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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零炮楼-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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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桥是解放前贾赛和张寨人合资而修的。”
咱二大爷贾文柏一说到解放前,咱就想起了那万恶的旧社会。我们这些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好儿童,觉得旧社会离咱太远了。其实在时间上并不遥远,都是20世纪的事,只不过伟人们用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刀,把一个世纪从1949年分割成了两半,这就像医生割阑尾一样,把其中一半已经腐烂或者将要腐烂的部分割去了。所以20世纪这一个世纪就成了比两个世纪还要遥远的还要漫长的世纪,因为20世纪分旧社会和新社会。
那桥就修在旧社会。桥用旧社会的大青石砌成,宽有丈余,有五个桥孔。有点像河北赵州桥形状,均出自能工巧匠。
那桥是咱二大爷他爹贾兴忠带人修的。贾兴忠那时候是贾寨的族长,咱二大爷们当年给贾兴忠不但带来了荣耀也带来了威信和权威,为此贾兴忠当然地成了贾寨的主事者。当年,贾兴忠力主修桥,村里叔伯弟兄和老少爷们也不好表示反对;只是当时贾兴安提出,修桥不是贾寨一村之事,应该和张寨合资而修。这个观点得到贾兴安、贾兴良等村里几个人主事人的响应。为此贾兴忠就去找张寨族长张万仓,言修桥之利,诉修桥之好,说桥修好后又非贾寨一村之人而行,此举乃造福两村子孙万代之大好事。若桥不修怎能对得起祖宗留下的大吉之地。
张万仓闻之,同意两村同修大桥并问桥修何处?贾兴忠说此事可以商量。张万仓说那我们请风水先生看看如何?贾兴忠欣然同意。
张寨人请了风水先生看了风水。张寨人问风水先生桥应修在何处?
风水先生说:“此水为西北之水,出水口在东南。常言说:‘东流出水口为桥。’桥还是修在村东南方为好。在桥头可建亭子一座,以扼要冲,桥之南北修长堤绵亘里许,堤上种古柏数株。”
张寨人闻之大喜,便找贾寨人告诉修桥之地。贾兴忠说,“修桥是造福子孙万代的大事,咱们应该照老规矩办,在修桥之地搞一个‘沉石之约’以表诚实。”张万仓说,“中。俺应了你的‘沉石’之约,俺可是‘诚实’得很。”贾寨和张寨人便定下了约会。代表张寨的当然是张寨的族长张万仓,代表贾寨的是贾寨的族长贾兴忠。
第二天,日上三竿,贾寨的族长贾兴忠怀抱巨石向河边走。贾寨人便跟在身后,暗下给族长使劲。在贾兴忠之后的当然应该有咱二大爷们,有是有,不全。只有老二贾文柏,老四贾文灿,老五贾文坡。老大贾文锦在外当兵,老三贾文清在读洋学堂。不过贾兴忠身后跟着三个儿子已经显得虎虎有生气了。
族长怀里抱的石头足足有三百斤,漆黑。圆不玲珑、黑不溜秋,是不是个人的你抱抱试试!这石说是贾寨的镇寨之宝,平常就放在贾寨的寨墙边。贾寨的后生就看着那巨石长大。谁要自认为长大成人了,就去抱那巨石试试,抱得起来你就是男人,抱不起来你就别横,连老婆都不让娶。横也不行,早有一句话等着你:能啥能,去抱抱石头试试,连石头都抱不起还想抱女人。女人可比石头重。
十几岁的“半截棍”搞不懂女人咋会这样重,不信。大人说那你回家抱抱你娘试试。真有试的,能把娘抱起来,回头再去抱石头,那石头丝毫不动。大人就笑,说:“果然还没长大。这女人和女人不一样,你娘是心痛你,你娶了女人她可不心痛你。女人的重量在男人心里。”
族长贾兴忠抱巨石向河边走着,步伐沉稳,呼吸平静。有孩子极快地奔向河边又飞奔而回,喊。张寨人来了,张寨的人也来了。
河对岸,张寨的人也是成群结队的。张寨的族长张万仓也抱一大石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大儿子张万金。张万仓也有三个儿子,老三张万喜在外当兵,老二张万银更能耐,不但上了国内的洋学堂,据说后来还留学东洋日本了。张万仓虽然身后有一个儿子跟着,却有两个侄儿,一个是张万斗,一个是张万升。张万仓抱的也是好石,只见那石又和贾寨的不同,整块石金光闪闪的,据说也是镇寨之宝。

二 关于咱的老家(2)
张寨人和贾寨人都来到河边,互望着。用眼睛称那石头。
两位抱石的笑脸相迎,见了,手一松,两人抱拳问好。巨石落地,砸一大坑。
咱二大爷他爹贾寨族长贾兴忠说:“你那石是好石,像金,重;俺这石就差了,像木炭,轻。”
张寨族长张万仓说:“重、重。你那石黑如炭,实为玄铁,重若秤砣。把天和地挂在你那秤钩子上也能压住砣。”
两人哈哈笑着,说:“咱们河中相见。”
两人脱了衣服,弯腰抱起那巨石,向河里走。河两岸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看着两人抱着巨石一步步下水。
那河水碧青碧绿,一眼见底。张万仓一下水在河面上就不见了踪影。只见有一行水泡从岸边向河中心滚。站得高的就喊:“俺看到了,俺看到了,他抱着石头在水里走。他在水里走。”
咱二大爷他爹贾兴忠却不同,在水里露着头向河中间走。那河宽有三十余丈,深有八尺。贾寨族长身高不过五尺,怎么能怀里抱巨石在河里走呢!岸上的人都看呆了,有说张寨人厉害,有说贾寨人厉害。张寨人在水底下走会换气,贾寨人能踩着水走功夫好。路人见了说:“在这一带那还不是张寨和贾寨的天下。”
两人在河中间相遇。抱着的石头垫在了脚底下,站在河中露着头说话。两岸的人望着,也听不清说啥,干瞪眼。
贾寨族长贾兴忠说:“我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身不着衣,光明磊落,有甚说甚。贾寨愿意和张寨共修连心桥。”
张寨族长张万仓说:“我脚踩着金,头顶着银,压寨之宝当桥墩。张寨愿意和贾寨共修富贵桥。”两人说着,像兄弟一样在河中紧紧拥抱在一起。两岸之人欢呼雀跃。张寨和贾寨的桥就这样开修了。
并非一日之功,桥终于修成。据说十分壮观。两村人在桥两头各燃放了鞭炮,请来的两班响器立于桥两头代表各自的村寨对着吹。响器后立满了本村本寨的后生小子呐喊助威,两班响器在人们的呐喊中较上了劲,从日出吹到日落,不分胜负,谁也不服谁。当时,不知桥哪头的无赖后生向对方人群中扔了一块石头,把对方一位唢呐手砸伤了。对方认为是比不过了耍赖便回敬了一块。于是修桥剩下的石头化成雨点在桥两头落……

三 老家的风水(1)
桥上正打得热闹,两村的族长正举杯同庆为子孙办了件大好事。说来也怪,本来那酒席上你好我好地高兴,喝着喝着就变了味,两村族长都自认海量,斗起酒来,小杯撤了用大碗。两人你一下我一下地端着喝,一海碗一扬脖子就下去了。
张寨族长张万仓说贾寨族长贾兴忠醉了,脸红得像猴子屁股。贾族长不服,又一碗一口干了,说张寨族长的脸喝青了,喝酒脸不红心黑!酒席上双方怒目而视,就不那么友好了。
正是气氛紧张的时候,突然外边闯进了张万仓的侄儿张万斗。张万斗满脸是血地说:“不好了,桥上打起来了,要出人命啦。我的头都被贾寨人打破了。”张寨族长瞪着贾寨族长说:“你们贾寨人欺人太甚!”跳起来就往桥上跑。张万斗满脸是血的一边跑还一边喊,“老少爷们,走呀!桥上出事啦,贾寨人打人啦!”
贾寨族长贾兴忠出来也往桥上跑,想看个究竟。快到桥头时,迎面碰到了张万斗的弟弟张万升,张万升一把拉住了贾兴忠,说是你儿子铁蛋先投的石头,把俺哥的头砸烂了。贾兴忠喝得眼睛红着,想挣脱张万升的手往桥上去,没想到张万斗满脸是血的赶了上来,张万斗手里握了秤砣,张万斗用秤砣在贾兴忠后脑勺上狠狠一下。贾寨族长贾兴忠当场倒在地上,脑浆白生生地流了出来。贾寨人把族长抬回去,贾兴忠半个时辰就死了。
贾兴忠被张寨人张万斗和张万升兄弟两个打死了,这还了得,咱二大爷们肯定要带人去报仇。
咱四大爷铁蛋扛着一杆红缨枪就向外冲,被人拦住了。村里人说,报仇也不急着一时,咱要合计合计才对。贾寨几位“兴”字辈的贾兴安、贾兴朝、贾兴良在一起一合计,决定还是先把老大贾文锦、老三贾文清叫回来,他们一个能文,一个能武,听听他们的。
咱三大爷贾文清连夜就赶回来了,咱大爷贾文锦第二天也回来了。咱大爷贾文锦一听爹是让人打死的,拔出盒子枪就往外冲。贾文锦也被村里人拦住了。几个长辈的还是那句话,报仇不急一时半会儿,咱得合计合计。咱大爷贾文锦说早知道俺爹是这样死的,俺带一个连回来把张寨扫平了。这时,咱三大爷贾文清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急啥急,先把咱爹的事办了,让他老人家入土为安,再去报仇也不迟!”
大家一听有理,决定先埋人后报仇。贾寨人要寻风水先生选穴葬人。咱三大爷贾文清说不用,我来。贾兴安问咱三大爷,你在外读的是洋学堂,这也懂?贾文清还谦虚,说略知一二。
咱三大爷来到了桥头,吟哦数时,问桥是哪方高人定的位?跟着看热闹的村里人说是张寨人请的风水先生,说是大吉大利之位。
咱三大爷贾文清把大腿一拍说,咦——败家子,败家子。咋办成这事,把好端端的大吉之地给破了。咋不找个姓贾的先生再看看呢!唉——贾寨人忙问其故。咱三大爷贾文清说事就出在那桥上,那桥选的地方不对,咋不闹出人命呢!
贾文清说:“常言说,‘东流出水口为桥’,东南方为‘巽’位,属吉方,可那桥位于张寨东南方,却处贾寨西北方呀!张寨和贾寨都处‘汭位’,‘有水横流而又微曲’,在水流内侧,形成水流兜抱之势。观水口,入口‘天门’要求地势开阔,以接纳水带来的生气;出口‘地户’要求地势紧闭,不使生气外泄。这叫‘源宜朝抱有情,不宜直射关口,去口宜关闭紧密,最怕直去无收。’在修桥处正是贾寨的入口天门,以桥断水,入口不畅,阻塞生气;对于贾寨正相反,修桥处是张寨的出口地户,以桥闭水,可达到不使生气外泄之目的。总之,这桥对贾寨来说是阻生气,对张寨来说是收生气。”
贾寨人闻之大惊,这不是张寨人有意害我贾寨人嘛!当时就有人要去扒桥,被咱三大爷贾文清拦住了。
贾寨人劳民伤财修一桥没想到成了人家的风水桥,桥一修好就克死了族长,将来还不知克死多少人呢?咱三大爷贾文清说,桥已修好,这是天意,天意难违。世上哪有过河拆桥之理,即已修成,顺其自然吧!
贾寨人群情激愤,说如果是这样我们不是子孙倒霉,后代受累吗?
咱三大爷贾文清说:“桥既已修成,自然对张寨大吉,但也不是没法补救。贾寨可在村后西北角积土石为山,以为屏障靠山,上植松柏。在村前挖一月牙形池塘,池塘边栽柳树。挖池塘之土用来堆筑村后之山。这样,咱贾寨就成了大吉之地了。咱贾寨东边有河流过,正应了‘左有流水谓之青龙’之说,在西边有黄泥大道,又应了‘右有长道谓之白虎’,村前有池塘,应那‘前有淤池谓之朱雀’,村后有山,正应‘后有丘陵谓之玄武’了。如此贾寨自成体系,为最贵之地。克那桥就不在话下了。”
贾寨人听贾文清如此一说,无不感叹佩服。咱四大爷贾文灿一蹦多高,喊那爹的仇就不报啦?
咱三大爷贾文清说:“打死人者偿命,此为千古之律。贾寨人可用七七四十九天筑那村后之山。村后之山筑成之后,也就是给咱爹报仇之时。”
咱大爷贾文锦说你这都是文的,报仇还要武的吧!既然要等到七七四十九天,那俺先回营,到了那时间俺带一个连回来,扫平张寨。
贾文清说大哥可以先回营,要大张旗鼓地走,就是要放出话来回营搬兵。你回来时只穿便衣就行了,也不用带一个连,带几个叩头的弟兄就中。

三 老家的风水(2)
咱四大爷贾文灿问,大哥走了我干啥?贾文清说你带领贾寨的几十个后生,把咱那红缨枪队操练起来,声势越大越好,咱要做两手准备。
在咱那一带,人人都喜欢习武,爱舞枪弄棒的。为了自卫那红缨枪队是村村都有的。咱四大爷贾文灿便带领红缨枪队在村口操练,贾寨的其他人便依了贾文清之言,在村前取土去筑村后之山。山形依那泰山之形,西高东低顺势而成,上植松柏翠绿成荫。
在山峰后贾文清又让人堆了一些像坟包似的丛碎小山。
有人不解。咱三大爷贾文清悄声说,我们这山处张寨东南方,为张寨的朱雀位,正所谓“南方山峰后有丛碎的小山,朱雀负衰”。其形对张寨不吉。要不了多久,凶手必然毙命。
听到的人暗喜。
张寨人知道贾寨人要报仇,听说贾兴忠的老大、老三都回来了,这一回贾寨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便全民皆兵准备迎敌;可是张寨人一等不见报仇的来,二等不见雪恨的到,自己便先松劲了。族长张万仓便派人打探,见贾寨人正大兴土木,筑山挖塘,听说贾文锦回营搬兵去了,贾文灿天天操练红缨枪队。张寨族长张万仓闻报大吃一惊,和村里主事的一合计,觉得贾寨这次真要和张寨动狠的了,谋后而动,在报仇前先防张寨的报复,深挖高垒。
当时就有张寨人说,这次修桥本来是两村的大好事,没想到乐极生悲惹出人命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在哪朝哪代都一样,不如将凶手捆了交给官府,由官府法办,这样不但能保全咱张寨的面子,也算让贾家五兄弟报了父仇了。
张万仓说,把张万斗送官府这只让贾寨人报了仇,却不能雪恨,咱打死的不是一般的贾寨人,咱打死的是贾寨的族长。将来张寨人和贾寨人见了还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常言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不能和贾寨人结仇。我看咱不但要化去这场干戈,还要化干戈为玉帛。
大家问如何化干戈为玉帛?张万仓说:“和亲。”
张万仓说,贾家五兄弟中,老大在外当兵,至今未娶,我那侄女玉仙也十五了,长得又好,说给老大贾文锦,过个一年半载就可完婚。
大家一听大喜,说这下好了,张万斗打死了贾兴忠,杀人偿命,让官府法办,这就化了干戈;张万斗的妹子玉仙嫁给贾文锦,这不就化干戈为玉帛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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