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仙侠] 斗仙姿 作者:皇甫蓝-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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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沈盘叩过头,将自己写下来的生辰八字封好呈上去,这样就算是正经成了婚。
女方亲长不在,又是侧室,无需浮华仪式。
但,好歹这是丁闲一生一次的最大日子。
回到紫微阁时,丁闲惊到了——院门上悬着一挂鞭炮。她一推门,便噼里啪啦,炸得遍地金光。
沈辛夷急得直叫,“府中不许放这个的,大小姐,你疯了?”
“新娘子进门,有点声响才热闹。有什么要紧?”沈微行吹熄手中火柴,心情大好,回头喊,“微止,去抱你媳妇儿进门。”
丁闲尴尬得往后退,“不要玩了大小姐……”
沈微止真被推出来。
这几日丁闲一直刻意对他避而不见。
新婚之日,却怎么避?
也不知道他如何就从那翻飞跳跃的鞭炮下面就穿了出来。
丁闲有点尴尬地,想看看沈微止有没有被烫到什么的,手才举起一半,不及开口,就觉得脚下一空。
被横抱了起来。
宽厚的胸膛。
平而薄的肩膀。
有力的手。
丁闲被环在里面。
——但很显然,她能感觉到。
沈微止的手刻意避开了丁闲身上的敏感区域,一手托住她膝,一手绕在腰背。
十分之……客气。
“大少爷。”丁闲也很乖觉,没有伸手乱揽乱抱,只是贴近了些,趁着鞭炮还有一截,悄声说,“今日丁闲身上不便,不能够圆房。”
沈微止星眸中一闪而过的——竟真是喜悦之光?
丁闲很想找面墙来撞。
“无妨。”沈微止带着刻意的遗憾口吻,“区区几日,我等得起。”
“哦。”丁闲垂眸。
鞭炮终于放完。
沈微止将丁闲抱入了小院里。
“好了好了,”沈辛夷急忙将鞭炮残骸收拾干净,掩上院门,“今日起,闲姑娘就正式是沈家少夫人啦。”
“老爷说啦,大家若觉得方便,还叫闲姑娘就好。”丁闲觉得自己快要掉下来,才伸手抓住沈微止背后的衣裳。“等大少爷娶了正妻,再看怎么分派。”
——本来没觉得什么,入府第一日便知晓自己的侧室身份。
不知道为何,此时说到正妻,居然心中涩然,有些说不出的微妙感受。
丁闲啊丁闲——丁闲恨不能刮自己两个巴掌——你连他的人都没得到,居然在这里伤春悲秋为他的心?
这样说又觉得有点怪。
丁闲想,应该表述为:为什么沈微止不跟自己圆房?是自己哪里不好么?是沈微止虽然觉得自己忠心又伶俐,但其实在男女之情上,对自己并无感觉?
会吗?
……男人动心难,动欲不是据说容易得很?
究竟为什么呢?
“抱进来了,现在要怎么样?”沈微止低头看着陷入沉思中的新娘,有点无助地问沈微行。
“我怎么知道?总不能教你白日宣淫。”沈微行笑吟吟道,“今日还有什么功课要做?”
“也没什么了。”沈辛夷将藤椅挪出来,方便沈微止将丁闲放下。“等下午斜阳没那么晒,我带闲姑娘和大少爷上去拜见夫人。要不然,再去璇玑殿见个礼也行。”
“明日阁月入宫,璇玑殿怕是没时间见我们。”沈微行看看天色尚早,“既是燕尔新婚,不如我为你们合一盘紫微?”
沈微止啊了一声,“再好不过。”
丁闲尴尬的小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神色,“能得大小姐合盘,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幸运。”
“可是合出来好与不好,你们也没有旁的路了。”沈微行随口一说,却忽然发现丁闲愣住的神色。“怎么了?”
“没事呢。”丁闲赶紧绽出甜美笑容,“一定不会不好的,对不对?”
“对。”
沈辛夷入去将星盘取了出来。
沈微行自知沈微止八字。现今听报丁闲八字,随手排来观赏。
“巨门坐命……丁闲你知道自己是石中隐玉格么?”
丁闲垂首一笑,“姑丈给算过。好像是,克柔旺刚的格局。”
“是,若遇破格之命,则刑克六亲。但若遇贵盛之命,则是良臣佳助。”沈微行笑道,“弟弟是君臣庆会格,你们应该会很合。而且,隐玉格若得贵婿,一般会为正妻,不会久居侧位。”
“应该的事怎么好说。”丁闲小小声反抗,“大小姐快合盘来看。”
两人命盘相叠,便成一全新格局。
婚姻之道,起何时,终何地,自在其中。
沈微行起盘极快。星宿似被她素手全盘掌握一般,纷纷扬扬,落入木樨盘中。
但到最后几颗星时,沈微行却慢了下来。
沈微止眼神闪动。
“八字不可改。姐姐在犹疑什么?”
沈微行凝顿不发,“好似起错了。”
“不过是合姻缘盘,以姐姐之能,怎可能有错?”沈微止凝神细看,顺手拈来沈微行手中星子,预备下落。
都是世家骄子,沈微行知拦阻也无用。
合盘成格。
丁闲凑过去看——看不懂。
此时方深恨自己学艺不精。
沈微止凝顿在命身二宫,嘴角竟一点一点露出笑意。
“甚好,小闲平安健康,子孙福泽绵长。有这些便足够。”
丁闲看看沈微行神色,知道不对。“是什么格?”
如果知道了格局名字,还是能回忆起些东西来的。
“并未成格。”沈微行摇头。
“那便是破格了?”丁闲心中一紧,“也罢,凡常人等,岂是人人都成格局的。只要平安就好。”
“不止平安。”沈微行笑了笑,“丁闲你命中宜男,必定有子。”
“哦……”丁闲面上微红,“可看得出流年?”
“嗯,”沈微行缓缓道,“若我推算无错,当是二十岁得子。”
“那不是……还有三年?”
丁闲抬头看了沈微止一眼。难道要三年之后才爱上自己?
“那,你们这么紧张做什么?是否我生育上不顺利?……还是,命不久长?”
“没有。你格局甚好,命数颇长。”
沈辛夷咳嗽一声,“闲姑娘,大少爷,是时候上楼给夫人请安了。”
丁闲被几人弄得莫名其妙。
紫微阁天光如流水。
隔着盈盈款款的珠帘,丁闲先是单独给紫微夫人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然后沈微止上前,和丁闲一起,又叩拜一次。
不知道为何,丁闲有种奇怪的感觉:沈微止看到那张命盘之后,心情一下子竟舒服开朗,抓着她手的时候,也不再有那分尴尬感觉,替代之坦坦荡荡、毋庸置疑的夫君派头。
“小闲。”
拉着她手走下楼,沈微止忽然停步。
丁闲屏住呼吸,洗耳恭听。
“既姐姐说我们三年后才有子。”沈微止看住丁闲双眼,“那,我们干脆三年后再圆房如何?”
丁闲有种快要哭出来的感觉。
“大少爷……是嫌弃妾身……单薄么?”
咬着牙,问了一句。
十七岁不知道还会不会发育。
“我喜爱你之心,便如此簪。”沈微止从怀中取出一个玲珑的小盒子,交给丁闲。
——原来沈微止亦有结婚礼物给她?不知道是惊是喜。
打开来看。
却是一支有裂纹的银簪。
簪头雕着一片繁花。
仔细看来,裂纹却非古旧,而是生生铸造而成。
再细看那繁花。丁闲忽然倒抽冷气,将簪子放回盒中。
那片繁花,是一个“嬴”字。
紫微夫人姓嬴。
嬴政的嬴。
“这是……难道是,传说中的,始皇宫器?”
“不错,母亲是始皇嫡裔。这是她唯一留下的宫器,要我给到未来妻子。”
“……我不是你正妻。”
“星盘上说迟早会是。”
“做人不能尽信星盘吧?”
“我心中亦当你是。”
丁闲被这一阵组合攻势打得手忙脚乱,不知身在何处。
“那又为何要与我分房三年?”
心里几乎是在狂喊这句话。
但嘴里却死死咬住。
手上的始皇宫器,不能不接,只好收下来。
沈微止是喜欢自己,还是相反呢?
十七岁,丁闲,初婚。
遇到她的智慧所不能理解的,最大谜题。
☆、(43)始皇宫器
吃过晚饭。
丁闲象征性搬了几件东西到沈微止房中。
平日她还是在自己房间住——反正走过去不过十几步路。
沈微止的房间视线颇好,可以看到连绵后山。
落日伴着早星。
丁闲燃灯对镜。
沈微止亲手将嬴簪插在她发髻里,就着烛火,端详了片刻。
“头发梳起来,很好看。”
“是么?”丁闲惴惴看镜,“好像一下子老了五岁。”
她梳了双髻,一面插着嬴簪,一面簪了两对小小珠花。
双髻之间,插着一枚小小的装饰用的珍珠发梳;额前覆一枚玛瑙制的,桃瓣形状的花钿;双髻背后则衬了一副各色宝石制的孔雀翎,有细碎的珠子流苏,直垂到肩下。
灯火摇曳中,珍珠柔白,玛瑙深红,宝石闪烁。
衬出她皮肤细腻,好像闪着光,照住黑夜。
沈微止看了片刻,忽然低头在她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吻。
“一点也不老。我的小闲,清中带艳,无人可比。”
丁闲面色羞得通红。
心中却有无数咆哮。
——一面深情款款,一面却绝不染指。
沈微止你是有病还是如何?
表面上却还是竭力忍住,叹了口气道,“其实相比起如此贵重的嬴簪,我还是更喜欢这枚。”
她打开空荡荡没放几样东西的首饰盒,拈出来那枚沈微止在市集上买给她的风车簪子。
——嬴簪是妇人式样;那枚风车,却是未嫁少女佩戴之物。言下之意,却是抱怨自己虽作了妇人打扮,却仍是云英处子之身。
沈微止笑答,“嬴簪虽然贵重,却并不太浓艳。你日常还是可以作垂髫少女的打扮,没人会拘束于你。”
“……三年后呢?”丁闲知道沈微止听懂她语意,忍不住抱怨。“三年后或许要做人娘亲,届时再作端庄之态么?”
“丁闲。”沈微止沉吟下,似想说什么,又终于决定蒙混过去。“我珍爱你之心,绝无虚假。姐姐所说,正是我之所想。我会设法求父亲,扶你为正妻。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负你。”
丁闲沉默片刻。“大少爷既如此决定,必有原因,丁闲不得不遵。但,可否告诉我,那个合盘,究竟有何问题?”
“没有问题。”沈微止斩钉截铁,“你莫多想。”
忽然传来人声。
丁闲心知今夜已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放弃满心疑惑,专注眼前之事。
“是谁来了?”
沈微止早已察觉,俊面浮起一层薄霜。
“阁月。”
两人自窗口望出去,见沈微行已在院中。
沈阁月一身雍容华贵,唇色深红如丝绒一般,手上蔻丹闪烁有光,身后跟着四名侍女,傲然站在门口。
“许久不来你们这里了。”她眼中含了一丝轻蔑的笑意,四处打量,“好小的院子——你们都留在外面吧。”
她摆一摆手。
尾指上有整片翡翠雕成的指套,寻常人实在是见也不可能见过。
从人应声退在门外。
院门无风自闭。
沈微行负手而立,并不见礼。“贵妃黉夜来此,有何见教?”
“出阁之前,循例拜见嫡母。”沈阁月倒也不生气,“还请辛夷女使引领本宫上楼吧。”
“母亲安眠之中,不宜惊扰,便不必拜见了。贵妃娘娘明日入宫,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上。”
“大小姐的意思是,反正明日我便离开沈府,也欺负不到你的双生弟弟,也欺负不到你的慧儿妹妹,当然更欺负不到你的闲姑娘,所以,便不必对我假以辞色了,对么?”沈阁月的态度反常地柔和。
“微行不敢。”沈微行浅浅一拜,“贵妃若真要上楼,或可请国师法旨而来。”
“拿父亲来压我?”沈阁月冷笑了笑,似要发作,终于按捺下来。“不拜见便不拜见了。不过,听公主说起,礼仪上,嫡母也是要给庶女准备嫁妆,以示无欺之意。所以今夜本宫不得不来讨这个彩头。”
丁闲听得心中火大。
无欺?
沈府中谁欺负庶出的小姐了?
被欺负的明明只有正室嫡女而已。
却忽然被沈微止拉了过去。
“嘘。”沈微止作了个手势,迅速从丁闲发间取下那枚嬴簪,换上风车簪子。
丁闲瞳孔一缩。
“你要什么?”沈微行亦向丁闲所在的方向轻轻扫了一眼。
“嫁妆么,自然要配得上沈府地位身份的。大小姐长姊为母,想来会垂怜做妹妹的一入深宫,不知何时是个尽头的处境,必不错待于我。”
沈微行听得竟是认真点了点头,“辛夷姐姐,烦将楼里那副紫微宫图取出来,给贵妃娘娘带入宫去陪嫁。”
沈阁月脸色遽变。
“那是父亲亲制的星图,我岂能取走?”
“长姊为母,便说是我给你的,父亲不会怪罪。”
沈阁月冷哼一声,“嫡母本有私财,何必借父亲之物?”
“你想要什么,不如直说。”
“直说倒也无妨。”沈阁月踏前一步,“本宫缺配得上我身份的好首饰。”
“你现今所佩的子母绿凤,价值何止万金。”
“子母绿虽难得,不过石中之物,缺了几分贵气。世间器物,终以始皇宫中为至尊。嫡母是嬴氏女,必有至宝。大小姐向来无视身外之物,又何必心疼区区首饰?”
沈微行冷淡地笑了笑,“月儿,你若真想要,我可以指你一条明路。”
“哦?”沈阁月一挑柳眉。
“你可以动手抢。”
丁闲与沈微止在房中都听得忍俊不禁。
沈微行口锋甚利,平日刻意忍耐,收敛不发。但她一旦决定不忍,沈阁月又岂是对手?
“很好。”沈阁月气得美丽的面孔扭曲起来,“很好!”
她转身拂袖而去。
月色照庭中。
丁闲持着装嬴簪的玲珑盒出来。
“大小姐。丁闲无德无能,不敢擅佩宝器。”丁闲盈盈一拜,“还请大小姐藏此嬴簪。若贵妃真心喜爱,丁闲以为,亦无谓与她妄起冲突,多添自身烦恼。”
“傻瓜。”沈微行摇了摇头,“微止送你的,你要转赠,不怕伤他的心?”
“如贵妃所言,不过身外之物。”
“始皇宫器并不止身外之物这么简单。七杀国还不是因了一只梓晨瓶,与我朝开战,边防不堪民不聊生?”
丁闲一愣,“梓晨瓶之事,难道不是七杀国随便找的借口?”
“不是。”沈微行打开玲珑盒,取出嬴簪打量了下,“始皇宫器,俱有存生续命、偷天窥圣之功效。嬴簪虽小,不可与梓晨瓶同日而语,但也有不少好处,尤其是你根底弱,更应每日佩戴。”
她伸手,替丁闲插回发间。
沈微止缓步走出来,“姐姐,阁月铩羽而归,必不死心。你说阁风今次又会想些什么招数出来?”
“横竖就是今晚。”沈微行望望天色,“你们别理会了,回去洞房吧。”
丁闲瞬间连脖颈都红了。“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