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外企女秘书的日记:做狐狸还是做穿山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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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饭的时候，在十七楼上班的师姐楼莉说他们办公室对面的一个比利时公司的办事处，前天秘书被警察抓走，今天老板也被抓进去了。
玛丽给楼莉起了个“楼透社”的外号。
“那秘书是因为什么被抓进去的？”科长问。
“那秘书偷刷她们首席代表的信用卡，据说刷了七八万，所以老板报警，一查，就把秘书抓进去了。”
“所以，秘书一进去，就把老板给咬了，是吧？”
科长推测。楼莉说就是这样。
“那秘书为什么要偷刷老板的卡呢？她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犯罪吗？”小石问楼莉。
“具体情况我也说不清。”楼莉说，“不过，我想主要还是妒忌心太强。你想想，秘书一个月挣多少钱，老板一个月挣多少钱？秘书肯定觉得自己干的活比老板干的还多，也比老板累。我从她平时的言谈中看出，她心里是不平衡。加上她的老板是个马大哈，又有一些把柄抓在她手里，哪个当秘书的手里没有几根老板的小尾巴？所以，我估计她就是这么想，不花白不花。”
“那老板为什么要用这种秘书？”小石仍然不理解这种社会现实。
“唉，那老板实际上也只是个花花公子，只不过是有些背景罢了。在他眼里，秘书的脸蛋比秘书的忠诚值钱得多，更何况这里离公司总部也是天高皇帝远。”
楼莉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那老板也够傻的。”玛丽说，“既然有把柄抓在秘书手里，他为什么要去报警？”
“他可能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做得天衣无缝吧，再说，也许当初他根本没想到，自己的秘书就是颗定时炸弹。”楼莉说。
也许是楼莉把秘书比作“定时炸弹”，让我们这几个秘书感觉不舒服，聊天就到此为止。
的确，如果秘书要想使坏心眼的话，对于领导来说，他身边的秘书确实比定时炸弹还要危险。特别是在发达国家，许多秘书不仅要替老板安排日常工作，而且还要帮助老板安排家庭聚会、管理老板的财务（包括交纳个人所得税）等私人事务，甚至还有权代替老板开私人支票。
吃完饭，电梯太挤，我们几个慢慢地爬楼梯回办公室。
科长问：“你们几个知道领导一般用什么标准选秘书吗？”
“首先是要漂亮吧。”玛丽说。玛丽似乎从来不掩饰对自己漂亮的自信。
“领导选秘书，首先确实是要看秘书看着舒服不舒服。但这并不是单看长相，还包括衣着打扮，言谈举止和气质。太丑的领导肯定不用。有许多人虽然不是很漂亮，但看着还是很舒服，特别是在接触多了以后，更是如此，所以，说领导不喜欢漂亮的秘书不是真的，但漂亮不是惟一的，决定性的。”科长说。
“第二条肯定是能力。办事麻利，知识面广，人缘又好。”小石说。
“对！这一条是肯定的。但还有一条，那就是放心，用起来放心，保证忠诚，而且这一条是最关键的。长相问题，相处越久，就变得越不重要；能力问题，可以随着时间而逐渐提高；而秘书的忠诚，像ＤＮＡ一样，几乎是天生的，没法改变，所以领导看秘书的长相，看秘书的办事能力，但起决定作用的还是看秘书的忠诚感。”

定时炸弹（2）

忠诚对于秘书来说，实质就是她的职业生命。如果一个秘书对她服务的领导或公司没有忠诚感，就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职业秘书，充其量只是一个勤杂工。特别是对于那些快速成长的高科技公司，或者以服务业为主的公司来说，秘书忠诚度更为重要。因为这种新兴的公司，它们在市场中的核心竞争力，可能就是一项专利，或者是一个技术诀窍，或者是一个创意，有时甚至只是一条商业机密，就像当年的可口可乐公司一样，就只有一个配方。如果秘书为钱，或者为了泄私愤，完全有可能利用职务之便，出卖公司的这种无形资产，而且可以
做得人不知、鬼不觉，甚至把老板卖了，老板还会夸她精明。
“科长，你看我们几个人有没有你说的这种忠诚ＤＮＡ？”玛丽又跟科长开起玩笑来。
“好，那我就出个题目测试测试你们。”科长想了一会儿说，“比方说，董事会今年给老板定了一千万元的利润指标，完不成就撤他的职。快到年底了，还差５０万，于是老板想利用今年最后一批进口的货物，采用高值低报的手法，偷逃５０万的关税，来完成这１０００万的利润指标。如果老板让你们三个秘书去办这件事，你们打算怎么办？”
我们相互看着，似乎谁都不想先说。
“玛丽，你先说说。”科长点将，因为问题是她先挑起来的。
“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道老板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办成了，老板会夸我；出了事，到了检察院，我说我只是个小秘书，我什么也不知道。”玛丽很认真地说。
“科长，怎么样？我的忠诚没的说吧？”
“你的忠诚度的确不错，但是，如果用１００分制来评分的话，我只给你打５０分。”科长说。
“为什么不及格？”玛丽有些不服气，仿佛这事是真的似的。
“因为一个优秀的秘书，首先是一个诚实守法的公民。干违法的事，对自己国家不忠诚的人，对公司忠诚没用，所以我只能给你个不及格。”科长不像是在开玩笑了。
“小石，你呢？”
“如果老板叫我去做这件事，我就马上向司法机关举报。我觉得即使砸了饭碗，也不能昧良心做违法的事。”
“你比玛丽好一点，但只能给５９分。”
“为什么我也不及格？”小石感到奇怪。
“你仅仅是一个优秀的公民，但你并不是一个好的秘书，作为秘书你还欠缺一些。”
“是啊，你把老板给卖了，将来还有哪个老板敢用你这颗定时炸弹？”玛丽有些得意地说，似乎她的５０分比５９分还值钱。
“小于，你怎么办？”科长点我的名。
“在老板叫我去办这种事的时候，我会让老板放弃这种饮鸩止渴的做法，另想办法。”在科长把问题提出来的时候，我就想出了答案。“因为这事即使办成了，从长远来看，也会损害公司的利益。对于一家有规模讲信誉的公司来讲，不应该做这种违法的事情，给自己留下一个永远也抹不掉的污点。”我说。
“如果老板不听，逼着你去做呢？”科长似乎有些不依不饶。
“那我将主动辞职。”我不加思考地回答。
“好？选我给你打９９分。”
“为什么不能给一百分？”小石玛丽几乎是同时问科长。
“作为一个优秀的秘书，应该有能力说服老板遵纪守法，从这个角度来说，你没有说服老板，说明你能力还差一点点，所以只给９９分。但秘书毕竟只是个秘书，说服不了老板，是完全正常的。”
晚上，新加坡的黄老板给我来电话，要我到他的公司去给他当秘书，他的秘书上个月去了美国。他说他给我的工资将是我现在的工资一倍以上。他反反复复说了近半个小时，看在他是孙总的朋友，又确实是真心对我的份上，我没有直接驳他。
“黄老板，您对我的厚爱我很感动，但我劳动合同还没有到期，所以，您的盛情我现在实在不能接受。”

定时炸弹（3）

“于小姐，这一点我早已想好了，如果你的劳动合同惹出了纠纷，由我的公司出面帮你处理。”
看来黄老板真的是实心实意。
“黄老板，您这么对我，我非常感激您。”我说，“但是，如果我这次这么做了，下次
我到了您那里也这么做，您怎么办？”
沉默了好一会，黄老板说：“于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想要你到我的公司来吗？我看中的就是你这一点。”

“小报告”（1）

一月某日
从前天开始，公司已连续开了几天常务会了。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是讨论在美国硅谷设立分公司的问题。成立分公司没有歧义，但派谁去负责，分歧就比较大。因为这事责任重大，成败与否，关系到公司下一步的战略发展。一些人主张派企划部的副部长江岸去，理由是他在这两年工作干得有声有色，而且年轻有为。另一些人，包括孙总在内，主张派研发部的
副部长伍进去，理由是伍进搞技术出身，工作踏实有经验。主张派江岸去的人认为伍进去年抓的ＴＱ仪项目不尽人意，既造成了资金上的浪费，又耽误了时间，让美国的同类产品在中国市场上占尽了先机；主张派伍进去的人认为ＴＱ仪项目的不成功，伍进虽负有一定的责任，但把责任全部推给他是不合适的，公司领导层也有一定的责任……由于这两种意见几乎达到了针锋相对的地步，姜总建议把这个议题先放一放，下个星期再议议，先讨论其他议题。
连续几天的会议记录，让我的手有些发酸。
中午吃过饭，江岸打电话给我，说有点事找我帮忙。与江岸虽然很熟，但并没有多少私交。我来到他的办公室，他说他的计算机有点毛病，开机后老进入不了Ｗｉｎｄｏｗｓ系统，请我给看看。他们研发部有发那么多“大虾”却要找我，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试了几次，原来是关机后没取出软盘。
我帮他重新启动计算机后，他果然叫我坐坐，说中午没有什么事，聊聊天。东扯西拉一阵后，江岸问我：
“今天上午怎么没看见伍进来上班，是不是昨天晚上和你们喝酒喝多了？”
看似闲聊，其实用心良苦。我终于清楚江岸叫我过来的目的了。虽然他没有提孙总的名字，但其实就是想拐着弯了解孙总与伍进之间的私人关系，特别是昨天晚上他们俩是否在一起。昨天晚上孙总请客，宴请从上海来北京列席公司常务会的上海公司经理。是我帮孙总订的座，但我没有参加，伍进也没有参加。
江岸问我伍进昨晚是不是与孙总他们一起喝酒时喝多了，实际上是给我下了个“套”：不论我怎么回答，说伍进出席或者没出席昨晚的宴会，说伍进醉了或者没醉，他都能推测出孙总与伍进之间的私人关系。总之，我任何一种回答，都能给他一个明确的信息。
“江部长，我不知道昨晚伍进是不是和孙总他们一起喝酒了。”我说“昨天我只帮孙总订了个包间，有哪些人出席我不太清楚，昨晚上我有课，没有去。”
江岸是个聪明人，看出了我的意思，于是很快在不经意中岔开了话题，问起我现在自学的是什么课程、课程难不难，需不需要他帮忙，等等。
对于公司内部的这种是非漩涡，秘书应该是躲得越远越好。秘书在处理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时，最好保持适当的沉默，不要热衷于打听公司里的“内幕”消息，即使自己知道一些内情也不要谈论。在遇到各种人际是非时装些“糊涂”，避开人际里的争执，远离是是非非；这样不至于被各种是非“漩涡”所吞没。
在一个公司内部，人事关系是最为复杂又最为敏感的关系。作为秘书，如果你掺和进去，即使你保持不偏不倚，凭良心发表自己的看法或办事，也有可能被人曲解，肯定会有人说你是在替某某说话，你跟某某是一帮的……事情会更加复杂。因为事实上，确实有一些秘书就是利用这种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拉帮结伙，私仇公报，混水摸鱼。所以，一般的领导，都讨厌自己的秘书卷入公司内部的人事纠纷，免得给自己帮倒忙，添乱子。
下班的时候，我替孟姐给姜总送文件，姜总问我连续记录几天吃不吃力，累不累之后，突然又问我：
“小于，这几天你在会上听了那么多人的意见，你认为派江岸还是派伍进，谁去美国更适合一些？”
我几乎吓了一跳。姜总问我这么大的问题，不是开玩笑吧？
“姜总，你问我这么大问题，会把我吓出病来的。”我用开玩笑的口吻说。真希望姜总是在跟我开玩笑，离这类敏感话题的距离远一些。

“小报告”（2）

“旁观者清嘛。”看来姜总是认真的。
虽然孙总主张派伍进去，但公正地说，江岸和伍进都合适，凭他俩的能力、经验和外语水平，当一个分公司的经理应该是没有问题，有区别的是他们两个办事风格有些不同。
不过，经姜总这么一问，我记起上个星期出纳小田在吃饭时，对我说起的一件事。小田
说有一天江岸报了一个三千多元的餐费单，上面写着是请广告公司的人吃饭，但看单据上面的日期和饭店的名称，小田敢肯定他是请他的老婆孩子，因为那天晚上小田正好也在那家餐厅吃饭，而且看见了他们一家人。
当小田说这事时我没太在意，一是发生这种事情在公司不是头一次，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次，用不着我大惊小怪；二是孙总也不分管财务，这事跟我的工作八竿子打不着；即使孙总分管财务，也与我的工作没有什么直接联系。
但这件事现在该不该告诉姜总呢？当然，如果我不说，我没有任何责任，也没得罪谁，要是江岸知道了还会领我一份情，将来有什么事求江岸帮忙，他肯定会给我帮忙的；相反，如果我说了，我就有可能得罪江岸，甚至有可能在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落一个“长舌妇”的荣誉称号；不仅江岸，甚至其他一些部门的人，不仅不会在工作给我协助，甚至反而会给我设置一些障碍，对我进行刁难。有许多秘书经常吃亏，他们吃亏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他们缺乏能力，或者是工作不努力，而是因为他们知道得太多，并且说得太多，从而让领导和同事反感，把她当成搬弄是非的长舌妇。由于陷入了这种人际是非的漩涡，最终无法自拔。
但是，现在我必须把我知道的情况告诉姜总，因为公司的利益永远高于个人的利益！这是作为职业秘书，必须遵守的最起码准则。在一般情况下，秘书是不应卷入公司内部的各种是非漩涡，但是在关系到公司未来一些重大决策的时候，秘书应该毫无保留地把自己收集到的信息，提供给领导。如果说这是打“小报告”，那么，作为秘书，该打“小报告”的时候，就必须打“小报告”，否则，就是渎职！
“姜总，讲老实话，我认为他们两人谁去都合适，因为他们两人的能力是大家公认的。不过，我想起一件事来，觉得在这个时候有必要向您汇报。”
“什么事？”姜总问。
我把小田告诉我的说给了姜总听。姜总听我汇报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看他杯里没水了，马上给他斟满。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