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一片坑-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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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番话说出来,厅内众人多数半信半疑,叶红云妙目一转,轻笑道:“顾庄主这番话说得没头没脑的,倒像是临时编出来为李姑娘求情来着?”
顾卿云淡淡道:“叶谷主说笑了,终身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在此之前,我与她已交换了信物,约好前来求亲,若非如此,众位心中想必清楚,我飞花庄是绝不会踏进影山半步的。”
叶红云冲口道:“什么信物?”此言一出,又觉追问人家男女之间定情信物为何物有些不妥,脸上不由一红。
顾卿云却不在意,向李绯青温言道:“那个玉瓶,你收在身边了么?”李绯青一颗心都悬在沈洛的伤势上,他二人的对话倒是没听进去几句,突然听顾卿云向她问起玉瓶,呆了一呆,茫然探手在衣袋中一摸,倒真摸出个小小玉瓶,恍惚中记起是顾卿云受伤时得来的,当时随手放入怀中,倒是一直忘记了此物。
顾卿云暗中松了口气,递过玉瓶,微笑示意叶红云观看。
叶红云接过玉瓶,只觉触手温润,瓶身处飞花图案雕琢的甚为精致,瓶底刻着一个小小的“云”字,便点了点头,道:“确为顾庄主之物。”
顾卿云又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这帕子质料普通,没什么特别,边角处绣着朵小花。白钧安“咦”了一声道:“这不是师妹绣的菊花帕么?”影山弟子都还记得,去年开春前李绯青兴致勃勃地学起了刺绣,这帕子本是要绣给大师兄的,结果绣了一年,勉强完成,那朵菊花却绣的不伦不类,招致众人耻笑,李绯青一怒之下,决定自己留着用了。众弟子心中都想:顾卿云将这绣得七拧八歪的菊花帕当宝贝一般收着,难道真的与师妹有情?
李绯青自然记得这帕子是当日拿来为顾卿云敷伤口的,却听他说道:“这手帕是她亲手所赠,盼我亲来影山向穆掌门提亲,不想魔教教主先我一步出言挑唆,倒令穆掌门误会了她。”
詹子辰冷笑道:“这妖女与魔教教主在青楼厮混,又和顾庄主交换信物,倒是多情的很。”
顾卿云冷然与他对视,詹子辰被他目光所摄,低下了头去。
不名一文剑在旁冷冷道:“魔教中人胡言乱语也能信得?我家庄主既已求亲,这位姑娘就是我飞花庄的未来主母,若是有人出言污蔑,先得问问老子的剑答不答应!”
穆飞羽叹了口气,向李绯青问道:“此事是否如顾庄主所言?”
李绯青想要否认,却见大师兄易风朝自己微微点头,她一向对大师兄的话言听计从,便垂下眼睛,极低声地应道:“是。”
事已至此,影山派与飞花庄结亲似乎已是最好的结果,既可免得影山派因李绯青一事被江湖中人耻笑,又化解了两派多年来的恩怨,穆飞羽就算心中仍存疑虑,也只得答允下这门亲事。一尘大师、毕建春掌门等上前纷纷恭贺,顾卿云将李绯青手中那瓶解药给了詹横野,又提起慕容无痕约战詹家堡一事,表示飞花庄有意助他一臂之力,詹横野权衡利弊,当即邀顾卿云伤愈后与在座众人至詹家堡一聚,共商如何对付魔教的大计。
众人下山时,拂柳谷主叶红云瞟了眼那叫阿旺的青年,招手让他过去,给了他几锭大元宝,忍笑道:“有了银子,便快些讨个老婆,千万别没事就朝别的姑娘家胸前乱瞧了。”
与子同行
李绯青魂不守舍地手捂左腮上的锦帕,轻轻靠在马车厢壁一侧发呆。
眼见离影山远一分,她的心便冷上一分。
风波虽已过去,但师父似已对她失望,竟连她去探病也避而不见。师兄们见面也多神情尴尬,说不上几句便寻借口离开,也是,师父吐血,三师兄性命垂危,说起来都是因她而起,师兄们恼她也是应该,只是大师兄……
想起大师兄,李绯青心中一痛,此事过后,只有大师兄待她一如往常,更对当日之事绝口不提,但为何每次见他,都觉得他眼底满是疲倦和黯然之色。她宁愿大师兄狠狠骂她一顿,也不愿他像现在这样,好似什么都明白,却偏偏无能为力。
面前递过一只盛了白粥的碗,“吃点东西?”李绯青木然抬头,对面顾卿云目光沉静,看着她问道。
李绯青摇了摇头,颓然道:“我……我不饿。”顾卿云“哦”了一声,随手将碗放到一旁,便又翻起书来。
李绯青瞧着对面已成为自己未婚夫婿的男子,越看越觉着陌生,心下又是一阵委屈。
师父呕血后便一直卧床静养,婚约当日虽已定下,因此事对影山派来说颇为尴尬,故飞花庄不提,也无人主动为她张罗成亲之事。
三师兄虽保住了性命,但那一剑伤了肺叶,医治起来颇费时日,花离染对影山派心存芥蒂,不愿在影山久留,顾卿云向穆飞羽告辞时,便提议带沈洛回飞花庄医治,又说想让李绯青也跟去散散心,穆飞羽自是欣然应允,还叮嘱他代为管教徒儿。
李绯青心下颇不情愿,但担心沈洛沿途无人照料,又自觉无颜面对师父和众位师兄,便收拾了几件衣服,随着飞花庄众人离开影山。哪知下山后便被塞进马车,指定照顾受伤的顾卿云。花离染更是不许她擅入载着沈洛的马车中探望,说是“伤者赤身露体,女子须避嫌疑”,于是李绯青只得整日闷在这马车中暗自神伤。
顾卿云忽又抬头,迎着她的目光,问道:“你在怨我?”
李绯青一窒,忙摇头道:“没有,你一片好意,还出手救了三师兄,我怎会怪你?”
顾卿云垂目看向手中书册,又道:“你不想嫁我。”这回语气换做了肯定。
李绯青想要点头,却是不敢,摇头,却也不愿。
顾卿云道:“我信你和魔教教主并无私情,你,可是喜欢你三师兄?”
李绯青咬了咬嘴唇,轻声道:“三师兄虽拼了性命救我,但他自小就将我当妹妹一般对待的,若是他有事,我也会不顾性命为他。”
顾卿云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放在一旁的聚影剑上,缓缓道:“易风?”
李绯青身子微微一震,耳根子也红了,突然有种被捉奸的感觉,垂下眼睛不敢看他。
半晌,顾卿云温和的声音又再响起:“对不住,当日事出无奈,不曾想到你已有了心上人。这件事……给我点时间,总还会有解决的法子。”
李绯青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道:“你是说……”
顾卿云道:“这事只怕已在江湖中传开了,只有等事情慢慢淡了,再设法解除婚约,只是不知你大师兄会不会介意你……”
李绯青冲口便道:“大师兄绝不会介意的!”话一出口,脸上又是一红,偷眼瞥去,见顾卿云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那就好。”
李绯青一时欢喜无限,又觉对顾卿云有些愧疚,呐呐道:“可是你……”
顾卿云轻声道:“我没关系的。”伸手取过放在一旁的那碗粥,递给了她,“现在可以吃了?”
粥仍是温的,李绯青小口抿着,心头不知是什么滋味,一时讪讪,目光游移到顾卿云手边的书上,却被扉页上的字迹吸引,“绝色心法?”
顾卿云微微一笑,递过书册,“这本书是家母所著,里面记录着些驻颜养生的诀窍,大部分为家母自创。”
李绯青正值妙龄,自然甚为爱惜容颜,一听之下大感兴趣,接过那书翻开细细研读,果见内中或食补,或敷面,或调息,都是从所未见的妙方,李绯青边看边是赞叹:“这琅嬛玉露汤简直妙极……幽兰吐纳法真可以吐气如兰么?……能写出这样的书,你娘一定是个大美人!”
顾卿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见她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便道:“这本书原是写给女儿家看的,你若喜欢,便留着吧。”
李绯青大喜过后,又有些犹豫:“可以吗?”
顾卿云微笑道:“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一本书册又值什么,何况家母若是知晓她的书被姑娘如此看重,定也十分欢喜。”
李绯青捧着绝色心法,不由展颜一笑,虽说牵动着脸颊肿处隐隐作痛,但连日来心中积聚的阴郁也随着这一笑一扫而净。
众人行至客栈休息时,李绯青终忍不住求了顾卿云,让花离染领她去探望三师兄沈洛。
一进房门便听到沈洛气若游丝的哼唧声。李绯青忙抢至床前,见沈洛散着长发,埋首伏卧在被卧中。李绯青轻声道:“三师兄,我来看你了。”
听到声音,沈洛费力转头,见是李绯青,眼睛一亮,呻吟道:“师妹,我要死了。”
李绯青一惊,死鱼脸明明说三师兄在日渐好转的,转头看了眼花离染,见他一张死鱼脸上平静无波,像没听到沈洛的话一般,不禁急道:“我师兄伤势是不是反复了?”
却听沈洛唉声叹气地接着说道:“再不沐浴,我肯定会被脏死。”
花离染哼了一声,转身疾步走出了房间。
李绯青吁了口气:忘记三师兄有洁癖了。柔声安慰道:“师兄,你再忍耐一下,等伤口长好了……”
沈洛哀嚎阵阵:“伤口长好,我也不想活了!”
李绯青垂下头,低声自责道:“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会……”
沈洛眨了眨眼:“傻丫头,若是觉得愧疚,就快点打桶水来帮我洗个头吧,我头上好像有虱子了,那个死鱼脸根本不管我。”
李绯青一笑,忍不住道:“师兄,三日不洗头是不会生虱子的。”虽这么说,却不忍拒绝,转身出了房间,找店小二要了桶热水搬到床前。
忽听身后一人冷冷道:“姑娘在做什么?”
原来花离染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李绯青忙着搬凳子,卷袖子,随口道:“帮我师兄洗头。”
花离染板着脸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已有婚约在身,更万万不能替他做这种事。”
李绯青为难道:“可以前都是我帮师兄洗啊,旁人手重,师兄怕扯断了他的头发。”
沈洛苏醒后已知李绯青定亲一事,哼道:“别说定亲,就是嫁人了,她还是我师妹,不让她洗,难道你来?”
花离染沉着脸,突然卷起了袖子,提过木桶,竟真的替沈洛洗起头来。
李绯青和沈洛一起目瞪口呆,沈洛半晌方回过神来,有气没力地说道:“死鱼脸你要是扯我一根头发,等本少爷伤好了,一定不放过你!”
花离染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指朝桶中弹了些粉末,沈洛惊道:“你你你……放了什么在水里?”
花离染淡淡道:“让你头发不易长虱子的药粉,你再啰嗦一句,我便放些让你变秃子的药粉。”沈洛果然乖乖闭嘴。
李绯青心中暗笑,凑上前去,低声冲沈洛道:“三师兄,我得了一本秘籍,里面都是保养容颜的方子,等你好了借给你看。”沈洛双目一亮,嘴唇微动,斜眼瞅了眼正专心洗头的花离染,终是没敢开口说话。
好容易等沈洛搅干了头发,沉沉睡去,李绯青和花离染一起走出房间。
花离染自怀中取出一只小小玉盒,递给李绯青道:“这是庄主命我调好的药膏,姑娘敷在脸上,肿处便不会那样疼了。”待李绯青伸手接过,转身便欲离开,只听李绯青在身后唤道:“鱼兄!”
花离染身子一僵,缓缓转身,脸色不善地瞪着她。
李绯青捂了下嘴,神色尴尬,讪讪笑道:“那个,花兄,多谢你。”
花离染冷冷道:“药膏调配简单,无须客气。”
李绯青低了头,轻声道:“不,我是谢你救了三师兄,若他因我而死,我定会懊悔终身,那日得你出手相救,你不知我心中有多么感激。”
花离染沉默片刻,冷冷道:“姑娘照料好庄主即可,无须对我心存感激,我救沈洛,本也不是因为姑娘。”他转身走了两步,并不回头,又道:“转告你师兄,若再让我听到跟鱼有关的字眼,他就一辈子也别想下床沐浴了!”
堡中惊变
又过几日,有一批飞花庄庄客赶来接应,顾卿云见过来人后,便命马车改了方向,一路西行。
自从顾卿云允诺解除婚约,李绯青与他相处时便少了些拘谨,只是此人寡言少语,每日在车中不是看书就是闭目养神,偶尔开口,也只是简单询问李绯青衣食上的需要,李绯青有心求他讲些江湖上的奇闻异事来听,却不知从何处下手。
这日见马车突然改道向西,忍不住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儿?不回飞花庄了?”
顾卿云微一点头:“收到一尘大师传书,魔教云、贺二长老召集四堂人手,为进犯詹家堡做足准备,咱们索性直奔詹家堡,助詹堡主一臂之力。”
詹横野一剑险些要了沈洛的命,李绯青对此不免有些耿耿于怀。顾卿云道:“我知你不想见詹堡主,只是……魔教同样视我为大敌,若让你一个人先回飞花庄,我怕会有危险。”
李绯青想起初见那日,他被魔教伏击险些丧命,点头道:“不错,那日娄烟布置周密,在梧州城外安插众多人手只为对付你一人,想必事前已知道你就是战神了。”
顾卿云似乎颇感兴趣:“那魔教女子叫做娄烟?”
李绯青摇头道:“我也不知她叫什么。”当下将初遇娄烟,再到后来与慕容无痕一路追踪,直至密林中救下顾卿云期间所遇之事讲了一遍。
顾卿云沉吟道:“原来你与詹家堡之间种种误会由此而起,只是不知魔教教主处心积虑在其中挑拨,究竟有何用意。”
李绯青闷声道:“自是想见我两派失和,从中取利了。”想起自己成为慕容无痕利用的一颗棋子,心中愤愤不已。
顾卿云轻轻“嗯”了一声,仍一副有所思的样子,缓缓道:“只盼此次助詹家堡渡过此劫,能揭过你们之间的梁子。”
李绯青心下感动,道:“你……还有伤在身,其实无须……无须……”
顾卿云微笑着打断她道:“就算不去詹家堡,魔教也会来寻我麻烦,何况此次一尘大师广发英雄帖,各大门派均会派人前去相助。”
李绯青低低应了一声,心思不由自主转到他最后一句话上:各大门派均会派人前去相助。那么,大师兄也会去的吧……
如此过了多日,在花离染悉心调理下,顾卿云伤势渐渐痊愈,沈洛也已可下地行走。数日后一行人抵达詹家堡,顾卿云命人呈上拜帖。
过不多时,进堡通报的仆役领着个小丫头迎了出来,那小丫头神色惊惶,屈膝行礼道:“请问哪位是花离染花公子?我家大少爷仿佛不太好,老爷想请花公子先去看看,并请各位前厅奉茶,他稍候便到。”
飞花庄众人又是七嘴八舌议论一通:“詹横野这老头儿礼数不通,庄主何等身份,赶来助拳都不知出来迎接……”“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