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美]-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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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厂由于缺乏原油供应而闲置。政府再次正视日本明显缺乏自然资源的现实。由于日本的工业基础主要以石油为燃料,因此日本的经济奇迹受到石油短缺的威胁。由于二十年艰苦奋斗取得的经济增长看来行将消失,因此日本的惊慌情绪比其他国家更为普遍。作为一项节能措施,政府下令银座明亮的电灯光应予以减弱。更为重要的是,它敦促日本的客户直接进入世界市场,这是他们以前做得不多的事情。日本的大贸易公司率先在全世界搜寻,以谋求石油供应。要开发他们过去从不需要的渠道,往往需要足智多谋。一家贸易机构发现,要同各部和国家石油公司的官员进行会见,最好的办法是把手套作为礼物送给秘书。为了培养伊拉克石油部长的感情,这家贸易机构向部长提供了世界一流针灸师的服务。
许多国家的独立炼油厂商参加了老牌石油公司和日本人狂热谋求石油的行列。国营石油公司(如印度石油公司)也这样。印度石油公司也依赖伊朗。过去买主比较少,现在突然顾客盈门,从卖主看来,这是非常令人鼓舞的情况。但石油卖主仍然只有少数几个。于是,突然之间,所有的石油买卖活动集中在现货市场进行,而在这之间,现货市场一直是一种陪衬。就原油和石油产品而言,现货市场的石油成交量不超过总供应量的8 %。现货市场是一种平衡机制,买主可前去买到廉价石油,例如炼油厂的剩余石油,而不是以合同作保证的比较昂贵的石油。但它是边际市场,当买主涌向现货市场时,价格就上涨,并且一涨再涨。到1979年2 月下旬,石油现货价格为官方价格的一倍。人们往往仿照欧洲巨大的石油港口,称石油现货市场为“鹿特丹市场”,但实际上,它是一个由繁忙的电话和电传网络联结而成的全球市场。
“蛙跳”和争夺
这时正是石油出口国的极好机会。它们在两方面作出反应。随着来自世界各地客户的电传提出的新的要求,它们开始在官方价格上增加额外费用。然后,石油输出国开始以尽可能多的供应量和尽可能快的速度从长期合同转换到十分有利可图的现货市场。一位欧佩克石油部长私下说:“如果在现货销售中放弃每桶石油加价十美元,我将是一个傻瓜。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们不卖这个价,别人也会卖这个价。”石油输出国还坚持要它们长期的客户除了按照合同的官价获得石油外,还应购买高价的现货石油。它们也援引“不可抗力”的条款,完全取消了合同。一天下午,壳牌石油公司收到一个石油输出国发来的一份电报。电文宣称,由于“不可抗力”,合同规定的石油供应量已不再有效。同一天下午,壳牌石油公司又收到该国发来的另一份电报,通知说,可以根据现货交易原则提供原油。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可以提供的现货原油的数量恰恰等于数小时前由于“不可抗力”而停止供应的数量。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呢?区别在于价格提高了50%。情况还是过去的那种情况。壳牌石油公司接受了这项建议。
但是,1979年3 月初,伊朗的石油出口开始回到世界市场上来,这要比所预计的迅速得多,尽管数量要比国王垮台之前少得多。由于石油供应显然得到缓解,现货价格开始回跌到官方的销售价格。在这样的时刻,某种完全没有灾难的秩序本来可以重新建立。3 月初,国际能源机构的一些成员国保证要削减5 %的需求量,以有助于稳定市场。但是,市场上的紧张情绪和狂热的竞争,有其自己的势头。谁能相信伊朗的石油会保持它的新的可用性?虽然霍梅尼宣称已控制了石油工业,但是就当时外界所能断定的而言,伊朗的“菲尔兹”油田由一个激进的左翼集团所控制。这个集团叫作“六十人委员会”,主要由好战的白领工人组成。该委员会正在作为这个集团自己的一个事实上的政府行事,任意监禁石油行政官员和其他官员。此外,不祥之兆是,欧佩克其他的成员国开始宣布削减各自的产量。随着油价的上升,把石油保存在地下以待将来出售,将更加值钱。
3 月底,欧佩克举行会议。现货原油价格上涨了30%,石油产品价格上涨高达60%。欧佩克还决定,其成员国可以“根据各自的情况”,在石油官价上加上“它们认为正当的”任何附加费和额外费用。亚马尼直截了当地承认,其真正的含义是,“欧佩克的任何成员国都可以自行其事”。石油输出国正在放弃官价结构的任何概念。市场能承受什么价格,它们就开出什么价格。现在世界石油市场上有两种游戏。一种叫“蛙跳”,即生产国竞相提高油价。另一种叫“争夺”,即买主拚命争夺石油供应。焦急的买主在竭力奉承各种石油出口商的过程中相互粗暴对待。它们之中有被中断石油供应的石油公司、炼油厂商、政府、新型贸易商以及大公司。这种激烈的狂热活动,都没有带来任何新的供应。这种活动所进行的一切,加剧了对现有石油供应的争夺,促使油价上涨。壳牌石油公司供应部协调员说:“没有人能控制一切。你就是要对此作斗争。在一切方面,你会感到必须现在购进。不管现在价格如何,但同明天你花钱购买相比,现在买油还是合算的。你必须说‘行’,否则你会处境不利。这就是买主的心态。在你看来,尽管价钱贵得吓人,但明天会更糟。”
只有一个石油输出国明确地坚持反对附加费、额外费和其他表现形式的迅速提价。这个国家就是沙特阿拉伯。自从1973年油价增加四倍以来,它一直为进一步提价而斗争。现在它反对蛙跳式提价,因为它担心,短期的获益不管收益多么巨大,紧接着将给石油输出国带来巨大的也许是灾难性的损失。石油会由于抬价过高而削弱它在能源市场上的竞争力。中东产油国将再次由于能源安全的原因而遭到回避,成为多余。它们对工业世界的重要性和它们的影响将下降。
沙特发布了叫作“亚马尼法令”的法令,它声称,沙特阿拉伯将保持官方价格,不加附加费。此外,沙特阿拉伯还坚持,参加阿拉伯美国石油公司的四家合伙公司不仅向它们的分支机构,而且向第三方买主以官方价格出售石油。如果沙特阿拉伯发现,它们在价格上增加了额外费用,那将受到严厉惩罚;即当每家公司为石油供应短缺感到痛苦之时,它们就会冒沙特切断石油供应的风险。沙特阿拉伯实际上是石油输出国中采取这种立场的唯一的国家,不仅在欧佩克的三月会议上如此,而且在以后的几个月中也一直如此。虽然它在欧佩克中唯一的盟友是阿拉伯联合酋长国,但是西方国家对它施加很多的幕后压力和直率的恳求。从华盛顿、波恩、巴黎和东京派出一名又一名高级官员前往利雅得,要求沙特价格适中,并赞扬沙特在这方面采取的每一个行动。
但是,在1979年第二季度,沙特减少石油生产,使日产量回复到这次危机前每天八百五十万桶的“最高限额”。尽管沙特坚持保持官方价格,但这种减产助长了石油现货价格的上涨。关于沙特减产,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理由。沙特是否在试图向霍梅尼新的伊斯兰政权发出和解与睦邻的信号,为伊朗恢复石油生产让出市场地盘,从而避免一场地区性的对抗?或者,沙特是否想对以色列和埃及于3 月26日签署的戴维营和平协议表示不满?或者,沙特要把精力集中于自己的财政状况?沙特人内部也正在辩论关于保存石油储备的问题,以及“超过实际财政收入需要的整个生产问题”,尤其是当他们看到美国的石油进口实际上正在上升的时候,更是如此。或者,沙特在看到伊朗石油重新回到国际市场后,是否简单地认为危机正在缓和,并即将过去?不管是什么样的理由,严酷的事实是,只有沙特阿拉伯拥有美国过去曾经有过的那种剩余生产能力。这种生产能力如果投入生产,可以平息紧张情绪。因此,即使当西方的使节赞扬沙特价格适中时,他们还紧迫地一再要求沙特增加生产,把更多的供应量投入市场,以缓和惊慌情绪。
“危险地生活着”
3 月28日凌晨时分,在新近举行的欧佩克会议休会之后数小时,发生了时间上巧合的历史恶作剧之一,宾夕法尼亚州哈里斯堡附近的三哩岛核电站的一个泵出了毛病,接着一个阀门也出了毛病。结果,数十万加仑的受放射性污染的水倾注入装有反应堆的大楼。近乎惊慌的几天过去之后,才有可能对事故的程度加以估计。一些人坚持认为,这不是一次“偶然事故”,而是一次“事件”。不管怎么称呼它,一个核电站发生了不能想象的、认为不可能的事情。有些东西严重地出了毛病。
这次三哩岛事故本身,对核动力的未来发展提出了很大的疑问。它还威胁到西方世界普遍的设想:核动力将是对1973年石油危机作出反应的主要方法之一。通过限制对核的选择,三哩岛事件是否意味着由于限制核的选择,工业世界将发现自己比过去预期的更加依赖石油?总的说来,这次事故助长了人们的忧郁和悲观情绪以至宿命论。宿命论目前正支配着西方世界。负责欧洲共同体能源的一位官员说:“我们曾设想过八十年代中期的情况,将会发生对石油的真正争夺。设想的这种情况现在已经来到。”英国能源大臣戴维。豪厄尔说:“所有的选择都是困难重重的,大多数的选择非常花钱。朋友们!我们现在正危险地生活着。”
西方各国政府努力动员削减石油需求量,缓和物价的螺旋形上升,这种努力证明是不充分的。但是,它们不愿意实行国际能源机构新设计的石油应急分享制度,因为担心它会使市场比较僵化。无论怎样,石油短缺实际上是否已经达到该制度规定的正式触发点即短缺7 %,这是不清楚的。各国政府由于要在下述两个基本目标之间作出选择而四分五裂。这两个目标是:一是取得比较低价的石油,二是在任何油价的情况下保证石油的可靠供应。过去,西方国家政府曾经能做到两者兼顾。但是现在它们发现,这两个目标是互相矛盾的。各国政府谈论第一个目标,但当开始感到来自国内的压力时,便谋求第二个目标。
最优先的任务是要维护国内的消费者。他们既是选民又是石油供应的对象。欧洲的一位能源部长解释说:能源问题已成为“近期的政治”。西方各国政府成为全世界范围内咄咄逼人的追逐石油的促进者和战士,或者间接通过公司或直接通过国家之间进行交易。结果是,在那些被认为是联盟的国家中,引起怀疑、责备、指责和愤怒。对于消费国以及对于石油公司来说,似乎是人人都为自己打算。油价继续在上涨。
在美国公众看来,在加油站周围重新出现曲曲弯弯延伸几个街区排队购买汽油的队伍,是人们情绪惊慌的具体体现。1973年的恶魔已重新到来。由于伊朗石油供应中断,事实上存在着汽油短缺。过去适合用伊朗轻原油和类似轻原油的炼油厂,不能从重原油中提炼出那么多汽油和其他轻油产品。但炼油厂不得不把重原油作为代用品。加利福尼亚州汽油的库存量很少。有关现货石油短缺的新闻报道和谣言出现以后,全州一千二百万辆运载工具全部立即出现在加油站用瞅加油。全国实行紧急状态规定,使事情变得更糟。有一些州,为了避免石油供应中断,禁止驾车人一次购买价值超过五美元的汽油。而结果恰恰与想法相反,因为它意味着驾车人必须更为经常地来到加油站加油。这时,对油价的管制限制了对节油的响应。确实,要是汽油价格不予管制,加油队伍也许会很快消失。与此同时,联邦政府自己的分配体系是根据历史资料确定的,它使分配方式凝固化,不让市场有灵活性,也就是不是为了满足需求而改变供应。结果,大城市地区的汽油供应短缺,而乡村和度假地区则有相当充足的汽油供应。在度假地区,唯一缺少的是旅游者。简而言之,美国这个国家由于它自己政治上的无所作为,通过排队买油的机制来定量供应汽油。使情况更糟的是,加油队伍本身又产生了加油队伍。一辆汽车平均要在加油队伍处排队等候一小时,用去零点七加仑的汽油。一项估计表明,在1979年春季和夏季,美国驾车人排队加油每天大概要浪费掉十五万桶石油!
随着加油队伍遍布到全国,石油公司再次成为头号公敌。对它们的指责纷至沓来,说什么:各石油公司正在扣压石油,油船被扣留在近海以提高价格,石油产业故意囤积石油,制造石油短缺,以提高价格。埃克森石油公司董事长克利夫顿。加文决定亲自“到公众中去”,设法反驳这种指责。加文是一个冷静、慎重的人,他喜欢非常仔细地估量一切事情。他是一名受过训练的化学工程师,曾在石油业的各个方面工作过。像他的父亲那样,他还是一位热情的鸟类观察家。这是他同他的伙伴一起参加的取悦活动(后来他参加了美国最大的保护野生动物组织全国奥杜邦协会委员会)。现在他接受新闻界的采访,在电视上发表讲话,在“菲。多纳休”节目中露面,这对这位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公司的董事长来说,肯定是第一次。但是,似乎每当加文开始解释石油库存的基本情况以及事情的复杂逻辑关系时,目光呆滞的采访者就会打断他,改变话题。
加文用人民大众的语气讲话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他回忆说:“美国人滑稽可笑。美国人崇拜那些既大、规模紧凑又能成批生产的企业的产品,却憎恨又大又强有力的任何东西,而石油工业就被看作是规模最大又最强有力的工业。”这不是针对某一个人的憎恨情绪,但加文并不打算利用任何这种机会。一天,他驾车行驶在康涅狄格州格林威治中心的波斯特路上,发现自己的汽车前面的汽车在排队,等候在他的当地的埃克森加油站加油,加文只得坐在汽车里在路上等待。汽油商人认出他是埃克森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