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命-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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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个家伙,居然不叫我。作弄我呢?我刚才在跟我的宠物鼠聊天。”
李适嘴角噙着笑,坐在她身边:“真的很奇(提供下载…3uww)怪。跟你说话,就感觉不到是跟一个小丫头说话。你倒象个稳重有历练的当家主母。”
“真是狭隘。难道我只是个做主母的料?哼哼,我的作用比当一个主母大。啊呸呸,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李适咧开嘴,哈哈大笑:“怎么看都不象小姑娘。对了,听说你找我,我才特意上车来的。有什么事?”
串儿的表情一下僵住:今天可是十五,把他亲娘的事说出来,会不会让他扫兴?让他伤心?
看串儿脸色突变,李适皱紧了眉头:
“到底是什么事?”
串儿勉强一笑:“先下去吧。一会儿再跟你说。”
“为什么现在不说?”
“怎么了?等一会儿又怎么了?”
串儿一急,不由提高了音量,两个声音在车外同时响起:
“串儿,怎么了?怎么还不下车?”
竹元和李迥焦灼的声音,如同一桶冰水浇下,串儿清醒过来,缓和了语气,对李适道:
“在车上说话不方便,孤男寡女的,等会跟你说。”
说罢掀开车帘,就着竹元的手跳下车去,心中有事,没有留意李迥失望的眼。
李适吁了口气,又觉得十分可笑:孤男寡女?现在她哪里算是个女人?诶,自己已是能领兵上阵杀敌的将领,堂堂郡王,居然会被一个小丫头影响情绪。
摇了摇头,起身下车。
坠儿远远地看着走下车的李适,心里盘算着什么,看串儿走过来,便笑嘻嘻地拉了她走进李迥他们的灯棚,上了二楼。
串儿一望,惊叹不已:只见高大的灯楼耸立中间,荷花、栀子、葡萄、瓜、藕、牡丹、柿子、橘子灯有花有果;鹿、鹤、龙、马、猴、凤、金鱼、兔、鲤、蛙,有禽有兽。更有白菜灯、葫芦灯、西瓜灯、猫儿灯、狗儿灯、羊羔灯、娃娃灯,让人目不暇接。
此时,衣饰华丽、满身珠翠的宫女排列在灯楼两旁,两株灯树分立,彩灯满缀。左右两边是伴奏乐队。她们准备表演《上元舞》。
李迥在旁边介绍说,这群宫女有八十人。围在宫女外圈的两百华服少女,是从长安县和万年县选出来的,待宫女表演完毕,她们就会载歌载舞,踏歌而行,那时狂欢就算开始了。
李适也站过来:“歌舞开始后还有百戏,身怀奇技异能的人,各显其艺,有走索、吞刀、吐火之类,他们的表演要围绕宫城行完一周。”
串儿眼睛也忙,耳朵也忙,不停地点头,完全忘记了先前的担忧。
坠儿拉了竹汐挤过来,加入他们聊天的行列。竹元在身后看着,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沉思着。
这时,音乐响了起来,串儿把波力掏出来,端来直背靠椅把它放在上面,指着下面的歌舞:
“出来看得清楚些。”
李适不信地问串儿:“它能听明白?”
串儿白他一眼:“当然。”
又有人走了上来,却是一身锦袍的李邈。看串儿他们都在,他哈哈大笑:
“难怪你们要独自行动,原来是为了这几个小丫头。”
将手里一盏做工精良的宫灯递给竹汐:
“送你。”
竹汐不知所措地接了灯,眼睛却看着竹元。
竹元没说话,转头看向楼下,竹汐方高兴地道了谢,月牙似的眼让人也想跟着笑。
坠儿脸上笑着,仿佛很认真地地在看楼下的歌舞,右手却紧揪着衣摆,指关节微微发白。
第89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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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儿不再理睬耳边李迥李适的呱噪,听着原滋原味的器乐歌舞,随着节奏拍着手,头轻轻摆动着,先前不曾将音乐听进耳歌舞看入眼的人,也认真欣赏起来。不一会儿,灯棚二楼众人已是蠢蠢欲动,急不可待地等着踏歌开始。
一个时辰之后,突然安静下来,突然响起长笛清越的声音,片刻后,人群爆发出兴奋的喊叫,同一个曲调不停吹奏,人们各自唱着喜(3UWW…提供下载)欢的歌词,开始踏歌。
李迥征询他们意见:“你们去吗?如果去,可不能离开灯棚太远。”
坠儿突然抬头,睁大晶亮的眼:“去。”
串儿跟竹汐对望一眼,也点了点头。
大家向楼下走去。李适走近串儿:
“开心地玩,我不催你。我会等。”
串儿看他一眼,突然抿嘴一笑:怎么象说誓言一般。
李适看串儿笑了,才松了口气。
串儿将波力重新放进背包,看着人群简单划一的动作,很快融入了队伍。
听众人所唱踏歌词各异,想着这么闹腾,也没人听见自己说什么,便自顾兴奋地念起了张说的踏歌词:花萼楼前雨露新,长安城里太平人。龙衔火树千灯艳,鸡踏莲花万岁春。
看真的没人注意,又大声念起了刘禹锡的踏歌词:春江月出大堤平,堤上女郎连袂行。唱尽新词看不见,红霞影树鹧鸪鸣。桃蹊柳陌好经过,灯下妆成月下歌。为是襄王故宫地,至今犹自细腰多。
还没念完,就听见李适的声音:“刚才那踏歌词是张说的,我知道,可这个是谁做的?难道,乃串儿所创?”
串儿吓得差点咬到舌尖:这么嘈杂的地方,他居然能听见自己念的踏歌词?
这下造孽了。人家刘禹锡772年才生。既然很多历史真实都相似,自己可不能做那扰乱正常轨迹的人。而且,这还是首爱情诗。
“我哪会做?全是听来的。后面都不记得了。对了,冒昧问一句,你的亲娘是不是很有才?”
李适被她的话一岔,也就忘记了问歌词一事。在串儿不注意的时候,一边跳着,一边将串儿慢慢带出人群,牵着串儿的手向灯棚楼上走去。
“我的亲娘是个多才多艺又美貌温柔的江南女子。小时候我很调皮,她从不打我,只是温和地给我讲故事,让我自己从故事里领会道理。”
拉串儿坐下,仆役送上吃食,串儿无意识地接了,听他继续说:
“我是长子,父亲对我寄予厚望,要求难免很严格。若是在外面有不顺心,查考我的功课又不如意,便会责罚我。我娘亲会不顾一切护着我,哪怕背着慈母多败儿的骂名。”
串儿手托着腮:“慈母是真,你却不是败儿。”
想起那个一身黑衣伤心绝望的女人,串儿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
“她有你这样的儿子,是很自豪的。”
李适眼神一黯:“叛贼攻陷潼关,太上皇匆匆离开京城,致使很多人的家眷都没时间带走。或者说,只带走了最值得带走的。娘亲被弃在长安城,沦入贼手。羁押在洛阳掖庭。”
“那洛阳收回之后,为什么不带回长安呢?”
“有人质疑娘亲的清白。父亲在压力之下,未曾力争,或者,他也选择了不相信娘亲。所以,娘亲再次被弃,造成现在生死不知。”
“那你觉得你的亲娘是生是死?”
“从内心来讲,我希望她生,可从现实来说,她生还的可能为零。”
“你不怀疑她的清白吗?你能接受失去清白的娘亲吗?”
李适蓦地白了脸:“你说的这些,我考虑过。无论娘亲是否清白,对我而言,她始终是我的亲娘。而且,娘亲没错。”
摸摸脸:“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人都不在了。其实什么清白不清白的,见鬼去吧。我只希望我的亲娘,活着。”
“这是个微薄的愿望。”
“可就这样一个微薄的愿望也不能实现。”
“我的愿望也很微薄,就是活着。你看,我现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吗?所以,老天不会薄待你,你的亲娘一定活着。”
这时,楼下传来喝彩声。
两人好奇地靠近楼边望下去,眼中闪过惊艳:林坠儿,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绚丽的舞姿?就这么一会儿,就成为了人群的焦点。她的衫裙飘飞着,整张脸被烛火映出别样的艳美。
那样的裙衫在火光下,原来如此耀眼。
串儿笑了,她一直知道林坠儿刻意接近讨好七郎他们,想着她的境遇,串儿也不想点破她。只希望将来,她不会为今天的求索而后悔。
李适叹气:“若亲娘活着,也能看这样的歌舞,享受这样的欢乐。”
串儿道:“你母亲活着。”
李适握着栏杆的手一紧,哑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串儿转头看着他:“你母亲活着。”
李适不相信地摇头,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怎么可能?你又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你骗我的吧?安慰我?”
串儿将背包取下,撵开波力,拿出匣子:
“这,是你亲娘让我转交给你的。江南的田产屋契占大部分,是她的陪嫁,她全部留给你,自己唯一的儿子。”
李适没接匣子:“你在哪儿见到她的?”
“还记得那次我们去大慈恩寺吗?她说在那里等了你很久,好不容易见到,却找不到机会单独见面。观察许久,看我们说话多,就跟着我,找到我,拜托我转交。她说,她姓沈,大家叫她珍娘,让我叫她珍婶子。”
李适后退一步,使劲点头:“是她。他怎么忍心抛下我独自离去?”
“她伤心了,绝望了,不想再回来。她说她就是回来也回不到你身边照顾你,她已经被放弃,她要离开这里,远走他乡,为自己而活。”
李适接过匣子:“我自己的亲娘,我却保护不了她,惭愧。她把东西全给了我,她自己怎么生活?”
“我看她身边有一婢一护卫,安全应该无虞,放心吧。只要你争气,好好活着,她就会开心,也会活得很好。”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还会说这么些道理来开解我。”
“道理都会说,怎么做还是看自己。当你某天拥有了足够的能力和权力,可以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也许,你的亲娘就会回来。其实人也就活那么几十年,哪怕如烟花只有刹那绚丽,也是值得。”
空中突然一道流光划过,一股火药味窜入鼻中。原来,开始放烟花了。有响炮、三极浪、地老鼠、砂锅儿、花筒、花盆、九条龙、双蝴蝶、钱穿牡丹等式样,幻化成各种颜色形象,照亮夜空。
李适定定地与串儿对视着,想着串儿的话,半晌不动。
在楼下找了好几趟的李迥也上了楼。
在楼梯口看着两两相望的大哥和串儿,怔愣半晌,突然觉得十分憋屈,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第90章 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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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中刻,元宵灯会尚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串儿他们已经熬不下去了。就连出尽风头的坠儿,也蔫巴了。
李迥、李适、李邈送串儿他们回来。
一路上跟李迥跟坠儿有说有笑,李邈和竹汐嘀嘀咕咕,而李适、竹元、串儿却发着呆。
以前最喜(3UWW…提供下载)欢粘串儿的李迥,自始至终没有跟串儿说一句话。
串儿拎着李适送的精美鲤鱼灯下车后,李迥只是瞟了她一眼,而后别转头去。
车很快消失在灯火璀璨的午夜长安大街。
串儿撅嘴回想着李迥的表情,莫名其妙,暗叹一声:“大过节的,摆什么脸色?真是个别扭的孩子。”
杳娘他们早已回家。
萧翁和眉娘受不住累,先睡下了。
杳娘独自坐在院子里等候串儿,迎着寒风,就着两样小菜,喝着酒,满脸的心事。
串儿敲门进了屋,将鲤鱼灯吹灭放下,坐到杳娘身边:
“耶,喝酒?不累吗?咱洗洗睡吧。”
拉拉杳娘的手,却发现那手正在颤抖。串儿疑惑地看着杳娘:
“怎么回事?是在灯会上遇见什么麻烦了?”
杳娘仰头灌下一杯酒,眼泪流了下来:
“串儿,今天,我看见他了。而且,他也发现了我。”
“谁?”
“你的父亲。远远地,他看见了我,我清楚地听见他叫了两声‘杳娘’。他脸色不太好,人也比以前黑瘦。他想挤过来,可是人太多,我又害怕,拼命躲闪,跑掉了。串儿,我真的看见他了。”
突然捂住嘴,哭泣起来:“原来,我一直惦记着他。虽然脸伤了,还是希望有一天他告诉我他不会介意,希望他能亲自接我们回去。”
串儿看了眼阿翁他们的房间,然后低声道:
“阿娘,您喝多了。咱洗洗回房说话吧,别让阿姆他们听见了白白担心。您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我,有什么事咱慢慢商量。串儿大了,能与你分担痛苦,共享欢乐。我是您唯一的女儿,要相信我。”
杳娘抹着泪,看了串儿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串儿的确长大了。阿娘没喝多,阿娘听你的。我去弄水。”
看杳娘进了厨房,串儿把波力扔出来:
“你先睡吧。我要跟阿娘聊天。这十五过的,真累”
娘俩换了衣衫,躺在床上。杳娘抚摸着串儿黑亮的头发:
“串儿的头发真好。又黑又亮,又顺滑。”
串儿抬头看她一眼:“您想夸自己吧?”
“嗯?为什么?”
“我是您生的,我有什么优点,那都是承了您的好。”
杳娘闷笑着:“是啊,是啊。其实,你的鼻子很象你父亲,耳朵也很象。”
“阿娘,为什么见到他会害怕?为什么离开他?”
“不是怕他,离开他在外求生存也是情非得已。而且,女子讲求德言容工,我这容已毁,怎么见他?他常年在外征战,军功显赫,很少在家,与家中子女妻妾难得一聚。见到他平平安安的,我就满足了。”
串儿迟疑片刻:“那,您是妻,还是妾?”
杳娘脸红了:“串儿,说到这个,阿娘得先告诉你前情。”
“您说。”
“我们是蜀地人士,你外祖乃剑南道西川节度使麾下领军参事。那一年发生叛乱,逆贼勾结吐蕃联合南诏,攻击西川。西川只有不到四万的军力,只能向朝廷求援。蜀地易守难攻,领军元帅派你的父亲潜入蜀地相商,无奈他被叛贼重伤,只得在我家将养。”
串儿点点头:“你就是那时候看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