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片坑-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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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此时,只见山坡处黑影一晃,转瞬之间,一个人影已奔至身前,将她一把拉起。
李绯青抬眼见到顾卿云苍白的面孔,耳中听他低声令道:“再撑一刻!”只觉手臂被他牢牢抓住,顿时不知从哪生出一股气力,展动轻功,随他一起朝山坡飞掠而去。
两人越过山坡,又向前奔出数十丈远,回头望去,见积雪不再涌来,心中稍定。此时焦雷般的轰鸣声仍不绝于耳,天地晦暗,冰渣石子漫天飞舞,李绯青手足轻颤,全身脱力,被顾卿云拥在怀中,却觉心中平安喜乐,再无所求。
顾卿云贴近她耳畔,大声说道:“你真是傻。”李绯青不觉一笑,从他胸口抬起脸来,正欲开言,猛然只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又见顾卿云脸色骤变,接着便觉一股大力将她按倒在地,顿觉呼吸不畅,一阵头晕目眩,眼前闪出无数金星,就此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额间一阵清凉,李绯青悠悠醒转,只觉身上沉重,压得自己透不过气来,一推之下,触手柔软,竟是一人躯体。她心中一震,顿时清醒,忙伸手抱住,定睛看去,见顾卿云双目紧闭,伏在自己身上。
李绯青僵着身子,抬手伸到他鼻下一探,却一眼先看到自己满手的鲜血,心中怦怦狂跳,手指颤抖不已,一时竟分辨不出顾卿云是否还有气息。她定了定神,将手挪得更近了些,过了许久,方有一丝温热的气息轻轻触到手上。
李绯青一口气这才呼出,只觉不住有水滴滚落手背,原来泪水已不知不觉流了满脸。
她费力坐起身来,向顾卿云身上看去,见他后背处深深插着一块尺许长的冰棱,鲜血正不断流出,忙伸指连点他背后几处大穴,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备好,握住那块冰棱,咬了咬牙,飞快将之拔出,伤口处顿时鲜血直涌。顾卿云闷哼一声,痛醒了过来。
李绯青急忙将金疮药倒在伤口,撕了衣襟用力按住,向他说道:“血就止了,你……要撑住。”一句话出口,才觉自己声音嘶哑颤抖,几无人声。
顾卿云闭了下眼,轻声道:“别怕,不会死。”几个字说完,牵动伤口,额间已有冷汗冒出。
李绯青忙道:“你别说话。”又过半晌,见鲜血不再渗出,将伤口扎紧包好,抱着他站起身来。
她此时才有暇环顾四处,一看之下,心中更是大为惊异,只见周遭已换了一番景色,原本空旷的山谷中现在布满巨大的冰棱怪石,谷口处更是被一处高达数十丈的雪峰填满,想是这场地动引发雪山崩塌,将谷口封死,而她昏迷前听到的那声巨响,却是附近冰峰崩塌所发出的声响。
李绯青见身前不远处便有一块巨石,心知多半是顾卿云见巨石袭来,出手阻挡,却被身后飞来的冰棱所伤,想到他最后一刻仍将自己护在身下,不由心中一酸,又垂下泪来。
顾卿云觉出脸上微湿,睁开眼来,目中透出暖意,静静向她注视。李绯青收了眼泪,精神一振,低声道:“你放心。”语气已转坚定,小心翼翼抱着顾卿云,步履平稳地朝山谷深处走去。
李绯青寻了一处山洞,将顾卿云安置妥当,在附近收集了些枯枝树干,回到洞中燃起火堆,化了些雪水喂他喝下,探手过去,只觉顾卿云额间滚烫,心中不禁暗暗担忧。
到了晚间,顾卿云果然发起高热,陷入昏迷,李绯青不断化了雪水烧热,以帕子沾了为他擦拭身子,折腾了一夜,眼见他热度渐减,总算是稍稍放下心来。
她前一日早已精疲力竭,又担惊受怕了整夜,此刻心中一松,便再也支持不住,握着顾卿云的手沉沉睡去。
醒来时天色已亮,李绯青恍惚中觉得右手被人紧紧握着,睁眼一看,顾卿云已经醒来,正露出微笑,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李绯青见他脸色比昨日好了一些,心中大喜,道:“你……”
顾卿云也在此时开口,轻声说道:“辛苦你了。”
李绯青展颜一笑,心道:只要你平安无事,便是再辛苦千倍万倍,自也是心甘情愿。
顾卿云似乎知她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将她的手又握得紧了些。
李绯青贴近他脸前,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低声叹道:“幸好你没事,若是……我……我也不想活了。”
顾卿云轻轻一笑,低声道:“我知道,所以,不会死。”
李绯青依偎在他身边,两人心中甜蜜,虽是在绝境中,却觉得有了这一刻,已是此生无憾。
过了半晌,李绯青支起身来,柔声问道:“你饿不饿?我出去找找有什么吃的,你等我一会?”
顾卿云微微点头,松开了手,示意她放心前去。
李绯青出了洞口,在谷中兜兜转转,只见这雪谷三面均是峭壁,唯一的出口已被积雪封死,想是出不去了,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便先寻了些野果摘下收起,正欲回转,忽听远处一声轻响,似是有人踏断了根树枝。
她心中一凛,暗道:难道阮紫崖竟也未死?忙缩身至一块巨石后藏好。
过了片刻,脚步声渐近,一人正朝这边走来。李绯青听那人走走停停,像是也在采集野果,偷偷探头望去,不由一阵心惊。
只见那人一身白衣,背对着她,轻轻纵身,已跃高数丈,伸手去摘树上结出的朱红色果实,端地轻功高明,身法美妙,李绯青却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魔教大魔头慕容无痕。
她连忙缩头,心中惊恐莫名:慕容无痕怎会也在谷中?
随即想起,昨日追踪阮紫崖时,大师兄曾说过,雪山附近还有一人,当时她仿佛见到白影一闪,还道自己眼花,现在想来,自是慕容无痕早已进入了这片雪谷。
李绯青暗自发愁:与这魔头同困谷中,顾卿云重伤未愈,若是被他撞见……想到此处,忙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透出一口,生怕露了行迹。
幸好慕容无痕并未察觉,过了半响,便带着采摘的果实离去。
李绯青等他走远,急忙飞身赶回洞中。
顾卿云见她脸色有异,轻声问道:“怎么了?”
李绯青不欲令他忧心,强笑道:“没什么,只找到这些野果,我尝了一个,很是难吃,你只能将就些啦。”
顾卿云笑了一笑,正欲开口,忽然面色一变,李绯青顺着他目光转身看去,只见慕容无痕脸上似笑非笑,正站在洞口处,向两人注视。
李绯青拔出长剑,立于胸前。只听慕容无痕低声笑道:“原来青姑娘仍旧未死,如此甚好。”
她将心一横,二话不说,纵身上前,手中长剑化出数道剑花,刷刷刷一连数招,使的尽是进手招式,向慕容无痕一阵疾攻。
慕容无痕见她来势凶悍,招招似欲于己同归于尽,知她此时已将性命置于脑后,心下不敢小觑,身形急转,将她攻势一一让过,看准破绽,伸掌向她胸前按去。
他满心以为李绯青定会顾忌被他触及胸部,闪避之下,自己后招一发,便制住了她。哪知李绯青竟不闪避,想也不想,刷的一剑朝他胸前刺出。慕容无痕眉头一皱,只好撤掌侧身避让。
两人又缠斗一阵,慕容无痕突然一声冷笑,身影疾闪至洞中,倏突之间,已到了顾卿云身边。
李绯青大惊,待要抢步上前,只见慕容无痕伸掌虚悬于顾卿云天灵盖上方,好整以暇地向她斜目冷眼而视,不禁停住脚步,定在原地。
慕容无痕嘴角勾起,低声笑道:“不想让你的顾庄主丧命,就抛下长剑,乖乖听我吩咐。”
李绯青一阵绝望,朝顾卿云望去,见他也正向她看来,两人目光缠绵交织,只觉千言万语已尽在其中,瞬时心意相通。
她心意已定,轻声说道:“你杀了他罢。”再无丝毫犹豫,手中长剑便向颈中刎去。
慕容无痕甩袖疾挥,一枚袖箭射出,将长剑去势射歪,一字字沉声说道:“你大可一死了之,只是你若死了,我定会令你的情郎生不如死!”
作者有话要说:纠结中。。。。
雪谷冰峰(二)
李绯青心下大震,略一迟疑,慕容无痕已飞身至她身前,一掌将她手中长剑击飞,说道:“放心,我不会侵犯你,只是要你助我做件事。”
李绯青冷眼看他,慕容无痕知她不信,笑道:“我若想迫你就范,此刻早已出手,又何必骗你?”
李绯青问道:“你要我做什么?”
慕容无痕微微一笑,道:“你随我来。”说着朝洞外走去。
李绯青看了顾卿云一眼,捡起地上长剑握在手中,低声道:“等我回来。”便跟着踏出洞口,随慕容无痕而去。
慕容无痕一路朝山谷东南角匆匆走去,转眼已至山壁之前,躬身钻入一个石洞,李绯青不由心生警觉,慕容无痕回头见她在洞外驻足不前,粗声道:“快些跟上,磨蹭什么。”
李绯青见他语气急迫,心中更是惊疑不定。
慕容无痕一转念间,已知她所虑,冷声道:“我慕容无痕在此立誓,今后不会对你有半分染指之意,可以放心跟来了么?”
李绯青虽未全信,但也别无他法,只好跟着钻入洞中,却见洞内宽敞幽深,山腹中竟是别有洞天。
慕容无痕领着她朝内走了几步,李绯青便见前方地上一团人影,面朝下伏着,动也不动,连呼吸起伏都无,似是已死去多时。
慕容无痕低声咒骂一句,抢步上前,将那人抱入怀中,李绯青“啊”了一声,低声道:“阮紫崖?”
只见阮紫崖黑发散乱,双目紧闭,嘴唇青紫,胸口一滩血迹,竟是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
慕容无痕伸掌在她后心渡入真气,阮紫崖渐渐有了呼吸,却“哇”地一声,张口又吐出血来。
慕容无痕不敢继续再输真气,撤掌向李绯青道:“要你做的事,便是与我联手,为她疗伤。”
李绯青心下狐疑,自己功力与他二人相去甚远,为何定要自己相助?
却听阮紫崖低声叹道:“墨竹,我好难过,这是要死了罢?”
慕容无痕握住她手,见她仍紧闭着双眼,知她神智已失,在说胡话。
只听她又喃喃说道:“爹爹……大师兄……我想吃糖人……”
李绯青心中一动,想起自己小时候,每逢生病,师父或大师兄总会下山买个糖人送到她嘴边,久而久之,她也养成了生病便要吃糖人的习惯。
又想到阮紫崖当日所用的那柄短剑,竟与影山剑谱中所绘的“留痕剑”极为相似,这柄剑与“聚影剑”同为影山至宝,师父曾以此剑赠与师母,师母死后,留痕剑便随着她棺木一起下葬,为何会出现在阮紫崖手中?
而阮紫崖当日所用剑招,亦有几分影山剑法的影子……
她姓阮,师母名字中刚好也有个“阮”字,莫非……
李绯青呆呆看着阮紫崖,心中答案呼之欲出,却仍觉难以置信。
慕容无痕沉声说道:“她现已走火入魔,性命就在旦夕之间,你与她师出同门,修习同一路内功,与我联手,合力疏导她体内内息,或能救她一命。”
李绯青低声道:“她……她是……”
慕容无痕目中露出焦躁之意,不耐道:“她便是你二师姐穆青青,你忍心见死不救么!”
李绯青再无犹疑,点了点头,两人盘膝坐于阮紫崖身子两侧,分别伸手握住她一只手掌。
李绯青默运内功,将真气缓缓注入阮紫崖手心,觉察她体内立即便有一道真气与己感应,那股内息中正柔和,正是影山派的玄冂正宗内力。李绯青加注内力,引着那股内息向她奇经八脉散去,却突觉一阵冷意,一道阴寒之极的真气骤然蹿出,与己相抗。李绯青只觉阮紫崖全身微颤,心知两股内息交织之下,稍有不慎,她便会当场吐血身亡,额间不由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正在危急万分间,另一股阴寒内息源源涌来,将那道真气包裹其中,李绯青心中一定,继续缓缓疏导先前一道真气,在阮紫崖体内运转了一个周天,将之尽数融于她奇经八脉之中。
这一番功夫做完,李绯青已是全身大汗,睁开眼来,见慕容无痕面露喜色,朝她微微点头。
又见阮紫崖呼吸已平稳了许多,眉心微蹙,低吟一声,渐渐苏醒过来。
她睁眼见慕容无痕与李绯青两人都在身边,不觉一怔,想起昏迷之前,自己全身麻痹,呕血不止的情状,心知大限已到,轻轻叹了口气。
慕容无痕握着她手掌,低声安慰道:“放心,李姑娘与我合力为你疗伤,定能将你治好。”
阮紫崖眸色一变,喘息着道:“谁让你找她给我疗伤的!”
李绯青见她神色急怒,怕她又再呕血,忙道:“二师姐,你别生气……”
阮紫崖身了僵,缓缓道:“你知道了?”
李绯青点了点头,轻声道:“慕容无痕告诉我的。”
阮紫崖看向慕容无痕,目露疑问之色,慕容无痕微微一笑,却转头向李绯青说道:“你可以回去了,明日一早再过来为她继续疏导体内真气。”
李绯青心中虽有许多疑问,但知顾卿云此刻只怕正忧心如焚,当下不再多言,匆匆转身离去。
阮紫崖待她离开,轻轻开口问道:“你早已知道了?”
慕容无痕笑了笑,道:“开始只是怀疑,后来察觉你体内那两种真气,又见你处处针对詹家堡,便又确定几分。”
阮紫崖沉默片刻,忽道:“你与李绯青合力为我疗伤,若是她趁你化解真气时突施偷袭,定会令你当场丧命,你不担心?”
慕容无痕失笑道:“这小丫头心思单纯,怕是想不出这样的计策。”
他看了阮紫崖一眼,又道:“何况若是如此,你必会因此呕血身亡,她对师门情分看得极重,又怎会忍心加害自己的亲师姐。”
阮紫崖心知他嘴上说得轻松,实则自是担了极大的风险,这对常人来说已是不易,又何况是慕容无痕这样心思深沉之人。
她想起昨日逃入雪谷后,便即手足麻痹,难以动弹,若不是慕容无痕突然出现,只怕早已葬身于寒冰积雪之下,而钱家庄内,出手放火助她逃脱的,想必也是他无疑。两人本应是势不两立的冤家对头,却偏偏是他数次出手相救。她一时思绪翻涌如潮,重伤之下,竟是难以抑制心绪,心头烦躁莫名,呼吸渐转急促。
慕容无痕只觉她手心阵阵燥热传来,温言道:“你累了,睡一会吧。”说着便欲松手。
阮紫崖忽然反手抓住他手掌,盯着他问道:“你一次又一次救我,到底有何意图?”慕
容无痕想了一想,低声笑道:“我就是要你欠我的情,这辈子都还不清才好。”
阮紫崖默然半晌,松开手来,慕容无痕脱下长衫铺在地上,扶着她睡下,见阮紫崖目光古怪,四处打量着石洞内部,便笑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