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人民共和国演义-第1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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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睑上浮现出满意的神情,他放心了。 毛泽东走了以后,林彪在苏州的别墅里想了好半天。自己虽然是副统帅
了,但还从来没有单独发布过命令,现在大敌当前,何不借此来个演练,看 看自己的威信如何,将来有事,也好心中有底。于是他关起门来,写了两天, 写出一个二百来字的“林副主席一号命令要点”,用电话传达给总参谋长黄 永胜。黄永胜立即根据林彪的要点草拟了“林副主席第一号令”下发全国全 军。10 月 20 日,全军、全国都在紧急传达“林副主席一号命令”,城市人 口开始疏散,工业转入战时生产体制,全军和总参的联系迅速加强。
毛泽东这时在杭州,一遍又一遍地看着“林副主席一号命令”。看一遍,
抽烟想一会,又拿起来看,看完了又想。毛泽东初次看到这个命令,简直难 以相信这是林彪干的。全军、全国立即进入战时体制,根据《中华人民共和 国宪法》,只有国家主席才有这个权力。当然,现在没有国家主席了,这个 权力已由党中央主席接过来了,林彪怎能越权发布这样的命令呢?这是何等 的大事,怎么事先连个消息也不通,招呼也不打,林彪想干什么?1966 年 5
月 18 日林彪的那篇政变经又清晰地浮现在毛泽东的脑海里。他想起了秦王李
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当时唐高祖李渊虽然当着皇帝,但实权却在秦王李世民 的手里。他依靠军队的支持,发动玄武门之变,杀掉自己的政敌、也是他的 同胞兄弟建德和元吉,逼李渊逊位。林彪的这个一号命令和玄武门之变何其 相似乃尔,毛泽东一想到这里,掐灭烟头,在这个一号命令上重重地写了两 个字:“烧掉。”
批件送到北京黄永胜那里,黄永胜顿时慌了手脚。作为总参谋长,他不
经中央军委主席批准,就擅自发出林彪一号命令,是严重的违犯纪律行为, 毛泽东如果要追查的话,马上可以把他送进监狱。怎么办呢?解铃还得系铃 人,他马上要通了林彪的电话,同千里之外的林彪进行密谋。林彪听说毛泽 东反对发布一号命令,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在预料之中。他暗授密计:“永 胜,既然主席说很好烧掉,那就烧掉吧,就当没有这回事。”黄永胜心领神 会,签署了文件传达毛泽东的批示。他把毛泽东的批示改成“毛主席阅后, 批示:很好,烧掉”。人们不禁要问,既然很好,又要烧掉,逻辑上不通。 其实这只是少数人的看法,大多数人以为林彪一号命令既为战备而发,当然 属绝密,为了保密,纵然很好,也要烧掉。林彪、黄永胜正是利用了人们的 这种心理以售其奸的。
林彪的一号命令一发布,中央办公厅主任汪东兴立即来到陶铸被关押的 住所,向他宣布了组织的决定:“决定对你实行紧急疏散,明天即离开北京。” 陶铸没有说什么。汪东兴又把曾志叫到办公室,对她说:“根据中央决定, 陶铸要立即疏散,离开北京,你怎么办?我们研究后决定,你可以随陶铸一
起走,但必须断绝与外界的一切来往。如果不愿意一起走,可以去广东插队 劳动,但必须和陶铸断绝联系。怎么办?你可以和陶铸商量一下,但必须尽 快告诉我。”
曾志知道和他再讲什么也没有用,便心情沉重地回到了家——因所。陶 铸急问:“叫你去有什么事?”曾志摇摇头说:“没有什么。”陶铸怀疑地 问:“没有什么?鬼才相信呢。你说吧,对我来说,一切都无所谓了。”曾 志迟疑地说:“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现在干脆对你说了吧。汪东兴问我是跟 你一起走呢,还是去广东插队——”陶铸听了脸色很平静,想都不想就让曾 志离开他:“你不要陪我去了,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跟我去也解 决不了什么问题,何苦去受罪呢?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们的亮亮,我们只有 这一个女儿,你争取和亮亮在一起,只要你们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我死也 瞑目了。”
曾志难过地低下了头,只听得陶铸难过地说:“亮亮,我的女儿,你受 苦了。唉,你为什么要生在我们家呢?你若是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多好。” 曾志抬起头来,分明看见两滴眼泪从陶铸的眼窝里掉出来。曾志慌了,从她 认识陶铸起,这是第一次看见陶铸掉泪。
即将到来的离别是死别。早在半年多前,陶铸就患了癌症。经周恩来总 理督促,陶铸被送进医院做了手术。前些天陶铸又感到发烧,经医生检查, 是癌症扩散。身患重病,又被疏散,远离亲人,这不是死别是什么。当天晚 上,曾志烧了一盆水,又一次为陶铸洗澡。在以往的岁月,由于两人都身负 重任,很少在一起生活。在广州的时候,只有在星期六,广东省委书记处书 记曾志才到丈夫、中共中南区第一书记、广州军区第一政治委员陶铸在军区 大院里的寓所去会见陶铸。现在,她想在这最后的时刻,多为陶铸尽点妻子 的义务。
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曾志一早起来,为陶铸炖了一碗鸡汤,烤了一
片面包。陶铸这时吃东西已很困难了,他强忍着疼痛,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 吃完了饭。门外进来了几个战士和医生,医生为陶铸打了一针杜冷丁。陶铸 拄起手杖,走到曾志面前,定定看着她说:“我走了。别无牵挂,只是亮亮, 你们要千万在一起啊!”曾志哽咽着说:“你放心吧。”她为陶铸打开车门, 扶他坐好,珍重地道别:“再见!多保重。”陶铸也珍重地回答道:“再见, 千万保重,亮亮??”
车开走了,一切都结束了,一切似乎都没有结束。曾志回到“家”,从
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这是昨天陶铸亲自写给她的一首诗,诗曰:
重上战场我亦难, 感君情厚逼云端。 无情白发催寒署, 蒙垢余生抑苦酸。 病马也知嘶呖晚, 枯葵更觉怯霜残。 如烟往事俱忘却, 心底无私天地宽。
曾志把这首诗反复看了几遍,用小塑料纸包紧,紧紧地缝进棉衣里。
运载陶铸的专机从北京机场起飞后,当夜也就是 10 月 18 日夜降落在合 肥机场上。没有欢迎的人群,没有迎接的亲人,有的只是士兵严厉的口令声: “干什么的?关灯!”在黑漆漆的机场上,陶铸被士兵架着走下舷梯钻进一 辆轿车。轿车疾驰着,最后来到一所部队医院。陶铸向四周环顾一眼,向这 个世界作了最后的告别,然后被送进一间特殊病房。窗子用木板钉死,蒙上 大黑窗帘,一丝光线也透不进来。他连使用自己名字的权利也没有了,床头 上挂着的病人的名字是“王河”。
陶铸在这所特殊的监狱里住了下来,每天在斗室散步活动。他不想死, 他企图尽力推开死神。但死神被许多双看不见的手给推过来,陶铸无法与这 么多双手抗衡。来合肥一个月,便已不能下床了。医院一再说明病情严重, 请求给王河手术治疗,上面最后批准了。无影灯下,医生们打开了陶铸的腹 腔,不禁个个目瞪口呆,只见癌肿已布满了陶铸的腹腔,或大如蚕豆,或小 如绿豆,根本不能手术治疗了,医生们又缝合了陶铸的腹腔,把他送回监室。 陶铸无法吃饭,医院只有给陶铸输液。癌症加上腹部的创口,陶铸疼得 满床打滚。他坐起来,趴下去,用拳头顶住腹部,腿蹬来蹬去。双眼痛苦得 闭了睁,睁了闭。有个护士实在不忍心看他这样痛苦,偷偷地给王河打了一 针止痛剂,陶铸才稍好过了些,但立刻被监护人员发现,护士受到严厉申斥。 最后的时刻来到了,病痛使陶铸的脸变了形。他拼命地同死神搏斗,一
只手重重地拍在监室的粉墙上。
医务人员来到粉墙跟前,不禁大吃一惊。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
第七十七回 刘少奇遗恨开封府邓小平结谊南昌市
话说陶铸在合肥被病痛折磨得死去活来,一巴掌打在粉墙上,粉皮都掉 了下来,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手印。护士虽然看着不忍,但因为没有上级的批 准,只有眼睁睁地看着陶铸受罪。
陶铸病危的消息传到北京,中办负责人立即通知专案组赴合肥,处理有 关问题。
这时,有关刘少奇病危的报告也不断被送到中办负责人的办公桌上。刘 少奇是 10 月 17 日晚离开北京的。从 1968 年 10 月以来,刘少奇百病齐发, 已完全不能进食,完全靠鼻饲维持生命。1969 年 10 月 17 日晚,中办负责人 来到刘少奇的房间,通知他立即离开北京。护士用棉签蘸上紫药水,在报纸 上写了一行大字“中央决定把你转移到另一个地方”。刘少奇偏过脸去,不 看这行字。中办负责人命令:“立刻转移。”刘少奇长期卧床,大小便失禁, 身上没有穿任何衣裳,医务人员遂拿了一条缎被裹在他的身上,把他往担架 上一放,送进救护车,向机场疾驰而去。当夜,专机降落在河南省开封机场。 几个医护人员登上舷梯,进入客舱,只见地板上放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 一个生命垂危的老人。他没有穿任何衣服,一条粉红色的缎被裹着他的身子。 患者大概至少有一年多没有理发了,银白色的头发有一尺多长,散乱地披在 头上。这些医护人员仔细地看了看,个个暗中吃了一惊,这不是国家主席刘 少奇吗?怎么今日流落到了这个地步。有人不禁鼻子发酸,但也不敢哭出声
来。
救护车疾驰着,来到开封市的一个小院,这个小院里有四栋三层楼房, 前后左右都不临街。小院过去是金城银行的行址,建国后成为市人委的一个 院子。刘少奇来前,地方部门已对小院进行了彻底的清理,一切无关人员都 被清理出去,围墙上架起电网,院外有重兵把守。
刘少奇在晚上被送进了小院西楼的一个房间。由于他的肺炎一直未好,
晚秋深夜在路上颠簸,又没有穿衣服,受凉发烧,肺炎复发,呕吐不已。大 家都明白,他已活不了几天了。但是刘少奇不想死,他主动配合医生护士进 行治疗,他要活着看到林彪江青垮台。
刘少奇的卫士长眼看刘少奇生命垂危,而治疗却十分马虎,于是连夜赶
回北京,向中办负责人报告。负责人在电话里对他说:“你先休息一天,明 天再汇报。”说完放下电话。卫士长老李无奈,只好等明天再说。是日深夜, 老李躺在床上,心却飞到了千里之外的开封。那里,国家主席刘少奇危在旦 夕,正翘盼着他的救援,怎能安睡呢。他思前想后,直至深夜,才朦胧睡去。 忽然,电话铃声把他吵醒。深夜电话,定有非常之事,他跳起来接过电话, 原来是中办负责人来的电话:“刘少奇已于昨日死去,你立即回开封去。” 老李惊得半天都没有放下电话耳机。他回过神以后,赶快取了一些衣物奔往 机场。
次日凌晨,老李赶到开封,进了西楼,却不见有刘少奇的遗体。医护人 员引着他到了地下室,只见刘少奇的遗体躺在地下室的地板上,身上蒙着一 个白被单。老李揭开被单一看,只见刘少奇临终时因痛苦挣扎,脸已变形, 嘴部尚有血迹。老李悄悄地问护士:“咋死的?这么快?”护士不敢讲。老 李再三请求,护士看左右无人才悄悄告诉他:“11 月 10 日晚他又开始发高
烧,我们报告了领导,要求派人来抢救。不知为什么,抢救的医生一直没有 来,无法确诊,只好按肺炎治疗。至 11 日深夜,病人体温上升到 41℃,瞳 光反应消失,第二天 6 时 45 分心脏停止跳动。两小时后,抢救的医生才到这 里。”
一切都明白了。老李强忍悲痛,把带来的一套旧衣服套在刘少奇光着的 身子上,又给他剪去蓬乱的长发,刮了刮睑,算是整了容。目前他能做到的, 就是这些了。
天亮了,专案组命令把刘少奇的遗体抬上来放在院子里,摄影师前后左 右拍了好几张照片。照完像,专案组又命令把刘少奇的遗体抬进原是金库的 地下室过道里,锁上了半尺厚的铁门。
11 月 15 日零点,一辆六九吉普车驶进了这座小院,专案组人员指挥士 兵把刘少奇的遗体抬出来,放在吉普车上。车子装不下刘少奇的躯体,就索 性让两只脚露在车外。吉普车向火化场驶去,刘少奇遗体的两只脚在车外磕 磕碰碰。深夜里开封市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一辆车,只有这吉普车全速行 驶着。
火化场已被告知有个“烈性传染病患者”的遗体要来火化。根据上面的 要求,火化场只留下了两名工人,其他人全部撤离,一个排的部队在火化场 上严密持枪警戒。中办的一个人填写着火化单:
骨灰编号:一二三
申请寄存人姓名:刘原 现住址:××××部队 与死亡人关系:父子 死亡人姓名:刘卫黄 年龄:七十一
性别:男
填写完毕,他命令“火化”。刘少奇的遗体被工人推进了火化炉。 火化完毕,专案组负责人把参与此事的人召集到一起,宣布对今夜之事
要严格保密,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随后他们定了一桌酒席,一是为自己压
惊,二是庆贺他们完成了任务。 中办负责人接到刘少奇专案组的报案后,放下心来,总算没有出什么事。
没有几天,他又得到报告,得知陶铸已于 11 月 30 日 22 时 15 分死去,他又
命令陶铸专案组速赴合肥处理。专案人员走进陶铸的房间后,只见他圆睁双 眼,怒气冲天。专案人员吓得大叫起来:“他没有死啊!”护士扶住他说: “他死了。”说完,她走过去揉了揉陶铸的眼皮,合上了眼睛。
陶铸比刘少奇要幸运些,来了一辆救护车把他的遗体往合肥火化场拉 去。陶铸的遗体穿着一件黑呢大衣,外面罩着白被单。火葬场已被告知,来 火化的是一个“烈性传染病”患者的遗体。火葬场上只留下了两名工人,其 他人都奉令离开。监护人员穿着白衣服,戴着白口罩,确乎是烈性传染病的 医护人员。专案人员填写火化单,死亡人姓名:王河,骨灰寄存者姓名:斯 亮。
火葬场办手续的人不知道,斯亮就是陶斯亮,是陶铸的独生女儿。 火化单一填写好,陶铸的遗体被推进火化炉。 文化大革命中喊得震天的一句口号是“打倒刘、邓、陶”。刘、邓、陶
三人中,刘、陶已遗恨仙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