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谍-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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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后方的火云随即涌到;两股巨流汇合一处;终于将第一道罡网击碎。
分流成数十束的火舌;紧接着撞向第二道防御线;略作停顿亦告突破。
当最后一层罡网碎裂流散;庞大的火云已被切割成无数条亮红的束带;受到林熠爪力的引导不断相互撞击交织。
而狭窄的石龛口也阻挡住了大部分火云的涌入。真正能够突破到林熠身前的火云;不过十之二三。
林熠右掌徐徐推出;宛若正吃力无比的拖动着万钧沙石;正是〃无往不利〃中的第七种心法变化。
〃轰——〃蓄势已久的掌力将火云震得支离破碎;大半消殒。残存的部分亦禁受不住猛烈的冲击散出石龛外。
林熠的身躯弹石般飞退;重重撞到石龛尽头的岩壁;顺势把破入体内的火毒卸进山石。
岩壁〃嗤嗤〃冒起黑烟;像冰雪似的熔化;呈现出一个向内凹陷数寸的大坑。里面石浆交流;气泡〃啵啵〃炸裂;形成一个个蜂巢般的小孔。
珍藏在石龛中的一尊白玉坐佛;亦被炙烤得扭曲变形;一颗颗乳白色浑浊的浆水;好似汗珠淋漓滴落。而容若蝶则在祝雪鱼的全力保护之下毫发无伤。
林熠却突然兴奋地大叫道:〃我明白了!〃
他一直都在苦思冥想公揽月蓦然消失的方法;当目光再次扫过那尊坐佛的时候;终于豁然开朗;有了答案。
这座巨型的石窟中;每一个石龛里都摆放着一件公揽月毕生收集盗取的珍宝;惟独他自己站立的那个石龛空空如也。
这难道是巧合么?绝对不是!林熠顾不得身上气血翻涌带来的伤痛;一掌移开重逾千斤的玉石坐佛;目不转睛地盯着脚下。
被玉石坐佛压得微微下沉的地面上;赫然露出一道圆形的符印;想这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可爱动人的印记么?
林熠感觉到自己声音里满满的笑意;道:〃找到了!〃可他的声音却被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隆隆巨响吞没。
在上空盘旋的遗浆烈蛇长吼俯冲;用它硕大的残月尾翼;疯狂拍打石龛周围的岩壁;一块块已被高温烤酥的岩石纷纷碎落;滚入深不见底的火海里。
石龛恍若狂风暴雨中的鸟巢;摇摇欲坠。四周石壁逐渐出现一道道龟裂的缝隙;不断扩展延伸;雾濛濛的石末〃沙沙〃洒落;呛得人无法呼吸。
林熠大吃一惊;傻瓜都明白这条遗浆烈蛇的脑瓜里打的是什么主意。照这么下去;不需要多久;整座石龛就要轰然塌陷;林熠等人再无处藏身;将完全暴露在魑魅浆和遗浆烈蛇铺天盖地的攻击之下。
更加糟糕的是;刚刚才找寻到的符印亦会泯灭埋葬;好不容易显露的一线生机将重新关闭。
可眼下这些遗浆烈蛇连吃了林熠和祝雪鱼的大亏;竟也知道远远躲开石龛口只用巨尾轰击岩壁;根本不给他们短兵相接的机会。
祝雪鱼到了生死关头;忽然变得异常冷静;问道:〃林熠;你是说;你已经找到了脱困的法子?〃
林熠不断尝试解开符印的诀咒;头顶冒汗道:〃但愿咱们还来得及。〃
祝雪鱼默默而专注的望向沉睡中的容若蝶;眼神里露出眷恋与怜爱;语气平静道:〃答应我;照顾好小姐;将她平安带回东海逐波岩;去找东帝释青衍!〃
不等林熠回答;她扬声长啸掠出石龛;挥动冰心仙剑向遗浆烈蛇的巨尾劈去。
林熠措手不及;高声喊道:〃岑婆婆!〃
但祝雪鱼已经冲出石龛;冰心仙剑挟着主人义无反顾的执着与刚烈;劈落在遗浆烈蛇的尾翼之上。
〃噗〃巨尾表面破开一道血槽;榆树叶大小的赤色鳞片铮铮剥落。遗浆烈蛇痛吼摆尾;祝雪鱼横刀立马于石龛之外;大声喝道:〃小蛇崽子;老身在此;岂容你们猖狂!〃
这时聚集在石龛外的遗浆烈蛇已然增加到六条;齐齐被祝雪鱼触怒;张牙舞爪蜂拥而上;立意要把这老妇分食入腹。
祝雪鱼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自也毫不吝啬苦修而来的真气魔功。一剑一杖奋力而为;气贯长虹;一时间倒让六条遗浆烈蛇退避三舍;不敢直撄其锋。
但这显非长久之计;随着体内真气剧烈耗损;招式间的气势威力亦渐渐减弱。遗浆烈蛇瞧出苗头;转守为攻;气焰复又嚣张。
林熠艰难地克制住援救祝雪鱼的强烈冲动;不能浪费点滴工夫;更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全力破解封印住传输法阵的灵符。
〃叮——〃一声清脆悦耳的低响传出;符印上的图案全部亮起;流动着微弱的光芒。林熠长出一口大气;晓得成功在望。
石龛外传来祝雪鱼的闷哼;尽管她刻意压抑;但仍然能够清楚送到林熠耳中。
她舍命挥杖;将一条正在冲向石龛的遗浆烈蛇头颅轰裂;可自己的背上也被另一条遗浆烈蛇的尖爪抓得血肉翻飞。
林熠念毕最后一句咒语;传输法阵在龟裂的地面上显形。他高声叫道:〃岑婆婆!〃跃向洞口;迎面一道猛烈而含着伤人锋芒的罡风;却将他硬生生迫退。
祝雪鱼奋尽全力用盘龙杖风把林熠挡了回去;血红着眼睛纵声呵斥道:〃混蛋;滚回去。你也死了;谁来保护小姐!〃
〃昂——〃一条遗浆烈蛇从左侧扑到;粗长的身躯由下而上缠绕住祝雪鱼的双腿;迅速向她的胸口攀升。
祝雪鱼眼皮也不眨一下;冰心仙剑深深扎入遗浆烈蛇弓起的背脊;一溜金色热血狂飙喷溅。
遗浆烈蛇凶性大发;拼命绞紧躯体;锋利的鳞甲嵌入肉里;割开道道伤口。
祝雪鱼浑身浴血;紧紧握着插入遗浆烈蛇体内的冰心仙剑;断断续续地说道:〃快——走!〃
遗浆烈蛇掉转过脑袋;张开血盆大口咬向祝雪鱼的头顶。祝雪鱼左臂一振;盘龙杖脱手飞出;从遗浆烈蛇张开的嘴里插进它的喉管。
遗浆烈蛇发出临死前的哀嚎;卷裹着祝雪鱼的身躯;像狂野的奔马在空中剧烈挣扎翻动;坠向深渊火海。
祝雪鱼的面容被冉冉光雾火焰遮挡;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但怜爱的目光宛若星辰;仍旧温柔地凝望在容若蝶的脸上。
睡梦里;容若蝶的眉睫忽然轻轻翕动;从眼角莫名地溢出两滴晶莹泪珠。
林熠怒忿欲焚;牙齿狠狠刺进下唇;扎出一抹殷红热血;努力压制下即将崩溃的冲动。在传输法阵发动的刹那;林熠抱起容若蝶;两人的身影凭空消失。
几乎在同一瞬间;已然脆弱不堪的石龛;被遗浆烈蛇的巨尾轰塌扫平。
片刻;林熠横抱着容若蝶柔若无骨的娇躯;已经置身在一条狭长甬道的尽头。
甬道里漆黑一团;死寂无声。
林熠的眼里兀自闪烁着刚才惊心动魄的残余影像;祝雪鱼最后的目光亦永远地刻骨铭心。
她活着;是烛;她去时;是光、是火!林熠忽然希望自己刚才也能如容若蝶那样沉睡过去;从而不会看到祝雪鱼粉身碎骨的悲壮景象。
他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心里响起祝雪鱼不留情面的喝骂声:〃混蛋;快滚!〃
林熠低下头;静静凝望容若蝶恬静的俏脸。虽然甬道无光;但他功聚双目仍能清楚的看到;容若蝶面颊上的泪痕。由于石龛中灼热的气流炙烤;她有如凝脂的冰肌玉肤上泛起一抹红霞;娇艳得就像漫山盛开的杜鹃。
与自己朝夕相处十九年的〃岑婆婆〃已然离去;容若蝶的眉宇中隐藏着一层淡淡的忧伤;脆弱如风里零落的花雨。也许;沉睡中;在潜意识里;她已经知道。
林熠不自觉将双臂紧了紧;心痛无语。
小半个时辰之后;林熠在一个十字岔道中央停下脚步。这已经是他第七次遇见十字路口;相交的每一条甬道在黑暗中都显得那么的冗长;死气沉沉。继续这么漫无头绪的走下去;也许十天十夜也找寻不到出口。
他索性停了下来;怀中的容若蝶也终于有了动静;身躯微微动了动;干裂的樱唇里轻轻地唤道:〃水;水——〃
她这么一唤;连林熠也觉得自己有些渴了。他自十岁起修炼辟谷术;餐风饮露;等闲十天半月不进滴水也不会有事。然而适才石龛一战;体内水分流失太多;以至于也出现了轻微的脱水之感。
林熠从袖口里取出一袋皮囊。里头是他在回曹府时灌盛的半坛梅雪老窖。其后随小曹衡出府;中间险事层出不穷;累得他奔忙到现在;也没空闲喝上一口。
林熠拔去木塞;苦笑道:〃对不住;蝶姑娘。只好委屈你先喝点烈酒了;等出了这个鬼地方;你想全身泡进水缸里也行。〃
他把容若蝶的娇躯扶正了一些;好尽量让她躺得更舒适点;然后将皮囊送到容若蝶的唇边。容若蝶张开小口;贪婪的吸吮;却立刻发出猛烈的咳嗽。大半的酒汁呛了出来;看得林熠心里直疼。
容若蝶睁开眼睛;无力的望向林熠;喘息着低声问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林熠有点尴尬地回答道:〃梅雪老窖。〃
容若蝶低低〃哦〃了一声;合上眼睛;又喝了一口。这次;反应小了许多。很快;她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林熠把皮囊送到嘴边;略作迟疑;最终喃喃自语道:〃还不晓得什么时候才能走出这个鬼地方;省一点是一点吧。〃把鼻子凑到皮囊口上用力嗅了嗅;恋恋不舍地封上木塞;放回袖口里。
其后的几个时辰里;容若蝶又小醒过数回。每次抿上两小口梅雪老窖;便重新沉沉入睡。入口的烈酒;五成被她咽下;五成呛洒到了地上。
林熠苦忍着酒虫;满脑子地幻想昔日与人围炉畅饮的痛快场景。
可越是这么想;就愈发感到嘴里像要烧起来;喉咙口也直要冒出烟来。
他用舌头舔舔干裂的嘴唇;心里痛骂着公揽月;直到实在翻不出骂人的新花样才作罢。
正在胡思乱想的工夫;容若蝶再次醒来。这次;她已经清醒了许多;但依然任凭自己被林熠抱在怀中;只默默感受黑暗中轻微的呼吸与有力的心跳。
〃蝶姑娘;你感觉好点了没;要不要再喝口——嗯;酒?〃林熠问道。
容若蝶嘤咛了一声;嗓音低微得几不可闻。还好林熠修为非凡;听到了这记近乎暗示的表白;急忙将皮囊解开送到容若蝶唇边。
容若蝶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目光急切地游走在黑暗中;问道:〃岑婆婆;她在哪里?为什么我都听不到她的声音?〃
林熠避开容若蝶灼热的视线;艰涩地回答道:〃岑婆婆;她——为了我们能够脱险;自己和一条遗浆烈蛇同归于尽了。〃
意外地;林熠并没有听到容若蝶失声痛哭的声音。黑暗在沉默里弥漫;她的嗓音显得飘忽而遥远:〃那么;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林熠摇摇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好像是一座甬道纵横交错的迷宫;完全没有阵法套路;也根本找不到枢纽。〃
容若蝶不再说话;林熠忽然感觉到怀中的娇躯正发出细微的颤抖。
他俯下头;看到容若蝶早已泪流满面;樱唇里无声无息地溢出一缕鲜红血丝;宛如秋霜中凋零的红叶;让人心碎成灰。
半晌;她轻声问道:〃林兄;你的梅雪老窖呢;我想喝一口。〃
林熠把皮囊送到容若蝶嘴边;她连喝了几大口;居然一点也没咳呛。苍白的玉颊上再度嫣红娇艳;娇躯也开始微微发烫起来。
林熠怕她受不了烈酒的刺激;把皮囊拿开;说道:〃蝶姑娘;你这么喝下去;也快成了像我一样的酒鬼啦。〃
容若蝶没有回答;双目怔怔仰望着甬道上虚无缥缈的黑暗;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林熠暗自叹息;蓦然一咬牙;提高嗓音喝道:〃容若蝶;你振作一点!岑婆婆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我们一定要活着离开这里!活着;才有机会;替她报仇!〃
容若蝶身躯发出越来越剧烈的颤抖;猛然双手抱紧林熠的脖子;俯在他的肩头上痛哭出声。
林熠心里一宽;默默拥着她;泪水洒下来湿润一片。在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与怀中美女的心灵之间第一次有了真正的沟通。他触摸到了这少女内心最深的痛楚与忧伤。
徐徐的;容若蝶渐敛哀声;把头从林熠肩膀上抬起;抽泣道:〃对不起;林兄;小妹把你的衣服弄脏了。〃
林熠强作一笑;拍拍她的后背说道:〃你说错了;这件衣服能沾上蝶姑娘的香泪;才真是叫做三生有幸;连我都有点嫉妒这位衣服老兄。我很想你能伏在肩头上多哭一会儿;又怕你哭伤了身子。〃
容若蝶凄然笑道:〃林兄放心;小妹这么哭过一场;以后就再不会了。〃
林熠故意惋惜道:〃真的么?太遗憾了;我原本还打算让你多赔几件衣裳呢。〃
容若蝶一怔;问道:〃衣裳;为什么小妹要赔林兄衣裳?〃
林熠郑重其事道:〃我身上的这件衣服经蝶姑娘泪水浸润;立刻价值万金。莫说往后洗也不会洗了;连穿都不会。我要将它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留作纪念。可如此一来;身上岂不没了衣服穿?不找蝶姑娘赔;却找谁去?〃
他这几句话;本是想开解容若蝶心里积郁的悲痛。没想到容若蝶俏脸一红;沉默片刻低声说道:〃既然这样;日后小妹就送林兄几件合身的衣衫。只是小妹手工粗陋;届时林兄莫要嫌弃。〃
林熠的心头扑通一跳;顿时有些尴尬。他连忙把话题岔开道:〃这倒让我没想到;蝶姑娘真的是心灵手巧。〃
容若蝶的泪水又涌了出来;哽咽道:〃是岑婆婆教我的。别看她表面上脾气火爆;其实心细如发。一直以来;都是她像娘亲般无微不至的照料小妹。
〃我自幼没有亲人;幸亏有她的陪伴呵护。可是如今——〃
容若蝶声音渐低;只觉悲从中来再难诉说下去。
第三章金猿
林熠安静的倾听;好让容若蝶的悲伤能够尽情的宣泄。
她顿了一顿;才接着轻轻道:〃当年逆天宫内乱;五大魔宫同时谋反。只有岑婆婆保护着我娘亲;在雨老爷子的襄助下;杀出一条血路逃到逐浪岩。娘亲生下我不久;就含恨离世;是岑婆婆受娘亲的嘱托;将我抚养成人。
〃去年年初;我和岑婆婆辞别恩师;回返筑玉山隐居;暗中着手追查逆天宫惊变的真相。可是所有的谜题才刚刚出现了些许头绪;她就走了。
〃为什么我不能修炼仙术魔功?哪怕能有恩师的五成修为;或许今日的结局就会大不一样——〃
林熠道:〃像蝶姑娘这般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少女;已是老天爷极大的恩宠了。兴许连上天都怕你太过完美;把天上的仙子都比了下去;所以才故意这样留有缺憾;以免遭天妒。〃
容若蝶微含凄凉地笑道:〃谁会嫉妒我呢?其实;是小妹内心无时无刻不在羡慕那些寒家少女。
〃或许她们日子过得艰难一点;相貌才智平庸了一些;但不会有那么多的重负;平平安安地守着自己的爹娘;期待着有天情郎的出现;然后成为心上人的新娘;相濡以沫直到白发苍苍。〃
林熠微微讶然;相濡以沫直到白发苍苍;纵使怀中少女集万千智慧;最大的奢求亦不过如此?然而老天爷几时会让人的梦想完满?林熠心头涌起一股淡淡的惆怅。
他问道:〃蝶姑娘;岑婆婆本名是祝雪鱼;为何后来会改姓岑了?〃
〃自然是为了躲避正魔两道的追杀。她夫家姓岑;本是先父座下的四大贴身铁卫之一。十九年前逆天宫一战;也随先父不幸战死;尸骨无存。〃
林熠默然;他早该知道;岑婆婆其实也应该有过一段悲伤的故事。
他自幼拜在玄干真人门下;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