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从来不肯正面给予回答。但沐惜追明白,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需要追根究底,也不是所有的理由都要说出口。
如果说扬州是一首清亮的江南小调,那麽皇城就如一曲悠深绵长的牧歌,少了几许锦绣,多了几许寂寥,这种感觉之於莲花也大抵如此。寒剑山庄後园的荷塘里养著粉白双色的水莲,沐惜追在闲暇之余喜欢泛舟湖面,静心打理,望著满园的荷花会让他恍惚想起那段曾经与君临把臂同游的轻狂岁月……君临爱莲,又常以荷花入浴,所以身上亦有莲的芬芳,久久不散。他小心翼翼的珍藏著封存在过往的珍贵回忆,一点一滴都不愿舍弃。
常常,他会把残破的花叶剪下,用池底的泥土掩葬。
常常,他会在月下独酌静思,任由记忆褪去原本鲜亮的色彩,一点一点变得如风轻淡。
……忍受著身体时不时的病痛与折磨,他静候著死亡的真正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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