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南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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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求您高抬贵手,饶了老齐他们吧,他们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再打下去,就把老齐打死了。”一个工人冲出队列,跪在汉子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恳求道。
“放了他们?笑话,放了他们,这些懒骨头,不打就不会动。”队长的皮鞭更加猛烈地向那老齐身上挥去。
一鞭子,两鞭子,十鞭下去,那老齐早已昏厥,而队长的皮鞭上沾满了鲜血。
“今天打腻了,就饶了你这狗头一命。阿摩兰,你胆子挺大的,竟敢冲出来为这混蛋请命?你长了几个胆子?妈的你们五溪蛮真是反了,就罚你跪在这里,跪到明天天亮。”
“看够了没有?没看够自己上来吊在这里。都滚,这个月底要是不把五十亩盐池挖好,公子和刘武大人知道了,你们就准备被扔进林子喂狗吧。”队长骂道,“上月工资还准备把你们居住的棚子换成高脚屋,我看,你们这帮人,只配住草棚。”
队长一走,工人们迅速冲到杆子下,将吊着的人放下来,平放在地上。将这些昏迷过去的难友小心翼翼的抬走,运回工人居住的草棚。诺大的空地转眼空空荡荡,只剩下阿摩兰长跪不起。
“今天又是粳米,里面还有这么多石头。”一个工人从食堂拿竹筒打了饭,抱怨道。
“你不知道,今后本来要改善伙食的,但是老齐他们出事了,为了惩罚我们,队长把伙食水平降了。”他的伙伴道。
“刘习这个王八蛋,敢克扣我们的粮食。雷果,我真想和这帮交州人拚了,妈的骑在我们荆州人头上拉屎拉尿,什么东西。”愤然之情越于言表。
“别说了,阿二,队长就在前面。”那个叫雷果的伙伴提醒他。
两人回到作为宿舍的草棚子,一个伙伴对道:“阿二,雷果,你们三大队今天吃什么?”
“又是粳米煮石头,外加一碗菜汤,石头,你们五大队呢。”
“还不是一样。”
“妈的,天天粳米煮石头,气死老子了,不吃了。”阿二越想越气,将竹筒重重的摔在地上。
“对,不吃了,每天尽吃些粳米煮石头,队长却是大鱼大肉,吃不玩的宁可喂狗也不给我们。”叫做石头的工人也将盛饭的竹筒摔在地上。
“我们荆州人天天吃粳米石头,还要干这么重的活,去挖盐场,那有力气啊。”雷果叹气道,“那些交州佬,和我们坐同一条船来的,凭什么我们干活他们当队长。”
“当时在荆州的时候,蔡家虽然苛刻,也不像他们这么欺负人。老齐肚子疼,去远处方便了一下,就被队长吊起来打,五溪的阿摩兰看不下去,说了句公道话,就被罚跪在道场上,连晚饭都没得吃。你们说,这是人么?”
“你们知道吗,刘习是南海刘家的人,刘武用他做盐场队长,还不是为了从中赚一笔吗。”
“是啊,听在琼海城的兄弟说,公子每月给我们荆州人的的伙食,都被这些交州队长给扣了,你又不是知道。”
“当时刘武大人去荆州,在蔡家挑了我们来朱崖,把朱崖讲得多好多好,来了才知道,他把我们荆州人当狗看。五十亩盐田,要是吃好了,力气够,一个月怎么也挖出来了,眼下吃的差,又吃不饱,天气又热,叫人怎么挖啊。”
“阿摩兰晕倒了。”远处有人大喊。
“走,去看看。”众人大吃一惊,冲了出去。
阿摩兰是个五溪蛮,楚子灭巴;巴兄弟五人流入黔中;汉有天下名曰:酉、辰、巫、武、沅五溪;各为一溪之长;号五溪蛮。是被奴隶贩子在大山里抓到,买到荆州蔡家在长沙的庄园,又被刘武买到琼海的,为人仗义,好打抱不平,在荆州来的人中很受欢迎,现在他被太阳晒昏倒了,这些人都纷纷跑去空地看望,很快,空地又聚满了人。
“阿摩兰,阿摩兰。”大家围着他,一圈圈的人都急切地喊道。圈子外面,一个汉子道:“我懂医术,让我进去。”众人听闻闻此言,便主动给汉子让出一条道,汉子蹲在阿摩兰身边,仔细的检查。
“是中暑了,快抬到阴凉地面去。”
“快,快,大伙让让,到那边屋檐下。”阿二背起阿摩兰,就向屋檐下冲了过去。
“站住,谁让你们动他的?”有人在一边吼起来。
“是队长。”阿二苦笑了一下,站在原地。
“快抬到阴凉地面去,队长算个什么东西,惹毛了老子,照样捅了他。”石头急道。
“大胆,是谁?就你,快把人放下,不然把你也吊起来。”队长本来在他的高脚屋内与两个交州弟兄聊天,大谈特谈这些手下的荆州人如何如何无知,刁蛮。便见到空地上人围在阿摩兰身边,急了带着两个兄弟就出来发威。
“胆子不小,叫你们跑,叫你们救人,叫你们救人。晒死了活该,一帮刁民,一帮刁民。”队长的鞭子轮了起来,抽在周围的工人身上。
“你想干什么,放开。”队长发现他的鞭子被一个工人死死抓住,不由大怒,一脚踹了过去,将那个工人踹倒在地。然而他刚刚收回脚,就发现周围的工人已经愤怒的注视着他,有的人袖子已经抹起来了,露出结实的肌肉。
“你们想造反,快来人。”看着工人们将他围起来,队长的声音由镇定变得惶急。
“揍他娘的。”一个工人吼起来。
“打死这狗日的。”所有工人都吼起来。
“来人哪,造反了。”队长的声音变得凄惨,最终消失在一阵拳打脚踢里。
“兄弟们,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已经杀了那混蛋队长刘习,那些交州人又肯如何善罢甘休?不如就此反了吧。”
“反了,杀光交州蛮子。”
“荆州人不是好欺负的。”
“对,反了。”
“杀到琼海去,解放受苦受难的荆州弟兄。”有人很快将造反的目标上升到理论层次。
一根根长木棍被制出来,原来用来挖掘盐池的农具也握在手里,人们仿佛已经胜利在望。
数名衣衫褴褛的孩子欢笑厮打着奔过诸婴身边,绕着大营口哨兵的大腿拉扯抓扰,把那哨兵夹在当中,推搡得几乎站立不稳。哨兵满脸是笑,呵斥着脏兮兮的孩子们,每个人轻轻给上一脚。已经升任天驱第一营营长的诸婴听得那些孩子说一口朱崖方言,甚是惊奇:“军营里哪来的小孩子?”
哨兵只是摇头。“那些小孩子,都是做工的土人带来的,我们找土人做工,工钱给的高,土人男男女女都来了,说是把小孩子放在家里不放心,怕没人管,就放在这里,等他们晚上收工了再带走。这几天已经到了好几拨了。”
“就这样让他们在兵营里乱跑?”
“哪儿的话,都是些小子,跑跑也好,战士们防着呢,这也是个和土人搞好关系的路子。”
正说话间,叫喊声起,路上两个人远远的向这边跑来。哨兵眯起眼睛瞧了瞧:“是从盐场方向过来的”
诸婴却紧蹙了眉头放慢脚步,凝神看着那条从东一庄军营前绕过的小河。伙头带着帮厨们在河边放下水桶汲水,那两人跑近厨子们,说了两句,众厨子便不知为什么喧闹起来。
“怎么了?”诸婴心道,另一边,一个军官冲着两人,迎了上去。
那两人奔到军官面前,已经累得不行了,一个人急促的说些什么,另一人从怀里掏出块东西,递给那军官。
他的少年同僚匆匆赶回来,将手里的东西摊给诸婴看。那是半截木牌子,被摩挲得光滑乌润,原是刻着字的,现下血迹斑斑,只分辨得出是半个“盐”字,诸婴将牌子反过来,背面一行字露出来:“盐字零零二大队,大队长刘习”。
“张兄,这是……”
张旺脸色骤变:“这是博鳌盐场的人的腰牌!”
“难道是盐场出事了?”
“是……盐场的荆州人反了。”张旺转头向守门兵士下令:“吹牛角号,下令全体集合。”
“我先带几个人过盐场去看看!”张旺说罢掉头便向自己营帐方向跑去。
“慢着!”诸婴唤住了他,“你带几个腿脚快又老练的,先去琼海通报刘武大人。”
“是!”张旺已然跑远。
“可不要就这么毁了公子的大业啊。”诸婴听完那两人的汇报的情况,一面向营房跑去,一面默默想道。
呜呜的牛角号响了三遍,士兵们早已在校场上集合完毕,听了值星官匆匆将情况通报一遍,并无一人讲话。只见诸婴一双眉越笼越紧,沉默不语。
“营长?”一个与诸婴同样大小的军官微微皱了皱眉。
“方明。”诸婴说着,把那块腰牌递过去。
方明看着染血的腰牌,不由得轻轻抽了口气。
第二十一章 武魂
东一庄正位于琼海通向博鳌的大路北侧的小山上,虽名为庄,但却是根据汉代军营样式设计,依山临河建成,由原木建成的围墙内建有同样原木建造的武器库,粮库,厨房,办公用房,军人宿舍,还有一个大训练场,一个射箭场。训练场上有一些按照毕炜设计图纸制造的单杠和双杠。军营通向大路的南大门两边,照汉朝惯例,树立有两座高大的门阙。这双阙也作为瞭望台和箭楼使用。而北门和东西二门门洞极窄,平时紧闭。这座军营正像是道路上的一扇门,只要此地在手,琼海就安枕无忧。
而眼下,在那军营山下的大路上,一排拒马正夹在道路中间,拒马的一边是排成五排的三百手持强弩的天驱士兵,另一边是几十个惊魂未定的工人,太阳照过来,只见地上一团团浑浊的影子佝着背,紧紧地挤在一起,人群里偶有一张两张脸仰起来,面目浮白的,向山上的军营看上一眼,也不抱什么指望似的,复又低下去淹没在黑影里。
“那些人,是盐场的交州人,拼命逃了出来,长官为什么不放他们过去呢。”营门左阙上的哨兵说着,站起了身,拿起手边的皮制头盔。
“小鬼,你懂什么?”虽然方明的年龄比这个士兵还小,但是他仍然用这种口吻对士兵说到,“你怎么肯定这些人中没有荆州人?如果有的话,我们又把他们放过去,结果会怎么样?”
“可是他们有腰牌啊。”士兵仍然争辩道。
“人都杀了,腰牌难道不能抢来?”方明笑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迅速立正,抬头挺胸,对面前的长官行了个解放军军礼,这个礼节是某人在建立天驱时极为无耻的从解放军那里抄袭来的。
“报告长官,第一营第三大队,二中队三什,列兵丁宜,报告完毕,长官。”
方明还了一礼,对他道:“好好观察,一有情况立刻汇报。”便要下楼,却听得楼梯上脚步响,又是一名传令兵随后赶来,传了诸婴军令:“在寻舟列队,准备迎敌。”
“准备迎敌啊……”方明脸孔黑得浑然一色,轻易看不出表情。“本次行动其他部队什么时候到?”
“回长官,大王大队长和小王大队长各领其所属大队,即到东门。”
方明叹了口长长的气,揉了揉手指关节,骨节喀喀一阵响动。“天天训练,为了就是这一天,没想到第一仗,竟要和荆州来人打。”
一阵苍凉的牛角号吹着,方明匆匆下楼,自去集结整队。
“长官,听闻您通晓诸般武艺,其中最精的是技击。您祖上是秦军都尉,当年征服岭南时,可是战功赫赫。”拒马那边的一个汉子道。
诸婴定睛望去,那人挂着一块中队长的腰牌,“蒙队长谬赞。”他答道,公子制定制度,军中亦有中队长大队长之职,不但极易混同,且指挥不变,他手下现在就有两个姓王的大队长。看来这一次事件解决后,他一定要向公子汇报,把这军队编制改一改。
“长官,当时荆州人造反,我们都在盐田里,一听见营地里有动静,赶快就钻进了林子躲起来,一躲就是一夜,天一亮我们就赶回琼海汇报,没想到被您堵在这里,已经有半个时辰了,麻烦您,能不能给点水喝喝。”
“好的。”诸婴对边上人打个手势,那一个士兵起身轻捷地奔了出去。
寻舟这个名字得来是由于在早期去博鳌晒盐时,这里是一个距离东一庄十五里的渡口,有一次人们回琼海路过这里,发现船不见了,找了很久也未找到,因此便得名寻舟。河上的几只渡船已经被拉上了这一边的河岸,方明站在岸边,指挥手下人进入挖掘好的一条战壕,并在里边积存箭矢、粗毡、桐油与少许粮水。
河对面的树林里渐渐有些细小声响,绕出一大队人来,皆是手持棍棒,高举锄头,前面一面大旗,上书“荆”字,约有二百之数,但树林中尘土高扬,似乎有大批敌人在运动。
“好家伙,盐场的荆州人一半都来了。”方明身边卧伏着的一个天驱一面用牛脂拭着弓弦,一面压低了声音说。“那些人是没有活路了。”
“咱们能怎么办呢,”答话的人摇着头,“这些荆州人为什么要造反呢,公子对他们多好啊。就他们那些木棍,又没有船,就算游泳的话,还不是在河中央就被射死。何况这些人把盐场没逃出来的交州人都杀得干干净净,这么缺德的事情竟也做了,归根到底不能怪咱们呀。”
“我们天驱里的荆州人也不少,几乎一半都是荆州人,这难怪诸婴大人把我们放到这里来,毕竟,这三个大队,都是日南人。”
士兵们一边小声地讲话,一边做着自己的准备工作,作为这次行动总指挥的连队长方明,来来回回检查准备工作,但是他将三个大队四百五十人检查完毕,河对面也没有动静。
“糟了。”他心中一动,对方肯定是声东击西,明地里面强行渡河,暗地里面从上游绕过这道防线,想不到荆州人中,还有如此的人才,他暗暗叫苦。
“一大队,二大队,由我指挥,悄悄地撤出阵地,在阵后重新集结,三大队,有小王大队长指挥,继续监控敌人。”方明再次下达命令。
当方明带着两个大队,正想急行军赶回东一庄时,河对面突然热闹起来,对面的荆州人拉出十几只木筏,开始强渡,当这边的士兵重新进入阵地,准备射击时,他们又停下了。如是再三,方明终于明白对方是想把他这个连队牵制在此处,不让自己投入主战场,而他想到诸婴手下也只有第一大队,第二大队在此处不能动弹,第三大队还在琼海各处执行任务,尚未归队后,不由着急起来,到底自己是初上战场,还是太嫩了。
会好起来的,他想,但是。诸婴那边,不知怎样。
“可千万不要失败啊,我们的旗帜,可是天驱。”他默默的道。
东一庄已经接上了火,诸婴看见博鳌那边过来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