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命-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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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好。人多才热闹。我先家去,等我阿爷大好了,我就可以出门玩了。妹妹再见。”
冲串儿挥挥手,跟着拿了粮包的萧翁出门而去。
第16章 新身份
串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回身看见从屋子里出来的眉娘,担心地问:
“阿姆,对不起,串儿一着急,就自做主张跑了出来。我不想阿翁阿姆受这委屈,我受不了。”
眉娘摇头:“没关系。出来也好。今后串儿就不用躲了,可以自在地在院子里、坊里玩耍。而且,今天串儿不是认识了两个小伙伴吗?以后串儿就不孤单了。”
“真的不怪串儿?串儿只是觉得,咱愿意做善事给人是一回事,可是被人欺负强迫拿出去是另外一回事。只怕开了头会没完没了。”
眉娘赞同:“串儿说的对!息事宁人有可能就是种下祸根。就算是为了串儿,我们也不能轻易地做出退让。”
杳娘从东厢房走了出来,笑嘻嘻地说:“知道了,阿娘这话就是跟儿说的嘛。真没想到,人逢战乱就昏了头,邻居之间也开始算计。”
说着,呼出一口气:
“真气人。估计再吵一会儿,儿也会忍不住跳出来了。可真憋死儿了。”
眉娘拉着杳娘的手轻轻拍拍:
“不气不气。杳娘啊,你生了个乖巧机灵的女儿啊。你看这脑子转得,真快。”
杳娘疼爱地看看串儿:“阿娘,您还别说,串儿变化可真够大的。以前在家象只猫,现在象只嗯,什么呢?”
串儿跳起来:“阿娘,现在串儿是老虎,阿呜!”
大家都被逗笑了。院子里和乐的气氛,冲散了最后一丝郁闷之气。
串儿颇有几分担心地对眉娘说:
“阿姆,我看得小心那个伍阿婆呢。她走的时候眼神怪怪的。”
眉娘当然知道,小孩子有时候特别敏感的。
她拉着杳娘坐下来;把串儿抱在怀里:
“杳娘,从你们来咱家,我也没问过你的具体情况。不是不想问,只是想到你可能有难言之隐。那样的夜晚,娘俩在尸堆中,差点横尸郊外,我私下猜测可能无家人可靠或者家人不可靠。现在串儿已经出现在人前,咱们得有一套说辞才行。”
杳娘点头:
“谢谢阿娘体谅。儿的确有难言之隐。但是,可以向你们保证,我们娘俩绝对不是来路不正的人,也不是家世不清白的人。”
眉娘摇头:“你别误会,我没有那意思。我是想说,今后你就是我们的亲闺女。”
“扑通”,杳娘重重地跪在了眉娘面前:
“杳娘虽然身份不高,却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出门遇难,幸得萧翁相助,才能保全我们娘俩的性命,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儿发誓,有生之年,必然全心孝顺阿娘阿爷。”
说罢,趴在地上磕了仨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眉娘急了,一边咳嗽,一边拉起杳娘:
“我相信你,哪里要你发誓。这样只是为了防备他人生事端。毕竟,现在是乱世。我那小女儿闺名叫萧药儿,平日邻居都叫她药娘,现在就说你婆家嫌药字不好,改叫杳娘就是了。其他的,等太平了再说吧。”
杳娘一礼:“是。一切但凭阿娘做主。”
串儿疑惑:“可是,她们长相不同吧?”
眉娘点头:“杳娘别多心,你脸伤了,其实也看不出到底什么样子的。”
串儿看杳娘情绪低落,拉拉她的手:
“阿娘,你叫阿姆为阿娘,串儿叫你为阿娘,会不会混淆?”
眉娘好笑:“怎么可能混淆。”
“为什么?”
“因为,你的阿娘是杳娘,杳娘的阿娘是阿姆我啊。”
这是什么逻辑?如果在现代,这眉娘一定是个诡辩专家。
“阿姆,你这一说,把串儿说晕头了。”
萧翁走了进来,哈哈大笑:“串儿,你阿姆很有才的。对了,串儿现在有空可以去坊里玩,去找你刚结识的小伙伴。”
串儿睁大了眼睛,亮闪闪地:
“真的可以吗?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萧翁笑呵呵地:“好。只是到了时间要回来吃饭,可不能在别人家里蹭饭哦。”
转头对眉娘说:“我再给鱼家拿点粮,他家两个孩子,也很艰难。”
眉娘点头:“多拿点吧,也算结个善缘。”
第二天一大早,陆正川前来拜访,带着他5岁的大孙子。
“萧翁,那事真是,唉,我说不来什么话,是我们不地道了。这有只野兔给你们,昨天晚上我和大郎上山安了套子,捕的。今天晚上还去。”
萧翁推辞:“这不行。大家都不好过,不能要。街坊这么多年,相互都了解。”
陆正川摇头:“给串儿加菜吧。豹儿,那是串儿妹妹,以后要带着妹妹玩哦。”
串儿刚刚解决掉自己的早餐,看着那黑瘦的5岁小子一脸讨好地看着自己,十分不屑:5岁了,还拖着两条‘龙’,真是恶心。
这时,萧翁却招呼陆正川坐下,推着豹儿:“去跟妹妹玩会儿。”
豹儿扭捏着,冲串儿笑了笑,咬着手指站了过来。
串儿翻了翻白眼:5岁了,还这么胆小,还是男孩子么?跟妹妹玩?谁稀罕,不想带孩子!
豹儿看串儿不理他,便委屈地回头看陆正川。陆正川瞪他一眼:“带着妹妹玩。真是的,5岁了还一点不懂事!”
萧翁笑呵呵地说:“才5岁呢,你想他能做什么?串儿,去把刚烙的饼拿一张来给豹儿。豹儿是客哦,你要好好招待。”
串儿叹气,脸上却堆满甜美的笑:
“知道了,阿翁。您放心吧。豹儿哥哥,跟我来。”
说着,象个小大姐一般,牵了豹儿往厨房去了。
第17章 救命
陆正川惊诧地睁大眼:
“你这外孙女可真懂事。不知道的还会以为她比豹儿大呢。”
萧翁得意地一笑:“串儿是很懂事。她是我那小闺女的宝贝。”
“药娘的孩子?”
“是。现在叫杳娘。她婆家嫌药这个字不好。唉,伤了脸,不想见人。”
陆正川叹息不已:“脸伤了,她一定很难过。就怕夫家嫌弃。”
萧翁点头:“没办法。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先想想怎么活下来才是正经。”
“只怕日子会越来越艰难。现在的麸行米行都由大燕皇帝派出的人把持,一斗粗米涨到了每斗150文,可怎么活啊!”
萧翁无奈:“价高价低也不关我们的事。我们根本没钱买。”
豹儿吃完饼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用衣袖顺手擦了嘴,擦掉了嘴边残留的饼屑和汤汁。
串儿嫌恶地摔开他拉着自己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又蹭:谁叫自己有轻微的洁癖呢?这一穿,洁癖没甩掉呢!
串儿坐在棚架下,听陆正川跟萧翁闲话。
“听说了吗?先前只是拉青壮男丁去做活,现在,我家三郎说大燕皇帝下令,家中没有青壮男丁的出绢帛或粮代工。每两个人出一份,每份绢三尺或粮半斗,按月收取。”
萧翁一惊:“那我家得出一斗粮?”
“是。八月底估计就要征收九月的,你要有个准备啊。”
萧翁沉默了,陆正川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晚上,杳娘做了汤饼,一家子闷闷不乐地吃过之后,萧翁把陆正川说的话告诉眉娘和杳娘。
“他们这是想把唐朝百姓隐藏的钱财全给挖出来。可是,他们不知道,大家日子本来就不宽裕,宽裕的人早跑了。”
杳娘转身走了出去,到东厢房拿了小布包,走进来递给萧翁:
“阿爷,这里有几件首饰和十两散碎银子,看怎么多购些粮备着吧。儿不是藏私,是出逃时藏在身上的,没被搜走。上次本来就想全部交给阿娘阿爷了。”
萧翁没接:“现在拿着也用不了。一旦出手兑换,就会被盯上。哪怕此时拿着铜钱去买几粒高价粮,估计家里就会被再次搜一遍。”
杳娘顾不了那么多,硬塞给萧翁:“阿爷,若你不接,就是不接受儿跟串儿继续住在这里。”
眉娘瞪她:“胡说。不许说这样的话。这样吧,我们拿着也不安全,先放到地窖去,免得哪天被搜了去。”
萧翁接过布包,到院子里去了,过了一阵才进来。
“明天我到外面去打听一下。若是能悄悄买点粮更好。你们哪儿都别去,把门关好,什么人来都别出面。”
萧翁出去打听到确切消息后,萧家沉闷了半个月。
这天,串儿实在在家里呆烦了,向阿姆打听清楚鱼家的位置,吃过午饭便出门了。她要去找竹汐玩。坐着等死不是她的风格。
和平坊开了四个坊门,鱼家在靠近东边坊门不远的地方。
串儿沿着坊墙走。坊墙是厚厚的土墙,显得斑斑驳驳。偶尔会有一片树林,或者一丛竹林。
若不是知道自己的确在坊里走,串儿会认为,自己是到了郊外:人烟稀少,草木茂盛,虫蛇出没。
小心翼翼的串儿很快走到东坊门附近,穿过前方不远处的翠竹林,就能到达目的地了。
那片翠竹林在烈日下显出透明的绿,颇有几分风姿。
威风吹过,竹叶随风飘动,竹身也在动。
嗯?竹身怎么会动?
串儿定睛细看,大惊:原来那竹身上有条翠绿的蛇儿,正顺着竹身蜿蜒向上,吐着蛇信。
只见它头大,呈三角形,颈细,尾短,头顶有细小鳞片。体背草绿色,尾巴焦红色。
这是什么蛇?串儿不熟悉蛇,只知道三角形的头便是有毒的蛇。
这软不拉叽、冰冰凉凉的东西,一直就是串儿最怕的。此刻她只觉得脚象被灌了铅一般沉,提不起来,挪不动。
其实,那蛇离得还远,根本没注意串儿。只是串儿自己吓住了,恐惧被无限放大,人就象被定住了一般。
突然,有竹叶沙沙的声音,有人穿过竹林而来。
串儿醒过神来,看向来者,远远的,只看见那人高壮的身影。
看他离蛇越来越近,串儿不由冲那人尖声大叫:
“小心蛇!”
看那人身体高壮,没想到反应十分灵敏,听见叫声‘嗖’拔出一把弯刀,寒光过后,翠绿的蛇身一分为二,萎软在地。
那人将刀放入刀鞘,走了过来。串儿细看,只见此人虽然个子很高,脸上却还有几分青涩,面部轮廓很深,很英俊的样子。
那人冲串儿一笑,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小阿妹,谢谢你。刚才在想事情,你不叫,我就会被毒蛇攻击了。”
串儿一愣神:这声音有点耳熟呢。是谁啊?在哪儿听过他的声音呢?
“是毒蛇吗?我不认识蛇呢。没伤到就好。”
“嗯,我叫蒙加,小阿妹你呢?”
蒙加?阿史那蒙加?
想起来了,第一次来家里搜刮钱财的,不就是他带队吗?好象是突厥人。
串儿心中慌乱,说不出话来,转身就往家里跑去。
第18章 抢人
串儿一口气跑回家,还好门扉未关。
“阿娘,阿娘,快快”
还没进门,串儿就大叫着,进了门,声音一下哑了。只见萧翁、阿姆、阿娘都站在院子里,院子里还有10来个异族兵勇。
杳娘看串儿进来,赶紧一把搂了过去。
领头的是一个矮壮的男子,瞄了串儿一眼,便回过头去:
“你家四口人,交粮两斗。快点。”
萧翁诧异:“不是一斗吗?”
“呸,谁说的?我说两斗就是两斗,再罗嗦,拉你去筑城墙。”
眉娘扯扯他的衣袖,萧翁忍住气,从厨房拿了粮给他们,回身护着杳娘眉娘串儿他们。
称好了粮,那领头的仔细打量起杳娘,走过去推开萧翁:“这小娘子不错。跟土坎大人我走吧?让你享福去。”
杳娘侧着脸低着头:“我自有夫君。”
“你夫君哪有我们突厥汉子这般健壮?只要你听话,一定让你有享不尽的福。”
杳娘抬头正面看着他:“我哪儿也不去。”
她这一转头,土坎看见了她受伤的脸,怪叫着:
“哎哟,真丑。莫非是魔鬼化身?吓死人呢。”
跟随而来的兵勇笑嘻嘻地说:“拿布蒙了脸不看不就行了?至少是个年轻的,而且这边看挺漂亮的。”
土坎又回头看了看:“你说的有道理。敬酒不吃吃罚酒,带走。”
说着,便吆喝着跟手下兵勇一起来拖杳娘。
串儿死死拉着阿娘,脚抵着地,大叫:“你们不许带走阿娘!你们这帮土匪!坏人!流氓!!”
她也不知道叫喊了些什么,只知道死死拉着阿娘,不能放手,否则自己就要跟坠儿一样失去阿娘。
萧翁操起一跟木棒砸过去:“强盗!跟你们拼了。”
木棒砸中了一个兵勇,后面的又上前一步,一脚踹开萧翁,抓住杳娘。
眉娘身子虚弱,拿盆舀了缸里的水泼过来:“你们不要我们活,我们做鬼也要拉上你们。”
杳娘用脚踢着前来拉她的兵勇,急得泪流满面:“我不去,哪儿也不去。你们把我拉走,我就死。”
串儿没力气了,张嘴咬在了土坎的手腕上,倒象一只护崽的母狼,狠狠地咬着不松口。
土坎手腕一痛,右手一挥,串儿擦着地面飞了出去。
串儿右脸着地,顺着泥地向大门方向滑行了一小段,一头一脸全是泥土,脸部火辣辣地痛。心想:这下好了,阿娘伤左边,自己伤右边,凑起来就是一张整的。
萧翁被兵勇推倒在一边,眉娘也摔倒在地,好象闪了腰,正“嘶嘶”地抽冷气。
杳娘看串儿半天没动,挣扎着倒向地面,向串儿这边努力走着:
“串儿,串儿,说话啊?你怎样啊?”
这时,一双大大的脚站在串儿面前,一把将她拉了起来。
串儿拍着土,摸摸脸,回头冲杳娘勉强一笑:“阿娘,串儿没事。”
来者正是蒙加。此刻冷着声音问道:“让你们来收粮,怎么打起来了?”
土坎不屑地看看蒙加:“收了。”
“那你们现在在干什么?”
“看上一个小娘子。”
“大燕皇帝发了话,不许再动这些百姓,你当耳旁风?”
“他又不是我的君上,关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