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趟民国:1912~1949年间的私人生活-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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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有一次提起成仿吾时说:“他要毁灭我,我如何能忘记了呢?”“只要有成仿吾把在艺术之宫的门口,我是进不去的。”
林语堂说:“鲁迅与我相得者二次,疏离者二次,其即其离,皆出自然,非吾于鲁迅有轩轾于其间也。吾始终敬鲁迅;鲁迅顾我,我喜其相知,鲁迅弃我,我亦无悔。”
1932年,为营救牛兰夫妇,由柳亚子领衔共36人具名致电南京政府司法院院长居正,要求放人,半个月后,居正的批示寄到柳亚子寓所,有“该柳亚子等”的字样。柳亚子遂致信鲁迅等签名人通告此事,并说:“觉生(居正字)是同盟会的委员,又是南社的社友。照南社中的资格讲起来,我还是社长呢,而且彼此又是老朋友,他做了司法院长,居然‘该’起我来,那真是院长不可为而可为了。”
上世纪30年代,梁思成夫妇住北平总布胡同,金岳霖住梁家后院。一些学术界的名流常来聚会,让这个院子渐渐成了一个颇有些名气的文化沙龙。林徽因则在这个文化沙龙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冰心后来写了篇题为《我们太太的客厅》的小说,有如下描述:“我们的太太自己虽是个女性,却并不喜欢女人。她觉得中国的女人特别的守旧,特别的琐碎,特别的小方。”“我们的太太从门外翩然的进来了,脚尖点地时是那般轻……只是年光已在她眼圈边画上一道淡淡的黑圈,双颊褪红,庞儿不如照片上那么丰满,腰肢也不如十年前‘二九年华’时的那般软款了!”“太太已又在壁角镜子里照了一照,回身便半卧在沙发上,臂肘倚着靠手,两腿平放在一边,微笑着抬头,这种姿势,又使人想起一幅欧洲的名画。”包括林徽因本人在内的很多人据此认为,这是冰心在影射和嘲讽林徽因,李健吾回忆:“我记起她(林徽因)亲口讲起一个得意的趣事。冰心写了一篇小说《我们太太的客厅》讽刺她,因为每星期六下午,便有若干朋友以她为中心谈论种种现象和问题。她恰好由山西调查庙宇回到北平,带了一坛又陈又香的山西醋,立即叫人送给冰心吃用。”但冰心1992年在一次接受采访时说:“《我们太太的客厅》那篇,萧乾认为写的是林徽因,其实(原型)是陆小曼。”
胡风说:“有一次鲁迅感慨地说:茅盾喜欢说‘阔气话’。这是他和茅盾相交十多年的一个小结论。”
1927年6月,鲁迅在提及蔡元培时说:“我和此公,气味不投者也。”
“我的朋友胡适之”这句话有时也不免让胡适的圈子之外的一些人心生妒嫉,梁宗岱说:“胡适在一定程度上败坏了我们的学风,做学问既不扎实,又不诚实,一味赶时髦,求虚名。”
1926年11月,罗振玉致函王国维:“弟、公垂交三十年,此三十年中,大半所致必偕,论学无间,而根本实有不同之点。弟为人偏于博爱,近墨;公偏于自爱,近杨。此不能讳者也。”
翁文灏与李四光不和,丁文江活着的时候,曾试图调解两人关系,但翁不接受调解。
顾颉刚和颜文樑是发小。两人原本关系甚密,某日不知为什么闹翻,打了起来。顾颉刚一急之下,抓着颜的手腕就来了一口。多年后,颜向郑逸梅示以伤疤,郑说:“虽经数十年,痕迹犹留腕间。”
1923年,胡适在一篇文章中说:“前后许多政论都不如这时批评梁漱溟、张君劢的文章有价值。”陈独秀响应说:“梁漱溟、张君劢被适之教训一顿,开不得口,是思想界的一线曙光!”而梁漱溟则认为:“我不觉得我反对他们的运动!我不觉得我是他们的敌人,他们是我的敌人”;“他们觉得我是敌人,我却没有这种意思。”
抗战期间,宋云彬在桂林。首部《鲁迅全集》出版后,寄到桂林,宋细读一遍,编了一册《鲁迅语录》。后来,曹聚仁到桂林,宋问曹:“为什么鲁迅没骂过你呢?”
杨石朗曾投贺天健门下学画,贺对杨颇为器重,甚至视杨为自己的唯一继承人。但杨石朗后来见异思迁,见吴湖帆这边香火旺盛,便改投吴门。贺极为愤慨,自然也迁怒吴湖帆,遂与吴绝交。
康有为曾赋诗称赞林纾的翻译,严复一向瞧不起林纾,看到康有为的诗,指斥康胡闹,天下哪有一个外国字不认识的“译才”。
1922年,胡适起草了一个《我们的主张》的宣言,蔡元培、梁漱溟、李大钊等15人参与讨论并署名,后梁启超、林长民等看了很不高兴,林说:“适之我们不怪他,他是个处女,不愿意同我们做过妓女的人来往。但蔡先生素来是兼收并蓄的,何以排斥我们?”
1934年,巴金参与编辑的《文学季刊》抽掉了季羡林投来的《兔子》一稿。这让季羡林大为不满,他在1934年3月25日、26日的日记里接连写道:“像巴金等看不起我们,当在意料中,但我们又何曾看得起他们呢?”“因为抽稿子的事情,心里极不痛快。今天又听到(李)长之说到几个人又都现了原形,巴金之愚妄浅薄,真令人想都想不到。我现在自己都奇怪,因为自己一篇小文章,竟惹了这些纠纷,惹得许多人都原形毕露,未免大煞风景,但因而也看出究竟。”
1923年7月19日上午,周作人给鲁迅送去一信:“鲁迅先生:我昨天才知道,——但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了。我不是基督徒,却幸而尚能担受得起,也不想责谁,——大家都是可怜的人间。我以前的蔷薇的梦原来都是虚幻,现在所见的或者才是真的人生。我想订正我的思想,重新入新的生活。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里来,没有别的话。愿你安心,自重。七月十八日,作人。”此前的7月14日,鲁迅在日记中写道:“是夜始改在自室吃饭,自具一肴,此可记也。”当天日记记:“上午启孟(周作人)自持信来,后邀欲问之,不至。”自此兄弟失和。而周作人信中所指,被说来说去,猜来猜去,至今仍是个谜。
刘文典说:“在西南联大,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应该拿四百块钱,我该拿四十块钱,沈从文该拿四块钱。可我不会给他四毛钱。沈从文都是教授,那我是什么?那我是什么?我不成了太上教授了吗?”一次跑警报,沈从文撞上刘文典,刘文典随后对学生说:“陈寅恪跑警报是为了保存国粹,我刘某人跑是为了庄子,你们跑是为了未来,沈从文替谁跑啊?”
1929年5月,鲁迅从上海回北京探亲期间,曾应邀到一些学校演讲。5月22日晚,他写信给许广平说:“傍晚往燕京大学讲演了一点钟,听的人很多。我照例从成仿吾一直骂到徐志摩,燕大是现代派信徒居多——大约因为冰心在此之故——给我一骂,很吃惊。”
16.年节
1912年1月1日,民国诞生。这一年,叶圣陶18岁,住在苏州。当天下午,他和顾颉刚等两三友人到观前街闲逛,日记里有“风狂云黯,市静人稀”的描述。日记还特地注明:“今日为吾国改用阳历之第一日。”叶与顾的交情,一直持续到上世纪80年代初顾颉刚病逝。一个多月后,民国迎来第一个春节,叶圣陶又在日记中写道:“岁岁元旦,观夫融融之日,油油之天,每以意象之觉殊而另有一种境况。此境况今日亦觉得之也。”与叶圣陶同岁的吴宓,当时正在北京清华学校读书,他在大年初一的日记里写道:“晨,为《水调歌头》一阕,殊不惬意。午无事。晚,及李君伯愚并仲侯、君衍捕雀为戏。嘻,此亦新年之常例。”
1917年除夕,时鲁迅居北京城南绍兴会馆,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写道:“夜独坐录碑,殊无换岁之感。”
陈济堂曾是广东实力派人物。俗语云:“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的亲朋中自不乏握有实权者。广东商人霍芝庭凭借陈妾莫秀英等为后台,连续多年包办全省最大的烟、赌捐务,获利无算。某年正月初一,霍到莫秀英家拜年,给莫的儿女各“利是”一封,每封内装一张10万元的支票,合计达一百多万。霍辞去后,莫拆封一看,不禁也为之讶然。
1947年冬,蒋介石夫妇到庐山住了一段时间。除夕,蒋氏夫妇请身边工作人员吃年夜饭,江西省主席王陵基和侍卫长俞济时在座。蒋介石夫妇分坐一张长条桌的两端,王坐蒋的左手,俞坐右手,其他人员居中间。席上没有什么名贵菜肴,也不备酒。最显眼的是一只烤火鸡。宋美龄见火鸡烤得比较酥,便劝牙口不好的蒋介石多吃点。
天津金融界大买办魏信臣和宁星普交情不浅,过年时必亲到宁宅拜贺,每次都带银票1000两给宁家的孩子当压岁钱。
民初的某个春节,梁实秋的父亲说:“我愿在哪一天过年就在哪一天过年,何必跟着大家起哄?”
邵乾一在东北各大城市如哈尔滨、长春、大连等地都有买卖。一次邵从哈尔滨回老家金县过年,命跟班给他蒸两大筐馒头带回去。跟班说:“这多不好看。”邵说:“少废话,我看家里过年能吃上馒头就不错了。”
张群与民生银行老板周作民过从甚密。1946年春节,周在成都,张特地在除夕赶到成都,邀周同车观览市区年景,并下车漫步街头一小时许。春节期间,张群还在寓所备下一桌丰富的肴馔款待周作民。周在日记里说:“据称抗战中,(张群)款客极俭,今特为余设此盛席,可感。”
许杰的老家在浙江天台。当地习俗是腊月收账,一直收到年三十,正月初一去讨债则不吉利。凡是提着灯笼要债的都算年三十晚上出来的,可以一直提到初一早晨。穷人家最难过的是年关。许杰家穷,一向欠债,而他叔祖父则开店当债主。每及除夕,父亲就开溜,跑到叔祖父家,一是避债,二是替叔祖父要债,兼充两种截然相反的角色。
1931年元旦,在孩子们的发起下,苏州九如巷张家以一场热闹的“同乐会”过了新年。除家人外,还有一些来宾应邀参加。晚会自晚6点开始,除了跳舞奏乐唱昆曲,还演出了田汉创作的独幕话剧《咖啡店之一夜》,17岁的张宗和扮演男主人公,他的姐姐、22岁的张允和扮演女主人公,其他角色均由张家姐弟担当,而他们的继母韦均一也被安排扮演了一个只有三句台词的店主人。
1934年除夕,胡适忙于应付饭局,他在日记中写道:“午饭在欧美同学会,有两局:一面是孟和、孟真为袁守和饯行;一面是余上沅约梁实秋吃饭,并有今甫、一多、吴世昌、陈梦家、公超、林伯遵众人”,“晚上到美国使馆吃晚饭”。“我回家时,家中过年的客还在打牌,我打了四圈,就去睡了。他们打牌守岁,直到天明。”
1936年除夕,何其芳拎着几斤莱阳梨到青岛找卞之琳。卞正在一个德国人开的消夏旅馆里埋头翻译小说。两个年轻人在清冷和闲谈中过了一个大年。
郑逸梅住在苏州时,每逢新年,都约上二三友人去玄妙观闲逛。走累了便去三万昌茶肆,凭槛品茗,遍览眼前的一片承平气象。他后来移居上海,很怀念那段闲在的日子,“思之犹在目前”。
郁达夫居杭州时,逢年过节喜欢去爬城隍山,他说:“这城隍山的一角,仿佛是变了我的野外的情人,凡遇到胸怀悒郁,工作倦颓,或风雨晦暝,气候不正的时候,只消上山去走它半天,喝一碗茶两杯酒,坐两三个钟头,就可以恢复元气,爽飒地回来,好像是洗了一个澡。去年元日,曾去登过,今年元日,也照例的去;此外凡遇节期,以及稍稍闲空的当儿,就是心里没有什么烦闷,也会独自一个踱上山去,痴坐它半天。”
1929年春节,大年三十和正月初一,26岁的浦江清都在清华的单身宿舍里写《殷墟甲骨之新发现》,初一中午完稿后,才进城和几个朋友看了场戏。15年后,浦已是西南联大教授,虽处战时,家眷在上海老家,他独自僻居昆明,但这个年过得有滋有味,热闹非凡,已经今非昔比了。1944年除夕,他在日记里写道:“上午佩弦(朱自清)请吃烤年糕。下午同人集合包饺子。晚饭即吃蒸饺,另菜二碟,佐以酒。又闻(一多)家送来鸡肉一碟,萝卜球一碗。此即年夜饭矣。同人兴致尚好。我自幸今年得在自由区过年,如仍僦居上海,则愁闷可知。晚饭后在闻家打牌。同人皆加入,或打四圈,或八圈、十二圈不等。”这场牌局一直持续到初一天亮。初一“早起甚迟”,吃煎饺子,中午仍是大家一起聚餐,有烧肘子、炒猪肝、冰糖白果等,晚饭后,浦又“入雀局”。初二午饭后,浦江清外出拜年,他在日记里写道:“至棕皮营陈梦家、游泽承及钱端升、金岳霖诸家,均有茶点。归时,余戏咏:‘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之句。”初三,天寒,上午浦江清与朱自清、游国恩等在闻一多家围炉谈诗,午后去他处唱昆曲。当夜仍在闻家“围炉谈”,“自宗教、科学至新旧诗、电影、话剧皆谈,互为辩论。”初四,浦与闻一多夫妇、朱自清散步到散村余冠英家,又去黑龙潭一游。当天记道:“夕阳照潭,竹树荫蔽,境甚清幽。庙中山茶尚盛。一株梅花姿态甚好,正盛开。”
张元济虽为新派人物,生活理念及实践常破旧立新地领导潮流,但家中有些习俗乃至陋俗却因循不去。他家的年夜饭必有两道菜。一为“金条”,即萝卜丝炒豆腐丝;一为“元宝”,即蛋饺。皆取发财之意。此外,张家每年除夕都要摆供祭祖,列队磕头。
据说1941年除夕,汪精卫在南京颐和路寓所前贴了这样一副春联:“立民族民权民生之宏愿;开为党为国为民之大业”。当晚,就有人在对联上加以修改:“立泯族泯权泯生之宏愿;开伪党伪国伪民之大业。”
1947年8月,乔大壮只身到台湾,任台大中文系教授,次年独在异乡过年。乔嗜酒,加上孤独感,从除夕起就不吃菜而大喝金门高粱酒,灯前将家人的照片摊在桌子上。如此一连数日,始终处在醉眼矇眬的状态。
学者邓云乡晚年曾忆及抗战前北平置办年货的场景:“那时我家住在西城,一到腊月里,卖年货的,不单南到单牌楼,北到四牌楼,到处南货铺、点心铺、猪肉杠、鸡鸭店、羊肉床子、大小油盐店,拥满了人,而且马路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