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动改变生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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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阅读的公益组织开放的平台,在阅读这块公益拼图中发挥着关节、枢纽的作用。运行一周年后,“心平”根据中盘财务运行状况,再次主动追加了5万元,用于2011年度运行支持。预计2012年度,如果每年发送图书量能够稳定保持20万册左右,中盘就可以实现自己的可持续运行。
除了选书配书,邱璐另外一块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做阅读培训。最早面向农村地区专做阅读培训的公益机构是上海的“微笑图书室”,他们在建设乡村图书室的同时,专门在农村基层做面向当地100名乡村老师、覆盖1000名学生的初阶阅读培训。 “天下溪”的阅读培训课每年利用假期在城市举办两次集中培训,面向全国关注阅读推广的农村学校教师和图书管理老师,属于深耕高阶阅读培训。培训费用都由“天下溪”负责筹集,每次做培训搞讲座,面向所有做基层阅读的公益图书室开放,不管是学校图书室还是乡村图书室,不管你是不是曾经从图书中盘进过书,不管是谁支持的项目,都可以申请参加。“天下溪”和邱璐在这个问题上高度开放,“公益需要很多人来一起做,这就是为什么叫公益而不是私益,不管是谁的合作伙伴,我们希望做的是让这个行业有整体提高”,只要是有志于阅读推广的老师和图书管理员都可以参加。
水,流向哪里?(2)
包括一些国家级基金会的培训项目,需要邱璐去做培训的时候她也从不推辞。这些基金会配书的时候往往都是大手笔,一个图书室花10万、15万很寻常,但使用效果却不理想,他们自己也很困惑,希望邱璐提供书目,也邀请她来给自己的项目点的老师和图书管理人员做培训。对于自己研发的书目,邱璐早已公开挂在网上,邱璐做培训总会自己带很多书到现场,都是精美绘本、教师朗读手册或者阅读教材,在培训开始之前,每个桌上都会放上一本,看完了眼前的内容,大家再串着换一换,她要在自己的培训过程中,保证全场人手中都有一本书。这些书都是她自己买的,声明培训结束后是要收回来的,但往往收不回来。有一次,一位老师从一楼培训教室一直跟到邱璐住的四楼,他就是想要那本教师朗读手册,“有了这本书,我回去也可以给孩子上阅读课了。”邱璐的培训偏感性,不很讲究培训过程的技术化,最后一个环节是请大家闭上眼睛,带大家一起回想:我们为什么当老师?我们跟孩子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我们从孩子身上得到了什么……这些或多或少触动了大家个人生存和应试教育压力之下的被遮蔽的东西,很多人流泪了。虽然培训之后,大家还是要回到各自的生活之中,邱璐还会通过邮件沟通和好书QQ共享等方式,保持与大家的互动并继续提供支持。
邱璐也有拒绝继续提供支持的时候。
有次培训结束,一位老师问她:“你们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邱璐一开始没听明白,请他讲具体一点儿。那位老师说:“继续给我们提供支持啊。后续怎么给我们配书、怎么给我们培训。告诉我们,应该读哪些书?我们应该怎么指导孩子们读书?”
邱璐说我们只做第一步,第二步应该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了。
“你们不能这样!把我们带到这条路上就不管了。这岂不是很不负责任的吗?”
刚说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邱璐一开始有点儿愣住了,后来越想越清晰,非常有勇气地说:“这不是我的责任。我的责任就是把你们领出来,带到这个道路上,如果你的观念没有转变过来,那是我的责任,但是你的观念都已经转变过来了,你还要我负什么责任?如果说我不负责任的话,我就应该这么不负责任。要想一想:你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呀,孩子们都是你的孩子呀,这个责任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呢?”
他想了半天:也对。
这位老师回去后,在网上找了好多资料,也在学校做了很多工作。后来联系邱璐:“现在我已经想到了第二步应该怎么做了:要在我们学校搞培训,把我们的学校的老师都培训起来,一起给孩子上阅读课,请你来给我们全校做培训。”
那好!定下时间,邱璐去了那个学校。
“水利万物”,水,应该是辅助、滋润,谁才是主体?公益图书室是给谁建的、为谁建的?怎样才能在乡村真正发挥作用?
早年自己建的乡村图书室,加上后来“图书中盘”支持别人建图书室,“天下溪”这些年来经手的基层图书室有300多个,邱璐发现,那些用得好的,房子、环境,甚至书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最重要的是人,只要有了非常投入、非常热心的人,就能发挥很好的作用。现在,对农村文化的关注越来越多,个别村子里,有时候会发现有两三个图书室,有国家建的、有公益组织建的、有当地人自己的图书室,规模和硬件一般是从前到后排列,活跃程度则相反,能够对当地产生最大作用的,往往是老乡自己建的。为什么?有人。人是最关键的因素。山西麻田有个张小宝,从多年以前就一门心思要建图书室,为这事儿卖过粮食卖过树,跟家里人吵过架,他图书室里的书有买的、有捡的、还有跟人讨来的。后来,他在很多组织帮助下把家里的房子改成一座两层小楼,把整个一层专门拿出来做图书室。
水,流向哪里?(3)
据北大图书馆系的一个调研,这样的民间图书室,全国有300多家。这个数据带给邱璐好大的冲击:公益组织也到处在建图书室,在喊本土化,但有时候恰恰忽略了这片土壤里自己长出来的东西。我们为什么把他们遗漏了?
邱璐开始尝试与那些民间图书室接触,不是说“我想怎么做”,而是问他们“你有什么需求,需要我们做些什么?”同时也做一些转介资源的事情。比如把心平基金会正在推广的乡村学校班级图书角项目介绍给张小宝。班级图书角是针对小学的需求,小学六年有六套书目,每个年级选70…75本书,在开展图书角活动的学校,每个班级都配一个小架放在教室里,方便孩子随时取阅,一个孩子在小学六年间有机会接触到500本优质图书。这个项目由“心平”提供资金支持,“图书中盘”负责选书配书发到麻田,将张小宝图书室作为当地班级图书角项目的总库,再以他的名义,在每个班级设置图书角并定期轮换。张小宝的妹妹就在当地小学任教,她和家人一直不认同哥哥的“异想天开”,现在通过配合哥哥执行班级图书角活动,觉得他做的事情好有意义,家人关系改善了,她还鼓励自己的学生放学后到哥哥的图书室去读书。
2011年暑假,邱璐又将“西部阳光”的志愿者短期支教小分队介绍给张小宝,他们住在图书室二楼,每天带着孩子们读书做游戏,最后还在村子里给全村人做了一场汇报演出。张小宝一开始不敢去看:“就我们这些小破孩儿能演出什么来呀”。后来,看到自己村庄的孩子们表演的绘本剧,全村老少像过节似的。民间自发的力量和公益机构的力量结合起来,比外来机构那种空降兵式的打法,效果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邱璐特别喜欢“水”这个词,水是流动的,哪个地方有需要,自然而然聚过去,等到更多资源过来了,这水又流去别的地方,“也许,这就是天下溪的使命吧”。“天下溪”不仅致力推动乡村图书室建设,也向不以城乡为区分标准、只强调面向社区提供阅读的“快乐小陶子”流动儿童图书馆提供了支持。
“快乐小陶子”取意陶行知先生“人人参与教育,人人贡献教育,人人享受教育”那句话,是一个以绘本为载体、以阅读为手段、以促进全民阅读为目标的志愿者成长支持服务体系,给0…14岁儿童提供阅读服务。“小陶子”为每一位(组)志愿者配备一个大箱子,里面有50本精美绘本和垫子,还有志愿者的统一服装(卡通帽和围裙),是一个小型的儿童流动图书馆,可以用晚上和周末时间在社区的大堂和空地摆开,甚至还有志愿者把图书馆拖到地铁里,在四号线上给孩子读书。“小陶子”的发起人的这个构想很长时间没有找到支持,“天下溪”觉得给儿童提供一个社区图书馆的意义不仅止于阅读,是“天下溪”的“水”应该流向的地方,决定先把事情做起来,就投入了最初的启动资金。后来事情做的效果非常好,渐渐有基金会开始支持这个项目,“天下溪”就又“流”走了。
邱璐爱说“拼图”这个词。当“天下溪”初创乡村图书室项目从无到有做推动的时候,一竿子从出版社插到了乡村读者,从筹款到志愿者动员、执行到回访,经历所有的环节和因素,这样五脏俱全的执行方式不是“拼”图。等到有了大量的一线机构(如“一盏灯图书室”、“走进石门坎”、“秀水镇爱心关怀”“浚县蔺其磊图书室”),有了专门支持阅读的基金会(如“心平公益基金会”、“陈一心家族基金会”),有了专门从事阅读课研发与推广的机构(如 “微笑图书室”、“亲近母语”),有专做基层标准图书室和图书管理软件开发的机构(如“真爱梦想”、“一公斤捐书网”),而天下溪也转而用这种方式发挥作用的时候,让人看到了一幅拼图的模样。把善意的愿望变成行动,把钱变成书、变成推动乡村改变的文化,是一个一环扣一环的过程,我们不光是来作好事的,是要来把事情做好的,而且还要带动这个行业的整体专业水准的提升。
邱璐很喜欢自己目前的活法,也喜欢“天下溪”的氛围与同事,为自己内心深处的愿望做事情,带着对这个世界和彼此的尊重和敬意生活,不急、不争。在问到对自己、对公益图书中盘未来的计划时,她讲了一个故事。
邢台永年是个武术之乡,梅花拳基地故城村素有自治传统,这里的乡亲们关注公共事务、热心教育,好多年前当地村民就自发捐钱修了周边最好的学校,村子里还缺个图书室,得到了“心平”基金会的支持,“天下溪”给村子捐了1200册书,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迎接这批书,村民专门修了一座二层楼做村子里的图书馆。在房子修好之前,那些书已经被借阅了无数次。这才是真正的乡村文化,是这片土地自己的生命力。“接下来天下溪会注重与乡村已有民间图书馆的合作,如果能够把外部资源与当地的需求和当地的人结合起来,很难想象将会焕发是怎么的活力。到了这一步,也许公益图书中盘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到时候,是不是又要去做别的了呢?”
释放生命的创造力
老早就跟曲栋通过电话和邮件,只是一直没有见到,直到2009年冬天在广州不期而遇。
在广州约人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说“就去ICS办公室吧”,与公益相关的人约在ICS,就像平时人们把见面的地点约在茶楼、或者咖啡厅,ICS人来人往,是广州公益组织的社交场所。“ICS”是广东的“中山大学社会学与人类学学院公民与社会发展研究中心”的简称。
想一句话说清楚ICS究竟是干什么的会很困难,看名称是大学里的一个研究机构;老早以前听说他们在做NGO能力建设相关的培训,那应该是个培训机构;我2006年第一次来广州做残障美术家展出就得到了ICS的支持,联系了活动场所、服务志愿者还有支持资源,感觉到这个机构在广州神通广大,与公益相关的事情无所不包,有点儿像个中介机构;后来了解到在这里办公的还有“灯塔计划”、“木棉花开”、NGOCN等一众机构,ICS不仅给初创公益组织提供办公场所和资金支持,还给各种各样的公益活动提供空间,再后来陆续听说,我在ICS见过的人创办了自己的这样那样的小机构,有的做起来的居然是基金会,几年后“孵化器”这个名称渐渐时髦起来,那么ICS老早就是个孵化器了……
那一次我在广州约了五个人,有认识的也有没见过的,她们有的是从ICS走出来的,有的是在ICS参加过活动,有的是ICS的合作伙伴,也有一位没有去过但仰慕已久,正好要借这次机会一睹ICS芳容,她们不约而同把地点定在ICS,好像那里是她们家的客厅。
如果说三个女人一场戏,那么那天的ICS根本就是个戏台,单单我们这个部队就六员女将,除了事先约定的人,在这里还会有许多意外的惊喜,我进门最先看到了ICS前任总干事、现在的千禾公益基金会理事长刘小钢,于是一进门我们就开始尖叫、狗熊式拥抱,热烈地开聊,然后,预约的人相继到来,话题被一次又一次的尖叫和拥抱打断并在之后继续。再然后,看到广西的解静进来,这可不是我们约的、纯属碰巧,跟解静一起进来的还有曲栋。正聊得热闹的一众女人站起来欢迎解静,照例尖叫、拥抱,然后转向曲栋,冲他尖叫,但没有人过去拥抱他。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曲栋,他比我多年前照片上看到的样子胖了不少,笑眯眯地把一双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这个高高的东北大汉站在戏台中央,周围是一群兴奋地一再尖叫着的天南地北汇聚过来的女人。曲栋是ICS的执行主任,负责搭建这个戏台的人。
在现实与理想之间寻找自我(1)
如果说有个“美国梦”的话,中国的年轻人会有近似的“北京梦”或者“上海梦”。对来自偏远的黑龙江小城的曲栋来说,他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一个上海梦。
由于足够聪明又足够努力,曲栋一直是同龄人里的佼佼者,一路过关斩将考进复旦大学法律系,1995年毕业后留在上海,在待遇丰厚的外资房地产企业工作。在这个繁华的大都市里有户口、有家庭、有孩子、有房子,一个两手空空的年轻人从助理开始一路做到法律部经理,不断面对挑战,成为领导、成为主管,曲栋坦言自己曾经非常享受那个过程。
但那种新鲜感和面对挑战的成就感并没有维持太久,足够聪明又足够努力的他很快得到了这个年龄的年轻人期待中的成功,但也早早触到了所谓的“玻璃天花板”和人事斗争,说到底,自己只是巨大商业机器里的一个小小齿轮,在这个巨大机器的运转规律面前,内心深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