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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临高启明-第196部分

小说: 临高启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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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喊破了喉咙,人潮中却没有一个响应他的。廖大兴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虽然他不知道这些人都挤来卖糖是为了什么,但是类似的事情他是经历过的,几年前雷州下出乎意料的在冬天下过一次大雪,开春之后,官府平粜卖米,来粮行买米的人就是这样,男女老幼几乎把柜房都挤暴,青石板的柜台都被生生的挤塌,在衙役们赶来维持秩序之前已经活活挤死了十几个人。

    今天不会也是这样吧。被吓破了胆的廖大兴呆如木鸡,站在桌子上不知道喊什么了。

    谌天雄急道:“廖掌柜,你继续喊啊,不喊不是更乱!”

    “是,是。”廖大兴又拉直了喉咙开始喊话;“大家不要乱,慢慢来……”

    文同有心也站上去安抚人心,奈何自己对雷州话一窍不通,上去也是白搭,正急得团团转,周士翟已经带着厂里职工的民兵队来了。民兵们都拿着藤棍,戴着安全帽。

    他们猛冲上去,将人群迅速的隔离开。这使得混乱的秩序有了些好转,原本被挤得站不住脚的伙计总算又能回到被挤到的桌子前,继续收糖的称量工作了。

    过了一会,起威镖局的人也到了,他们人少,却有经验,在路口迅速的卡住不断涌来的人群,只许排成队的进去。

    谌天雄心生一计,关照道:“廖掌柜,你立刻带着柜房的人,把兑换银子的地方给我移动到院子另一面去。”

    这样可以避免人群在糖行门口滞留太久,便于疏散。

    “是,小的这就去――”廖大兴早就腿都软了,赶紧带人去了。

    这边周士翟又带着民兵和镖师把出入的道路都清理出来,人群开始慢慢的疏散开,空场上不再人头攒动,也恢复了队列,但是刚才那十多分钟的混乱局面已经留下了悲惨的痕迹:几十只破烂的草鞋,十多只被压破挤烂的筐子,还有洒了满地的糖。有人正边哭边拿着衣服去检。

    “这是什么事啊!莫明其妙!”文同焦急道,幸好是没出人身伤亡。但是这幅模样不是大大的损害了糖行的形象?他赶紧关照赶来的文秀:“去,带几个女人去把糖都收拾起来,还给他们。”

    “蹊跷,太蹊跷了。”谌天雄一看这模样心知不妙,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这幅乱相绝非好兆头。他心里一动,赶紧对文同说:“赶快去糖厂,这里人多了,我怕厂里面会乱!”

    文同惊出一身冷汗来:镖师、民兵都在糖行这里,不会中了调虎离山计吧?要是有人在糖厂里放火……他赶紧关照周士翟,带几个镖师赶回糖厂去。时刻注意情况。

    但是糖厂那边却很正常,来加工甘蔗的蔗农并没有增加多少,这个消息让文同等人稍稍松了口气,只是涌来卖糖的蔗农越来越多了,伙计们手忙脚乱。几个人脸色阴沉,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让伙计去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些蔗农一个个神情紧张,却出乎意料的都不肯说为什么都要到这里来卖糖。

    谌天雄到底社会经验丰富,转了几个念头有些明白了,赶紧叫来一个镖师,要他去海安街上打听打听,特别是那几家糖行,看看他们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镖师刚走,廖大化却来了,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

    “几位……掌……掌柜……柜,不……好了……”廖大化的面色慌乱,气都喘不过来了,“海安街--”

    “海安街怎么了?”文同的脑子已经明白过来,肯定是海义堂在其中捣鬼了!“海义堂?!”

    廖大化拼命的点头:“他们从昨起,把糖价调到一两五钱了!”

    这下大家都有些愣住了,调价到一两五钱,这群糖商的脑子是怎么转得?难怪蔗农们都涌到他们这里来了,每石差一两不是个小数目!他们不打算做这买卖了?一时间谁也没理出个头绪来。

    文同的脸色却刷得白了。这里其他人都不知道糖厂里到底有多少存银,他却是明明白白的。常师德走得时候是一万两多些零头,这一周已经在收购上花掉了一千多两,如果都按这个势头涌过来……

    他已经不敢想象了,文同从来没想过在这个时空会遇到这样的事情,而且他还不是一个搞商业的人。

    “我明明是个糖厂的技术员。”看着大眼瞪小眼正等他拿主意的一群人,他痛苦的想道。

    几个人虽然不知道银子有多少,但是看文同的模样,心知不妙。谌天雄低声道:“老文,你现在还有多少底子?说出来大家好合计合计。”

    “不过一万两了。”文同不自觉的打了个埋伏。

    廖大化这下也明白了,原来东家的银子不够了!他赶紧道:“掌柜的,我这就去看看大兴那里,现在出去多少了!”

    “好。你快去吧。”文同此刻已经有些上火了。

    消息很快就回来了:开市之后的一个时辰,华南糖行已经收进了一百多石糖了。华南糖行每天也要做五个时辰的生意,一天就是六百石到七百石,要支付一千多两银子。九千两银子,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只顶六七天了。

    然后就是可怕的资金链断裂……

    文同只能吩咐文秀去传话,要伙计们收购的时候悠着点,不要速度太快,保持现在的均速就行,尽量减缓糖的入库速度。

    但是这不是长久之计,随着蔗农来得越来越多,速度太慢势必会造成人群挤压,到时候乱起来就不是他们能压制得住的了。

    廖大化小声道:“东家,今天顶过去了,明天我们也改成一两五钱吧。”

    “也只有这样了。”文同左思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了,虽然这对华南糖行算是一次声誉上的打击,好在大家都降价,华南也不算是出头的一个。

    谌天雄说:“还是赶快向执委会和广州通报,请求对策吧。”

    文同同意,赶写了报告,一面向广州放出信鸽,一面派人直接回临高去报信。

    但是来得人群丝毫不见减少,终于人潮在道路上积压起来了,来得人脸上都带着焦急的神情,糖跌价了,而且跌得还这么低,这对辛苦一年的蔗农来简直就是晴空霹雳,这个价钱真要卖出去,不要说赚钱,怕是连本都回不了了!特别是那些借了贷的,更是心急如焚,自己运了糖过来不算,还叫了妻子儿女去前面打听华南是不是还是二两五钱的行情?听说是的时候,他们都小松了一口气。只巴望着自己能早点轮到,把千辛万苦才做出来的糖早早的拖手。

    廖大化虽然心慌,但是多少还镇定些,赶紧要文同从糖厂职工里抽调些女人孩子,烧枯草茶,一桶一桶的送送去,免费供给排队的蔗农饮用“去去心火”,又在沿路搭了些凉棚,供人休憩。现在的天气已经够热了,再这么一折腾,难保不出几条人命。为了避免排队的纷争,赶紧采购了一批竹签,采取了排队取竹签,按号喊人过秤的制度,镖师们也和民兵一起维持着队伍的秩序,总算把秩序都给维持下来了。!

正文【分卷阅读】 第六十一节 甜港风云--升级

    胆战心惊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不光是文同,所有在华南糖厂的穿越众都象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每个人都意识到他们这里遇到了挑战,正面临一场危机。对文同来说现在有两个对策,一是从广州和临高调集现银过来,只要有足够的银子,眼下的危局就能立马变成好事――华南糖行按原价收购糖货,不仅可以获得事实上的巨额利润,还能让它在雷州信誉大增。但是立刻算术很快就提醒他:这事没门。雷州的二十多万石糖,就算他最终只吃进三分之一,也要付出去近二十万两银子,这简直是天文数字。别说临高肯定拿不出来,就是广州的郭逸也得把广州站倾家荡产才能满足。

    萧贵说:“让临高调拨一批奢侈品过来吧,镜子、玻璃什么的……”

    “蔗农要这些东西没用啊。老萧!”谌天雄连连摇头,“发工资时候给你套阿玛尼西服顶替你愿意不愿意?”

    “倒也是。”萧贵想不管是古人还是现代人,真金白银总比货物要好用。

    “第二个对策,”文同说,“就干脆明天减价收购,只要减价,这样的局面马上就会改观,我们也能继续正常的收购了。当然这样我们想一举搞掉海义堂独霸雷州的可能性就没有了。这是比较保险的做法,恐怕也是唯一的办法。”

    “要是老常能尽快回来就好了。他肯定能带回米来,我们用大米支付糖款的话,蔗农还是肯定接受的吧。”文同感叹着,心里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大家相对无语。当晚文同心情烦躁不安,连准备自荐枕席的阿朱都被他骂了一顿,赶了出去。

    第二天天刚亮,文同草草盥洗了一番,又带着人来到糖行门口,外面的形势让他差点呼吸停止,黑压压的蔗农们,从门口一直延伸到大路上,人群少说也得有好几千,看起来都是连夜来得――看来海义堂那边跌价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徐闻了,所有还有糖没有拖手的人都在涌向华南这个最后的希望所在。

    谌天雄等人也到了,连萧贵都来了――现在还有什么心思去培训学徒。

    廖大兴过来,小声问:“老爷,现在是不是改水牌上的行价?”

    文同咬了咬牙,点头道:“改吧。”

    廖大兴正关照着伙计写好水牌,准备挂出去开张。廖大化已经进来了,看到要改行价,赶紧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先别挂出去!”他转头对文同低声道:“东家,改不得!”说着拉着文同进了柜房里间:

    “派出去的镖师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文同紧张起来

    “海安街、还有徐闻县城里都在说,华南糖厂有妖法,无中生有的能多做出糖来,所以现在外地到处都是华南的糖,价钱跌得很低,所有的糖都卖不动……”

    “胡说八道!”文同气得咬牙切齿。这是什么谣言?卑鄙!真卑鄙!“广州的糖价明明是三两八钱,哪里有跌价了?”

    “这个……蔗农们没见识,而且广州离这里一千多里地,谁也没法验证不是。”

    谌天雄说:“看来就是有人在钻这个消息闭塞的空子。”

    “分析就不要了吧,快拿主意!”文同的情绪开始烦躁起来,“收购价到底怎么办?!要不要改?”

    还没等其他人开口,廖大化抢在前面开口了:“改不得!如今街上都在纷纷传说,事是华南厂闹出来的,要是华南厂不按二两五钱收购,他们就要去告官,说华南厂施行妖法之嫌……”

    “放屁,县里能听他们的胡诌?”

    “东家,我们自然是不怕他们去县里告状――本来就是捕风捉影的事。可是镖师们回来都说,这事情里面大有蹊跷,卖糖的人里混入了不少烂仔,眼下又是人心惶惶,这里华南一改价,这些人立马鼓噪起来,煽动着人群往里面一冲,这……这不是玉石俱焚吗?一旦事闹起来,连县里来人也未必立刻镇得下去!”

    众人脑海里都出现了过去在论坛上看到群体性事件的报道。这种事情,当年大家看了还有些暗爽,颇有些为我等屁民出气的感觉,但是事到临头,外面围着屁民准备来闹群体性事件的时候,大家还是纷纷感到压力很大。

    “还有……”廖大化又补充道:“这里还混了全雷州好几百家土糖寮的煮糖匠人――自从华南厂开张之后,土糖寮的买卖一落千丈,这些匠人要么失业,没失业的工钱也被压得很低,都是一肚子怨气,听说前几天已经有人去衙门交过状纸,要求官府干涉的,被县里的太尊驳了,要是乘机也闹起来就更不得了了。有人还预备着冲进来要烧机器。”

    “我kao,这不成了捣毁机器运动吗?群众的革命觉悟真高啊!”梅林说。

    “说这屁话有什么用,”文同一挥手,“我们可都是资本家,小心给外面的革命群众专政了,都拿主意出来!”

    “还是按原价收购吧。”萧贵说,“就算没人要冲击糖厂,蔗农们也不容易,反正我们有的钱赚就是了。真闹起来,机器完了损失就大了。”

    “当然,上策是继续收购。可是银子呢?!”文同愁的就是这个。

    “银子还能支撑几天的,”谌天雄说,“能支撑几天也好,起码有个缓冲,也能再考虑对策。”

    如果现在就降价,按照廖大化得来的情报。有人给他们准备的炸弹立刻就会把华南厂炸得粉身碎骨。如果按原价继续收购,虽然苟延残喘几天之后还是可能会发作,但是起码得到了缓冲的时间,如果能够及时的想出对策,说不定还是一个一统雷州糖业的大好时机。

    “就这么办吧。廖掌柜,你去通知,继续按二两五钱收购……”

    话音未落,只见文秀连跌带撞的跑了进来:“不……不好了……”

    “什么事?”几个人的脸色都变了。难道无产阶级群众已经开始动手了?

    “外面的蔗农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都在议论说华南今天要按一两五钱的行情收货了,有人聒噪起来,说事情都是华南惹得,华南要敢降价就要华南好看……”

    “混蛋!”看到对手这么一步步的逼迫上来,文同知道事不宜迟,赶紧吩咐文秀:“你跑出去:告诉廖大兴,赶紧把水牌给我挂出去,价钱不变!”

    文秀跑出去了,屋子里的气氛愈加沉重,如果说刚才廖大化说得只是一种可能的话,现在的局面已经证明了情报的准确性。谌天雄忽然道:“这里有蹊跷!”

    众人的目光都刷得注视过去了,谌天雄说:“我们要改收购价,是今天一早才做出的决定,外面的人怎么知道的这么快?”

    “有jian细!”

    “没错。”谌天雄说,“看来根子在那几个本地的伙计身上。都是最近才招来得,我们对这里一点底细也不知道。”

    廖大化说:“这事容易,先把人替下来,叫镖师把他们都押起来。”

    “可是这么一来就没当地伙计可以和蔗农沟通了,雷州话的难懂在广东话里都算一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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