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深处听醉雪-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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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顺风顺水,行得飞快,若雪满足地倚着夫君的胸膛,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赵云轻轻放下若雪,将战袍盖在她身上,撩开船舱的布帘望了望两旁景色,问划船的军兵:“还有多久?”军兵回头道:“回将军的话,还有半个时辰左右,即可到军师所指水滩。”赵云点了点头,重新坐回船舱,若雪翻了个身,枕到他腿上,赵云俯身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不舒服就到为夫怀里睡吧。”若雪一笑,坐起身为他掩好甲胄,挂上护心镜,系上勒甲绦,道:“不睡了,都快要到了,为妻再若贪睡,误了子龙的事怎么好?”赵云唇角一翘:“小雪何时变得如此乖巧?为夫倒要刮目相看了。”若雪嘻嘻笑道:“那是自然。”
正说笑间,军兵在舱外道:“禀赵将军,到了。”赵云急忙道:“将船停到前面滩口,单等军师来了便走。”军兵依言将船停好。不大一会,只见孔明披头散发,赤着双足,从山路上匆匆而来,赵云忙迎上前施礼:“军师!”孔明喘了口气:“将军不必多礼,快快开船。”赵云扶孔明上了船,又叫军兵鼓帆开船。孔明乍一见若雪,不禁一怔,赵云忙道:“军师,此乃内子。小雪,快来见过军师。”若雪盈盈一拜:“妾身见过诸葛先生。”孔明一笑:“原来是赵夫人,孔明失态,夫人见笑了。”若雪立刻明白孔明是说他自己衣冠不整,难免失礼,便笑道:“先生言重了。”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他,早听说当世有“卧龙”、“凤雏”两位奇人,得一便可安天下,还以为这位诸葛先生当是位花甲老人,不想竟如此年轻且如此俊美。
但见这位诸葛先生,身材修长适中,面如冠玉,发如匹练,两道浓黑的剑眉,一双明亮睿智的凤目,仿佛能看透这世间万象。这身打扮不仅不显得狂放不羁,反而映出他一身的飘逸灵秀之气。若雪暗自称赞,怪不得父亲屡次败于此人之手,此人果然不是俗类。
正此时,忽然军兵在舱外叫道:“赵将军!有追兵赶上来了!”赵云剑眉一轩,便转身出去了,孔明也撩帘出了船舱,望见有一艘船乘风追来,为首之人正是东吴大将徐盛。徐盛见孔明出来,便高声大喝道:“军师休去!都督有请!”孔明大笑道:“上覆都督:好好用兵,诸葛亮暂回夏口,异日再容相见。”徐盛又喝道:“请暂少住,末将有要紧的话与军师说!”若雪在赵云身边不屑道:“想使缓兵之计?回去了还出得来么!”赵云低声道:“军师自有道理。”只听孔明朗声道:“吾已料定都督不能容我,必来加害,预先叫赵子龙来相接,将军不必追赶了。”徐盛不听,只加紧催船来追。眼看便要追上小船,若雪咬牙道:“那厮若赶了上来,我一刀砍了他的头!”孔明呵呵笑道:“赵夫人少安毋躁,子龙自能退敌。”若雪转脸去看赵云:“子龙?”赵云扬眉道:“取为夫的弓箭来。”若雪急忙进舱取了赵云的宝雕弓,鱼尾箭,赵云不慌不忙地取过,拈弓搭箭,朝着徐盛喝道:“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奉令特来接军师。你如何来追赶?本待一箭射死你,显得两家伤了和气,叫你知我手段!”说罢,扬手就是一箭,射断了徐盛船上篷索,那篷哗啦啦地掉进江中,船再不能行。若雪欢呼一声,一把拉住赵云的手腕:“子龙!好准的箭法!”赵云唇角泛起一丝傲然的微笑:“鼓起风帆,加速行船!”军兵拉起风帆,小船乘风而去,如飞一般,不大一会便远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桂阳太守
到了夏口岸边,刘备与刘琦等来迎接孔明,若雪见人如此多,便在赵云身后悄悄道:“子龙,我先回家,你也早些回来啊。”赵云转头道:“小雪,为夫今夜也许不能回去陪你,你自己好好休息。”若雪有些黯然:“是要与我父亲开战么?”赵云默然。
若雪不再问他,只是趁大家都在与孔明说话的当儿离开了渡口。赵云望着她的身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曹操中了周瑜和黄盖定下的苦肉计,被大火烧了战船,几乎全军覆没,众将拼命保着曹操逃了出来。诸葛亮早知曹操必定要走的路线,事先安排好了几路伏兵,杀得曹操丢盔卸甲,溃不成军,最后还是关羽念及旧年知遇之恩,放了曹操。曹操收拾残兵败回许都,刘备这里大摆庆功宴,论功行赏按下不提。
若雪一夜未曾合眼,她心知父亲此次必定大败,不知可否伤了性命,想到此处,不禁落下泪来。天蒙蒙亮时,赵云才回来,他轻轻推开房门,见若雪靠在床头,忙走上前关切道:“小雪,怎么还没睡?是不是怪为夫回来得晚了?”若雪抬起头:“子龙,我父他……”赵云轻轻抱住她:“放心吧,你父无事。”若雪稍稍放下心,将脸埋进赵云怀里。赵云扶起她:“躺下睡吧,为夫实在是累了。”若雪听了,便给他摘盔卸甲,又伺候他洗漱了,两人互抱着躺下。若雪解开他的亵衣查看他有无受伤,赵云实在是困倦得紧了,几乎沾上枕头就沉睡过去。若雪见他肌肤光洁无伤,便安下心来,钻进他怀里睡去。
直睡到中午,若雪醒了,赵云还在沉睡,看来战事辛苦,累坏他了。若雪轻轻翻了个身,垂头在他微张的薄唇上吻了吻,不想那薄唇动了一下,回吻了她。若雪微微一笑,对上赵云那双明亮璀璨的星目:“醒了?”赵云唇角一翘,扬起一道完美的弧度。若雪心里一阵情动,低下头又吻住了他的唇。赵云抱住若雪的纤腰,一个翻身将她压下,深深地吮吻着她。他的吻既有力又火热,带着无尽的爱恋与怜惜。
刘备大败曹军后,意气风发,起兵又取南郡、袭了荆襄,势力渐强。众将商议了,决定南征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刘备便留关羽守备荆州,调兵攻打四郡。
时东汉建安十三年冬十二月,威名赫赫的常山赵子龙带着三千兵马计取桂阳。这一次,他已甩落了长坂坡上的一身血腥气,威武而不失儒雅,睿智而不失刚毅,兵不刃血取了桂阳郡。平定桂阳后,以偏将军之职任桂阳太守,原太守赵范之寡嫂有天资之色,范欲将寡嫂配赵云,赵云称已娶妻,不欲再娶,自然婉拒。若雪风尘仆仆地赶到桂阳,头一件入耳的便是此事,人人都赞赵云不被美色所惑,是个真正的男儿汉。桂阳百姓钦佩赵云兵不扰民,体恤百姓,趁刘备等人用膳之时,献上一碟色泽金黄,浑圆如珠的肉丸子,众人从未尝过如此美味的油炸肉丸子,禁不住拍案称绝。刘备笑道:“如此美味,子龙可让夫人品尝。”若雪起来施礼:“谢主公。”赵云用筷子夹起一个丸子放到若雪碗里,若雪侧脸冲他笑了笑,启唇吃下:“真是好吃。”赵云微笑不语。
夜深众人散去,若雪随赵云到太守府后面厢房安歇。赵云刚插好门,回身被若雪紧紧抱住,忙低头道:“怎么了?”若雪将脸埋进他怀里,闷闷道:“你不娶那樊氏,不后悔么?”赵云轻笑出声,抚摸着她的秀发道:“为何后悔?”若雪撅嘴道:“听说那女子生得倾国倾城,比为妻还美吧?”赵云微笑着将她的脸托起来:“不曾看见。”若雪一愣:“骗人。”赵云摇摇头:“为夫不曾抬头看她,她容貌如何与我何干?”若雪心中一热,紧紧搂住他的腰:“子龙,你容貌出众,武艺高强,人品也是这般高洁,想必喜爱倾慕你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为妻却霸着你,不容你再娶,你会不会觉得……”赵云叹口气,轻轻放开掩住她朱唇的手:“小雪,你莫要再说了,在你眼里,为夫是那般薄幸之人么?此生既然认定了你,便不会再容第二个人。”若雪不再说话,只用力抱紧了他,心头一片火热与甜蜜。
赵云低头柔声道:“夜深了,我们安歇好么?”若雪一撅嘴:“我肚子饿了。”赵云一愣:“不是刚用过饭么?”若雪道:“你们都在饮酒,我也只吃了些菜,哪里用饭了呢?”赵云急忙道:“想吃什么?为夫这就给你做去。”若雪抿嘴一笑:“什么都行。”赵云想了想:“后厨应该会有些菜,为夫给你取来。”说着匆匆地开门而去。
不大一会,赵云提着一个食盒回来,打开一看,若雪歪头道:“这是?”赵云捧出一个坛子,笑道:“这是为夫安民巡视之时,百姓赠给为夫下酒送饭的。是用猪肉皮和五花肉放入这方元五爪辣椒酱坛里腌制的,又香又辣,为夫很是喜爱,你尝尝。”若雪抬起头,他唇角含笑,明眸闪闪,温柔的星目之中带着一丝疼宠,她轻轻一笑,将竹筷取过夹起一块腌肉,放进自己嘴里,刚嚼几下,便咳嗽起来:“这么辣!快……水!”赵云忙端过一旁的凉茶:“如何?”若雪点头:“虽然……咳咳,辣了些,还是挺美味的。”赵云见她咳得脸都红了,急忙为她抚背顺气:“莫吃了,都是为夫不好。”若雪笑了笑:“无妨,我能吃。”说着就着饭就吃了起来。赵云担忧地看着她:“少吃些。”若雪点头:“你也吃一块。”夹起一块腌肉就送到他嘴边,赵云只得张口吃下,若雪忽地凑上去,用油汪汪的朱唇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赵云微笑道:“你这丫头,吃饭也不老实,沾了为夫一嘴的油。”若雪得意地一笑:“为妻的想与自己的夫君亲热一下,有何异议?”赵云笑着摇头:“岂敢有异议?夫人但有吩咐,云莫敢不从。”若雪轻轻勾住他的颈项,在他耳边柔媚地道:“那好,夫君听令。”赵云抱住她的纤腰,深情地凝视着她,柔声道:“为夫在。”若雪眼里含着深深的爱恋,在他耳边悄悄地说了一句话,而后面上飞起红霞。赵云唇角微扬:“为夫遵令。”低下头吻住了她的朱唇,拥着她躺下,单手扯下了床帐。
次日,赵云去府中处理要事,晚间带回来一个低眉顺眼的女子,若雪一瞧见便笑道:“这是谁呀?”女子忙俯身施礼:“夫人,奴婢是将军找来伺候夫人的,奴婢名叫汀兰。”赵云走上前扶住若雪:“她是这府中的丫鬟,以前服侍过赵范。你最近身子不好,为夫又不能常回来陪你,就叫这丫头来伺候你吧。”若雪上下打量了一下汀兰,点头道:“以后你就叫紫涵吧。”汀兰忙道:“多谢夫人赐名,奴婢以后就叫紫涵了。”赵云道:“紫涵,你好生照顾夫人,若夫人有个闪失,拿你是问。”紫涵俯身施礼:“是,将军。”若雪一摆手:“你退下吧。”紫涵施礼后退下了。若雪上前给赵云宽衣,赵云眼中带着宠爱看着她:“身子好些没有?”若雪点头笑道:“我没事了。对了,你是怎么找到那个丫头的?”赵云道:“她其实是赵范的侍妾,如今只剩她一人孤苦伶仃,无处可去。你身边缺一个服侍的人,叫她来替为夫照顾你,不好么?”若雪笑道:“好,夫君如此体恤为妻,怎么不好?”赵云柔声道:“你早点休息,为夫出去巡视一下再回来陪你。”若雪点头道:“早些回来啊。”赵云答应着,为若雪盖好被子,出门去了。
若雪见赵云出去了,便唤道:“紫涵!”紫涵急忙推门而入:“夫人,奴婢在。”若雪道:“紫涵,我有件事情问你。”紫涵低头道:“夫人请说,奴婢知无不言。”若雪顿了顿,轻声道:“赵范要将那樊氏许给将军为妻之时,你可在场?”紫涵道:“奴婢在场。”若雪忙道:“将军可曾看那樊氏?”紫涵摇头道:“赵将军自始自终未曾抬头看过樊氏,只是以嫂敬之。”若雪禁不住抿嘴一笑:“你将那事情原委细细给我讲一讲。”紫涵道:“当日赵范与将军拜了异姓兄弟,又邀将军饮酒,席间请了樊氏出来相见,意为以此美人计迷倒将军,好擒拿将军,将军不被美色所动,言道家中已有贤妻,不愿再娶。那赵范执意劝说,便是为妾侍奉将军也罢,惹得将军怒起,打了赵范,上马出城。夫人大可放心,将军乃是真正的正人君子,奴婢虽见识短浅,却未曾见过如此高洁的男子。”
若雪心中一阵高兴,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夫君真是不负所望。便对紫涵道:“紫涵,你真是会说话。”紫涵禁不住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悲戚之色:“奴婢命苦,遇上了那赵范,误了终身……若是当初拙口笨舌些,也不至落得这般田地。”若雪看着她,摇头道:“那你当初为何不逃?”紫涵的眼中渗出了泪水:“是我的错,我以为攀上了赵范,从此可以衣食无忧,谁知那赵范喜新厌旧,将我抛却脑后,不闻不问。今日幸得将军解救,不然我不知会沦落何方。”
若雪点点头,拉住她的手:“你就跟着我吧,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紫涵跪倒哭道:“夫人大恩,奴婢没齿难忘!从今往后,奴婢结草衔环报答将军、夫人!”
赵云担任桂阳太守三年。三年中,他推行仁政,在桂阳立稳了根基。其亮节高风,史册可鉴,声名如泉,桂阳郡人蒙恩载德,又慕其品格高尚,不为色动,不为利诱,有口皆碑,令人景仰。他曾多次巡镇南方,在舂陵江边分设了平阳戍,又筑寨堡,或陪同诸葛亮视察防务,或深入民间,调赋税,充军实。闲暇时常邀诸葛亮登上鹿峰游览眺望,南瞻骑田,北望舂陵,烹茶煮酒,不亦乐乎。
作者有话要说:
☆、同归荆州
建安十四年冬十月,东吴要将孙权之妹嫁与刘备为妻,军师孔明命赵云、孙乾带五百军士,取快船十只,保护刘备入东吴结亲。
启程当晚,若雪坐在赵云怀里撒着娇:“让我也去吧,好不好?我还没去过东吴呢。”赵云不停地摇头:“不行,舟车劳顿,你又是女子。为夫如何放心?”若雪晃着他的肩臂道:“无妨,我是练武之人,身子强壮着呢。”赵云轻喘口气,抱起若雪放在腿上,口气坚决地道:“为夫说不行就是不行,没得商量。”若雪不满地拿起他的手就咬:“你不带我去,我自己去。”赵云剑眉一挑:“不听话?”若雪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