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妻造反-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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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春平娶了杜霜醉,历经两世,都没有善待过她一天,他根本不配做她终生倚靠的良人。而他的家人,对杜霜醉也从来没有过一点仁慈。这一世尤其过分,他们甚至毫不手软的对杜霜醉大加利用,从不曾考虑过杜霜醉所受的伤害和以后即将迎来的伤害,他们随时等着过河拆桥,缷磨杀驴,对杜霜醉已经毫无仁义可言。
杜霜醉于楼家,不过是个多余的存在,也只有他还能真心替她考虑,否则,她的性命随时会受到威胁。
许七真想告诉杜霜醉,别这么硬撑了,什么名声,什么荣誉,什么家族,什么仇恨,都统统罢手吧,离开楼家算了,和他一起走,哪怕去到边关荒蛮之地,只要有他在,他一定能给她撑起一片晴朗而温暖的天空,一定能让她幸福。
许七就是不明白,怎么他和她放弃也成了十恶不赦的错误?
明明只是他和她两个人的事,他们的离开,只会让楼家心想事成,让许世子得偿所愿,可他们偏生不肯放过他和她。
这不有病么?他们自己不想好好的倒也罢了,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可他们也不让别人好好的,那就真格是心理有问题了。
许七心绪复杂,担心有,生气有,愤怒有,不平有。可越是情绪激荡,他的神情就越平静,眸光坚定,如静水止波,没有一丝波澜。只有紧握缰绳的手,略微通透出此刻他不算太愉悦的心情。
许七对于杜霜醉所思所想有点摸不清门路,他怕杜霜醉再次冒险,他更怕杜霜醉会受到楼家为难,出点差池,因此明知自己和她有可能再次被人算计,他还是要冒险。
他顺势而为,未尝没有引蛇出洞的意思,他倒要看看许世子到底还能做出什么事来。
眼看着许七直朝楼家的方向去,小厮许庆气喘吁吁的追上来,道:“七爷?”
他是老侯爷亲自千挑万选,指给许七的贴身随侍,一身的好功夫,除了忠心,最值得称道的便是他极为伶俐的头脑。他忍了一路,都没说,这眼瞅着七爷径直奔向楼府,他就没法再沉默下去了。
许七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冒然行事,便只回他一个平静而坚定的眼神道:“我没事。”
楼家的确闹的沸反盈天。
三爷楼春平私自做主把三奶奶从法恩寺接了回来,把个楼夫人气的心口疼。她受了风,右脸像是抽了筋一样不住的颤动,连带着眼、嘴都歪斜了,时不时还有口水从嘴角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这让楼夫人简直不能直视。
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这么些年因为劳心劳力,整日想着与楼老爷身边的小妖精们斗法,难免憔悴了些,可到底不脱美人胚子,虽说美人迟暮,但到底还有可欣赏之处。这回一病,她仅存的那点余韵算是彻底荡然无存。
没人再敢往屋里摆铜镜。
就连铜盆都不行。楼夫人从清水里窥见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丑样子,登时就尖叫发作起来,把铜盆的水打翻在地,将梳妆台上的所有瓶瓶罐罐扔的到处都是。
她手捂着自己的右脸,感受着那不受控制的颤动,一颗心如同跌进地狱般的刺疼。尤其听说楼春平和那贱人一同回来了,就更是怒冲斗牛。她挥手道:“不见,不见。”
赵妈妈不停的劝:“太太,大夫不是说过了,就是着了些风,吃几副药,再施以针疚,相信不出两三个月,您就会痊愈的。”
楼夫人连话都懒的说了。大夫问诊的时候,赵妈妈的确在她身边服侍,可她们俩听的是一套词,怎么理解出来的竟是完全截然相反的意思?大夫的确是说了吃药,辅以针疚,起码要两三个月之久,但效果好的话,也只能时暂时缓解,他的嘴里可没吐出过“痊愈”二字来。
这个时候楼春平闯进来,脸上青青紫紫都是伤痕,他一进门就跪下,道:“娘,你要是心疼儿子,就把杜氏送到家庙里去吧,否则儿子就死在你面前。”
他进来时手里就揣着把匕首,说这话时匕首已经横在了自己颈上。楼夫人看他神情疯狂,眼神激烈,一时就怔在那,嘴张了张,没说出一个字,只是流下更多的口水来。
赵妈妈慌忙拿帕子替楼夫人拭净了口水,道:“三爷,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三奶奶在法恩寺静养着,是老爷的意思,您这么要死要活的逼太太做什么?快别闹了,那刀子哪是好玩的,小心割了手指流了血就不好了……”
楼春平愤然的瞪向赵妈妈,惨然的望着楼夫人道:“娘,你还是不肯答应是不是?也罢,儿子活的也没多少开心,还不如死了!”他说着就要往颈上割去,楼夫人急的啊啊直叫:“住,住手——”
第142章、强横
家里网络坏了,等到这个时候才爬上来更新,请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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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霜醉所料不错,没有能犟的过儿女的爹娘,楼夫人终究应了楼春平的请求。
楼春平心中委屈,楼夫人不是不知,尤其在得知他这次牢狱之灾,就是因为家宅妻妾之事没处理好才遭人冷嘲热讽,他忍不下才动的手,明明有理,可因为势不如人,就不得不屈上加冤,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依她所想,横竖已经达成了当初世子的要求,杜氏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就该即刻处理掉,免得时间长了,隐秘泄露,更让楼春平蒙羞。
是楼老爷不肯,这才折中,将杜霜醉搁置在法恩寺。
谁想她在法恩寺,楼家也不得消停,楼春平更是积怨难平,长此下去,楼夫人还真担心他会憋出病来。
他以死相胁,又指明了要杜霜醉去家庙,楼夫人也就不再坚持,只道:“等,你爹,回来,好,好,商量。”
楼夫人现在说话口齿不清,心里着急,这右边身子就越发显的麻,却仍然要强忍着不适抬手要去抢楼春平手里的匕首。楼春平便扔了匕首,趴到楼夫人膝上,低声喊道:“娘,儿子心里好苦啊——您要是真心疼儿子,就将那毒妇撵走,儿子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
楼春平知道娘好劝,但爹那里不好通融,说什么好好商量,哪次不是爹一意孤行?他说的就都是对的,别人的意见他别说采纳了,连听都不听。
可他不敢和楼老爷对着干,毕竟在他面前比。楼春平太弱了,自己的一切荣耀都来自于这个亲爹,为他受点委屈自然也是应该应分的。因此他没底气。
有时候气上来楼春平就想,自家老爹这么势利、钻营。为了前程,可以连脸面都不要,可他怎么就不把自己身边的爱妾拱手送人呢?
其实楼春平还是不了解他爹,他连自己的亲闺女都能送出去,何况是他身边的爱妾?只不过没到用着的时候罢了。
到这会儿,母子俩还不知道楼仕标已经和许世子达成了新的交易,要把楼采凝、楼采凤姐妹送到许府做妾。
许老夫人打发的官媒登门。并不曾见到楼夫人就被打发了。赵妈妈心知很有可能是给楼采凝姐妹说亲的,但楼夫人这样哪儿能见人?
那媒婆也是有恃无恐,仗着自己是许家差谴的,颇有点气势凌人的意思。少说了两句话,就被赵妈妈以楼夫人身体不适为由,托词送了出去。
这会儿他放出这种狠话,显见得是对杜氏没了一点情分。楼夫人也就一味的点头:“行,听你的。都听你的。”
楼老爷今日回来的倒早,一脸喜气,显见得是春风得意。不肖说,就知道他今日心情极佳。只是才回家便被楼夫人请到了中厅,他便有点蹙眉。
可到底夫妻一场。这点面子情的尊重他还是肯给的。
等到进了屋,见楼夫人半歪着身子,嘴眼歪斜,形容可怖,比往日横眉冷目还要让人作呕,倒把他着实吓了一跳。
楼夫人在丫头的搀扶下要给他行礼,被楼仕标拦住了,皱眉道:“你这是怎么弄的?”原来就觉得自家夫人虽然秀丽有余,可温婉不足,当家惯了,眼角眉稍都是戾气,不若他那些年轻的解语花们温柔。这会儿楼夫人面部扭曲,更显得形容可怖,面目可憎,楼老爷恨不得早早的离开这,去寻他的爱妾们好好安慰安慰一下自己受了伤的眼睛。
楼夫人早瞧出来楼老爷心情不错,夫妻多年,她对他十分了解,想来除了是擢升之事尘埃落定,楼夫人不作他想。
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难过。
当初夫妻和美,她也做过夫贵妻荣的美梦。可事实残酷,很快就让她对这个美梦失去了想望。贫贱之时固然处处可悲,但到底夫妻双方对彼此存有几分真心,几分真情。虽然日子过的艰难,可他肯体谅,她亦是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为他牺牲,虽苦犹甜。
可渐渐的他仕途得意,对她的情分也就淡了。他身边多了无数比她年轻貌美、温柔解意的女子。初时还肯解释不过是逢场作戏,到后来就不耐烦的说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再到后来一个接一个的庶子、女出生,楼夫人才终于明白,他的心早和他的人一样变了。
一品诰命对于楼夫人来说不再是汲汲以求的目标。
她会想,自己一路踩踏着自己的血肉之躯,换到今日的荣耀富贵,到底值不值得?如果用楼老爷的锦绣前程换她们夫妻的你尊我敬、浓情快意,她肯不肯换?
前者是否定的。她现在仍然不求回报的帮他,不过是惯性、本能,因为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价值和意义何在。她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追求那华而不实的诰命,她还能做什么?
后者自然是肯定的。她情愿和他做一对平淡的恩爱夫妻,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每天都生活在他的背叛、薄情、挑剔、苛责,以及相看两厌,不见也是百般痛恨之中。
好在她还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孩子就是她活下去争斗不息的希望和动力。如若她放弃了,她软弱了,她的儿子们就没了支撑和庇佑,原本属于他们的就会被那些庶子们盘剥走。
这是楼夫人最不能忍的。
她付出了她的青春、感情,她却没有得到她应该得到的幸福,那么她的孩子们应该得到的,便更是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她岂不是失败透顶?
楼夫人将沉痛压到心底,面上带出不以为然来,道:“妾身只是受了风而已,大夫看过,说……不妨事。请老爷来,是关于杜氏的事。三郎今日去法恩寺,把那贱人带回来了。三郎执意要送她去家庙,寻死觅活的不愿意再看到她,妾身想问问老爷,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楼老爷一听就火从心头起,不免斥道:“都是你对三郎太过宠溺,多大人了,还是这么任性不懂事,要是识教倒也罢了,偏生这么不听话,怎么就把那杜氏接回来了?我不是说过了,凡事忍为上,这个逆子,还指望他将来能有什么大出息不成?”
楼夫人一口血涌上来,不由的扬声道:“老爷说的极是,都是妾身不好,没能生出一个好儿子来,大郎才具平平,二郎胸无大志,三郎任性不听话,连采凝、采凤都不能替老爷做些什么……可三郎已然不听话,把那杜氏接回来了,老爷还想怎么样?就为这个,就为了一个外人,难道还要打死他不成?”
楼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只被噎的说了一个“你,简直是不可理喻”便愤怒的站起了身。每回提到儿子,他都是好意,可夫人总是护短,话里话外都是儿子是好的,他偏心,所以儿子才变成现在这样。
她怎么从来就没想过,谁也不是天生就有出息的,就是天纵英才,还好好教育呢,更何况他这几个儿子确实有这样那样的问题?慈母多败儿,说她纵坏了孩子们委屈她了?
楼夫人气的也是脸红脖子粗,道:“妾身不可理喻?也要老爷好生跟妾身说话才是,这都多少年了?老爷何曾平心静气的跟妾身多说几句话?又何曾从从容容的听妾身说过几句话?又何曾和妾身讲过什么道理?都是妾身见识短浅、心性狭窄,一开口,老爷不是斥骂便是厌烦,连多说一字都嫌多余,今日倒说妾身不可理喻?”
从来不知道原来夫妻互相厌憎时会是这般。当真话不投机半句都多,不是半句,是一个字都多余啊。他对她从来都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她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是错的,这么多年,她处心积虑,一步步退让,甚至委曲求全,就为了求在他口中落下一个“好”字。,可结果如何呢?
不论她做什么,他都能说出戳人心窝子的伤人话来。她替他想替他谋划也是她自以为是的对他好,是拖他后腿,是误了他的大事,而且他并不需要。
她替他着想他说她心机深沉,不安好心,她不替他着想他又说她睚眦必报、斤斤计较……
真真是没有她活的余地了。
楼老爷不欲和一介妇人吵嘴,他拂袖道:“强词压理,无理取闹,我怎么和你讲理?你自己好生冷静冷静吧。”
楼夫人真恨不得扑上去,把他生生拽回来,朝着那张早就看厌了看腻了的老脸狠狠一顿批刮。可惜她有心无力,从前不敢,现在不能,这么多年,一忍再忍。
忍的还不够,还要把这把刀插在三郎心头?她什么都受得住,就是这种加诸在儿女心头上的伤害她受不住。
楼夫人咬咬牙,扬声强硬的道:“老爷既是不表态,妾身就当老爷同意了。横竖妾身也从来都是个没理的,也没那福分得老爷和妾身讲道理,杜氏这件事,妾身做主,即日就将她送进家庙,也好遂了她的心愿。”
第143章、质问
楼老爷都走到门口了,又硬生生刹住步子,返身问楼夫人道:“你说什么?送杜氏去家庙?这是她的心愿?”
楼夫人冷笑道:“她又不疯,她又不傻,无端端的寻死不够,还要去家庙,这不是阴谋是什么?”
楼老爷气道:“要你说你就好好说,别这么阴阳怪气的!”
“……”楼夫人气的心口气血翻涌,喉头一阵甜腥,险险的要吐出来。她心中又怒又惧,强行把这口气血咽下去,心灰意冷的道:“三郎要送她去家庙,我已经答应了。”
她就不该妄想还事事征求他的意见,还妄想着以他的决断马首是瞻。瞧瞧,她处处替他考虑,可他从不曾替她考虑,但凡她开口就是阴阳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