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煮大清朝-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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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造成花费浩大,水害反而愈烈,病民也愈甚的结果。最后,他直接对康熙指出:“黄河无事,岁修数百万,有事塞决千百万,无一岁不虞河患,无一岁不筹河费,此前代所无也”(清末魏源语)。
除此之外,郭琇在向康熙递上了自己的奏折的同时,也把于成龙、陈潢、彭学仁、封志仁四人联名的一份奏折也上呈给了康熙。于成龙、陈潢等人的这份奏折以勒辅曾经说过的一句指责某些漕运官员“只顾治运,不顾治黄”的话开头,指出若想彻底治理好河务,必须“将河道运道一体,彻首尾而合治之……”。奏折上指出,运河时常堵塞是因为与黄河相联,泥沙淤积,以及黄河的河道变迁。而往常治河,大多是只注意漕船需要经过的地方,若是其它地方决口,就很少关注。如此以往,只会黄河河水持续泛滥或者再次改道,运河也最终难以保全。……所以,如果想彻底解决河务问题,就得暂时断绝漕运,先把一切整好再说!
……
这两份奏折几乎就是一套组合拳,打得不少文武官员都是晕乎乎的。同时,也改变了整个事情的性质。虽然满朝文武在纲盐法和票盐法两种盐法之间的争执已经是在争的一个废除与否的问题,可是,漕运方面却不一样,他们只是争的一个暂不暂停的问题。而如果按照郭琇、于成龙等人的奏折,就是说为了治好黄河就一定要先行停止漕运,那得等多少年?那跟废除漕运又有什么不同?
于是,马蜂窝终于捅开了。
然而,当很多朝臣准备好跟郭琇一伙在朝堂上打一场口水战之后,他们却又找不到对手了。……郭琇自打把奏折交给康熙之后,就告病不朝,躲到家里“休养”去了。本来,这也是个好机会,郭琇可是个强劲的对手,说起话来十分诛心的那种人,他不在,更加有利于这些人发挥。可是,康熙却借口要照顾太皇太后孝庄,在这段时间内连续取消了乾清宫的好几次朝会……
……
“皇上,现在朝廷上已经有些乱了,您难道还不打算让他们静下来?”
从宋荤提出海运开始,时间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月,惹事的那些人不是不在京城,要么就是躲起来自个儿“清净”去了。可是,北京朝局的混乱形势却一直未见好转,上书房四大臣也压制不住,只能在一旁干着急,顺便对那几个惹祸的家伙“怀恨在心”。高士奇也不敢随便淌这次的浑水,可是,康熙却偏偏把他拉到了皇宫,虽然表面上只是说要君臣一起聊聊天,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康熙的心思?这可是摆明了“欺负”他这个说近不近、说远不远、有权也没权的所谓“宰相”。
“静下来?呵呵,士奇啊,你熟读天下书籍,难道忘了那句‘水至清则无鱼’了吗?”相对于高士奇的关心,康熙却表现的十分轻松,只是微笑着说道。
“皇上,您要抓什么鱼?”现在的水确实不清,而且够浑的,比黄河水都浑三分!高士奇看着康熙,实在是琢磨不透对方的心思。……再浑下去,可就要决口了。他忍不住暗暗说道。
“抓鱼?……朕没打算过要抓鱼。朕只是想看看这水里都有些什么鱼。”康熙微笑道。
“浑水之中如何辨得清?”高士奇问道。
“哈哈,此时正需浑水才能看身出来啊!”康熙大笑。
“……呵呵,这倒也是!”高士奇陪笑道。
……
“皇上,太子爷和佟相来了!”李德全就伺候在康熙和高士奇身边,转眼时远远地看到两个人正在向这边走过来,认得是胤礽和佟国维,急忙对康熙禀报道。
“这个时候来找朕,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李德全,你过去给他们说,就说朕今天不问国事,让他们回去!”康熙吩咐道。
“皇上,太子殿下和佟相一起前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您还是见见他们吧!……”把太子和首辅赶走,却把我留在这儿,这不是难为人吗?听到康熙这么说,高士奇急忙说道。
“李德全你还愣着干什么?”对高士奇的请求恍若未闻,康熙又叫了一声李德全。
“奴才这就去!”
……
“皇上,您这又是何必?”看到李德全过去拦住了胤礽和佟国维,几句话之后,两人远远的朝着康熙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高士奇忍不住又对康熙说道。
“唉,一个是朕的舅舅,一个是朕的儿子,朕当然也不想这样,可是,朕现在确实不怎么想见他们。他们都让朕很失望啊!”康熙叹道。
“皇上……”
“佟国维也就罢了,他是臣子,难免有些私心,为自己的部下出头说几句话也是情有可原;可是,胤礽不一样。他是皇太子,未来的皇帝,是要接朕的位子的,可你看他这些天都做了什么?”康熙苦笑着对高士奇说道。
“皇上,臣乃外人,不敢置喙皇家之事!”高士奇已经预料到康熙要对他说什么,虽然不想听,却又不敢明说,只能用上了这句“万金油”的话。
“呵呵,你高士奇什么时候也这么懂规矩了?”康熙看着高士奇,笑问道。
“皇上说笑了!臣……臣岂敢不讲规矩?”高士奇虽然在陪着笑,可是回答的时候却依然十分小心地看着康熙脸色。
“好了,你紧张什么?你是上书房跟着朕最久的的老臣了,难道朕还能再把你怎么样不成?算啦,闲聊嘛,既然你不愿意听,朕也就不说了。……你儿子现在怎么样了?该入学了吧?”高士奇的心态又岂能瞒得过康熙,不过,康熙这回倒是出奇的大度,没有继续在刚才那个问题上纠缠。
“有劳皇上动问。犬子倒还康健,臣打算让他明年入学!”一说到自己的儿子,高士奇脸上的笑容就多了起来。他这儿子可是得来不易,珍宝似的,据说还十分乖巧懂事,十分地惹人欢心。
“有你这么个老子,你儿子要是学问不好的话才有问题……朕想让他去给朕的一个儿子当伴读,你看怎么样?”康熙问道。
“臣多谢皇上恩德,只是臣这个儿子……”给皇子当伴读等于奠定了日后进入官场的阶梯,一般人做梦都得不到,可是,高士奇却有些不太情愿,他可是有着亲身经历的,这官可不好当啊!尤其是给皇子当伴读,一个不好就被圈进某些***里面出不来了。
“你不愿意?……算了,孩子都还小,还是过两年再说吧。”康熙又说道。
“臣谢皇上。”高士奇暗暗抹了一把汗。
……
“士奇啊,你看这回江南的事会闹成什么样?”又过了一会儿,康熙终于问起了正事。
“臣不敢说!”高士奇说道。
“不敢说?这可不是你高士奇的作派。现在只有朕在这儿,你尽管大胆的说就是,无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康熙说道。
“臣谢过皇上。”听康熙这么说,高士奇只好朝他躬身行了一礼,又想了想,说道:“臣以为,如果皇上继续放任此事,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谁也占不到便宜。”
“哦?”
“皇上,宋荤在江苏先是当了六年的布政使,又接替于成龙当了江苏巡抚,一向为人稳重,或者说是滑头。可这回那家伙却不知怎么搞的,突然和吃了炮仗一样。所以,臣以为他背后也肯定是有人支持。要不然,以他沉稳的性子,断不会如此冒冒失失地就开始做事,至少,在他做事之前,一定会派人先来向皇上您问一下的。”高士奇继续说道。
“说得不错。”康熙点了点头。
“两淮盐商今次如此作为,乃是犯了大忌,不管他们是受谁的指使,亦或是有什么苦衷,朝廷也断不能再继续放纵他们,票盐法必定得施行,要不然,朝廷威望必然受损。所以,盐课肯定要变革!……可是漕运和河务也是牵联极广,仅凭一个宋荤,再加上郭琇、于成龙等人,也肯定是成不了事。”高士奇继续说道。
“看来你也是觉得纲盐可废,漕运与河务却十分难动了!是吗?”康熙问道。
“臣确实是这个想法。其实,若非这次盐商乱来被抓到了把柄,即便是纲盐法,恐怕朝廷也难以废除!”高士奇又说道。
“按你的说法,能顺利实行票盐之法,朕还得感谢那帮盐商背后的指使者喽?”康熙笑着对高士奇说道。
“皇上说笑了,臣当然不是那个意思!”高士奇答道。
“漕运不停,河务难治;河务不治,漕运又必然会像无底洞一样不断地消耗国库的银子……于成龙和陈潢他们这回算是说到了点子上!……敢把这事捅出来,他们恐怕也是下了大决心的!士奇啊,如果朕无法解决这两件麻烦事,你看朕的儿子们有没有人能解决?”康熙想了想,又朝高士奇问道。
“皇上英明神武,古往今来罕有帝王可及!只是,这个问题,臣……臣不知道!”高士奇躬身站在康熙面前,垂着头,低声答道。
“不知道?呵呵……”康熙笑笑,又仰头向天深吸了一口气,“朕也不知道朕的儿孙们有没有人能解决这两个大难题。不过,朕却不能把希望都寄托给后世!……再过两年,朕也就是知天命之人了。那时候,朕可就真的老了。恐怕也再难有精力去做什么大事。所以,朕得在这两年内先把这两件大事给解决一件。”
“皇上!……”听出康熙话里不寻常的语气,高士奇忍不住惊呼了出来。
“呵呵,别急。先看看再说,现在还不到朕出面的时候……” ;。;;;
第三卷 物华天宝 第二百二六章 议论
康熙不出面,惹出事来的马德、宋荤以及郭琇、于成龙、陈潢等人不是各忙各的,就是摆出了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切都任由外人评说的姿态。
于是,清廷上下出现了这么一个怪异的场面。
大臣们在朝堂上为了某些事情争吵不休,可惹事的、能解决事情的两拨人却又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在这种情况下,本来正在进行的事情也依然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大臣们的争吵对此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与反作用。
……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间书房之内,问话的人把目光投向周围,可是,他看到的那几双眼睛里却都只是一片茫然。……现在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可到目前为止好像依然没有人能弄懂康熙的心思。
“现在这事闹得这么大,皇上是不是也在考虑如何收场?”这人又问。
“收场?皇上如果不想让这事闹起来,一开始的时候,只要说几句话就行了,又何必眼看着事情闹到现在的地步?”有人反驳道。
“那可未必。”第三个人又插进了嘴,“这些事可不是小事。就算是皇上,也不是想压就能压得住的!”
“那皇上这是想干吗?难不成就想看着咱们这么吵来吵去?”第一个人又问道。
“为什么不行?皇上不也是挺爱看戏的吗?……”第二个人冷笑道。
……
“呵呵,诸位说的倒是不错,依在下看,皇上确实是有点儿呆在旁边看好戏的意思!”看着几个人在那里争来争去,又有人出言说道。
“陈大人,本官只不过是随便说着玩儿的,想不到居然正中你的心思啊。看来陈大人你的脑子也不怎么好使嘛!啊?哈哈哈……”那第二个人斜着眼睛看了看插嘴的陈锡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结果,陈锡嘉被他这两句话呛得一窒,只能陪着干笑两声了事,却是再也不插嘴了。
“盐课是没救了。那马德自从封了两淮盐运,手段就一套一套的,层出不穷。摆明了是不打算让那帮盐商再翻过身来。而且他还有皇上给撑着腰,所以,咱们也别在这上面废什么功夫了。依我看,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保住漕运。要不然,这世道可就乱了。”正在讨论的几个人里没有人搭理陈锡嘉是什么心情,看到他不说话了,也不在意,继续凑到一起讨论。
“难啊。那帮盐商现在可是在拼命!……也真不知道这帮人的精明劲儿都哪去了。都到这种地步了,怎么还非要挂在这棵树上等死?朝廷里的人只要随便应承几句,他们就敢死命的朝里磕钱,居然也不知道留两个棺材本儿!”
“哼,他们可不是不想留。还不是以为有后台可靠吗?你难道不知道?咱们那位太子爷一开始就派人去江苏了,……到现在,恐怕都不知道捞了多少了!”
……
“你们都在瞎说什么?皇太子是能随便议论的吗?胡来!”几个人正议论着,书房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或许是对书房里几个人的话感到不高兴,这个人的脸色有些不愉。
“佟相!”书房里的七八号人都站了起来,朝着这个人抱拳行礼。
“阿灵阿,你乱说什么呢?……你哪只眼看到皇太子派人去江苏了?你又从哪儿听说他的人到那里朝盐商要钱了?你有证据吗?……我可告诉你,别以为遏必隆老公爷是你亲爹就了不起了,惹到皇太子身上,就是他老人家复生也保不住你!”对这些人的礼节佟国维也没什么表示,一边朝书房里面走,一面张口就朝着那个说皇太子派人到江苏搂钱的官员训斥道。
“佟相您别生气。咱们这儿又都没有外人,随便说说您当什么真儿啊?”阿灵阿,顾名大臣遏必隆第五子,被康熙派去海参葳的那个阿尔松的亲老子,虽然也是国舅身份,可对着佟国维还是没什么脾气。……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佟国维跟遏必隆是一个辈份,而且地位还高他一大截儿呢?
“少嘻皮笑脸!当我是在给你开玩笑怎么着?”不耐烦的瞪了一眼阿灵阿,佟国维也不再理其他人,直接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一屁股坐下,又阴着脸朝在场的所有人问道:“看你们刚才都谈得挺热闹的,都说到什么了?”
“佟相您开玩笑了。我们也就是闹腾闹腾,又哪能在您面前卖弄?”包括阿灵阿在内,一干不是尚书就是侍郎的官员都低头陪笑道。佟国维现在摆明了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