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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武则天四大奇案-第6部分

小说: 武则天四大奇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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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出这来害人!无论是暴病身亡,即使被这狗官看出破绽,是将他那腹内的毒气,这一年之久,也该发作,岂有周身无伤无毒,腹内有毒之理?他不知情理,你是有传授的,当这差役,非止一年,为何顺他的旨令,令死者吃苦?这事断不可行!”说着揪了仵作,哭闹不休。
狄公道:“本县与你已言定在前,若是死者无伤,情甘反坐。这项公事,昨日已申详上宪,岂能有心搪塞?但是历来验尸,外体无伤须验内腹,此是定律,汝何故揪着公差,肆行撒泼,难道不知王法么?还不从速放下,让他再验腹内。若果仍无伤,本县定甘反坐便了,此时休得无礼。”周氏说道:“我看太爷也不必认真,此刻虽是无伤,还可假词说项,若是与死者作对,验毕之后,仍无毒物,恐你反坐的罪名,太爷就掩饰不来了。”一番话,说得仵作不敢动手。不知狄公当时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回
恶淫妇阻挡收棺贤县令诚心宿庙
却说周氏一番话,欲想狄公不用银签入口,狄公哪里能行,道:“本县验不出伤痕,理合认罪,岂有以人命为儿戏,反想掩过之理!正面阴面,既是无伤,须将内部验毕,方能完事。
“当时也不容周氏再说,命仵作照例再验。众人只见先用热水,由口中灌进,轻轻从胸口揉了两下,复又从口内吐出两三次,以后取出一根细银签子,约有八寸上下,由喉中穿入进去,停了一会,请狄公起签。
狄公到了尸身前面,见那仵作将签子拔出,依然颜色不变,向着狄公道:“这事实令人奇怪,所有伤痕致命的所在,这样验过,也该现出。现在没有伤痕,小人不敢承任这事,请太爷先行标封,再请邻封相验,或另差老年仵作前来复验。”狄公到了此时,也不免着急,说道:“本县此举,虽觉孟浪,奈因何死者前来显灵?方才那两眼紧闭,即是咱证。若不是谋杀含冤,焉能如此灵验?”当即向周氏说道:“此时既无伤痕,只得依例申详,自行情罪。但死者已经受苦,不能再抛尸露骨,弃在此间,先行将他收棺标封暂厝便了。”周氏不等他说完,早将原殓的那口棺木,打得纷散,哭道:“先前说是病死,你这狗官定要开验,现在没有伤痕,又想收殓,做官就这样做的么?我等虽是百姓,未犯法总不能这无辜拷打。昨日用刑逼供,今又草管人命,这事如何行得?既然开棺,就不能再殓,我等百姓也不能这样欺罔,一日这案不结,一日不能收棺。验不出伤来,拚得那侮辱官长的罪名,同你拚了这命。”说着就走上来揪着狄公撒泼。唐氏见媳妇如此,也就接着前来,两人并在一处,闹骂不止。狄公到了此时,也只得听她缠扰。所有那些闲人,见狄公在此受窘,知他是个好官,皆上来向周氏说道:“你这妇人,也太不明白,你丈夫已受了这洗刷的苦楚,此时再不收殓,难道就听他暴露?太爷既允你申详请罪,谅也不是谎你。且这事谁人不知,欲想遮掩,也不能行。我看你在此胡闹,也是无用,不如将尸身先殓起来,随他一同进城,到衙门候信,方是正理。”周氏见众人异口同词,心想我不过这样一闹,阻他下次再验,难得他收棺,随后也可无事了。周氏说道:“非是我令丈夫受苦,奈这狗官无辜寻隙,既是他自行首告,我就在他衙门坐守便了。此刻虽然入殓,那时不肯认罪,莫怪我哄闹公堂。”说着放手下来,让众人布置。无奈那口旧棺,已为她打散,只得赶令差役奔到皇华镇上,买了一口薄棺,下晚时节,方才抬来。当即草草殓毕,厝在原处,标了存记,然后带领人众,向皇华镇而来,就在前次那个客店住下。唐氏先行释回,周氏仍然管押。各事吩咐已毕,已是上灯多时。
狄公见众人散后,心下实是疑虑,只见洪亮由外面进来,向着狄公道:“小人奉命访查那个后生,姓陈名瑞朋,就在这镇上开设店铺,因与毕顺生前邻舍,故他死后不免可惜。至于案情,也未必知道,但知周氏于毕顺在日,时常在街前嬉笑、殊非妇人道理,毕顺虽经管束几次,只是吵闹不休,至他死后,反终日不出大门。甚至连外人俱不肯见。就此一端,所以令人疑惑。此时既验无实证,这事如何处置?以死者看来,必是冤抑无疑,若论无伤,又不好严刑拷问,太爷还要设法。而且那六里墩之案,已有半月,乔太、马荣,俱未访得凶手。接连两案,皆是平空而起,一时何能了结。大爷虽不是以功名为重,但是人命关天,也要打点打点”两人正在客店谈论,忽听外面人声鼎沸,一片哭声,到了里面,洪亮疑是唐氏前来胡闹,早听外面喊道:“你问狄太爷,现在中进呢,虽是人命案件,也不能这样紧急,太爷又不是不带你伸冤。好好歇一歇,说明白了,我们替你回。怎么知道就是你的丈夫?”洪亮知是出了别事,赶了前来访问,哪知是六里墩被杀死那无名男子家属前来喊冤。洪亮当时回了狄公,吩咐差人将他带进。狄公见是个四十外的妇人,蓬头垢面,满面的泪痕,方走进来,即大哭不止,跪在地下,直呼太爷伸冤。
狄公问道:“你这人是何门氏?何以知道,那人是汝丈夫?从实说来,本县好加差捕缉。”那个妇人道:“小妇人姓汪,娘家仇氏,丈夫名叫汪宏,专以推车为业,家住治下流水沟地方,离六里墩相隔有三四十里。那日因邻家有病,叫我丈夫到曲阜报信,往来有百里之遥,要一日赶回,是以三更时节就起身前去。谁知到了晚间,不见回来。初时疑惑他有了耽搁,后来等了数日,曲阜的人已回来,问起情由,说及我丈夫未曾前去。
小妇人听了这话,就惊疑不定,只得又等了数日,仍不回来,惟有亲自前去寻找。哪知走到六里墩地方,见有一口棺柩,招人认领,小妇人就请人将告示念了一遍,那所开的身材年岁,以及所穿的衣裳,是我丈夫汪宏。不知何故被人杀死,这样冤枉,总要求太爷理楚呢。”说着在地下痛哭不止。狄公听她说得真切,只得解功了一番,允她刻期缉获,复又赏给了十吊钱,令她将尸柩领去,汪仇氏方才退去。
狄公一人闷闷不已,想道:“我到此间,原是为国为民,清理积案,此时接连出这无头疑案,不将这事判明,何以对得百姓?六里墩那案,尚有眉目,只要邱姓获到,一鞫便可清楚,惟毕顺这事,验不出伤来,却是如何能了结?看那周氏如此凶恶,无论她不容我含糊了事,就是我见毕顺两次显灵,也不能为自己的功名,不代他追问。惟有回衙默祷阴官,求了暗中指示,或可破了这两案。”当时烦恼了一会,小二送进酒饭,勉强吃了些饮食。复与洪亮二人出去,私访了一次,仍然不见端倪,只得胡乱回转店中,安歇了一夜,次日一早乘轿回衙。先绕道六里墩见汪仇氏,将尸柩领去,方才回到衙中。先具了自己自处的公事,升坐大堂,将周氏带至案前,与她说了一遍,道:“本县先行请罪,但这案一日不明,一日不离此地。汝丈夫既来告你阴状,今晚且待本县出了阴差,将他提来询问明白,再为讯断。”周氏哪里相信,明知他用话欺人,说道:“太爷不必如此做作,即使劳神问鬼,他既无伤痕,还敢再来对质么?太爷是堂堂阳官,反而为鬼所算,岂不令人可笑!既是详文缮好,小妇人在此候信便了。”
当时狄公听她这派讥讽的话头,明知是当面骂他,无奈此时不好用刑惩治,只得命原差仍然带去,自己退入后堂,具了节略,将那表写好。然后斋戒沐浴,令洪亮先到县庙招呼,说今晚前来宿庙,所有闲杂人等,概行驱逐出去。自己行礼已毕,将表章跪诵一遍,在炉内焚去。命洪亮在下首伺候,一人在左边,将行李铺好,先在蒲团上静坐了一会,约至定更以后,复至神前祷告一番,无非谓:“阴阳虽隔,司理则同。官有俸禄,神有香火。既有此职,应问此事。叩我冥司,明明指示。”这几句话祷毕,方到铺上坐定,闭目凝神,以待鬼神显灵。
不知狄公此次宿庙,将这两案可否破获,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求灵签隐隐相合详梦境凿凿而谈
却说狄公在郡庙祷告已毕,坐在蒲团上,闭目凝神,满想朦胧睡去,得了梦验,便可为死者伸冤,哪知日来为毕顺之事,过于烦恼,加了开棺揭验,周氏吵闹,汪仇氏呼冤,许多事件,团结在心中,以致心神不定。此时在蒲团上面,坐了好一会功夫,虽想安心合眼,无奈不想这件事来,就是那一件触动,胡思乱想,直至二鼓时分,依然未曾闭眼。狄公自己着急说道:“我今日原为宿庙而来,到了此刻,尚未睡去,何时得神灵指示。”自己无奈,只得站起身来,走到下首,但见洪亮早经熟睡,也不去惊动于他,一人在殿上,闲步了几趟,转眼见神桌上摆着一本书相似。狄公道:“常言‘观书引睡魔’,我此时正睡不着,何不将它消遣?或者看了困倦起来,也未可知。”
想着走到面前,取来一看,谁知并不是书卷,乃是郡庙内一本求签的签本。
狄公暗喜道:“我不能安睡,深恐没有应验,现在既有签本在此,何不先求一签,然后再为细看。若能神明有感,借此指示,岂不更好。”随即将签本在神案上复行供好,剔去蜡花,添了香火,自己在蒲团上,拜了几拜,又祷告了一回,伸手在上面,取了签筒,嗦落嗦落,摇了几下,里面早穿出一条竹签。
狄公赶着起身,将签条拾起一看,上面写着五字,乃是第二十四签。随即来至案前,将签本取过,挨次翻去,到了本签部位,写着“中平”二字,按下有古人名,却是骊姬。狄公暗想道:此人乃春秋时人,晋献公为他所惑,将太子申生杀死,后来国破家亡,晋文公出奔,受了许多苦难,想来这人,也要算个淫恶的妇人。复又望下面看去,只见有四句道:不见司展有牝鸡,为何晋主宠骊姬。
妇人心术由来险,床第私情不足题。
狄公看毕,心下犹疑不绝,说道:“这四句,大概与毕顺案情相仿,但以骊姬比于周氏虽是暗合,无奈只说出起案的原因,却未破案的情节叙出。毕顺与她本是夫妇,自然有床第私情了。至于头一句,不见司晨有牝鸡,他想前日私访到她家中之时,她就恶言厉声,骂个不了,不但骂我,而且骂她婆婆,这明明是牝鸡司晨了。第二句,说是毕顺不应娶她为妻。若第三句,只是不要讲的,她将亲夫害死,心术岂不危毒。签句虽然暗合,但是不能破案,如何是好?自己在烛光之下,又细看得两回,竟想不出别的解说来,只得将签本放下。听见外面已转二鼓,就此一来,已觉得自己困倦,转身来至上首床上,安心安意,和衣睡下。
约有顿饭时刻,朦胧之间,见一个白发老者,走至面前向他喊到:“贵人日来辛苦了,此间寂寞,何不至茶坊品茗,听那来往的新闻?”狄公将他一看,好似个极熟的人,一时想不出名姓,也忘却自己在庙中,不禁起身,随他前去。到了街坊上面,果见三教九流,热闹非常。走过两条大街,东边角上,有一座大大的茶坊,门前悬了一面金字招牌,上写“问津楼”三字。狄公到了门口,那老者邀他进内,过了前堂一方天井中间,有一六角亭子,内里设了许多桌位。两人进了亭内,拣着空桌坐下,抬头见上面一副黑漆对联是:寻孺子遗踪下榻,专为千古事;问尧夫究竟卜圭,难觅四川人。
狄公看罢,问那老者道:“此地乃是茶坊,为何不用那卢同、李白这派俗典,反用这孺子、尧夫,又什么卜圭下榻,岂不是文不对题。而且下联又不贯串,尧夫又不是蜀人,何说四川两字,看来实实不雅。”那老者笑道:“贵人批驳,虽然不错,可知他命意遣词,并非为这茶坊起见,日后贵人自然晓得。
“狄公见他如此说法,也不再问。忽然自坐的地方,并不是个茶坊,乃变了一个耍戏场子,敲锣击鼓,满耳咚咚,不下有数百人围了一个人。圈子里面,也有舞枪的,也有砍刀,也有跑马卖线,破肚栽瓜的,种种把戏不一而足。中间有个女子,年约三十上下,睡在方桌上,两脚高起,将一个头号坛子,打为滚圆。但是她两只脚,一上一下。如车轮相似。正耍之时,对面出来一个后生,生得面如傅粉,唇红齿白,见了那妇人,不禁嬉嬉一笑。那妇人见他前来,也就欢喜非常,两足一蹬,将坛子踢起半空,身躯一拗、竖立起来,伸去右手,将坛底接祝只听一声喊叫:“我的爷呀,你又来了。”忽然坛口里面,跳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子,阻住那男孩子的去路,不准与那女子说笑。两人正闹之际,突然看把戏的人众,纷纷散去。倾刻之间,不见一人,只有那个坛子,以及男女孩子,均不知去向。
狄公正然诧异,方才同来的老者,复又站在门前说道:“你看了下半截,上半截还未看呢,从速随我来吧。”狄公也不解他,究是何意,不由信步前去。走了许多荒烟蔓草地方,但见些奇禽怪兽,盘了许多死人,在那里咬吃。狄公到了此时,不觉得心中恍惚,惧怕起来,瞥见一个人,身睡地下,自头至足,如白纸仿佛,忽然有条火赤炼的毒蛇,由他鼻孔穿出,直至自己身前。狄公吓了一跳,直听那老者说了一声:“切记!
“不觉一身冷汗,惊醒过来,自己原来仍在那庙里面。听听外边更鼓正交三更。扒坐起来,在床边上定了一定神,觉得口内作渴,将洪亮喊醒,将茶壶桶揭开,倒了一盏茶,递与狄公,等他饮毕,然后问道:“大人在此半夜,可曾睡着么?”狄公道:“睡是睡着了,但是精神觉得恍惚。你睡在那边,可曾见什么形影不成?”洪亮道:“小人连日访这案件,东奔西走,已是辛苦万分,加之为大人办毕顺的案,茫无头绪,满想在此住宿一宵,得点梦兆,好为大人出力,谁知心地糊涂,倒身下去,就睡熟了。不是大人喊叫,此时还未醒呢。小人实未曾梦见什么,不知大人可得梦?”狄公道:“说也奇怪,我先前也是心烦意乱,直至二更时分,依然未曾合眼。然后无法,只得起身走了两趟,谁知见神案上,有一个签本”就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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