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造反-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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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儿一听说许夫人亲自登楼家门道歉,杜景辰便暗道不好,杜荣一送了信回来,立刻叫人驾车就赶到了楼府。
秦氏听说杜夫人和杜家大奶奶登门来访,忙接出去,同时叫自己的小丫鬟报给楼夫人知道。
杜夫人连寒暄都免了,径直往内院里闯,道:“听说我那不成器的女儿惹得亲家夫人恼火不已,我这当娘的就一刻也坐不住了。她年纪轻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我这当娘的没教好,我今日亲自替她向亲家夫人认错,还劳烦大奶奶通容。”
秦氏笑着拦道:“夫人您这是打哪儿听说的消息,只怕是谣传,多有不实,母亲对弟妹疼爱有加,比对亲生女儿不差多少,弟妹又贞静乖巧,向来不爱惹事,母亲疼还来不及呢,哪舍得教训?您且消消气,先进去坐下喝杯凉茶,这一路赶来,出了一身热汗,可别着了暑气才好。”
杜夫人眼瞪都红了,道:“凉茶我是不敢喝了,只盼着亲家夫人能看在我任打任罚的份上,降降火气是真。”
秦氏还要拦,徐氏温温柔柔的上前道:“楼大奶奶,你我都是做媳妇的人,还是别让我难做人吧。”
杜夫人任凭徐氏和秦氏周旋,扶着丫头的手,脚下走的飞快,愣是甩开了楼家诸人,到了楼夫人的内院。
赵妈妈一看之下大惊失色,迎上来高声道:“奴婢给亲家夫人见礼了。”
晴暖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她这会儿倒不那急切了,上前给杜夫人行礼。
赵妈妈使眼色命小丫鬟们上前拦晴暖和杜夫人。杜夫人一把就推开了赵妈妈,放声号哭:“我那苦命的儿啊——都是娘没本事,不能护得你周全,从小到大,娘都没舍得打过你一个手指头,原以为这是疼爱,不想倒是害了你,早知你不能巧言令色、长袖逢迎,倒不如娘从没生过你,也免得你受了委屈冤枉,却只能憋在心里,我苦命的儿啊——”
谁也没想到杜夫人一向文文雅雅,居然能撒的如此好泼。
楼夫人在屋里气的直哆嗦,到此时也只能令一众人等放开杜霜醉,掸了掸衣服,亲自迎出来。
杜夫人一看到她,便上前掐住她的手腕,恨不得整个人都揉搓到她身上,也不管鼻涕也不管眼泪,都蹭到她身上了:“亲家夫人,都说最苦便是当娘的,操不完的心,就是临了临了闭上眼,这心也攥在儿女的手心里。可怜我没能生个好女儿,苦了我也苦了她,她千般不是,万般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我在这给你赔罪了。”
这等赔罪法,楼夫人可真消受不起,她被杜夫人揉搓的衣服也皱了,又沾了些肮脏之物,恶心的要死,可偏生杜夫人不肯撒手,嘈嘈杂杂说个不休。
连杜霜醉错在哪都不知道,她便口口声声的要替杜霜醉赔罪,只把楼夫人躁的满脸通红。
徐氏则早就带人进了内室,一见杜霜醉的狼狈样,登时也哭起来,拿着帕子要替杜霜醉拭净嘴角的血迹,却怎么也下不了手,她颤抖着抚着杜霜醉的肩膀,道:“妹妹,你这是……你这是……”
她呜咽着说不下去,弱不禁风的便挨在了跪着的杜霜醉身上,贴着杜霜醉的耳边,呓语般的道:“昏过去。”
杜霜醉便双眼一闭,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徐氏尖声叫着:“来人哪,救命啊,二妹妹死过去了。”
第043章、狐悲
更新时间2014…4…2 16:20:38 字数:2067
第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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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氏捂着帕大守着杜霜醉哭,杜夫人冷丁撞开楼夫人便冲了进来,一见躺到地上的杜霜醉,哭声就像被谁掐在了脖子里一样,立时哽住,她圆睁着眼,身体抖的和筛糠一般,好像下一刻就会昏死过去。
徐氏从指缝里看见杜夫人如此情貌,一颗芳心也被提了起来,真怕假戏真作,把杜夫人骇的当真晕过去,才闹出个好歹来,当下一激灵站起来,扑上前抱住杜夫人的手臂,颤声指着杜霜醉道:“娘,你快看看二妹妹到底怎么样了?”
杜夫人这才清醒过来,由着徐氏扶着,把杜霜醉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她们婆媳这一哭,带来的杜家下人闹不明情况,只当二娘子当真死了,也都跟着大号小叫起来。
更有人道:“大爷就在外面,还不快去请大爷,兄妹一场,总不能临了都不能再看最后一眼。”
楼夫人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她不过甩了杜霜醉两巴掌,怎么就和人死了一样?是,她的确正张罗着人要给杜氏上家法呢,这不还没来得及,杜夫人就闯进来了?
她气白着脸看着这一对婆媳与杜霜醉抱在一起,喝令赵妈妈:“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请大夫?”
她自己也只得打迭起精神上前苦劝杜夫人:“亲家夫人,有话好好说,三郎媳妇到底有没有大碍,等大夫来了就知道了。”
杜夫人恨的要命。这人都躺这了,她还能说的这么冷血,口口声声等大夫来,敢情不是她亲闺女,所以她不关心不着急,甚至话里话外都在污蔑杜霜醉是在装病。
杜夫人索性不和楼夫人讲理,只一味的抱着杜霜醉哭,一口一个“我苦命的女儿”:“你若就这样撒手去了,可不是剜娘的心么?便是你罪在不赦,可也不至于如此惨死,都是当娘的没用,护不住你。你且慢慢的去,黄泉路上略等等,娘这就随你而去,好歹路上做个伴,断不会叫你这么孤单。”
杜夫人如此先声夺人,倒叫楼夫人处处被动,连解释都没机会。秦氏郑氏劝徐氏,徐氏生的面相温柔,说话却是一点都不软沓,拭着泪,语气哽咽,却是一字一句极为清楚:“我也是做媳妇的人,想着自家婆母待我当真如珠似宝,只当天下所有的婆媳都是一般,不想妹妹却遭此境遇,也才意识到婆媳终究不是亲母女,隔着血脉,竟似仇敌,不免有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感。”
秦氏和郑氏也是做媳妇的人,比徐氏还要更忌惮楼夫人,因为她们是楼夫人的正经儿媳妇。楼夫人今日能苛待杜霜醉,难保将来不苛待她们妯娌。
一时无可回话,也心有慽慽起来。
楼夫人更气恨了。
徐氏这话听着像是在悲怜她自己的担忧惊惧,实则还是在讽刺自己。徐氏也是媳妇,却是杜家媳妇,口口声声说杜夫人待她“如珠似宝”,自己却对杜氏大打出手,两相对照,高下立现,杜夫人是好婆婆,自己则心如蛇蝎。
徐氏从来不知道婆媳还会有这样的龌龊,却在自己这大开眼界,得到了新的认识,原来婆媳可以似“仇敌”,暗指自己生性暴虐,残忍阴毒。
徐氏兔死狐悲,唇亡齿寒,若哪日杜家传来杜夫人亏待徐氏的事,竟似杜夫人是被自己带坏的一般。
楼夫人有苦说不出,这会儿就听外头有人道:“杜家大爷,此是内院,你怎么能一言不发的就往里闯,便是要见三弟妹,也该通禀一声,知会长辈们一下吧。”
却是楼家大爷的声音。
楼老爷不在,杜景辰没人陪,还是现叫人请回来楼家大爷楼春清。楼春清还不知道今儿院里都发生了什么事,心里纳罕不知道为什么杜家兴师动众的都跑到楼府来了,正和杜景辰寒暄呢,杜夫人的小丫头来送信,杜景辰脸色立时变了,似笑非笑,却是满面悲痛的和楼春清抱拳,道了一声“得罪”,径自跟着杜家小丫头闯进了内院。
楼春清拦不住,杜景辰已经痛声道:“晚辈杜景辰求见楼夫人,就是想要问个明白,到底我妹妹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以至于楼家私设刑堂,竟逼人至死?我这个做兄长的无能,就算拼死不能替妹妹讨还公道清白,总不能眼睁睁看她死的不清不楚,连见一面都不能吧?”
楼春清一下子就被杜景辰这话给吓住了。他不明就里,一听到杜氏可能被楼家逼死,只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冷汗,便有点站不住。
若真出了人命,这一家子就别指望着有好了。
一时不由的暗暗叹气,对母亲多有抱怨。母亲是年纪越大,越发老糊涂了,每天和父亲的小妾们置气倒罢了,终究有所忌讳,还不敢如何,可怎么倒和三弟媳妇……弄出这么大陈仗来?
杜氏可不比父亲身边的丫头、姨娘们,那可是杜家的嫡女,楼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十里红妆,正正经经娶进来的,这刚成亲多长时日?便是再忤逆不肖,也不该说打死就打死?
楼春清唉声叹气,对楼夫人也无限怨念,杜景辰闯进去,他却不敢跟着了。
秦氏、郑氏一听见杜景辰的声音,就唬的不得了,也顾不得劝徐氏了,慌不迭扶着丫头的手退到了内室,楼夫人更是气的手脚冰凉,却也不得不陪着小心对杜夫人道:“亲家夫人,一切都是个误会,你听我好好说。”
逼得急了,她便道:“你也是做娘的,当然能理解我的爱子之心,我不过是听说三郎挨了打,小两口却私下瞒着我,一时生气,故此数落了三郎媳妇两句,哪知道她气性如此大……”
杜夫人颤抖着唇道:“姑爷挨打,你疼他心里着急……我都能理解,可冤有头,债有主,要找晦气也该找许家。你的儿子是儿子,我的女儿便不是女儿了?她到底做了什么?要背我着这样的罪名?若姑爷执意要瞒着你,霜儿一个做妻子的,她能说什么,她又敢说什么?”
第044章、劝和
更新时间2014…4…3 10:03:07 字数:2108
楼夫人陪了无数的小心,说了不知多少好话,才总算哄得杜夫人收了泪,叫徐氏劝住杜景辰,由楼春清陪到外院继续喝茶等消息,这边又叫丫头帮忙,把杜霜醉抬到了榻上。
请来的大夫也来了。
一众人等都退出去,只留杜夫人在一边守着。
大夫低头进来,见幔帐低垂,影影绰绰,一个略微年长的妇人。从帐子里伸出一只皓腕来,俏婢将帕子叠搭在她的腕上,大夫这才上前诊脉。
诊了一时,他勿自在深思,就听帐幔内妇人问:“我女儿怎么样?可要紧否?”
这大夫一听,说话的声音不是听惯了的楼府的楼夫人,也不是哪位奶奶,略一思索,也就猜出这床上躺着的大概是新过门的三奶奶杜氏,说话的妇人便是工部杜侍郎杜中玉的夫人了。
大夫诊病,向来说的含糊严重,这位大夫也不例外,摇头晃脑叹息半晌,哩哩啰啰说了一堆医书医理,听的杜夫人云山雾罩,差点没急死。
最后被杜夫人问的有点不耐烦了,道:“刚才晚生不是说了,病人脉搏微弱无力,左尺脉见沉数,沉主里证,主阴,数主热证……也即郁火攻心,不可小视。”
总算给了个明白话,那就是急的。别看是急,一时晕厥痰迷,但可轻可重,若早些醒了,就没什么大问题,若是迟迟不醒,可就要早些防备了。
大夫开了一张方子,由着楼家大爷楼春清陪着送出外院。
楼夫人明知道杜霜醉的病里有诸多水分,可她也辩驳不得。大夫是楼家相熟的大夫,这么短的时间,又在她眼皮子底下,杜夫人也不可能和这位大夫串通。
一时进来,安排底下人去熬药,又一力哄劝杜夫人外间坐。徐氏道:“这里也不清净,不若媳妇陪着妹妹回她自己的院子吧。”
楼夫人正想单独和杜夫人说话,听此言正中下怀,也就着秦氏、郑氏护送着杜霜醉回了平潮居。
徐氏面色不好,秦氏、郑氏也不愿意在这受她奚落,很自觉的告退。等人散尽,徐氏命自己的贴身丫鬟和晴暖等人都出去,自己则在床边亲自陪着杜霜醉。
杜霜醉睁开眼睛,小声儿问道:“可以醒了么?”
徐氏温文笑道:“人都走了,你可以坐起来说说话。”
杜霜醉打量着徐氏,不由笑道:“从来不知道,原来娘和嫂子这么彪悍。”
徐氏也不由的失笑道:“你现下还不懂,等做了母亲便会明白,为了自己的儿女,没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你平时尽可以软弱懦弱,可真等到做了母亲,你根本没有软弱的余地。”
杜霜醉不由的垂头不语。
徐氏只当她难过伤心,便宽慰道:“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多想,不过这件事也的确……楼家三爷是在咱们杜家出了事,你怎么……”
她的确不明白这位小姑心里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杜霜醉的种种做法着实令人匪夷所思。楼春平受了伤,于情于理都不该瞒着楼家老爷和太太。便是杜家也终有过错,杜老爷不便来,但杜景辰上门陪礼也是应当的。
但她与这位小姑交浅言深,苛责的话她实在说不出来。
杜霜醉心里有苦说不出,她总不能说她多少有点故意的成份?没事楼夫人都要找借口挫磨她,无关痛痒,又过于琐碎,楼春平自然觉不出自己的委屈来,她就是要故意借题发挥,好将过错悉数都推到楼夫人母子身上。
一次两次,楼春平、楼夫人尚且可以遮掩,可日积月累,他们苛待自己的名声早晚会传出去,那么将来她便是做了什么,也就不稀奇了,谁让她被欺负的太苦呢?
杜霜醉还是那句话:“是三爷不许我说。”
徐氏叹气,道:“姑爷也是个糊涂的,只可怜了你,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杜霜醉笑叹道:“嫂子倒确实说了句公道话,可有人只把三爷的糊涂全赖到了我头上。”
徐氏自是明白她说的是楼夫人,不由的道:“她好歹是长辈,你姑且忍着些。”杜夫人和她闹只能闹一回,震慑震慑楼夫人,叫她不可再如此糊涂行事,但日子还是要杜霜醉自己过,婆媳也要她自己处,不可能每次有矛盾她和杜夫人都能及时赶来助阵。
这个道理杜霜醉自然明白,这次杜夫人和徐氏竟肯下这么大力气对自己施以援手,是杜霜醉万万没想到的,因此她诚恳的道:“说来都是我不懂事,让母亲忧心,也带累了嫂子。”
虽说这是家丑,楼家、杜家都只会紧紧的捂着不会透露出去,可是杜夫人、徐氏的名声终究有损。女人家最讲究的就是妇德、妇言、妇功、妇容,她们婆媳今日这么一闹,不少得要落个泼妇的名声。
徐氏笑道:“这话就见外了,都是一家子骨肉,说什么带累不带累的,便是母亲和大爷不提,我也是要来的,总要亲眼见见你过的好不好才肯放心。我刚才的话也倒不全是做戏,我实在是不曾见过这样做婆母的,我娘家母亲,包括婆婆,待我都如亲生女儿一般……”
徐氏点到即止,道:“想来经过这么一场纷争,以后楼夫人行事会更谨慎些。”谨慎,一是或许会有所收敛,二是再要罚杜霜醉,绝对不会这么大张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