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油风云[美]-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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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些石油公司来说,迎接这个挑战和钳制俄国人的一个办法,除了西方政府对苏联石油进口加以重大的限制之外,是予以竞争性的反应——削减售价。可是,各公司面临着一个进退两难的窘境。如果只减低市场价格,那么各公司就单独承担这个削价的全部后果。它们能否敢于把“公布”的牌价也来一个削减,以便让产油国也分担与俄国人竟争的负担呢?
它们于1959年初就这样干了。英国石油公司首先削价——每桶减价十八美分,降幅约为10%。它的行动马上触发了来自石油出口国的谴责怒潮。佩雷斯。阿方索勃然大怒。阿卜杜拉。塔里基也大光其火。一家石油大公司大笔一挥片面地削减产油国的国家岁入。石油出口国激动地采取行动。
阿拉伯石油代表大会一个阿拉伯石油代表大会已经安排好于1959年4 月在开罗召开。在开罗举行会议象征着纳赛尔的地位在阿拉伯世界里已经上升。四百人出席了大会,当然包括塔里基。作为一个“观察员”出席的是佩雷斯。阿方索,他对英国石油公司的削价和根据美国新的限额对委内瑞拉石油实施限制这两件事十分生气,同时仍然对最近华盛顿草率地拒绝他提出的西半球石油方案感到刺痛;陪同他来的是一个委内瑞拉代表团,带着该国的税法的全部文件以及其他译成阿拉伯语的石油立法文件。令人注目的一个缺席者是伊拉克。尽管纳赛尔的思想意识在阿拉伯世界占了优势,巴格达的新统治者们并不倾向于把自己从属于纳赛尔,而且在那次流血的政变之后不久,伊拉克与埃及就闹不和。结果,伊拉克正式抵制阿拉伯石油代表大会,因为这次会议在开罗召开,而且会议有可能会出现由纳赛尔对石油事务一个人说了算的危险。
出席者耐心听完一大堆发言和看完一大堆文件,这些都是事先计划好的,大多数是技术性的。不过英国石油公司在会议前夕削价的举动改变了情绪和气氛,促使关键性的与会者怀着激动的心情谋求组成共同战线来反对这一个做法。石油大公司担心会议也许会谈到国有化问题,所以它们派了观察员去开罗参加会议。可是代表们的所见所闻使他们感到宽慰。为了使英国石油公司的董事长放心,这家公司的代表迈克尔。哈巴德写道,“就政治问题没有占得上风而言,会议可以说是成功的。”他还补充说,在阿拉伯和西方代表之间也进行了非正式的讨论,“气氛非常友好。对西方所认为的石油工业中的基本事实,他们不知道,这是这次大会的主要特点。”另一个英国石油公司的代表说,这次会议“对石油工业与那些阿拉伯东道国家的日后的关系来说,可以打个‘干’号分数。”
英国石油公司确实在这次会议期间试图进行一些公司自己的私人外交。哈巴德向董事长报告说,通过“幕后活跃人物《石油周刊》的万达。雅布隆斯基小姐”,他得以安排与阿卜杜拉。塔里基的会晤。雅布隆斯基向他保证,“从她个人所知情况来看,有可能与沙特阿拉伯人讨论经济事实。”哈巴德还说,“不幸的是,经证明情况并非如此,为了石油生产上的偏私现象,我们受到了猛烈抨击,科威特的人口只有几十万,生产却比在沙特阿拉伯更为迅速上升,而沙特有好几百万人属于生活水平低下的贫困阶层。”哈巴德最后说,“事实证明完全不可能同他们建立任何接触点。”(阿拉伯一美国石油公司的官员后来抱怨说,当西方经营石油的人士同塔里基谈话一开头就使用这样的语气“我的好伙计,要是你像我一样搞了多年石油……”时,“他们本想这样可以搞好关系,实际上已经弄巧成拙,搞得更糟了。”)
“向大家问候,万达”
但是万达。雅布隆斯基在开罗时比哈巴德所知道的还要忙。作为《石油周刊》的记者以及后来《石油情报周刊》的编辑,她是当时最有影响的石油新闻记者。一头金发,穿戴时髦,她怀有欧洲人机敏处事的本领,这种本领是必需的,使她能应付各种各样的场合。虽然她具有塔贝尔那样的坚定果敢和独立性,她不是石油工业的评论家而是在它全球性扩张的伟大年月里为交流和情报提供了一条渠道。她善说俏皮话,巧妙而又坚韧,是一个在工程师和民族主义者男性超然的世界里串来串去的单身妇女;她能直觉地掌握分寸,如何与她所接触到的人格斗和予以刺激挑逗,虽是以迷人的方式和动人的风度来进行的,直到她能取到她所要的报道为止。她实际上认识石油工业里所有的重要人物。多年来,她周期性地以她的轰动的独家新闻来刺激某一家公司或某一个国家,使得它们火冒三丈;有时候,各公司都停止订阅她的刊物,但她终于使它们感到羞愧而重新订阅。归根结底,在石油工业里,没有一个处在掌权或负责地位的人士能够缺了她的刊物而过日子的。
雅布隆斯基生在捷克斯洛伐克,是一位由著名的植物学家转而成为地质学家的女儿;她父亲加入了一家波兰石油公司而最终该公司成为纽约标准一真空石油公司(后来称为莫比尔公司)的一部分。他的工作是周游全世界去调查纽约标准石油公司计划建立销售市场的那些国家里,在地质学上有无可能发现石油而足资竞争的情况。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雅布隆斯基从她父亲处学到的更多是关于植物而不是石油的知识;每当她说出一种植物的名称,她就能得到一个便士。有一次在横跨美国的一次汽车旅程中,她见一种说一种,一下子就得到了一百多美元。她跟随着她父亲走遍世界,虽然她常常与她父亲有长期的分离;到了她进入康奈尔大学时,她已经在许多学校学习过—一新西兰、埃及、英国、摩洛哥、德国、奥地利和得克萨斯——并且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骑着骆驼从开罗旅行到耶路撒冷(事后她全身必须经过消灭虱子的处理)。她有一次说道,“我对世界持有一个不同的态度。我不能适应任何一个地方,除了纽约以外。”
1956年,苏伊士危机刚过去,雅布隆斯基去中东十二个国家作了一次值得纪念的采访旅行,其间甚至吵着要获得沙特国王的邀请去利雅得访问他。她后来写信给她在纽约的同事说,“你们猜猜看我昨晚是怎么过的?就在沙特阿拉伯国王的女眷住的内室里!你们不要马上下结论,让我告诉你们,我就在那里……喝茶(用玫瑰水煮的)、吃晚餐、进行一次十分愉快的‘女人之间的闲聊’……与你们在电影中看到的或者在《天方夜谭》中读到的是两码事。没有那种幻想的电影腔的东西。只不过是朴素、平常、温暖的老家和家庭的气氛——正像我们自己的家一样,当然不用说家庭的规模要大得多哩!向大家问候——万达。”她在信中未提到守卫在国王女眷住的闺房门前的太监,这些守卫对她故意视而不见。
雅布隆斯基不仅会晤了沙特国王,也会见了阿卜杜拉。塔里基;她把后者描述为“在中东须加以注视的第一号人物——就石油开采权政策而言……他是一个负有使命的年轻人”。她详细摘录塔里基对在沙特阿拉伯经营的美国石油公司所发的恶毒谴责的言论。二三年后在第二次大会期间(塔里基在此期间的抨击仍然不减其刻毒性),她也传递了一项重要的信息。她对塔里基说,“还有一个家伙完全同你一样地难对付。”她指的是佩雷斯。阿方索;她还答应把他和塔里基凑在一起。
1959年在开罗召开的阿拉伯石油代表大会上,她遵守了她的诺言,邀请佩雷斯。阿方索上她在开罗希尔顿旅馆的房间里去喝可口可乐。在那里,她向他介绍了阿卜杜拉。塔里基。佩雷斯。阿方索说,“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佩雷斯。阿方索之所以来参加会议为的是一件正经事,现在这件事可以开始了。阿方索和塔里基两人同意他们应当同其他主要出口国的代表私下谈谈。但是在哪儿谈呢?在开罗郊区的马迪有一个游艇俱乐部;现在不是季节,所以那个俱乐部实际上是空关着的。他们可以在那里再会晤,不会引人注目。
在马迪的接连几次的讨论进行得如此的不透风,加上极端的防范,以致后来伊朗方面的参与者说,“我们是在詹姆斯。邦德特工的惊险小说的气氛里会晤的。”参加者除了佩雷斯。阿方索和塔里基外,还包括一个科威特人;一个不断坚称他只作为观察员来出席的没有受权代表政府的伊朗人;一个伊拉克人,由于他的国家目前抵制大会,他是以阿拉伯联盟官员的身份出席的。出于这一切的考虑,他们开会不能作出正式的记录。但是佩雷斯。阿方索知道怎样绕过这个障碍;他们可以订出一个“君子协定”,里面只载明对他们政府的一些建议。这样,大家都毫不迟疑地签了字,除了那位伊朗人以外,他非常惧怕没有国王的批准而采取行动,因此他失踪了;以致其他出席者还得要求开罗警方去寻找他,以便让他也签上名。
君子协定中的建议反映了佩雷斯。阿方索在离开加拉加斯之前早已存在脑子里的一些主张:各政府建立一个石油咨询委员会;它们要保卫价格结构;它们要成立各个国家的石油公司。各国政府也受到敦促,要它们正式扬弃西方国家极为宝贵的“50%对50%”原则,改为对它们有利的至少是“60%对40%”的分摊。此外,它们应当逐步建成它们国内的炼油厂,走向石油工业的后阶段程序,为了“确立稳定的市场”而使它们更加一体化,从而更好地保护它们的岁入。尽管君子协定是秘密签订的,但是从各方面来说,它是石油工业变革动态中的一个里程碑。它标志着朝为了对付石油大公司而组织共同战线迈出了实质性的第一步。至于万达。雅布隆斯基,她照旧是接近这次行动的中心的;她刚作了一次媒人,撮合了一个行将发展成石油输出国组织(欧佩克)的联盟。
26、欧佩克和调压锅
但是,石油剩余额继续增长。按牌价再打折扣继续进行,大体上都是苏联大肆销售造成的结果;苏联通过削价和以货易货的交易加强在西方出售石油的攻势。在这些冷战年月里,西方有许多人认为苏联加强石油攻势不仅代表商业冒险,而且也是政治进攻,其目的在于在西欧形成倚赖苏联石油的局面,削弱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团结以及破坏西方在中东的石油地位。参议员肯尼思。基廷谈到俄国人时说,“经济战特别适应他们征服世界的目的。”关于苏联的气势汹汹的领袖,他又说,“赫鲁晓夫已经不止一次地吓唬我们要把我们埋葬。现在越来越明显,他还要把我们溺死在石油海洋里,如果我们让他得逞的话。”
肯定的是,苏联正在证明它是一个十分坚强的竟争者。苏联人需要美元以及其他西方的硬通货来购买工业设备和农产品。出口的石油当时和现在一样,是他们不得不销售给西方的很少几样东西中的一样。在纯粹经济条件上,苏联的价格是不能轻易地抗拒的。在某一个时候,俄国石油在黑海一些港口可以以中东石油牌价的大约一半的价钱随意购到。石油大公司深怕在西欧销售不出去,市场落到俄国人手里而西欧又是中东石油的主要市场。当西方大公司注意到俄国石油的最显著的购买者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头号讨厌的人物、意大利的恩里科。马太的时候,它们内部的焦虑不安增加了。
正如在1959年那样,大公司对付石油普遍过剩特别是反击苏联威胁(政府对进口苏联石油予以限制除外)的唯一途径又是作出竞争性的反应,即削低价格。但是价格削到什么程度?如果只减低市场价格,那么石油公司单独要承担全部损失。然而问题是,它们有没有能力可以再度削减牌价来进行冒险呢?1959年2 月的第一次削价曾经激起了一个阿拉伯石油代表大会并导致那份君子协定的签订。如果它们再来一次削价,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T 字尺与计算尺
1960年7 月,开罗的阿拉伯石油代表大会召开后十五个月,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董事会在纽约开会来考虑牌价这个麻烦问题。会议陷人争论。
该公司有了一个董事长,此人大家都称为“杰克”,是个严肃稳重的人,名叫门罗。
拉思伯恩。他的一生简直是美国石油工业的一本教科书。他的父亲和他的伯父都曾在西弗吉尼亚当过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炼油工人。他本人曾经读过化学工程,第一次世界大战一结束他就去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在巴吞鲁日的大炼油厂工作。他是新潮中的第一个成员,这个新潮正如一个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的人所说的,把炼油技术从仅仅被认为是“猜测和技艺的结合”的观点中脱离出来使之变成一门科学。
到了三十一岁的时候,拉思伯恩是巴吞鲁日炼油厂的总经理。在那里他发展了很多的政治技能来挡住路易斯安那州那位蛊惑人心的政治头儿休伊。朗的恶意攻击,此人“惯常参加竞选来反对标准石油公司”。(作为他个人反对标准石油公司的行动之一。朗有一次给年迈的塔贝尔一百美元,购买她写的《标准石油公司历史》一书的绝版本。)拉恩伯恩在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逐级晋升到最高职位。作为头头,他很自信、果断、冷静,对聊天闲谈不感兴趣。他的一位同事说他是“一个带着丁字尺的工程师”。最大的弱点是他的整个事业都放在美国国内的职位上,所以他不能直觉地抓住外国石油生产者不断变化的心态。对平民主义者休伊。朗的抵制并不是像拉恩伯恩所想象的那样能够使他作好准备来对付石油输出国的民族主义领袖。
他简直没有体会再度减低牌价这一举动会引起什么反应。在他看来似乎甚至没有必要与生产国商讨,他对他们怀有一定的不耐烦的情绪。他有一次说过,“对有些穷国来说,钱是易于醉人的酒,对这些国家中有些穷人也是这样。”
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当时是由似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