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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部分

永乐风云-第161部分

小说: 永乐风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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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复是家中清客倒也罢了,纪纲在京师却是自有宅邸的,他这个时候来府中,肯定有大事发生。想到这里,高煦心中一凛,酒顿也醒了不少。

“你先出去!”史复冷冷瞧了枚青一眼,用命令式的口吻对他说道。枚青闻言,脸上微微露出一丝怒意,但很快敛去。枚青明白,自己虽然得宠,但靠的不过是奉迎讨好,除了哄汉王高兴以外并无实际用处,故他在汉王心中的地位自也不可与史复还有纪纲相比,更不可能参与汉王密议。他侧眼看了看高煦,见他果然毫无反应,遂只得暗自一叹,作揖告退。

枚青走后,堂中气氛瞬间凝重许多。纪纲接下来的一句话,激得高煦立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在刚才,皇上已命臣将陈瑛逮入诏狱!”

左都御史陈瑛是汉藩在左班文臣中为数不多的盟友,而且其执掌都察院,有纠劾百官之权,这样的特殊身份,更使其成为高煦对付亲附东宫大臣的一柄利刃。他的垮台,对本已羽翼凋零的高煦而言无疑是一大损失!

“难道父皇真要治陈瑛的罪?”高煦忐忑不安地想道。这次文官联名弹劾陈瑛,高煦也早有耳闻。不过这些年来,陈瑛干的就是讦发人的酷吏差事,自然也没少被人参劾,但永乐一直都置之不问,故此番文官虽来势汹汹,但高煦也认为不过是虚惊一场,并未太过重视,却不料父皇竟动了真招!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陈瑛在皇上眼中不过是用来监视建文旧臣的一条狗,用得着时便百般袒护,如今皇上江山坐稳,自也就用不着他了,便将他抛出来平息文官公愤!”史复冷哼一声。自随征漠北归来后,高煦便觉得史复有些没来由的懒散,连要借运粮失期整治高炽这样的大事,史复为其谋划时也都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不过看今天这架势,这位谋主总算是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明干练,不过神情仍是那么的阴冷,说话的调子也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高煦的注意力还放在史复本人身上,而一旁的纪纲听了他的话,却不由一阵胆寒:他和陈瑛一样,也是皇上的一条狗。要论咬人的狠劲,他较陈瑛还要厉害几分。万一有一天他也没用了,皇上是不是会像今日对待陈瑛一样,将他弃之如履?想到这里,纪纲顿时心惊肉跳。他正胡思乱想间,史复又开口道:“说此无益,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不救陈瑛?”

高煦微微一愣,精神总算集中起来。陈瑛是汉藩在朝中的得力盟友,按道理来说自己是必救无疑的。可作为自己的谋主,史复不说如何去救,而问救与不救,这其中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略一梳理,高煦便明白自己救陈瑛的两大不妥。首先,文官揭发的陈瑛罪状皆在北巡期间犯下,自己当时在北京,要想替留守南京的陈瑛辩护,这是师出无名!而更让高煦觉得意味深长的,是父皇处置陈瑛的手法。

像陈瑛这种要犯,关押他的地方无非两处:刑部大牢或锦衣卫诏狱。通常而言,若打入刑部大牢,接下来无非就是由三法司会审问谳,这里头主要是三司官员依律办案,就是皇帝本人也不好直接插手。但诏狱则是由皇帝直接掌管的监狱,既囚于此,则必为钦犯,审讯主要由锦衣卫负责,至于将来如何处置,则主要系于皇帝一念,法司虽也可干预,但影响却有限。

锦衣卫都指挥使纪纲是自己手下大将。父皇明知如此,却将陈瑛打入诏狱,而不是刑部大牢,这实际上就是把审问陈瑛的权力交到了自己手中。这咋看上去似乎父皇有意包庇陈瑛,但实际上,若果如此,他完全犯不着捕拿陈瑛,只需像往日那般置之不理便可。所以他这么做,便只有一个意思,就是想保护自己。

陈瑛为自己剪除了诸多异己,要是交由法司问谳,一直亲附东宫、深恨陈瑛且与自己不睦的刑部尚书刘观还有大理寺卿耿通肯定会穷追不舍,到时候自己十有八九也会受到牵连。父皇不愿此事波及自己,故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

搞清楚了永乐此举的深意,高煦在感激父皇的同时,也立时意识道:陈瑛保不住了!

陈瑛之于永乐虽已无价值,但对于志在夺储的高煦还是颇有用处的。想到陈瑛垮台后自己对左班文臣的制约之力大大降低,高煦不由一阵懊恼。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可奈何之下,高煦深吸口气,正欲说话,史复却又开口道:“依吾所见,王爷当请皇上开恩,宥陈瑛之过!”

“咦?”高煦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之前史复的那句话,分明是在暗劝自己放弃陈瑛,可这时他却又要自己出面救陈瑛,这又是何用意?高煦满脸迷惑望着史复,史复却将目光投向纪纲。高煦顺其目光望去,见纪纲面如死灰,高煦稍一思忖,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纪纲和陈瑛一样,同时是父皇和他朱高煦的棋子。身为朝廷臣子效忠皇上,那是理所当然,但效忠自己则就是另有目的了。而这所谓目的,除了趣味相投之外,很重要的就是为他们本人寻一座靠山,以便其大难临头时自己能出面为他们化险为夷。如今陈瑛遭难,自己若就这么袖手旁观,那莫说眼前的纪纲立刻就会跟自己离心离德,那些追随自己的臣僚们闻知,也会作鸟兽散,到那时,自己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想到这里,高煦心中顿时一惊,赶紧脸色一沉,肃然言道:“史复之言正合吾意,明日本王便进宫,拼得这个亲王不做,也要为陈瑛讨个公道!”其实高煦绝无冒着触怒父皇的危险为陈瑛争辩的意思,只不过当着纪纲的面,他必须要表明这个态度。至于关上门后跟永乐说些什么,那除了他父子二人外,也就只有天知道了!

高煦的表态,给纪纲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汉王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想到这里,纪纲脸色瞬时好转,思绪也活络起来。略微一想,纪纲一拱手道:“使长慷慨重义,臣佩服之至,然若陛下坚持要严惩陈瑛,我等当何以应对,还请使长示下?”

高煦面色沉重起来。这几年来,自己借陈瑛之手做了许多栽赃陷害的勾当,在打击东宫势力的同时,也落下大堆把柄在这位左都御使手里。这其中有一些父皇或许知道,但绝大部分都未曾耳闻。现在陈瑛虽身陷囹圄,但还满心期待着自己相救,一旦希望落空,其绝望之下很有可能就此跟自己撕破脸。若这些阴事全被公诸于众,那自己立刻就会成为千夫所指,就是父皇,也未必就还像现在这般庇护自己。想到这里,高煦顿时心慌意乱。

“纪大人觉得该怎么办?”见高煦不知如何作答,史复遂眯着眼睛反问纪纲。

纪纲眼中寒光一闪,道:“想要陈瑛不开口,只有一个办法最保险!”说着,他抬起右手,作了一个“杀”的手势。

高煦和史复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暗中松了口气。其实这是最好的办法,他二人心中也有此念,只不过对着纪纲无法说出口。此时纪纲主动提出,他二人均觉如释重负。

史复思忖一阵,道:“真到万不得已时,也只能这么办了。只是陈瑛是死是活,那得有皇上决断!”

“那又如何?”纪纲满不在乎,“皇上又不会亲审陈瑛。只要吾在提审时把料下足,到时候案卷呈上,不信皇上不勾决!”

“陈瑛会如缇帅之意?”

“由不得他不配合!”纪纲脸上露出一丝狞笑,“自打皇上恢复诏狱以来,经吾手下过的朝廷大员少说也有大几十口子,没听说过谁能熬过咱这十八般刑具的!”

史复不再发问。沉默半晌,他方抬起头,眼中露出淡淡笑意:“那就劳烦缇帅了……”

“好说!”纪纲一拍大腿,起身道,“今日这一趟没白来,我先回衙门安抚下那头老犟驴!等王爷明日结果!”

第二日,高煦进宫面圣。午后,他一脸丧气地回到家中。待走进书房,纪纲和史复已在那里候着。纪纲瞧见高煦脸色,便已知了结果,也不多问,只沉着脸一拱手道:“臣先去了!”说完提脚便走。

望着纪纲离去的背影,高煦脸色灰暗地道:“陈瑛这一死,我汉府真的是愈发凋敝了!”虽然心中已将陈瑛判了死刑,但高煦进宫后,也确实还是试探了一下永乐。不过当时永乐一闻陈瑛之名便大发雷霆,高煦见势不妙,为免引火烧身,只能赶紧闭上嘴巴。

听着高煦的话,史复亦有同感,不过他比高煦想得还要远。沉吟半晌,史复猛一抬头,郑重地对高煦道:“王爷,你可有发现,自御驾回銮以来,我汉府与东宫间势力的对比已渐生变化?”

“怎个不知?”高煦忧心忡忡地道,“本想着借大清河决堤狠狠压下大哥气焰,不料他却顺势推出个疏浚运河,借此把这茬遮掩了过去。陈瑛事发后,我汉府又折一臂,如今看来,东宫势头已渐压过本王!”

“王爷说得对,不过还不止这些!”史复缓缓道,“王爷没有发现么?太子对疏浚运河如此上心,恐怕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此话怎讲?”

“一旦运河打通,盛世气象更显,太子经此一事,声势必然更上一台阶!这是其一!”史复顿了一顿,幽幽道,“其二,太子首倡此事,又接连举荐经办人选。听说这几日他还上蹿下跳,似乎想亲自主持河工。王爷可曾想过,一旦其得偿所愿,又意味着什么?”

高煦一下张大了嘴巴。御驾回銮后,高煦已不能再像在北京那般每日上朝参政,而高炽的监国也当到了头。按理说除非永乐有旨,其已不必再处理政务,而应退回东宫读书。可而今高炽却不甘寂寞,借机自请督修运河,这其实就是要延续其监国期间的权职,继续直接主持政事。若高炽最终如愿,那他也就从事实上摆脱了北巡之前太子不理政的限制,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定然会对朝局产生巨大影响!天下臣工见此,必认为太子储位已稳,进而归附到东宫旗下。这对高煦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高煦头上冷汗直冒,赶紧问史复道:“父皇可有制止大哥?”

史复苦笑道:“这得问王爷您自己!您每日进宫,皇上的态度您还不知道?”

高煦仔细想想,发现永乐并未曾有指责高炽逾越的话语,反而还对他对河工的一些建议颇为赞赏,想到这里,高煦愈发心惊,气急败坏地道:“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倡议北巡!否则他又怎会有出头之日?”

“倡议北巡并无错谬,只是之后形势变化大大出乎所料!”史复感慨一句,旋转过话题道,“往事已矣,追悔无益,眼下最要紧的,是必须制止此事发生!”

“如何制止?父皇不加回绝,证明他已默许大哥理政!他老人家有了主意,我们又能奈何?”

“未必是默许!”史复分析道,“皇上若真有意让太子正式协理朝政,那直接下道旨意便是。可迄今为止,皇上并未下旨,甚至连太子几次毛遂自荐,他老人家也不置可否。由此看来,皇上还在斟酌间。故咱们这时候更是要使把劲,万不可让太子主持修河!否则此例一开,我汉府大势去矣!”

“言之有理!”高煦重重地点点头,又道,“那这劲又该如何使?”

史复将臀下座椅往高煦身边挪近些,道:“要成此事,还得再委屈一位老友!”

“老友?”高煦面露疑惑地道,“哪个老友?”

史复阴阴一笑,口中迸出两个字:“解缙!”

“解缙?”高煦一愣,道,“他现在不过是只死老虎,又远在交趾这蛮荒之地,拿他做文章,就算成功,又能和大哥能扯上多大关系?”

“王爷忘了当年争储之事了吗?就是解缙一席话,才最终使皇上下定决心立大殿下!故而,在皇上心里,解缙与东宫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史复笃定地说出自己的判断,继而向高煦详细解释道,“东宫要除陈瑛,咱们就拿解缙开刀,这叫来而不往非礼也;其次,太子想借着主持河工重新介入朝政,咱们却用解缙让他好事不成。”

“听上去似乎不错!”高煦拖着腮帮子想了想,道,“只是和大哥有关联的大臣多得是,譬如蹇义、夏元吉、杨士奇、杨荣,他们都整天往春和殿跑,在朝中的地位也远较解缙为高,若能从他们身上入手,效果岂不更好?”

史复一翻白眼道:“说是这么说,不过王爷提的这几位,哪一个不是圣眷优渥?没有十足的证据,王爷动得了他们?而解缙则不同了!皇上心中早已厌透了他,咱们随便逮着个把柄,哪怕似是而非,也能让皇上心生疑虑!”

“有道理!”高煦微微颔首。

“还有……”史复啜了口茶,又道,“王爷刚才说解缙是死老虎,其实大为不然!依吾看,解缙顶多是虎落平阳,若有朝一日翻过身来,没准会成为王爷的心腹之患哩!”

“你这也太夸大其词了吧?”高煦有些不以为然地道,“你刚刚说了,父皇深恶解缙。有这么一条,还怕他能翻过身来?”

“他自己翻不了身,却未必不能助太子翻身!”史复轻轻一哼,道,“王爷可知,前些日解缙回京时住在哪里?”

“他住哪与本王何干?”高煦有些莫名其妙。

史复冷笑一声,加重语气道:“番铺营旁,黔宁王府!”

“黔宁王府!”高煦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黔宁王是开国元勋沐英的封号,而这黔宁王府现在则是沐英之子、黔国公沐晟在京中的府邸。解缙以前在南京的住宅本是官府所有,在他被黜出京后就已收回,此番回京述职,他理应在驿馆寄宿,可万没料到居然住进了黔宁王府!沐晟是何等人?他不仅是开国勋臣,更是大明朝绝无仅有的世镇一方的大将,而且眼下他还在交趾平叛,手中握着二十万大军!这样一个权势熏天的人物,居然愿意让解缙在自己的京中豪宅借宿,这其间的意味岂能简单?

史复望着高煦有些发灰的脸,淡淡地道:“解缙是死老虎,可沐帅在皇上心中的份量还是很重的。万一太子通过解缙跟沐帅搭上了线,那王爷的处境就大为不妙了!”

“应该不会吧!”高煦沉思半晌,仍心存侥幸地强挤出一丝笑容道,“靖难时沐晟就押错了宝,差点把命给搭进去!有这前车之鉴,他还敢来趟争储这汪浑水?”

“就算沐晟不敢,但他也会暗中偏向东宫。若有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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