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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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督权”。他们的职责包括挑选经理人员和职员—一他们本人也可以包括在内。它是第一个大“托拉斯”,是完全合法的组织。但是这也就是为什么“托拉斯”这个原来是保护寡妇和孤儿利益的一种手段现在却变成了一个遭人贬斥和憎恨的名词。与此同时,标准石油公司在美国的每一个州都设立机构以控制设在那些州里的经济实体。托拉斯协定使得建立一个中央办事处来协调、处理各种不同经营单位的活动成为可能——这个任务由于企业规模越来越大而更为紧迫了。同时托拉斯也给予洛克菲勒和他的助手们“合法的外衣和弹性的行政管理权,他们需要这种权力来有效地经营实际上已经成为全球性的资产”。
合法的形式是有了。但是怎么对付因管理这种新的经济实体所带来的实际问题呢?怎样把这么多独立的企业家和生产这么多产品的企业纳入这个新的托拉斯里来?这些企业生产煤油、燃料油和三百种左右的副产品。于是,一个由委员会管理和协调的制度应运而生。托拉斯里有内销委员会、出口贸易委员会、制造委员会、桶料委员会、输油管委员会、诉讼委员会、润滑油委员会,后来又有一个生产委员会。从全国各地来的日报表像潮水般流入各个委员会。委员会的上面是一个执行委员会,由高级经理们组成,确定全面的政策和方针。执行委员会不发布命令,只提出要求、建议和推荐。但是没有人怀疑执行委员会的权威和控制。总公司和下面单位的关系在洛克菲勒的一封信中作了这样的评论:“你们在基层的先生们比我们更能对问题作出判断,让我们不要陷人具体的安排而使我们不能控制政策。”
在十九世纪七十年代统治标准石油公司的基本战略到了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就更加明确了——做一个低成本的生产商。这就需要有效的经营、控制成本、努力扩大规模和产量、经常注重技术,以及坚持不懈地努力扩大市场。为了提高效率加强了炼油厂的经营;到了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中期,仅仅三家标准石油公司的炼油厂——设在克利夫兰、费城和新泽西州贝约尼的三家——的产量就上升到占全世界煤油总供应量的1 /4。眼光盯住生产成本的做法是从不动摇的,计算成本起来有时候要算到小数点后面三位。“要让每一件事都经过计算是我的规律,”洛克菲勒有一次这么说。公司利用它的优良通讯设备在油区、克利夫兰、纽约、费城、安特卫普以及欧洲各地的差价中套汇谋利。公司还使用情报间谍的特殊装置来探听市场情势和跟踪竞争对手。它有一套记录国内几乎每一个石油买主的卡片目录,从中可以看出独立油商所购买的每一桶石油的去向——从缅因州到加利福尼亚州,是哪一个地方的杂货商购买了他的煤油。
洛克菲勒的管理基于一个中心主题,他相信石油,而且这个信念永不动摇。原油价格下跌不是他焦虑的理由,而是买进的机会。“但愿原油再次下跌……我们的执行委员会不允许任何统计和情报……妨碍他们的买进,”这是他在1884年作的指示。“当市场跌到最低点时,我们必须作出努力而不是像有些人那样惊慌失措。”之后他又补充说,“如果不买进,我们肯定会犯一个大错。”
包括洛克菲勒、他的弟弟威廉、亨利。弗拉格勒和另外两个人在内的高层经理们,一共控制4 /7 的股份。也许还可以包括另外十几个人,所有这些人都是倔强固执、刚愎自用的有成就的企业家,而且原先都是洛克菲勒的竞争对手。“要使这些刚毅自信的人同意一件事往往不是简单易行的任务,”洛克菲勒后来说。要使这样一个集体能够行动的唯一办法是意见一致。可供选择的办法和要作出的决定都要经过争辩讨论,洛克菲勒坚持说,只有当问题反复经过讨论,考虑到可能出现的各种偶然事件,最后对正确的方针取得了一致同意之后才采取行动。“我敢说,各种问题就是这么快地处理的,当时我们办事的进度很快,各方面都有建树和扩展,”洛克菲勒回忆说。“我们常遇到紧急情况……我们不知有多少回讨论那些艰难的问题了!我们当中有些人主张立刻投入大量资金,有些人则主张节约一些,我们往往是把这些问题妥善处理使之达到妥协,绝不像个别非常激进的人所希望的那样匆匆行事,也不像保守的人所希望的谨小慎微。最后总是投票取得一致。”
在克利夫兰、纽约、匹兹堡、布法罗、巴尔的摩、费城之间的日夜客车上,经常可以看到高级经理们穿梭来往于这些城市之间。1885年托拉斯总部搬入纽约下曼哈顿区百老汇大街26号一幢九层楼的新办公大楼,这个地方成了石油发展史上的里程碑。执行委员会的委员们每天在那里指挥全部企业。每天中午高级经理们都聚集在顶层的一间秘密餐厅吃午饭。席间交换重要情报,审议各种想法并取得一致。在洛克菲勒的领导下,那些他原先的竞争者们建立了一个其活动和规模都属空前的公司——一个新型的以惊人的速度发展的组织。在百老汇大街26号午餐桌旁进午餐的人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天才群体。“那些人比我精明多了,”纽约中央铁路公司的威廉。范德比尔特告诉纽约州议会说。一他们都是具有非凡企业才干的精明人。在他们这个行业里我接触过的各个阶级的人中没有一个像他们那样精明能干的。“
“聪明的老猫头鹰”
但是最最精明的当然还是约翰。洛克菲勒了。托拉斯刚成立的时候他四十岁刚出头,已经是美国五六个富豪中的一个。他是公司的带头人,献身于公司的发展和企业合并,他深恶痛绝放纵不羁的竞争所造成的“浪费”——对于他的目标他不感到有什么不正义的地方。他既怪僻又审慎,令人望而却步。在他晚年的时候,他常背诵一直铭记在心的一首韵诗:一只聪明的老猫头鹰栖息在一棵橡树上,看得越多,说得越少,他说得越少,听到的越多,为什么我们不都像那只老鸟?
从他开始创业的初期他就尽可能地少出头露面。他擅于分析和多疑,与人保持一段距离。他的性格冷漠孤僻,观察人时深邃尖锐的眼光令人心寒。有一次洛克菲勒在匹兹堡会晤一群炼油业主。会见以后,其中几个业主到外面去吃饭。席间谈话的话题集中在那位克利夫兰来的沉默寡言、不善交际、令人生畏的人身上。“我猜不出他年纪究竟有多大,”一位炼油业主说。其他几位炼油业主也纷纷猜测。“我一直在观察他,”其中一位最后说,“他让每一个人说话,而他却坐着一言不发。但是他好像把每件事都记下来了,当他开口时他对每件事的意见都恰到好处……我猜他有一百四十岁——因为他出生的时候一定已经一百岁了。”
许多年以后,一位替洛克菲勒办事的人把洛克菲勒描绘成一个“我认识的人中最不动感情的人”。导师在这个面具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人。十九世纪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是“我们的计划”开花结果的几年。这些年里企业实行了一体化,但也受到意想不到的政治压力和报界的攻击,身心感到焦虑和紧张。“那个阶段我所创造的财富还不够补偿我为之付出的殚精竭虑,”洛克菲勒有一回这么说。他的妻子也回忆说,那一段岁月是“忧虑的日子”。他自己记得那时他很少能睡“一个不受打扰的安稳觉”。
他用不同的方法来休息和放松身心。傍晚开会的时候,他会斜躺在长靠椅上让同事们继续发言,有时伸出四肢躺着参加讨论。他的办公室里放着一只肌肉伸展机供锻炼用。他酷爱马、跑得快的马,每天公务结束,他会驾着马车外出进行一个小时的快速跑车——有时蹄声嗒嗒地小跑,有时遛蹄慢行,有时扬鞭疾驰,——然后休息,晚餐,这样来恢复精神。“我在晚间还能处理信件,回复十封信呐。”
在克利夫兰,除了公务以外,他把精力用在浸礼会教会。他是主日学校的监督人,在学生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许多年以后一位当时的女学生回忆说:“他在主日学校领学生做早操时,他长长的尖鼻子和突出的尖下巴对着年幼的观众,苍白的蓝眼睛表情从不改变。说话的时候字斟句酌拖长声调,没有人怀疑他是真的喜欢这个职务。夺走他对宗教的虔诚等于是剥夺他的最大的爱好。”
洛克菲勒钟爱他在克利夫兰郊外森林山的住宅,精心设计住宅内的细枝末节,诸如壁炉的构造、特殊红釉砖的制作、树木的布局、铺筑森林中的道路等都亲自过问。后来搬到纽约市北面波康狄科山宽敞的住宅以后,这种爱好有增无减。新居中景色的美化、景观的设计他都亲自指导。他还亲自拿着标桩和旗子参加铺路,筋疲力尽时才歇手。他把对景色的迷恋和设计风景的天才应用到组织工业和实现他的概念上,使他在工业界成了一个令人望而生畏的人物。
即使他成了美国最富有的富豪,他依然保持出奇的俭朴作风。一套旧服装直到磨得发亮了才换一套,这样节俭使他一家人都为之苦恼。他最喜欢吃的食品一直是面包和牛奶。在克利夫兰的时候,有一回他邀请当地一位著名商人夫妇到他的森林山住宅避暑,度过了愉快的六个星期假期。事后使这对夫妇非常吃惊的是,他们收到了洛克菲勒寄来的一张六百美元住宿费账单。
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幽默感的人,甚至很爱玩耍,虽然只是在很有限的圈内人在场的情况下才表现出来。“我躺在牙医的靠椅上,”他有一次告诉他的同事亨利。弗拉格勒说。“想到要给你写信,或是读你的来信,但是我身不由己!”他还在晚餐的时候唱歌或表演小玩意儿来取悦家人。他会把一块饼干放在鼻子上然后由嘴衔住,甚至能把一只餐盆放在鼻尖上不会落下来。他喜欢和他的孩子和朋友坐在门廊玩一种叫作“嗡嗡叫”的游戏。参加游戏的人要计数,每当数到有句“字在内的数字时就要发出嗡嗡叫,否则就算输了。尽管洛克菲勒精于数学,但他总是数不到”71“以上,常常使得孩子们欢欣雀跃。
在他开始挣钱的时候,洛克菲勒就向他的教会作小额捐赠。随着岁月推移,他的捐赠也日渐增加,并且不断努力把他积累的财富的相当一部分捐赠给慈善事业。他把做生意条理分明的调查研究和深思熟虑的作风同样应用到慈善事业中,使他的捐赠能够伸展到科学、医药和教育领域。十九世纪他的大部分慈善事业集中在浸礼会教会,是这个教会最有权力的世俗人士。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末,他致力于想创建一所大规模的浸礼会大学,为了这个宗旨,他为建立芝加哥大学提供捐款和组织方面的意见。他一直是这所大学的最大施主。虽然他非常关心大学的发展,但对学校的学术工作不予干预,除了坚持要学校量入为出在预算范围内行事。他拒绝学校的任何建筑物在他活着的时候用他的名字命名,在开始的十年间他只去过这所大学两次。第一次访问是1896年大学五周年校庆的时候。“我相信工作,”他在大学的一次集会上说。“这是我一生中所作的最好的投资。……慈悲的上帝给了我金钱,我怎能不捐赠给芝加哥呢?”一群学生编了一首小夜曲唱给他听:约翰。D。洛克菲勒真是好,把他所有多余的零钱都送给芝加哥大学校。
到1910年,洛克菲勒捐赠给芝加哥大学的“多余的零钱”加起来达到三千五百万美元,这所大学从其他来源得到的经费是七百万美元。他的全部慈善事业捐款加在一起大约是五亿五千万美元。
他把做生意的习惯也贯彻到私生活中。那时候正是美国的“镀金时代”,号称“强盗贵族”的靠残酷剥削起家的暴富生活穷极奢侈。他在纽约和波康狄科山的宅邸确属富丽堂皇,但是洛克菲勒和他一家却远离于那个时代珠光宝气、铺张浪费、粗俗不堪的风气之外。他和妻子反复地把他们自己对诚实朴质的珍惜灌输给他们的孩子,防止他们被继承的财富毁掉。所以几个孩子只能共同使用一辆三轮车。在纽约,他让小约翰。洛克菲勒步行上学,而别的富家子弟都有男仆陪同马车接送。小约翰。洛克菲勒在父亲的宅院里劳动拿同工人一样的报酬。
1888年洛克菲勒一家和两位浸礼会牧师去欧洲作为期三个月的旅行。虽然他对法文一字不识,但他每接到一张账单时都要仔细审阅上面的每一个项目。“波里兹!”他会叫起来。“这是什么东西?”他问儿子小约翰。儿子告诉他这是鸡,他这才逐条往下看,逐条地问。小约翰后来回忆说,“父亲在把账单上每一项目搞清楚之前是不愿意付钱的。这样对小事的计较在有些人看来似乎太吝啬,然而对他来说他是在履行他的生活原则。”
眼前的奇迹
洛克菲勒创办和领导的公司取得了无可比拟的繁荣,在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和进入九十年代以后继续发展扩大。把科学研究和生产业务结合了起来。对产品质量和从提炼到销售过程中的纯洁度给予了充分的重视。对公司的业务来说,最终到达消费者的销售系统的发展非常重要。公司需要市场能适应它巨大的生产能力,所以洛克菲勒说公司必须大肆寻求“遍及各地的最大规模的市场”。市场也确实是稳步地向更大规模的方向发展。因为石油主要是煤油正在被广泛地使用,其增长速度是极为惊人的。
石油和煤油灯在改变着美国人的生活——美国人生活依据的作息时刻也改变了。不论是生活在东部的城镇或是中西部的农村,消费者通常是到杂货铺或者药房购买煤油,这两种店铺的煤油都是由批发商供应的,而绝大部分批发商的油都是标准石油公司的。早在1864年,一位纽约的化学家描述过这种新照明油的影响。“煤油,在一种意义上说,在农业人口中延长了作息时间,”他写道,“那些原先考虑到鲸油价格昂贵照明效果又不佳的人,习惯于日落以后就上床睡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