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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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揽月哼道:〃女娃儿危言耸听;不足一信。〃
他话虽这么说来着;终情不自禁按照容若蝶之言掐指推算;倏忽额头冷汗一冒;倒吸了口冷气;喃喃低语道:〃柔水盈动;由实而虚;老夫怎没有计算到这步?〃
容若蝶好似早知道公揽月定会暗加印证;叹息道:〃晚辈也但愿是推算有错;否则漏斗之中的忘尘水流尽之时;便是薪尽火灭、天变地陷、水泻山崩的浩劫莅临之际。届时涟州一地江倾地裂;阴火冲霄;公老先生也未必能以身幸免。〃
公揽月汗如雨下;面色苍白说不出半句话。别人是死是活他自不放在心上;但无意中把自己也兜了进去;那可大事不妙了。
岑婆婆看到宫灯上公揽月的光影抖动;心里说不出的畅快;把生死之事丢到一旁;哈哈笑道:〃小姐何必告诉这老儿;稍后让他和咱们同归于尽、玉石俱焚倒也挺好。〃
容若蝶摇头道:〃咱们这几个人葬身地宫并不足惜;可涟州一地十数万的苍生何辜;遭此横祸焉能心安?说不得;无论如何也需将此阵安然破解。〃
她在岑婆婆的搀扶下徐徐绕着沙漏踱步;秀眉微蹙;弱不禁风。
林熠忽然问道:〃蝶姑娘;你方才说薪尽火灭;倘若沙漏里的忘尘水滴干;是否这最后一种变化也由此而终?〃
容若蝶眼睛一亮;满面欣喜道:〃正是;小妹只需计算出最后一刻的阵法变化;就能力挽狂澜;在激起天变之前的刹那停下阵势运转。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起先为何没有想到;亏得林兄提点。〃
岑婆婆不屑道:〃这小混蛋是瞎猫撞着了死耗子;也没啥了不起。〃
林熠笑嘻嘻道:〃岑婆婆;我又没碰着你什么;何苦又骂人呢?〃
岑婆婆哼道:〃老身就是看你不顺眼;那又怎的了?〃话说出口;脑袋里才拐过弯子;〃哎哟〃叫道:〃好小子;你敢变着方的骂老身是死耗子?〃
林熠拱手抱拳笑道:〃您老人家包涵;这话可不是在下说的。〃
岑婆婆狠狠盯着林熠;可又不敢撒手松开容若蝶挥杖去揍这小子。
容若蝶停住脚步;唤道:〃林兄;小妹已有了一些头绪;但需要你从旁襄助。我先将轩辕陷虚阵的三十六句破阵诀授予林兄;请你务必牢记。稍后你我一起出手;将此阵停止。〃
林熠颔首道:〃请蝶姑娘指点。〃
接着他便凝神静气;聆听容若蝶娓娓念出那三十六句破阵诀;譬如仙乐般的嗓音听在耳中;于此兵凶战危之刻;竟也感到一种莫名的舒畅。
漏斗中的忘尘水逐渐流尽;容若蝶看也不看;好整以暇的一句句缓缓道来;待到传毕最后一句破阵诀;就听岑婆婆叫道:〃小姐;水滴完了!〃
〃嗡〃的一响;整个漏斗焕发出一蓬诡异的红光;地面上印刻的轩辕陷虚阵图微微抖颤;开裂出一道道龟纹;从中幽绿色的光焰阴火冲天而起;直射壁顶。与此同时;三人脚下冒起一泓黑色泉水;转眼吞没脚背。
只听公揽月兴奋叫道:〃老夫演算出来了!实尽返虚;坎离相消;戊葵生变;快定四象镇地火;转六合疏天变!〃
容若蝶应声道:〃正是如此;林兄快出手!〃
两人齐齐发动;一取龙爪;一纵身掠向龙首;机关铿然响动;旋即戛然而止。
〃轰─〃静室中爆发出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震得三人歪歪斜斜;几不能立足。
岑婆婆紧紧抱住容若蝶;将她护在自己的怀中;叫道:〃小姐!〃
容若蝶玉容惨澹如金;樱唇上血色退尽;却含着欢畅的笑容轻声道:〃成功了!〃
猎猎绿色阴焰陡地流散;冒出的弱水也往地缝中渗去;沙漏和轩辕陷虚阵上焕射的光芒渐渐消淡;迷离的光雾之中;剧烈的震颤感亦慢慢在减弱消失。
公揽月心有余悸;由衷赞叹道:〃好丫头;老夫确是小觑了你。难得;难得─〃
容若蝶嫣然一笑;静静道:〃公老先生;你不也推算出来了么?〃
两人心头顿时泛起一缕奇异的惺惺相惜之情;更因适才由死到生患难与共了一回;不由得敌意大减。
公揽月说道:〃女娃儿;这最后一幅对联你们不答也罢;便直接进入琴心轩吧。〃
林熠笑道:〃公老爷子;你果真慷慨豪爽的紧。咱们九死一生;化解了轩辕陷虚阵分崩离析之劫;你却仍然接着招待我们。也罢;我还偏想看看;第九幅上联写的是什么狗屁玩意。〃
公揽月怒声道:〃好;你要看老夫就让你看个够;若看完了对不出受困此间;可莫怨老夫。〃
宫灯〃叮〃的一亮现出第九幅上联;写的是:庞龚二小姐;龙首龙身。
公揽月道:〃此联文意暗应老夫的这座'盘龙沙漏';答案自然也需从中寻找。〃
岑婆婆嗤之以鼻道:〃公老儿;你这也忒牵强附会了吧?凭什么咱们下联还要和你的狗屁沙漏牵上关系?老身偏就对'公揽月老儿;贼头鼠脑';你看配也不配?〃
公揽月勃然怒道道:〃老虔婆;你一再的胡搅蛮缠;对老夫冷嘲热讽;若再不知收敛;小心老夫将你永陷地底;万年不得脱困!〃
岑婆婆的脾气吃软不吃硬;闻言反哈哈大笑道:〃老身要真能活上万年;还要先谢过公老儿吉言。〃
容若蝶微笑道:〃岑婆婆;别再和公老先生呕气了。他其实是好意在提醒咱们下联的线索;并非故意为难找茬。〃
岑婆婆哼道:〃老身才不相信他有这好心;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罢了。小姐;你可有想出下联对什么了?〃
容若蝶道:〃岑婆婆;你仔细瞧瞧这座盘龙漏斗;它的基座和龙首;是用何种材料雕琢打制?〃
岑婆婆道:〃这还用看么?都是上好的红木;定是公老儿为自己打造棺材多出的木料;随手给用在这儿了。〃
林熠心悦诚服的叹道:〃岑婆婆;论及嘻笑怒骂、挖苦嘲讽的本事;小子甘拜下风;望尘莫及;往后我是再也不敢招惹您老人家了。〃
岑婆婆瞪眼道:〃少拍马屁;下联想到了么?〃
林熠道:〃蝶姑娘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在下就多事写上光幅吧。〃纵身一跃;挥斥方犹;由上而下凌空书就一行殷红的光字。
岑婆婆一面举目观望一面轻声念道:〃李宋二先生;木头木脚。〃再看那盘龙沙漏;可不是木头木脚么?
下联书毕;宫灯中立时暴涨出一团绚丽银光;将三人身躯笼罩;耳畔就听见公揽月的声音说道:〃文思琴心两相知;诸位请了─〃
光华散尽;三人恍然又置身到另一番匪夷所思的天地之中。
第十章碑咒
三人周围是一座方圆百丈的宫殿大厅;雕栏玉砌;金壁辉煌。
殿中高踞一人;头顶王冠;身披龙袍;颇是倨傲雍容;他手握流光玉盏;端坐描金龙椅之上好不威风。
可惜仔细一看;依旧是个玉石雕琢的假人;一般的光头光脑只有一对黄色眼珠。只是远处看来;唯妙唯肖;已达以假乱真之境。
在他身后;一左一右侍立着两名宫装美女;玉颊生晕;眉目传情;手中执着的锦罗画扇轻轻摇曳;似在为主人驱炎送风。
宫女之后;便是一排玉石屏风;上头绘着工笔山水;夕阳牧笛意境悠远;教人心情为之一舒。
在他的右首;依次摆放了十余席长桌;每桌之后;都坐着一位穿着百官袍服的公侯将相;或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或侧首笑语风流倜傥;竟无一人的神情相似。
对面的一排筵席却是空空荡荡;尚无宾客。桌上山珍海味;美酒佳肴;甚是丰盛。
在筵席外侧;又有两排盘坐的女伶。每人手执一件乐器;或吹或弹;嘴含笑意。虽未真格弹奏;这殿宇里已隐约有了仙乐之音;迎宾之曲。
靠近殿门分立着八名金吾武士;面色肃穆;盔明甲亮;威风凛凛。而在台阶上;又盈盈立了两排霓裳舞女;正等候主人的命令入厅献艺。
岑婆婆左看看;右望望;小声嘀咕道:〃这算什么;公老儿真当自己是皇上啦?〃
林熠道:〃这是公老头参照画圣阎道子的《韩王夜宴图》所设下的实景;连屏风上的山水都画的一模一样。这手依样画葫芦的本事;他算学到家了。〃
忽见头顶的朱红画壁上透下一束光影;公揽月的化身伫立三人面前;道:〃诸位历经艰险方能到得琴心轩;老夫忝为东主理当好生招待。聊备薄酒;不成敬意;请三位入席上座;赏曲观舞;稍作小歇。〃
林熠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在下却之不恭了。〃大摇大摆走到左首筵席前落座;替容若蝶和岑婆婆做了先导。
岑婆婆扶着容若蝶入席;望见满桌菜肴顺手拿起一条烤鸭腿;可刚一入手立刻〃呸〃了声;远远甩出;破口骂道:〃公老儿;你没银子请咱们好吃好喝便也罢了;却拿这些假玩意儿来糊弄我们么?〃
公揽月哼道:〃老虔婆你自个儿馋;怪得了谁?这儿的东西已摆放了十数年之久;你要怪只能怪自己来得太晚。不过壶中的美酒货真价实;历经弥醇;你喝喝无妨。〃
岑婆婆怒道:〃你要老身喝酒;老身便喝;那岂不是很没面子。我偏不喝;偏不让你得意!〃
林熠用鼻子嗅了嗅;眼睛发亮道:〃好东西;这可是珍藏百年的梅林老窖;在下不客气啦。〃拿起酒壶就着壶嘴饮上一口;顿觉浓香扑鼻;心神舒爽。
公揽月的光影双手一击;管弦洞箫之声徐徐而起。那些木偶女伶竟开始抚乐奏曲;十指灵动姿态怡然;宛如经过十数年精心调教的匠师。但听钟磬悠扬;琴铮如诉;鼓点声声打着节拍;吹拉弹唱一应俱全。
门外守候的十六名舞姬分作两排鱼贯而入;伴着音韵翩然起舞。罗裳轻扬;烛火生晕;举手投足无不美到极处。
这些女伶舞姬自然也都不是真人;悉数乃公揽月独具匠心之作。这群偶人奏乐舞蹈;动作曲调没有半点生涩僵硬的感觉;反而让人感到无比的享受与愉悦。
公揽月站在舞姬中间低声哼唱;双手与脑袋都轻轻附和着节拍;差点就要手舞足蹈起来。
岑婆婆看他不惯;禁不住吭吭笑道:〃公老儿;你在耍猴给咱们瞧么?〃
公揽月恍若未闻;哈哈笑道:〃妙哉;妙哉!如此巧夺天工的创举;古往今来除去老夫;又有谁人能及?〃摇头晃脑;显是得意至极。
岑婆婆〃啪〃的一拍桌子;高声叫道:〃公老儿;发什么疯癫;莫要耽搁咱们的工夫!〃
公揽月缓缓把目光拂过岑婆婆;惋惜道:〃这般天乐仙舞阁下却不懂欣赏;委实糟蹋了老夫的一番心血。〃
岑婆婆不以为然道:〃什么天乐仙舞;比起我家小姐的琵琶来;就像乌鸦聒噪一般。〃
公揽月一振问道:〃这么说;你家小姐对音律古乐之学也颇有钻研?〃
岑婆婆哼道:〃钻研谈不上;反正比某些半吊子晃荡的家伙强胜百倍不止。〃
公揽月拊掌道:〃好;好;只可惜知音旁边总也少不了乌鸦伺候!女娃儿;你可说出现下奏的是何曲调?〃
林熠抢先问道:〃公老头;你这问题算不算这关的题目?〃
公揽月道:〃这只是老夫随口一问;想来也难不倒这丫头;是也不是?〃
容若蝶嫣然颔首;回答道:〃若晚辈所见无差;这是三百二十年前韩王府乐师李园田所创的《凤翔千仞》;又名《凤云游》;其谱见于《西麓堂琴统》。
〃乐曲格调清奇;色调多变。全曲共分作九段;除首尾两段外;各段速度和节奏相近;无大变化;但意境丰富;实乃不可多得之名曲佳作。〃
公揽月道:〃女娃儿所言也算是八九不离十吧;不过此曲的作者未必就是李园田。〃
容若蝶微笑道:〃公老爷子莫非是指曲谱最后一段小注中所载:《凤云游》虞皇所制也;余十七能精此弄;由是知名?〃
〃不错;连李园田自己都承认此曲传自虞皇;姑娘为何张冠李戴?〃他心存疑惑;说话的口吻也不知不觉变得客气许多;不再直呼〃女娃儿〃。
容若蝶悠然道:〃那只是李园田为宣扬此曲;才假托虞皇之名。公老先生如果读过他所著的《琴韵札记》;便能通晓原委。〃
公揽月道:〃姑娘强闻博记;老夫佩服。三位若歇息够了;便再往里请。〃
〃哢哢〃机关轻响;主位后头的那排玉石屏风缓缓朝左右两面分开;露出背后一条甬道的入口。
在入口正中的地方;竖着块半人高、三指厚的黑色石碑;上面刻了百多行密密麻麻的奇异文字;碑沿四周镶嵌有暗红色花纹。
在石碑下方;是一尊玉女石雕做成的基座。这石雕女子年纪甚轻;容颜倾城;眉目间不怒自威。
她身躯平卧在地上;一手枕头;另一手将石碑拱卫托起;樱唇微张;如泣如诉;妩媚动人。
岑婆婆她老人家大风大浪见过得多了;当然不会把一个石头刻的美女放在心上。她一提龙杖;看也不看就从石碑旁走过。
容若蝶却在石碑前停了下来;林熠走在伫列最后;见状驻足问道:〃蝶姑娘;你认识这上面写的碑文?〃
容若蝶神情专注;点了点头回答说:〃这是失传已久的上古梵文。〃
岑婆婆回过身;奇怪道:〃上古梵文?那这块石碑岂不成了万年古董!小姐;碑文上说的是什么;让你瞧得如此用心?〃
容若蝶一面研读一面说道:〃它好像是在说;上古的时候─〃
她才说了个开头;石雕玉女的两只眼睛蓦然一亮;焕放出妖艳的血红光芒。
岑婆婆不假思索飞身挡住容若蝶;横杖于胸喝道:〃小姐留神;这石碑有古怪!〃
一股诡异莫名的力量从足底突如其来地升起;仿佛蕴藏着无限的怨毒和怒忿;令人不寒而栗。
岑婆婆的脚面上渐渐凝结起一层黑色薄膜状的物体;似乎还在不断向上侵蚀。再看容若蝶和林熠;情景与自己如出一辙。
岑婆婆虽然修为精深;但对这种旁门左道的诡术却所识不多;不禁骇然叫道:〃这是怎么回事?〃
林熠沉声道:〃咱们中了上古秘咒!〃
他迅速伸手扶住容若蝶;同时把太炎真气汩汩输入她的体内。
但这滚滚仙家真气;居然丝毫也阻止不了诡异力量的侵袭;脚上的黑色薄膜越结越厚;逐渐化为一层石甲;并且升向小腿。
容若蝶不为所动;她的目光从岑婆婆的肩膀上穿越过;继续阅读着石碑上的梵文。
岑婆婆怒声道:〃待我砸了这祸害人的妖碑!〃挥舞盘龙杖;〃轰隆〃击在石碑顶上。
石碑上迸射起耀眼金光;盘龙杖高高弹起;岑婆婆震得双臂酸麻;身子连晃了几晃。
石碑却是纹丝不动;安然无恙。
短短瞬间;容若蝶已经阅读完碑文;只见她飞快地从头上摘下一支玉钗;钗尖轻轻往左手食指指尖一戳;顿时从伤处涌出一滴血珠。
〃啪!〃血珠准确的滴落进那尊石雕美女微启的樱唇中;旋即融入石隙里。
两瓣石雕的樱唇忽然泛起了一抹嫣红的血色;宛如涂抹了胭脂;分外娇艳;也说不出的诡异。
容若蝶足面上的黑色石甲〃簌簌〃剥落;体内的异感也随即消失。
岑婆婆和林熠照方抓药;各自将鲜血滴入石雕美女口中;也同样灵验。不久所有异状退去;石碑又恢复冷冰冰的模样。
岑婆婆心有余悸;问道:〃小姐;你是从碑文里猜测到解除秘咒的法子么?〃
容若蝶颔首说:〃按照碑文上的记载;这尊石雕像上的女子;是上古一个神秘部落崇拜供奉的巫女;后来为了保护部落;和入侵的魔神同归于尽。死后魂魄不散;依旧守护着那片故土。〃
岑婆婆对这巫女生出同情敬佩;火气消了大半;说道:〃这么说来她也不是坏人;为何要在石像上种下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