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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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厉嘿嘿而笑;他睥睨正魔两道;威震八荒四海;谁敢大言不惭让自己一个先手?
这少女不过是正一剑派门下的一个二代弟子;名不见经传却行大宗师之事;好生教人困惑。
他目露寒光;正欲反驳;陡然一凛。
原来在刹那间;仇厉惊觉言慧那双原本平淡无光的眸子里;暗暗藏蕴着一泓深不可测的晶莹华采;若非如此近距离的仔细打量;绝难发现竟是功通造化、返璞归真之相。
他再细心观察言慧的站法身姿;看似生涩实则毫无破绽;更一反平庸;尽显婀娜之态;并与周围的山水天地融成一体;胜过费久何止一筹?
仇厉轻敌之念尽消;收敛笑容;面色凝重肃杀;沉声道:〃阁下请!〃
众人对仇厉的神态变化大为惊异;心想就算他面前站的;是正一剑派掌门冉剑寐也未必会这般谨慎认真;何以一个少女令其至此?也有人想这或许是仇老魔的诡计;好让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得意忘形;再加耍弄戏辱。
容若蝶忽道:〃两位且慢;小妹尚有一个提议。仇大哥百年修为已臻大乘;这位言姐姐即便是天纵英才也难以望及。这样的较量功力悬殊过大;不免有失公允。况且小妹本意仅在切磋;点到为止;若再加伤亡可就不好了。
〃不如两位交手时皆收敛真气;只在彼此招式身法上一决输赢。也好教大家瞧瞧究竟是血屠铃法技高一筹;还是正一派的剑术绝学纵横天下。〃
众人一愣;容若蝶的这个建议无疑对言慧大大有利。
仇厉不能运用血罩神功;更施展不了销魂血咒;如断一臂威力大减;尽管他百余年的阅历火候仍非言慧可堪比拟;但言慧好歹也有了一线胜机。
林熠听得容若蝶说到〃也好教大家瞧瞧究竟是血屠铃法技高一筹;还是正一派的剑术绝学纵横天下〃之语;眼中蓦地一亮;心道:〃原来如此;这丫头好深的城府;好厉害的心机!〃他举目望向言慧;瞧她如何应答。
言慧面色沉静;却掩藏不住目光里掠过的一丝惊讶;深深瞥了容若蝶一眼;若有所悟。
她缓缓道:〃悉听尊便。〃竟是毫不领情也毫不在乎。
仇厉渊渟岳峙;神光罩定言慧;右手血铃轻轻晃动。
他不运真气这铃声听上去也顺耳多了;一停一响宛若风铃叮咚。
言慧则依旧保持原先姿势;只有林熠、费久等少数几人看得出;她的左手玉指随着血铃响声有节奏的悄然屈伸;遥遥呼应仇厉几不可察的招式试探。
静默半晌;两人仍无动静。
几名年轻的弟子等得不耐烦;嘀咕道:〃仇老魔怎么婆婆妈妈的?这丫头三脚猫的功夫;让我上此刻也早摆平啦。〃
日头徐徐西沉;透过竹林间隙;一线刺眼日光照向言慧;令她的视线在电光石火中一黯。
仇厉冷喝乍动;似一束黑色闪电已到近前;血铃幻影层层只听不见铃响。
原来他出招的速度过快;连铃铛都不及撞响。
费久耸然动容;喝道:〃小心!〃
言慧右肩微微一沉;长天仙剑侧转;一抹光线正折射在如水锋刃上;直耀仇厉双目。
光芒之亮;比之日头斜射更胜。
仇厉冷哼;左手袍袖舒展好比一面大帐篷把阳光割断;血铃化虚为实;飞点言慧咽喉。
言慧撤步侧身;仙剑顺势从背后滑出;剑尖〃叮〃的挑中血铃。
正一剑派的弟子齐声惊咦;言慧施展的这招乃〃奇门十九式〃中的一招〃旁敲侧击〃;本派十年以上的弟子尽皆会使;可谓入门剑法殊不足为奇。
然而她招式的运转幅度缩小了一半;那可是大大的错谬。
要是有哪一个弟子平日练剑这般使来;难逃过费久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可她偏巧能将错就错;轻描淡写的把仇厉淩厉无畴的攻势化于无形。
言慧手腕翻转;仙剑劈落;依稀便是〃奇门十九式〃中的〃水落石出〃。
但她步法不对;出剑的高度也低了半尺;刚构着仇厉胸膛;却也正因如此;这一剑变化更快去势更疾;竟令血铃不及回挡。
仇厉眉宇一扬;赞道:〃好!〃左袖飞荡;席卷仙剑。
两人即明言约定不可比较功力;仇厉这一拂虽说诡异飘忽;但长天仙剑在激撞之下;仅仅一侧;反刺向他的右肩像预先精算过一般;硬将仇厉迫退数丈;回到原先伫立的位置。
顿时群情激越;轰然喝采。
神霄派的人也就罢了;正一剑派的弟子于兴奋鼓舞的同时;不免心中奇怪。
林熠也看得心驰神摇;见言慧施展的一招一式都普通至极;可稍加变化立时化腐朽为神奇;能把仇厉迫退委实不可思议。
他与正一剑派的弟子也曾有过数次交手;对〃奇门十九式〃、〃浩然大七式〃可说了然;却也从未想到同样的招式;换到言慧手中竟能发挥出偌大的威力。
其中关键全在于不拘陈规;因势利导;但与自己耳闻目染的诸般教条已大相迳庭。
他的眼前宛如乍现一线天窗隐约抓到了什么;全神贯注在言慧的长天仙剑上;苦苦应证推敲;只觉得受益无穷。
场内两人渐渐放开手脚;你来我往;身影交错。
言慧的仙剑随心所欲;指东打西;无一不是妙到巅毫;也无一不是正一剑派中俯首可拾的招式。
仇厉的血屠铃法争锋相对;亦是妙手迭出精采纷呈。
尽管双双收敛了功力;可惊心动魄之处远胜前头四场;当真胜负仅系毫厘。
二十招过去;五十招过去;接着一百招又过去;两人平分秋色难分伯仲。
仇厉陡逢劲敌;斗得兴起;一声长啸幻化出十三道光影围绕言慧游走;血铃水银泄地;无孔不入的连环绝杀;看得人眼花撩乱。
忽听〃扑通〃、〃扑通〃几声;有两个修为稍差的神霄派弟子;被仇厉的身形搅得头昏脑涨晕倒在地;旁边的人正紧张观战也来不及搀扶。
言慧在内圈以静制动;不愠不火;脸上沉静的表情窥不出丝毫的心绪。
偶尔注视她的双眸;却能发现其中神光深邃;精华内蕴。
仇厉的身法越来越快;到最后幻化出十九道光影;上天入地、四面八方齐齐迫来;如此声威直令费久、飞云真人骇然无语。自忖在这〃分光身法〃之下;绝难支撑过五十招。
蓦然;十八道虚影一收;仇厉飞身逆袭;使出〃血屠铃法〃最后一招〃哀鸿无归〃。
血铃犹如雁行经空;吞吐无方;越过长天仙剑轰向言慧面门。
众人轰然惊呼;俱以为败局已定。
孰知异变突起;言慧镇定若亘;头向后仰;剑柄倒转〃叮〃的荡开血铃。
她左袖掠出;电光石火里拂向仇厉。
仇厉此招有攻无守;更料不到言慧居然能够破解;猝不及防;只得吸气飞退;但胸口一麻仍被轻轻扫中;好在言慧袖上真气内敛未至受伤。
两派弟子欢声雷动;几乎不能相信言慧真的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血魔〃仇厉;人人脸上洋溢着兴奋光彩。
仇厉飘身落地;咄咄目光射向言慧;哑声道:〃好剑法!〃
〃叮─〃言慧垂手将长天仙剑插入沙土;静静道:〃我输了。〃
欢呼声一下子沉寂;众人愕然望向言慧。
容若蝶拊掌娇笑道:〃言姐姐光明磊落;小妹好生敬仰。〃
沈观乘皱眉道:〃言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何认输?〃
言慧淡然道:〃输了便是输了;弟子心中自明就是。〃
容若蝶道:〃沈老先生;这里面的缘由晚辈倒是明白;你想不想知道?〃
沈观乘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容若蝶微笑问道:〃沈老先生;你也是正一剑派的宿老名家;适才言姐姐倒转剑柄抵挡血铃的招式;你可晓得是出自贵派的哪一招?她飞袖拂面逼退仇大哥的那手绝技;又是出自贵派哪一种功夫?〃
沈观乘愣了愣;才惊醒到言慧最后使用的两记招式;都非正一剑派的绝学;可源于何处却也说不上来。
他不愿示弱;冷冷道:〃言慧天资聪慧;触类旁通;心灵福至之下另创妙手;也是有的;难不成你能说出它的来历?〃
容若蝶摇头叹息道:〃难怪沈老先生不认得这两招绝学;恐怕普天下能清楚的人也屈指可数!那式倒转剑柄的招式称做'莫逆于心';飞袖拂击则是驰名于世、却少有人亲睹过的'拂心忘尘袖法'。言姐姐;小妹可有说错?〃
除了费久与飞云真人;两派高手齐声惊叫道:〃这不是天宗止念池的绝学?〃
言慧恍若不闻;只问容若蝶道:〃你早就知道了?〃
容若蝶颔首道:〃若非如此;小妹焉会布下此局引言姐姐现身?适才你若忍住不出手;小妹也无法认定二十余人里究竟哪位才是姐姐化身。可现在;唉;姐姐却作茧自缚了。〃
言慧当然清楚容若蝶这话里的意思;她若不出手;原本双方的赌约就束缚不了自己。但如今若默认;这份赌约对自己也一样有效;却枉自暴露了身分。
林熠豁然开朗;所有关节终于全部想通。
容若蝶定是从哪里得到密报;知晓天宗传人隐身费久一行人中;但又难以确认。
因此她苦心设计;将费久、飞云真人等诱入筑玉山;再提出赌约迫言慧现身。
这一连串的计谋环环相扣;天衣无缝;却把费久他们全当作了诱饵。
严放错愕道:〃你、你不是言师妹;你究竟是谁?又怎会本门的剑法绝学?〃
费久骂道:〃笨蛋;她自然不是言慧;是天宗观止池的雁仙子!〃
天宗观止池乃仙家圣地;其门下嫡传弟子不过十数人;素以参修天道、明悟自然为己任;少有过问世事纷争;隐然超脱正魔两道之上;与号称〃禅宗〃的大般若寺齐名当世;现任宗主〃天帝〃戎淡远更是神仙中人;难得一现。
每隔百年;便会有若干观止池弟子入世修行;以增广阅历见闻;期满后由天宗长老会同宗主考评;从中挑选下任宗主的候选者。
因此不必费久过多解释;大伙儿都能明白这位雁仙子;实乃观止池嫡传弟子中的杰出人物;亦大有可能在未来接掌天宗。
容若蝶银铃般娇笑道:〃果然是天宗雁姐姐大驾光临;小妹幸何如之。〃
雁仙子道:〃容姑娘何必自谦;鸾霜输了赌约;已沦为贵教的阶下囚。此后一年鸾霜与飞云真人、费老先生他们便要多多叨扰了。〃
仇厉闻言暗喜;若能将雁鸾霜等人幽居筑玉山一年;于冥教而言自是再好不过。
尤其是雁鸾霜身为观止池嫡传弟子更是非同小可;她既与正一、神霄两派高手同来;显然将不利于本教;能留她一年自己也可多睡几个安稳觉。
况且这个消息传将出去;正魔两道势必震动;大涨冥教的威风。
不料容若蝶摇头道:〃妹子的这座小庙粗俗鄙陋;怎敢简慢雁姐姐在此逗留?〃
雁鸾霜淡然道:〃容姑娘此言差矣;这般山清水秀的所在比之世外仙境也不遑多让。鸾霜能留驻此间一年;还需多多谢过容姑娘的好意。〃
林熠心中微微一笑道:〃这位雁姑娘瞧不出也是极厉害的角色;竟以退为进挤兑容若蝶;这两人对上可有好戏看了。〃
容若蝶不慌不忙扫了眼费久等人;说道:〃雁姐姐的厚谊小妹求之不得;奈何费老先生与飞云道长他们心悬烈火宫进袭之事;怕也无心在此逗留吧?〃
费久怒哼道:〃女娃儿;你到底想要怎样;不妨给句痛快话!〃
容若蝶嫣然一笑道:〃小妹想请在场各位立下一个誓约;一年之内绝不参与任何针对圣教的敌对行动便可离去。〃
飞云真人愣道:〃容小姐;就这么简单?你可当真?还有没有别的?〃
需知近年来正道各派的首要大敌;乃是五行魔宫。冥教僻居南方倒少有纠葛。容若蝶纵不提出这点要求;或许三五年内各派也难得会与冥教发生正面冲突;答应下来倒是不难。
容若蝶道:〃其他的就是小妹私人想托雁姐姐;代送一封信函交与天宗雪长老御览;不知雁姐姐能否成全?〃
雁鸾霜沉吟问道:〃信在哪里?〃
容若蝶从袖中取出一封印泥封缄的信函;信封上只写着〃雪长老宁宜亲览;晚辈容若蝶顿首〃这两行小字。
字迹娟秀洒脱;多半出自容若蝶亲笔。
雁鸾霜接过;感到里面硬邦邦似有异物。
她也不多问;说道:〃容姑娘隆情鸾霜心领。此信鸾霜当亲手交与雪师叔;但她老人家愿否拆阅;则非旁人所能左右。〃
当下费久等人立下誓约;容若蝶吩咐道:〃仇大哥;恭送诸位出山。〃
飞云真人道:〃多谢容小姐好意;不过咱们既然能进来也就能离开;不劳动仇先生大驾了。〃
仇厉解了六名弟子的禁制;费久瞪眼望向林熠道:〃林师侄;你与咱们一起走么?〃
容若蝶不等林熠回答;说道:〃费老先生走好;小妹尚另有要事与林兄商洽;稍后当亲自送他离去;诸位无需担心。〃
第十章十日
费久道:〃那怎么成?林熠乃昆吾派弟子;咱们岂可把他一人留在这儿?〃
飞云真人站在一边闷声不响暗暗埋怨费久;不该为了个昆吾派的弟子横生枝节;可也不好多说。
林熠笑道:〃费师叔一路顺风;弟子在此多待片刻也无大碍。只拜托你老人家替我与恩师知会一声;好令他勿念。〃
费久一愣;想不透林熠的意思;更不曾想到林熠乃仙盟中人身价可贵;容若蝶与仇厉如何肯轻易放虎归山?
他于是点头道:〃好;老夫就先走一步。他们要是敢对你不利;咱们正一、昆吾各派;都跟冥教没完!〃
容若蝶娇笑道:〃费老先生不必多虑;林兄乃小妹贵客。〃
费久哼了声;说道:〃那最好!〃
林熠见此老古道热肠也颇感动;颔首道:〃费师叔走好;咱们后会有期。〃
费久等人离去后;容若蝶微笑道:〃仇大哥;你可是在心里责怪小妹不该如此轻易的放走他们?〃
仇厉道:〃小姐此举必有深意;还望为仇某指点迷津。〃
容若蝶道:〃这些人留在筑玉山一年于正道各派实力损失不过尔尔;咱们却不但要将他们供养起来还需派专人看守;殊不划算。
〃况且他们答应留下;两派的掌门与天宗的高手却未必答应;其后必会设法解救;咱们也犯不着为此与正道结仇开战;不如让他们立下誓约;放其离去;化解了眼前纷争。
〃尤其那位天宗传人雁鸾霜;这一年里是休想再与圣教为敌作对;届时咱们设法在正道各派与五行魔宫之间挑灯引火;坐山观虎斗;岂不轻松快哉?〃
她解释完了还不放过林熠;转头微笑道:〃林兄;不知小妹说的可对?〃
林熠装聋作哑道:〃蝶姑娘刚才与仇老哥说了什么?在下怎么一个字也没听见?〃
容若蝶似笑非笑道:〃林兄;你主动留下;不就是想多查探一些小妹的底细与盘算么?如今小妹都把心里所想的都说与你听了;你为何又充耳不闻呢?〃
林熠一本正经道:〃蝶姑娘错了;在下实是为你的仙姿天乐所动;所以只想留在筑玉山;能在蝶姑娘身畔多待一刻好过一刻;便是教我作神仙也不换。〃
仇厉嘿道:〃林兄;你既有此心不如干脆加入本教;今后岂不是可以多加亲近容小姐?〃
林熠肃然道:〃仇老哥的建议大谬不然。小弟若是加入贵教不啻成了蝶姑娘的属下;身分上就矮了半截;日后只怕蝶姑娘懒得拿正眼瞥小弟一下。倒是常与贵教捣蛋为敌;反能令蝶姑娘时时记着在下的存在。〃
岑婆婆不屑道:〃小混蛋;满口胡言乱语;小心老身煽你的耳刮子。〃
林熠嘻嘻一笑;拍拍胸口说道:〃岑婆婆发怒啦!好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