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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部分

丑女如菊-第354部分

小说: 丑女如菊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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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令如同被人打了个耳光,见鬼一样瞅着这个小娃儿,难道他碰上了传说中的神童?

方靖宇也诧异了:这娃儿真的那么厉害,小小年纪就能引经据典地反驳人?

其实,这根本就是个巧合,黄豆可没学全《论语》。

张郑两家的小娃儿没去学堂之前,玩闹聚会之时,菊花会很随意地教他们,把那些常见的诗词、名句、典故,在谈话说事的时候,应景地说一些。

小娃儿记性好,肚子里就攒了不少东西。这县令偏要说君子,他又恰好学了这两段,这不就撞上了。

袁县令见方靖宇也用异样的目光看他,觉得这脸丢大了,一定要搬回这面子,不然今天的事要成为笑谈。

他深吸了口气,心道这小子这么点大,不可能懂那么多,没准是蒙人的,他便不再说古文,转而用大白话跟黄豆辩论起来。

他学聪明了,也不说不救人了。也不说张家人已经烧死了,却板脸吓唬道:“要是不好生防火,把旁边的山都烧了起来,害得书院办不成。皇上可是要怪罪的。”

黄豆背了两段书,正搜肠刮肚地想别的“子曰”,准备这老头要是再说别的,他要背哪段出来应付,猛地听了这大白话,不禁一愣——咋不背书了哩?

要在小青山办书院的事黄豆也是知道的,可是一来他也不懂。二来他怎会好好地跟县令掰扯这个?他只会说自个的。

“皇上就能随便怪人了?那也不能乱怪人哩。我只要没干坏事,我娘都不打我的,也不骂我。皇上那样厉害,总不能比不过我娘吧?要是皇上的爹娘在山上,皇上也不救,随他们烧死算了?要是你爹跟你娘在山上,你也不管他们了?”

他用十分怀疑的眼光瞧着这老头,那神情分明在说。你还是人嘛?

袁县令吓得一哆嗦,再一看小娃儿那神情,心里直叫苦。勉强喝道:“胡说,皇上怎会来这?也没不让你们救人,不过是要分些人过去,防止火势扩大。若是烧了更多的山,会影响办书院,还让清南村的人受损失。”

他说话的口气明显软了下来。

黄豆忽然鄙夷地对县令道:“我说你咋这么笨哩?一点眼色都不懂。我爹要是不救火,让人去山上干啥?你当去掐花儿哩,还是去摘果子哩,还是去撵兔子哩?大晚上的,不睡觉去干这个。那不是脑袋叫驴踢了么?人肯定说他有病哩。火要救,人也要救。都要救,先捡那要紧的先救,不能瞎抓一气,没个头绪,要一样一样地来。人是最要紧的。当然先救人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小话痨说着还拉过青山,向听得目瞪口呆的众人引见:“我小叔就叫青山,姓郑;我爹叫青木,也姓郑,是我小叔的哥哥;我是我小叔的侄子,是老三,我小名叫黄豆。”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偏离话题了,赶紧把话头拉回来,继续鄙视袁县令:“你这么大人了,长了眼睛不会自己瞧?还要人来教你?就晓得在这干嚎,胡搅蛮缠让人家没心情干活,这不是耽误事么?”

葫芦先听他说“姓郑”的话,好险没从马上掉下来,生怕他又扯得没边了,把自己兄弟几个都跟人引见一番,后来见他又绕回去了,这才松了口气;青山还没怎样,黄瓜也大大地松了口气。

方靖宇等人很想大笑,只是这场合实在不适合笑,忍了又忍,最后转头面向大火,想想还在大火中挣扎的人们,马上就着急起来,那想笑的心情才平复下来。

袁县令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先前说古文,那些人还听不懂,自己还有块遮羞布,如今这大白话说出来,小娃儿声音响脆,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他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面都丢尽了。

可是这个小不点为何说得这么顺溜?

如今,他想不承认黄豆是神童也不行了——谁家小娃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黄豆究竟是不是神童哩?

聪明是有点儿,记性还算好,嘴皮子也练得很利索——这是在两家老小打压下锻炼出来的——神童就免了,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童!

他说的话大多是挨骂得来的,他就记住了,跟人对嘴的时候就用了出来。先是胡乱用,后来就不得了了,简直是信手拈来。当然,这也算活学活用了。

话说某日黄豆和红椒带着紫茄、山芋玩过家家,菊花坐在树底下忙算账,葡萄和小喜在院子里晒干菜。

菊花听黄豆跟红椒为游戏中活计的分派吵个不停,还总指使小喜和葡萄舀东递西的,很生气,不耐烦地瞪眼喝道:“咋这么没眼色哩?没见葡萄姑姑和小喜姑姑忙么?这么大人了,有手有脚连玩都不会了,这还用人教?就晓得干嚎,胡搅蛮缠让人没心情干活,这不耽误事么?”

两娃儿顿了一下,立即争先恐后地跟菊花诉说各自的理由,请她评判。

菊花翻眼道:“就这样笨?饭要煮,猪要喂,田里的活计也要干。都要干,先捡要紧的干,一样一样来,不能瞎抓一气,没个头绪……”

训了他们一通后,又趁势教他们如何合理地利用时间,先干啥,后干啥,干这件事的同时也能顺便把那件事给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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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四十五章 憋屈的县令

黄豆将平日里爹娘、爷奶、姑姑姑父、哥哥姐姐们训斥自己的话糅合在一块,加上自己跟人斗嘴的经验,扯起来是无比顺溜,无论说直理,还是讲搅理,他都有一套。 

再说袁县令,已经无力反驳了,仿若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的稻草般,弱弱地回道:“老夫是怕山烧了,影响书院……” 

黄豆忽然想起一事,振振有词地问道:“那书院盖了吗?不是没盖么。你老说它干啥哩,这不是‘画饼充饥’么?我还说我家山上有几千万银子哩,要是烧光了你赔我?” 

他学了“画饼充饥”这词儿好长时候了,今儿终于用上了,又挖了个陷阱等县令大人跳下去。 

县令果然光脚跳了下去:“胡说!你家怎会如此富有?” 

黄豆道:“我姑姑家有好多只母鸡在山上。鸡生蛋,蛋孵小鸡,小鸡长大生蛋,蛋再孵小鸡。小鸡长大了卖钱,卖了钱买山。买了山种树,树林子里养鸡,树长大了砍了树种木耳,树上的果子还能喂猪。猪也能卖钱,鸡也能卖钱,木耳也能卖钱,猪粪鸡粪还能肥田肥地哩,地里的庄稼也能卖银子哩。卖了钱再买山,买了山再种树……” 

他说得那个顺口啊,都不带停顿的。姑姑说了,一个农家娃子,要是连自家的活计都不晓得,就太丢人了,再说了,他对挣钱的事一向感兴趣,因此问得比板栗他们还仔细。 

黄豆数了一大圈,方才看着呆滞的众人,用教训的口吻道:“你们也不相信,是吧?这话谁不会说哩。哄鬼还差不多,当人是傻子哩!净做白日梦!饭要一口一口地吃,鸡得一天一天地喂,蛋要一个一个地下,不能好高……那个啥远。就是说哩。‘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先顾着眼跟前的事才是正经。就是说哩,走一千里的路,也要一步一步地走,从来就没人一步跨一千里,一步跨半里也不成哩。” 

不用说这话的出处了吧,从哪学来的也不用再费笔墨交代了。 

袁县令很想果断地晕过去。可是他虽然累了一晚上,却还好好地站在那。

葫芦看着不住蹦Q的三弟,心里想道,家里就数这小子适合当官了。比二弟还适合。嗯,等火灭了就多花些工夫教他读书。 

方靖宇都忘了救火的事了,怔怔地瞅着这个小豆丁。 

谁料黄豆最是不肯吃亏的,他话多是多,心眼儿也多,跟袁县令扯了半天,忽然想起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救火,把姑姑和表哥表姐表妹表弟给救出来。 

他见那边人忙忙地奔走往来,挑水挑土。县令、衙门差役及方靖宇这些人却站在这闲扯,看热闹,还害得他也陪着他们闲扯,就生气了。 

小娃儿跳脚嚷道:“你们还站在这干啥?眼瞅着人家失火了,也不去帮个忙。帮个忙也就是伸把手的事儿,也不掉块肉。我娘常说吃亏就是福,帮人就是帮己。你这个老头。刚刚还说君子君子,君子可是好人,君子看见失火了肯定会去救火的。你自己不救火,还让我陪你打嘴巴官司,白浪费工夫。连我哥我小叔也要陪着你,你以为你当个官好了不起呀……” 

众衙役连笑的心情也没有了,都不知如何是好。 

黄瓜觉得弟弟这话太无礼了,慌忙拉住他。却被葫芦一瞪眼,又放开了手。 

黄豆见大哥没骂自己,很高兴,一想爹可不就是让自己来跟这个什么县令胡扯的么,不过这也没沾到啥便宜呀?得想个法子,让他们都去救火才成。

于是他眼珠一转。对脸色灰败的县令道:“你不去救火,就不怕皇上骂你?我回头到处跟人说,你不是个好官,不管老百姓死活,见火不救。” 

袁县令彻底认栽,也不想扳回面子了,照这情形,再说下去他只有更难堪的,因此无力地对衙役们挥手道:“都去救火……” 

话音未落,葫芦立即对那群人拱手道:“众位官爷不大干农活的,不敢劳动大家挑土担水,不如大伙去山上帮着砍树,清宽隔离带。事后郑家定会重谢,不让大家白忙一场。还请过这边来领刀斧。来财表叔――” 

眨眼的工夫,他就把人分派好了,都领了工具,让人带着他们去了山上。

他是不想把这群人留在眼前充大爷,不能干事还碍事,于是全弄山上去了。至于工具么,先前槐子让人去集上,将所有农具铺子的刀斧、锄头钉耙等全一股脑儿都运了过来,所以现在是来人随便领用。 

葫芦分派完,对县令施礼致谢,嘱咐马小七和青山黄瓜一块照看三弟,他自己催马离开,四处支应去了。 

县令看着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再次陷入呆滞――这郑家的娃儿咋一个比一个厉害呢?这么小就开始管事了,还安排的毫不含糊。 

黄豆见总算把人都支去干活了,心里十分高兴。可是转头看看那大火,马上又不高兴了。这么点大的人,没当场哭出来,算是他比一般小娃儿心理强韧。 

他见方靖宇正打量自己,又见他身上衣着不俗,心想这人怕也是跟县太爷一伙的。听爹说张杨叔叔的时候,说县太爷身边一般都有个师爷啥的,这人说不定就是个师爷。 

师爷也不能闲着哩! 

正好有个小媳妇挑了一担空竹筐匆匆去装土,他就上前拦住人家,揪住那筐绳子,对方靖宇道:“大叔没有扁担竹筐用,是吧?甭着急,就用这个婶婶的好了――”方靖宇瞪大眼睛:谁着急了――“婶婶,你去帮忙铲土,那活儿省劲,省得你跑来跑去的。大叔,真是好难为你哩!” 

那个小媳妇听了信以为真,慌忙把家伙丢下,急急地催促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去山下,真的去铲土了。那里,菊花的五十亩山地已经被挖得面目全非。 

方靖宇看着眼前仰头对他笑得一脸真挚的小娃儿,再看看被他拖到自己身边的扁担竹筐。这辈子没扛过扁担的他,终于体会到袁县令难受的心情了。

他真心觉得黄豆有趣,也没推辞,笑着接过那担竹筐,刚想问这娃儿两句话,却见他已经转头去找袁县令了,顿时心里就平衡起来――连县令也要被他指使去挑土呢,自己挑土也不算委屈。 

可是。他想着等袁县令一块走,两个没干过粗活的文雅人在一块,也有话好说不是。谁知黄豆却没让县令挑土,却安慰起他来。说的话再次让方靖宇惊掉了下巴。 

原来黄豆想起爹让人叫自己时说过:胡扯可以,不能无礼,县太爷是不能得罪的,得罪了当官的是要倒霉的。 

于是,小娃儿见县令黑着一张脸站那,惯会看人眼色的他心想县太爷这是生气了哩,就想法子要挽回他的心。 

这也不难,哄人那是他最拿手的活计了。 

他走过去堆起一脸的笑,对县令说道:“县官爷爷。你年纪大了,就不要去挑土了,累坏了身子我们心里也不好过――”县令心里翻白眼:谁要去挑土了――“只要县官爷爷呆在这,就是不干活,也不要紧。你可是我们的父母官哩。” 

方靖宇心道,当官了不起呀,凭啥我挑他不挑? 

袁县令心里一肚子气。怎会被他两句话就哄好了,于是“哼”了一声,没说话。 

黄豆也无所谓,自说自话,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县官爷爷肯定生气了,我瞧得出来。我人小,也不是没眼色的哩。我心里难受哩,我姑姑和表哥他们都在山上。也不晓得咋样了。我板栗哥哥和小葱姐姐才八岁,红椒妹妹才三岁,山芋弟弟才一岁――等过年他们就都长一岁了。昨儿我们还商量等下雪了用竹匾罩麻雀……” 

他边哭边说,哭得满脸鼻涕眼泪,于是停下话头,用两指捏住小鼻子。身子前倾,使劲地呼出两条软糯鼻涕,另一手从小袄儿口袋里扯出条灰色棉布手帕,擦擦红红的小鼻头,再擦擦手,然后把手帕方方正正地叠好了,放回口袋,吸了吸鼻子,继续对县令哭诉。 

县令看得心里直抽,却又说不上哪儿不对,人家可是斯文的很,再者他被来来往往的人用异样的目光扫过,浑身不得劲,好像自己这个当官的在欺负小娃儿似的。 

“……前天我姑姑还教我跟红椒念了一首诗,头两句是‘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要不是着了火,县官爷爷来这了,我们还能不杀一只鸡,留县官爷爷吃饭?虽然喂一只鸡长大不容易:孵小鸡都要二十来天,见天还要帮它们扫鸡栏、出鸡粪,要是弄不干净了,就要害鸡瘟。唉!烦死人哩,又不能在它们屁股上套个袋子。我姑姑说就算编草袋子也费工夫,天天换的话,本钱也不小。可是,杀一只鸡给县官爷爷吃我娘还是舍得的……” 

袁县令听了他的话,觉得自己连鸡的影子都没见到,已经受用不起了。 

黄豆见自己又扯远了,跟放风筝似的,忙把线往回收:“我一想到我姑姑就难受,我……我……要是……要是我姑姑烧死了……可咋办哩……” 

想到菊花可能会烧死,他刚擦干净的小脸立即汹涌澎湃,哭得跟什么似的,鼻子里还一个劲地往外吹泡泡。 

青山和黄瓜本就心里不好受,听见弟弟说姑姑,又哭得伤心,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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