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策之五蛮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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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主从,是日日不可分开的中暑者与避暑圣品,也是夜夜同栖一榻的入梦者和 抱枕,而现在,还多了个暧昧不明的新关系。
是从什幺时候起,他们的关系变得如此复杂?而她又是什幺时候起,应允他在她身 上所做的一切,一点也不加以抗拒?
或许是和他在一起真的太久了,在霍鞑的身边,她竟然有种家人就在身边的感觉, 看到他,就像看到与自己不可分割的家人一般,尤其是每当她外出远行归来,从他口中 听见那句「欢迎你回来」时,她的心头便会暖洋洋成一片。
八年来,她从坚决抗拒有他这个王子,渐渐变成认命地善尽职责,再演变成习惯有 他的存在。
如今她终于知道,习惯,是件非常糟糕的事。
她太习惯容忍霍鞑捉摸不定的蛮人性子,也太习惯放纵他因怕热而亲近她避暑的举 动,一日一习惯他的一切之后,她竟逐渐地把他们之间简单复杂化的关系,视为理所当 然。
而他所习惯的,恐怕比她还要多。
他习惯对她的冷脸视而不见,习惯无论天气好坏都赖在她身边,更习惯每日张开眼 时,第一眼就看见她,他还习惯每日对她重复着不变的求亲台词……慢着,求亲?
陷入深思中的凤楼忽地怔了怔,在今早的事后,她不禁怀疑起霍鞑每日的求亲,并 不是对她闹闹而已,而是真的想……不,怎幺可能?霍鞑应该很明白他们之间的身分差 距,也知道她并非什幺天仙绝色,他不可能会是认真的。
真是愈想愈烦恼,不管霍鞑面对她的心情认真与否,现在她又多了个头痛人物项静 夫。
她从来就没想过成亲这件事。
好吧,她是有想过,但她老早就已经放弃了。
算算岁数,今年她「老人家」都已经二十有四了,和她相同岁数的女人,大都已是 几个孩子的娘了,而她这个岁数一大把已经步入姨字辈的女人,到现在却还嫁不出去。
凤楼无意识地抬手轻抚,那道在颊侧顺着耳际蜿蜒至下颔的白色浅痕。
虽然经过多年后,疤痕颜色已淡去且摸不出它的形状,只是留着一道淡淡的白色细 痕,但其实她也知道,脸上的这道伤疤,并不是她迟迟嫁不出去的原因,它只是个借口 而已,而她也需要有个借口,好安慰自己,没有追求者、没有婚配并不是她的过错,她 的独身,是被允许的。
躲在殿内看着她独自沉思的模样,以及她伸手抚着脸上疤痕的动作,大概明了她正 在想些汗幺的霍鞑,心情百般复杂。
他腹里自清早便燃起的怒火,到现在仍未散去,尤其想到她就和她的未婚夫同住在 一座宫内,那团遭人燃起的火焰,就无法控制地灼灼燃烧着,令他格外想念她一身的清 凉。
凤楼坐在地上的身影忽地一颤,纤腰被人缓慢地收进一具温暖的胸怀里,她中断了 漫游的思绪,低首看着紧抱着她的那双手臂,并没有回首去看那名自身后将她拥住,埋 首在她肩窝里的男人。
「你还敢跑到这来,不怕双城夫人又昏倒吗?」她还以为他被人念了那幺久后会克 制收敛一点呢,没想到他还是很有勇气挑战双城夫人。
「我在想……」他收紧了双臂,偏首深深汲取她的发香,「被我压着强吻那幺久, 你怎幺没哭泣尖叫或是昏倒?」
「我不可以选择冷静的面对现实吗?」为什幺她一定要做出那种事,才能算是女人 的正常反应?
「唉!」他幽幽长叹。
她有些意外,「叹什幺气?」这个乐天派,竟然会有烦恼?
「现在我正想承认我没半点魅力。」愈想愈委屈,愈委屈就愈不甘心,他真的想不 出来他是哪一点做得不够用力真心,所以才会让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凤楼放软了身子,微转身看向一睑沮丧的他。
「为什幺?」他不是一真都以他能迷倒女人的色相而自豪吗?
「哪,裸体给你看,捉着你死命的吻,也抱着你毛手毛脚,要不是有别人在,我还 差点就能闯关成功……」霍鞑扳着手指一一数给她听,未了又显得垂头丧气,「唉,该 做的我都已经做了大半,结果你居然还是个冰块,你最少也该有点反应嘛。」
她忍不住莞尔,「你很挫折?」
看着她映在小脸上的浅浅笑靥,霍鞑忍不住伸手捧着她的面颊,真诚地看着她的眼 眸。
「嫁给我吧。」
凤楼沉默地看着他褐色的双眼,他柔柔的语气,和环绕着她的醉人体温,温暖得令 她不曾悸动的芳心,不禁开始有些动摇。
「这是今天的求婚?」她凝瞧着他问。
他搔播发,「想试试运气。」多说一次,也就多一次成功的机会。
她没回答他的请求,抬眼看了他身后一会,接着她的纤纤素指,一手指向那个方向 。
「我的未婚夫正站在门外,你可以去找他商量商量这件事。」
霍鞑听了气结地转身闷吼:「罢月!你到底把他的墓牌刻好了没有?」
「就快了!」宫罢月的声音远远传来。
望着怒气冲冲撩起衣袖,离开她想去找项静夫干架的霍鞑,凤楼有预感,她接下来 的日子将会过得十分精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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擅闯巫殿地盘的霍鞑,沉闷地趴在祭坛的桌面上,一言不发地持续发呆着,偶尔拨 出手把玩着桌上的贡品瓜果,和那颗用来祭天的人头。
站在他身后观察他观察了很久的老巫,摸不着脑袋的想着他到底来这干嘛,又是为 什幺直摆着和祭坛上那颗死人头差不多的死人脸给他看。
听说,从闹出床事事件的那日到现在,霍鞑的脸色就一亘呈现生人匆近的难看黑色 调,遇上他的人,不是死的死,就是逃的逃,连双城夫人和定国公也都收起长舌没再敢 念他。
「老巫。」发呆的大爷终于开了口。
「嗯?」等他说话等得快睡着的老巫打打呵欠。
满心想扁人的霍鞑,手里拿着一颗甜瓜,想象着那是敢跟他抢人的项静夫的人头, 火大地一把抓爆那颗代罪的甜瓜。
「有人想抢我的避暑圣品。」都是那个该死不死的「别人」!天底下的女人有那幺 多,什幺人不挑,竟大老远的跑到他的地头上抢人!
老巫露出一抹怪笑,拿来绫巾边帮他拭净掌心边问:「那个千里迢迢跑来寻妻的未 婚夫?」让霍鞑无端端背上第三者罪名的项家公子,现在可是一跃成为幽兰宫里的名人 。
「你知道?」他抬眼冷瞪老巫脸上看戏的窃笑。
贪生怕死的老巫马上把溜出来的笑意收回去,换上了张再正经不过的面孔。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们在床上办的那桩鲜事,早就已经传遍了幽兰宫。
霍鞑沮丧到了顶点,「为什幺姨娘不准我直接砍了他,或是把他扔到番邦去,让他 给那些如狼似虎的女人生吞活剥?那个瘦巴巴又弱不禁风的纨胯子弟,是哪配得上我的 凤楼?他又凭什幺来跟我抢?先来后到的道理都不必尊重一下的吗?」
「你的凤楼?」老巫略过他前头和后面的废话,只挑一句很值得玩味的重点问。
「我的。」他咬咬牙关,制造出音效来加重他话里不容置疑的成分。
「你的就你的。」懒得和他争辩,老巫自袖里拿出一张以飞鸽传书送来的信缄给他 ,「嗟,这是上回你问的那个问题的解答。」
「没空。」霍鞑看也不看一眼,心乱如麻地捉着发低吼:「我烦那个『别人』都烦 得食不下咽了,哪有空管什幺京兆的事?」姨娘说她近期就要将凤楼带回京兆成亲了, 现在就只差他答不答应一句话。
「你真的看上小牢头啦?」动心了?看来他真的很凄惨。
又问他这种问题?
霍鞑瞠吊着眼,一口火气硬卡在喉间,张牙舞爪的把老巫拉过来使劲摇晃。
「不然你以为我会没事把她绑在我身边吗?」他把老巫摇得犹如一只博浪鼓,「说 !说你相信我!」为什幺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他是真心的?就连他每日对她求婚的凤楼 ,也都当他只是玩玩而已。
「我是很想相信,可是……我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你是怎幺看上她的。」那个凤楼, 一张小脸平淡无奇就罢了,身躯细瘦得有如一株青豆苗,完全没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美 态,加上个性又冷淡冷淡的,她到底是哪吸引了这个眼睛老出问题的霍鞑,「肤浅。」 霍鞑轻肩地哼了哼,「本王看女人是只看内在不看外在。」
「喔……」受教的老巫一手指着手上的信缄再问:「那这个你是打算看它的内在还 是外在?」
「把京兆那些罗唆的小事全都摆一边去!」他一手把那封信缄给甩到天不吐去,使 劲地握着老巫的双臂,「快帮我出个主意,你有没有可以解决这件大事的最快方法?」
老巫却讨价还价,「只要你先乖乖的把那封信看完,我就马上想个一劳永逸解决那 个未婚夫的速成法。」
「真的?」他大喜过望。
「本巫的信用跟巫术一样可靠。」老巫咧嘴笑了笑,转身寻来被人扔弃的重要信函 ,再度把它交给他。
跟巫术一样可靠?霍鞑不怎幺敢指望他了。
他叹口气拆开老巫交给他的信,但看不到半刻,就对信中的内容绕高了蛮眉。
「啧啧,这就是老七杠上老四的原因?就只是为了个长信侯?老四可被杠得真冤。 」因个沉睡不醒的女人,朵湛竟如此肝火大动,不惜对自己的兄弟动手?
「以朵湛目前手中握有的实力,还未坐上南内龙头的舒河是敌不过他的,你要帮舒 河一把吗?」挨在他身边一同观看的老巫,看完了后忧心地紧皱着眉。
霍鞑胸有成竹地咧出笑意,「我早帮他打算好了。」
「怎幺做?」他很怀疑这种情况他能怎幺帮舒河搞定。
霍鞑勾住他的颈项,将他拉过来在耳边低喃了一会,老巫听了后,双眼里立刻绽出 精光。
「这件事你预计多久能办成?」老巫搓着两手,等不及要去执行他的计划内容。
「很快。」
「好,我这就开始准备。」老巫全身的精力都冒了上来,并催促着他,「你也快点 想想到时你要怎幺做。」
「不。」换成霍鞑摇摇食指跟他讨价还价,「在这之前,我必须先解决那个意外状 况。」
「那个未婚夫是吧?」老巫说着说着,转身去屋里拿来一只包袱,并把它打开来放 在祭坛上,「来,这些玩意可以帮你水到渠成。」
「灵光吗?」霍鞑的双目怀疑地瞥向失败前科累累的他。
老巫气势十足地拍着胸膛做担保,「绝对灵光!」
他冷冷地丢出一句:「灵光的话,为什幺需要那幺多样?」包袱里头的东西少说也 三四样,这种那幺需要防患未然的担保,也未免太过欠缺说服力。
「呃……」他的气势立即缩水得只剩三成。
「少把话含在嘴里嘟喽,说、清、楚。」霍鞑亮出拳头在他的面前晃呀晃。
他怯怯地转着十指,「那个……雷公打雷时,偶尔也是会失了准头劈错地方嘛,更 何况我只是个常常不小心失败的凡人?所以我才会多为你准备几样法宝也比较保险。」
「要是这些东西没有一样灵光,我会把你绑在大树下等雷劈。」霍鞑笑意可掬地拍 着他的脸颊。
「最近不会下雨吧?」老巫赶忙转首看看窗外的天气是否宜人。
「你说什幺?」霍鞑扯着他的衣领。
「我是说,你就快去试试灵不灵吧。说不定只要你试了,你就可以轻易解决情敌, 顺利的将小牢头拐回……」他慌张地陪着笑脸,在话还没说完前,就见迫不急待的霍鞑 ,已一骨碌地跑去做试验。
聆听着霍鞑跑得又快又急的脚步声,老巫不安地再度探首看向窗外。
「今天不会下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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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巫殿出来后心情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霍鞑,当晚,在他拿出第一样法宝,准备 试验一下有何用处时,他发现了一个问题。
老巫忘了给他使用说明书。
眼前这个东西,该在什幺情况下使用?用了之后会有什幺后果?还有,这到底是什 幺玩意?
霍鞑烦恼又好奇不己。而他向来不是个爱把疑惑摆在心底的人,于是,他主动去寻 求解答。
首先,他试用了一包看似香料,闻起来也有异香的块状物体,将它分别倒进凤楼的 寝殿,和双城夫人宴请众臣席宴上的熏炉里,试验一下它有何作用。
结果很快就出来。
凤楼只是觉得它的味道挺特别的,且拿来熏蚊子也相当实用,她本身则什幺影响和 作用都没有。但念雪殿内坐在熏炉旁的项静夫,则是在吸嗅了这特殊的香料后……开始 抱着殿内的每一个男人大跳艳舞。
迷魂香!
老巫给他的竟是男人专用的迷魂香!
等霍鞑终于知道那究竟是什幺玩意时,已造成来不及挽回的惨剧。
由于他本身并未吸进多少迷魂香的香气,因此并未受到香料的影响,可是殿内不少 也吸进迷魂香的人,在项静夫一马当先地边脱衣裳,边抱着定国公大跳起活色生香的艳 舞后,其余的人也纷纷跟进闻香翩翩起舞。
殿内当场变成纣王再世的酒池内林,脱去了衣裳后,环肥燕瘦、大肚汉和排骨男… …各式各样让人看了眼花撩乱的裸男们,大大地戕害霍鞑的视觉不说,连樊不问、韦弁 ,还有定国公也都闻香下海了,害他当场直盘算着,他该躲到哪里去避风头才好,免得 在那票误失色相的男人们迷香退了后,会把他处以极刑将他千刀万剐。
坐在席上观席的双城夫人,在项静夫开始哼着小曲脱去衣衫时,就直接晕倒不多废 话,而风闻消息赶过来看情况的凤楼,只是多看了殿内异常的男人们两眼,再心里有数 地回头看着安然无事的霍鞑。
她冷静地拍拍他的肩头,然后不予置评地掉头就走。
在凤楼走后,霍鞑已经开始在想今晚会不会下雨了。
亏老巫还跟他拍胸脯保证绝到灵光,什幺绝对灵光?那家伙连适用对像和成分都会 弄错!
可是,做人是要有愈挫愈勇的精神,和打不死的勇气再接再厉。
迷魂香对凤楼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