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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部分

永乐风云-第128部分

小说: 永乐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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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陛下!”夏元吉锵锵一应,旋起身肃立。

“可知朕召尔前来所为何事?”永乐含笑问道。

夏元吉也微微一笑,回道:“臣既为司农,陛下召见,自是为太仓里的那点物事!”

“哈哈哈哈……”永乐开怀大笑。夏元吉为人精明、办事干练,但却绝非不苟言笑的拘谨之辈,平日里举止做派,倒有几分魏晋遗风,而这也颇对永乐的胃口。笑罢,永乐指了指眼前的一堆奏本道:“前两日兵部尚书刘俊送来奏折,言再过十余日,南征大军便到凭祥。届时进入安南境内,战线拉长,钱粮调运便艰难许多,需尽快调集完毕,以便随军携带。而据凭祥知县李庆青奏:眼下凭祥坡垒关内所储钱粮,仅足支应东路大军所用。而此番南征,云南粮草有限,西路八万将士所需耗费,亦有小半需从广西支取,这些都要随东路军一道运至安南。以随军携带三个月粮草计算,这里面的缺口尚有五万石。眼下进兵迫在眉睫,粮草若仍不至,恐有误事之虞。对此尔可有打算?”

“回陛下!”夏元吉不慌不忙地道,“一个月前臣便已行文广东布政司,命其在肇庆、高州二府征粮六万石,前日粤司回文至京,报粮草已征集完毕,只待运发。臣遂于昨日与兵部会揖,商定由兵部即刻发文,着广东都司衙门派兵运抵凭祥。据臣估算,眼下成国公一行尚在柳州、南宁,及至凭祥,恐已是十余日之后。待大军抵达,休整、改编尚需时日。如此算来,待大军出征,已是一月之后。高州距凭祥不过数百里,粮队日夜兼程,最慢二十日也就到了,断不至误事。”

“恩!”永乐满意地点了点头。云南本省粮草不敷使用,这是两个月前才发现的问题。当时永乐还十分焦急,生怕因此耽搁了军机,不料夏元吉竟这么快就将漏子补上,这份能干让他十分赞赏。

“皇爷,皇爷……”永乐正想着嘉勉夏元吉几句,忽然外面传来黄俨焦急的呼喊声:“兵部尚书金忠、通政使赵彝紧急求见,说南征大军出了大事!”

“什么……”听得此言,永乐与夏元吉都是一惊。这时黄俨已推门进来,永乐当即变色道:“出了何事?”

“奴婢不知!”黄俨干巴巴地道,“奴婢刚出左掖门便撞到他们。二位大人只说有事,让我赶紧进来禀告。”

“那他们人呢?”永乐赶紧追问。

“还在左掖门候着。皇爷不下旨,他们进不来。”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传朕旨意,叫他们来武英殿见驾!”永乐大声叫道。

“阿!”黄俨答应一声,旋滚驴样儿向外跑去。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金忠和赵居任都是九卿重臣,他们如此急迫,无疑是有惊人变故发生。可南征尚未开始,大军都还在国内集结,这时候能出什么乱子?难道安南先发制人,主动出击?抑或自家兵马因故哗变?在等待二臣赶来的这段时间里,永乐的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到了极点;就连一向举重若轻的夏元吉,也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陛下……”金忠和赵彝几乎是冲到武英殿的。一进门,二人便一骨碌跪下,金忠手中拽着一份军报,双眼饱含泪水,嗓音颤抖地道:“禀陛下,新城侯急报,成国公行至柳州时突发旧疾——薨了……”

“什么!”永乐头皮猛地一炸,当即隻然而起,直冲到金忠面前将军报夺过一瞅,整个人立时呆若木鸡!

“陛下!陛下……”见永乐如三魂出窍般僵立当场,金忠等人不由大急,忙连声呼唤。

过了半晌,永乐方缓过神来。他茫然无措地扫视众臣一眼,捏着军报的手突然一松,口中发出一腔悲鸣:“士弘……”

永乐四年十月二日,靖难元勋、征夷大将军、成国公朱能于军中暴卒,终年三十七岁……



凭祥,坡垒关,南征明军东路大营。

小小凭祥县现在已聚集了十五万明军。从凭祥县城到与安南交界的坡垒关,到处都是明军军营。若按常理说,这样一支大军屯驻于此,莫说地面,就是空气中也会弥漫着肃杀之气。但眼下,从这漫山遍野的军帐中透出来的,却是淡淡的哀伤,甚至一股隐隐的不安气息。十余天前,南征明军统帅,成国公朱能染疾暴毙,对明军将士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尽管右副将军张辅立即接过统兵之权,并率随行的京卫将士加快行程提前到达凭祥,与先期抵达的他部明军会和,但饶是如此,也不能完全安抚住军心。毕竟,出征在即主帅暴毙,这无论如何也不是个好兆头,军中甚至已有此次南征凶多吉少的流言产生。对此,军中一干大将参军皆都忧虑万分。这一日上午,张辅又召集所有要员齐聚中军大帐,商议军情。

帐内的正中间依旧摆放着总兵官的虎皮帅椅,不过却没有人坐上去。朱能已经去世,但他总兵官的职务并未正式撤销,张辅虽接过兵权,但也不过是暂领而已。究竟谁是下一任征夷大将军,还需等待皇上旨意。眼下,张辅只是在帅椅旁另设一张木凳,作为自己的临时帅椅。

虽是军议,但张辅召集的人却并不多,只有两位参将——丰城侯李彬、云阳伯陈旭,以及刘俊等几个参军。而从他们黯然的神情中,便知朱能之死同样对这些军中要员造成不小的冲击。

张辅心中也十分难受。与刘俊等几个文臣多是忧心南征前景不同,张辅是打心眼里感到悲伤。他追随朱能征战多年,二人情如兄弟,这位大哥突然英年早逝,张辅岂能不悲痛万分?只是很快,张辅就意识到自己的责任。南征在即,主帅暴毙,作为东路大军的副帅,南征明军的右副将军,他根本无暇哀悼亡者。相反,他必须马上挺身而出,用尽一切办法稳定军心。一旦士气随朱能之死坠入谷底,那此次南征的前景就真的堪忧了。这段日子,张辅显得愈发坚毅沉着,整日穿梭于各营之中,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大小军务。也亏得张辅的努力,明军上下虽不能说已走出阴影,但士气较朱能方逝时已大有好转。只是,随着出兵日期渐渐临近,朝廷那边却迟迟没有消息,大家又不免焦虑起来:到底是否如期出兵?如若出兵,眼下张辅虽权领南征军事,但论职务不过是右副将军,位份尚在西路军主帅、左副将军沐晟之下。出现这样的权职错位,东、西两路军如何协调?可若延期,又没有征得皇上和兵部的同意。诸多难题交织在一起,使此次南征的前景显得愈发扑朔迷离。

“张帅,要不将这出兵日期暂缓一下?反正朝廷的敕旨再过几日也就到了。待圣意传到,再遵旨行事,如此也稳妥些!”说话的是右参将、云阳伯陈旭。陈旭也是燕藩旧将,与张辅关系不错。眼下形势不明,他觉得还是要等一等好。

“不错!”丰城侯李彬也接着道,“朱帅骤薨,这是谁也没料到的。消息传回南京,朝廷会不会改变方略亦未可知。万一皇上决意暂缓南征军事;我们这边却先出了兵,那麻烦可就大了。”

陈旭与李彬皆建议暂缓出兵,张辅听罢,顿时陷入深思。原定的出兵日期是后天,眼下朝廷旨意迟迟不到,的确让他十分为难。

李彬和陈旭靖难时是自己父亲张玉的麾下部将,他们绝不会坑自己;而他们缓兵以待旨意的建议,也算是循规蹈矩,果真照此行事,自己不会有任何风险。这些张辅自然十分清楚。但是,他心中却另有一番计较。

出兵的日期一早就已定下,并已传谕全军。眼下突然说暂缓,那对士气的打击无疑太大了。朱能之死,已使军心动摇,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稳住局面;如果接下来因此使进兵延期,军中必然流言滋生。到时候如果朝廷明确南征方略不变,再出征时大军的锐气顿也被夺了许多,对接下来的战事十分不利。

再一个顾虑就是西路军。西路军原定五日后出兵,眼下正集结在云南境内的蒙自。如果自己突然暂缓出兵,且不说两地相隔遥远,未必来得及通知沐晟;即便信使及时赶到,也是西路出兵前夕了。临时改变计划,西路军士气受挫不说,沐晟也未必会同意。就算最后沐晟不得已只能暂缓,他也必然对自己心生不满。东、西二路互为奥援,双方主帅出现龌龉,这当然不是好事。而且眼下自己的正式军职仍是右副将军、位份在沐晟的左副将军之下,让他降尊纡贵屈就自己,这就更不合适了。

最后,张辅心中还隐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忧虑,就是暂缓出兵对自己前途的影响。从出征前永乐的态度,以及调兵遣将的阵势看,这位大明天子踏平安南的决心是坚不可摧。虽然朱能之死,使其中骤生变数,但以张辅对永乐的了解,这位皇上的心志一向坚不可摧,绝不会因主帅骤死而改变如此宏大的计划。因此,朝廷最后的决断很有可能是坚持出兵计划不变。

既然仍就出兵,那总兵人选必须立刻定下。以眼下的形势,朱能暴亡,朝中一时无人可接其任,何况临阵换将,亦为兵家大忌。从这个层面看,下一任总兵只能从自己和沐晟当中选。论资历、论当前的军职,沐晟都要优于自己。但自己是燕藩嫡系,更受永乐信任;最重要的是东路军才是南征主力,沐晟的西路军只是偏师,无论是兵力还是精锐程度都远不如东路;让沐晟接任总兵,那他就必须到凭祥来就任,这在目前这种情况下是绝不可能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朱能的位置将由自己接任。

知道自己是下一任南征总兵,那接下来的问题就来了:作为一名资历较浅的新任统帅,他必须要尽快在军中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这不仅关系着征讨安南这一次战役,也关系着自己以后在军中的地位和影响。而为帅者,杀伐果断、敢于担当无疑至关重要。自己若一味的小心谨慎、稍遇难事就要请朝廷旨意行事,这样的主帅如何让将士们敬服?而且戎马出身的永乐也不会喜欢这种畏畏缩缩的将军。若在皇帝和将士们心中留下这种印象,那他以后还有何前途可言?张辅胸怀大志,一心要做卫青、霍去病这样的千古名将,他绝不能允许这种自毁前途的事情发生。想到这里,他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不等了!”张辅右手握拳,往桌案上狠狠一砸,随即坚声道,“出兵日期既定,不便轻易更改。正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事便由本帅定夺。日后朝廷若要怪罪,本帅一力承担!”

“不错,军机瞬息万变,出兵之日不便更易!”

“后日出兵,全军皆知,贸然更改影响太大!”

“安南辱我大明甚矣,朝廷绝不会因小失大!”

张辅一说完,刘俊等三个参军亦纷纷附和。这三个人之所以如此坚决赞同出兵,除了考虑到延期带来的不利影响外,心中多少都存着些自家的小九九:刘俊是兵部尚书,但兵部还有个尚书金忠。有这样一尊大佛横在前头,满朝都把他刘俊当成了摆设。因着这层关系,刘俊才自请从军参赞,就盼着在征讨安南的过程中攒些军功,以摆脱自己在朝中形如鸡肋的尴尬处境。而黄福和陈洽更惨,他们都是因罪被免职之人,因着出征安南才得以重新起复,说白了就是待罪立功。他们最怕延期延出一堆事端,甚至到最后使南征一役不了了之,那样他们将无功可立,仕途也就走到头了。有这么些顾虑,三人当然众口一词赞同出兵。

李彬和陈旭本也不反对出兵,只是担心张辅沾上麻烦,眼下见张辅勇于担当,加上三位参军尽皆附议,二人遂也不再多劝,困扰明军数日的难题至此终于得以舒解。

出兵仪式在军议后的第二日举行。坡垒关关城以北有一块空地,平日是戍边将士们的演武场,张辅将誓师的地点选在这里。这一日一大清早,关城到演武坪一带沸腾了。总旗以上的将校都配上了马,刀枪晃动,战马嘶鸣。数万明军聚集在演武坪上,等待出征的炮响。

三声炮响,张辅与李彬、刘俊等一干文武要员出现在会场。见主帅抵达、数万大明健儿一起振臂高呼,其声直贯云霄。见大军士气尚可,张辅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驭马走到早已搭建好的帅台前,下马登阶上台。

按照事先布置,帅台中央立着一根约莫两丈高的旗杆,杆顶端挂着一面鲜红大纛,纛上用黑丝线绣着一个硕大的“张”字。旗杆旁边则是一个香案,案前则铺着一块蒲垫。张辅走到桌前,双腿跪在蒲垫上,面北望天拜了三拜,随即站起转身面向众军。这时,一个亲兵牵了头油光水亮、高大精壮的黄牛过来。所有人的神情都肃穆起来——红祭大典就要开始了!

本来,在最初的计划中,今日誓师是没有红祭这一项内容的。不过确定按期出兵后,张辅临时决定加一出杀牲祭天的大戏,希望以此鼓舞士气,激发将士们的血性。见黄牛带到,张辅沉着地大手一挥,随即十个赤膊军汉走到黄牛跟前,二人一组用手捉住牛的四只脚,前面两人,一人捏住一只角。只听见牵牛的兵丁一声大喊,十个人齐心一掀,黄牛顿时翻倒在地。牵牛的壮汉迅速从腰中拔出一把短刀,对准黄牛的喉管猛地一化,鲜血从喉管喷出。同时,一个亲兵立即上前,用铜盆将血接住。黄牛在地上四蹄乱蹬,全身抽搐不止,两只榛色大眼珠鼓鼓地望着苍天,嘴里发出一声声悲惨凄厉的吼叫。它挣扎一番,慢慢的气竭力尽,终于一动不动了。

见黄牛已死,亲兵遂起身,将血盆递到张辅面前。张辅一脸郑重地双手接过,随即转身走到旗杆面前,将盆高举过顶,默默念叨几声,再将盆中鲜血倾洒于地。待最后一滴鲜血也埋入黄土,张辅将铜盆奋力掷到地上,随即猛地转身,右臂紧握成拳,振臂高呼道:“荡平安南,活捉黎酋……”

“荡平安南,活捉黎酋……”将士们被这一套庄严的仪式震撼了。短暂的沉默过后,大家不约而同地爆发出雷鸣般的呼喊声。

就在这万众一心,群情振奋之际,一匹快马从演武场北面飞驰而来。待跑得近了,马上的人顿时高喊道:“圣旨到,张侯接旨!”

圣旨到了!一时间,帅台上的众要员皆是一惊。不过很快,大家就反应过来。张辅立即上前,将颁诏行人迎到帅台上的香案前,自己随即领着一干文武要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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