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美]-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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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基斯生在一个贫苦家庭中,受严格的信加尔文主义的母亲的培育。年幼时,甚至不许他在礼拜天(主日)吹口哨——有一回他向母亲提出明证说,有位牧师给人瞧见在主日也吹口哨,对他的禁令才被解除。伊基斯在中学时是非常优秀的学生,故在拉丁语教师生病时,他就接过来自己教这门课程。他是中学班级的班长,他有机会实践“以高度原则为由而出于一时冲动提出辞职”的做法。这是他第一次的尝试,这个实践他后来加以改进提炼成为一种手段和诀窍,不过其辞职的结局往往是有实权者加以拒绝。那一次,他的班级不愿接受他的辞职。几十年后,富兰克林。罗斯福也不愿接受。伊基斯的几次辞职中有一次是向罗斯福提出的,这位总统简明地答道:“工作需要你……辞职不予接受!”
作为充满着精力和“永无静止的改革干劲”的年轻律师,伊基斯参加了芝加哥的许多运动——反对腐败、垄断和社会不公正;支持公民权、妇女的工会和十小时工作日。有一个时候,为了更好地发动改善公共交通的运动,他甚至成为乘公共车辆上下班者联合会的秘书。他还发展成为一个起作用的政治干事——虽然看来总是替面临极大困难之类的改革者当干事,因此他常开玩笑地说,自己具有“挑选失败者的超人的本领”!但是,他终于在1932年挑选到一个胜利者——富兰克林。罗斯福。作为罗斯福的内政部长,虽然总是自称他无私地忠于原则和责任,伊基斯却热中揽权,并且非常想做一个能说“不”字的“铁腕人物”。除了当内政部长外,他乐意地接受石油管理署署长的职位,还据有公共工程署署长这个新政中的关键性地位。
伊基斯把他的身心投入所有三个职务的复杂的日常行政工作。他后来写道,“由于脑子里总是装满着内政部断断续续的案卷,我累死累活地浏览和处理没完没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合同和信件,凡未经亲自阅读过的东西我决不签署,唯恐有朝一日又发生一件蒂波特案把我缠入紧张情绪中去。”正如伊基斯描绘的那样,“被石油玷污的艾伯特。福尔”终于在1931年进了监狱,但他在思想上看来从未与伊基斯有很大的区别。伊基斯在他的日记上写道,在哈里。辛克莱之后,福尔的两个工薪出纳员之一于1933年去看望他,“我一直在想艾伯特。福尔的幽灵也许会手提一只黑色小背包在这间办公室的阴暗角落里出现。”蒂波情油库遗留下来的影响使伊基斯深切惧怕出腐化和老是对石油工业怀有猜疑。他一心想恢复内政部的精神面貌和名声。为了保证财务丑闻和欺骗行为不再发生,他甚至建立他自己的内部调查单位,使用窃听器作为通常的行事手段。
可是,他任职期间几乎立即受到一种不同丑闻的威胁。伊基斯长期以来是一桩非常不幸福的婚姻的一方,在他被任命为部长后不久,他浪漫地同一位年轻得多的妇女搅在一起。他在内政部为这位女士和她的“未婚夫”安排工作——这位妇女在华盛顿,“未婚夫”则在中西部,十分适合情况需要。没有多长时间,他开始收到匿名信,内容是威胁他要把事情揭露出来,有些匿名信到了各种报馆之手。最后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把白宫也卷进去了;伊基斯自己设立的调查部门确证写信者就是——并不完全使人感到意外——那个“未婚夫”。到1934年这件风流韵事才逐渐消逝。下一年,伊基斯的妻子在一次汽车事故中丧生。三年后,伊基斯与一位比他年轻四十岁的妇女结婚,她同他的连结关系有些奇特。她是他妻子与前夫所生的儿子的小姨子,这个儿子最近自杀了。在结婚前,伊基斯“请求”罗斯福的允许。总统对年龄差异置之不顾。罗斯福说,他自己的父母曾有类似的差距。
从他就职时起,有关石油业务的种种意见像连珠炮似地向他射来,伊基斯马上和直接认识到石油的情况是何等“棘手”。1933年5 月二日,他写信给罗斯福谈到石油工业即将“完全陷于混乱”。他承认无法弄清楚在大石油公司和独立生产者中间进行得火热的关于价格崩溃、超额生产和浪费的激烈争论,并宣称:“但我们确实知道在东得克萨斯油田,石油只售十美分一桶。我们确实知道这种情况不用持续多长时间即将对石油工业和国家造成灾难性结果。”
这个工业本身以及从产油各州选出的代表,都大声疾呼要华盛顿采取行动。甚至一大部分独立生产者(用独立石油公司协会会长的话来说),支持立法机构“把前所未有的权力交给内政部长”。但是,一方面大部分人都同意这个行动是需要的,另一方面他们对于明确地应当如何做却远没有一致的意见。
1933年5 月5 日,伊基斯在去参加内阁会议时接到一封电报;东得克萨斯的油价已低至四美分。同一天晚些时候,他收到另一封电报,这一封是得克萨斯州长发来的,上面说,“情况已非州当局所能控制”。三天后,伊基斯提出警告说,“石油行业将要垮了……继续无所作为”,他还说,将。造成这个工业的彻底崩溃“,使国家的石油储藏遭到巨大损失。哈罗德。伊基斯和新政都准备和愿意插手,采取某种措施。
石油工业的危机最初是交由国家工业复兴法案及由此而产生的国家复兴署着手处理的,这种企业与政府合作的制度意味着刺激经济复兴、减少竞争、加强劳工地位,并在这个过程中和一定程度上掩盖了反托拉斯法。但对石油的处理不同于大多数其他工业,不同之处在于控制权最终不是交给国家复兴署,而是交给哈罗德。伊基斯持有毫无疑问的支配地位的内政部。
扎根于塔贝尔和西奥多。罗斯福的进步的、要求解散托拉斯的传统的伊基斯,把他生涯中许多精力花费于开展反对“利益集团”的运动。他并不完全是企业的拥护者,甚至连朋友都不是;他看到过去傲慢的实业家现在被大萧条吓得休克过去,正在谋求联邦政府给予援助的狼狈相,冷酷无情地觉得好笑。他参加了美国商会的一次宴会后评论道,来自实业界的“那么多强有力的大人物,这些天来都爬行到华盛顿,恳求政府代他们经营他们的企业”。
不论哪一方面,政治也好,经验也好,或性格也好,都不会使伊基斯同情石油企业,但他要伸出援助之手和捍卫它的前途。在他看来,风险确实是很高的。他说,“我们绝对和完全依靠石油,这是没有疑问的。我们已经从石器时代到青铜时代,到铁器时代,到工业时代,都走过来了,现在到了石油时代。我们明白,没有石油,美国文化是不可能存在的。”
政府法令伊基斯从价格着手。就他所看到的,石油价格像其他商品价格那样,太低了。所有这类原料价格需要加以支持,以便恢复购买力,对经济是一个帮助。石油经营者像其他原料生产者那样,不能以低于成本的价格来继续出售他们的产品。十美分一桶会使大萧条延长。要价格得以提高,生产必须加以控制;为了把生产控制起来,伊基斯针对“热油生产者”发动了一个大规模运动。他说,他们具备“狡猾诡诈动物的鬼把戏”。“热油”的往外渗漏,虽然通过无数小渠道,合起来就成为一支洪流——1933年估计每天高达五十万桶。这种非法贩卖的石油都是秘密地从管道里虹吸出去的,藏在伪装起来的油槽里,上盖杂草;‘石油通过错综复杂的秘密管道网运送,也用卡车装运,然后在夜间偷越州界。每一步偷运过程都要靠贿赂和付小费才得以通行无阻。这总起来就成为大笔和有利可图的生意。更糟糕的是,价格略一坚挺就会刺激“热油”的生产,使“热油”泛滥市场,从而使价格再度下降。
“热油”发展到目前的情况,成了按比例分配的大弱点,削弱了为稳定价格而作出的一切努力。为了维持按比例分配,就必须设法在这个制度里加上强制执行的有效手段,进行监督,堵塞大漏洞。只停留在得克萨斯、俄克拉何马和其他州这一级,问题是不能解决的。联邦政府得起警察的作用。但以什么为根据呢?答案就在于使用联邦政府管理州际贸易的权力。1933年急忙通过的立法,明确授予总统以禁止和制止“热油”——超出州受命生产定额的石油——进入州际贸易的权力。罗斯福本人则被他所称的石油工业中的恶劣状况吓坏了;1933年7 月14日,他签署了一道行政命令;据伊基斯在他的日记中所载,这个命令将“阻止任何违反原产地的州法律而生产出来的石油或石油产品,进入州际贸易或对外贸易”。伊基斯还说,“根据行政命令,我被授予不仅能发布规章而且能贯彻执行这些规章的广泛权力”。
伊基斯立即派遣联邦调查员到东得克萨斯油田,去检查炼油记录,检验油位表,检查油槽,甚至掘出管道以测量宣称保证确实记录的准确度。后来,任何原油运出东得克萨斯均需持有联邦的“检查合格证”才许可放行。伊基斯激烈地发动对那些所谓“热油家伙”加以逮捕和提出公诉。伊基斯向一位急躁的国会议员保证说,“在这件事上我一直是雷厉风行的,可以说惊天动地。”联邦官员把全部力量的矛头集中在制止“热油”上,因为得克萨斯州现在穷得甚至没钱再增派巡警队了。
国家工业复兴法制定的石油法规授予伊基斯以另外的非常权力——为各州规定每月的定额。几年前,这样的政府干预足以激起各处石油经营者的反抗;现在却受到这个连续遭到打击的工业中许多人的赞成和欢迎,他们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伊基斯是主管,为此他获得了荣耀。1933年9 月2 日,为了把这个国家的石油产量每天减少三十万桶,伊基斯发电给各产油州的州长,通知每州各自的定额——产量水平。这是个有历史意义的行动,对工业运行方式来一个根本的转变。泛滥生产的日子过去了。随着比例分配,随意捕获的“狩猎规则”被推翻了。当美国石油工业的本身结构看来很可能被自由生产洪流无法控制的怒潮所冲走时,中世纪英国庄园里合情合理的捕鹿猎鸟之戏就不行了。
价格的恢复和稳定原本可以通过另外的途径来实现的——由政府来规定价格。石油工业中有些受到价格崩溃连续打击的人强烈支持联邦政府的定价。1933年加利福尼亚标准石油公司的一位代表说,“如果你们不为我们制定价格规定,你们可以从现在起到世界末日制订法典,而你们也将一事无成。”但也有很多反对意见。有些人担心如果政府开始定价,那么它会把石油工业认作公用事业,并且也会开始控制利润。伊基斯本人一度显出很大热忱来承担规定油价的任务,当时的油价已足以引起进一步的疑惧。实际上,规定价格很可能适得其反,对过度生产提供一个巨大刺激。规定价格,与生产调节相比较,也似乎更困难,更复杂,更公开,并且一定会引起更多争论。生产调节肯定是更可取的方法。尽管费了劲想把这个任务直接归给华盛顿,这一工作却保持在州一级,在那里将较少争论,更接近干石油生产的实际,并且不那么众目昭彰。
到1934年末,联邦和州合伙的新制度得到重大进展。罗斯福的一位助手于12月向总统报告说,“在东得克萨斯‘热油’问题上我们似乎取得良好进展/但就在下一个月,1935年1 月,最高法院突然给新制度以可能是致命的一击。它推翻了国家工业复兴法中有关禁止”热油“的那一节,引起一场新的危机。对”热油“不加控制,整个制度就会崩溃。为了不使非法石油即超过批准水平所生产的石油进入州际贸易,很快起草和通过了新的立法。这条法律被称为康纳利违禁油法案,作为向其拥护者得克萨斯参议员汤姆。康纳利表示敬意。后来在1935年6 月,最高法院进行一次甚至更坏的打击。它宣称国家工业复兴法大部分是违反宪法的,但这个具体情况与石油无关,却牵涉到一个家禽批发商违反国家复兴法法规,在纽约市出售”病鸡“。可是,国家工业复兴法的无效,除了许多其他影响外,剥夺了伊基斯为各州规定强制性定额的权力。
然而,此事的后果并不像甚至一两年前那样有破坏性。现今,管理石油工业的框架已经恰当地定下来,并且一致的意见也已确立;这两者在国家工业复兴法终止后仍继续保持下来。这个制度仍包含联邦和州的合作在内。像它现在所起的作用那样,康纳利违禁油法案提供了充分的警察力量来减少违禁石油。此外,联邦政府,特别是矿务局,为未来一个阶段的需求作出估计;然后把各州担负的需求份额提出建议——一种非正式的、自愿的“定额”——“指定分给”各州。随着国家工业复兴法的终止,各州都毋须接受那个指定水准;实际上,为了显示其独立性,这时已成为更专业化和在技术上更胜任的得克萨斯铁道委员会偶而少许超过得克萨斯的“定额”。但是基本上各州采纳联邦估计数作为自己的估计,并遵守这些估计数,即使它们不再具有强制性。
当然,一个州可以大大超过定额,但是,这样做将冒联邦政府和其他各州进行报复的风险,并将面临鼓励其他各州也过度生产,造成另一次供过于求和另一次价格崩溃的危险。因此,每一个州基本上接受并按照联邦建议的定额行事,然后着手把产额按比例分配,以满足计划需求中它自己的份额。在石油生产者中间和依靠石油财政收入的州政府中间,对十美分一桶的油价记忆犹新。毕竟,巨大油田的发现可以再次出现。正像一位法律专家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所写的,“人们必须有点像预言家那样,觉得东得克萨斯油田的经验决不能再重复了”。
随着州际石油契约的确立,州的作用在1935年进一步定型了。得克萨斯铁道委员会主席所称为的“这种条约”在产油州中的发展,引起俄克拉何马州和得克萨斯州之间的大战。俄克拉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