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岁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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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六个组里的十二个缉侧缝线的姐妹互相指责起来,另外六个上拉链的也干上了,气的张姐随手拿起个洗脸盆“咣”的一声摔在水
泥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将吵闹中的十八个人震住了,大家小心翼翼的望着张姐,因为张姐平时就像她们的大姐姐一样,很关心她
们,从没像今天这样朝她们发火,大家本能地张着大嘴停在当场,张姐停了一下才说:“吵,埋怨,能解决什么问题?你们自己把肇
事者揪出来吧,这批货就让她一个人赔,行吗?告诉你们,就是把咱们所有的人都加在一块儿来赔,恐怕也赔不起吧?”大家谁出不
敢再出声了,连大气都不敢喘了,张姐语重心长地说:“我们是一块儿来到这儿的,都相处快八个月了,怎么就一点团结意识都没有
呢?出了事儿,除了互相推诿,你们还能做点儿别的不?”说得大家的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烧,是啊,每个人都扪心自问,是不是都想
把自己从这件坏事儿里抽离干净?看着一群低着头的妹妹们,张姐的口气缓和了一下,她说:“我们啊,唉!等厂长气消一些后,会
对我们有个交待的,大不了就让我们全体卷铺盖卷走人呗。唉。”党华第一个哭了起来,是啊,她还等着多赚点儿钱和她的大头哥哥
一块儿回孤儿院看院长妈妈呢,如果真的被赶走,她的梦想可就落空了,这个机会是院长妈妈给人送了礼才得来的,当然这种事不能
当任何人说,包括已经是她朋友的田静也不能说。每个人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田静忽然站了起来,她说:“张姐,咱们也是第一次
遇上这种事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了,才……张姐,当务之急应该是大家团结起来,想个办法才行,我们都跟家里说好要到年底拿上
一大笔钱回家的,不能半途而废!你们说呢?”大家终于也发出一点声音以示赞同,张姐虽然还绷着脸,但是她还是欣赏地望了田静
一眼,说“刚才,厂长把我和高芹,还有三个师傅都叫去了,那是狠狠地一顿批呀,我真恨不得有个地缝儿钻进去!我看一时半会儿
还是先别去触那霉头好些。”大家又都没了主意,又不敢贸然出声,怕为自己招来无妄之灾,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下一步会有什么
事儿发生,是赔钱?那她们就白干大半年了;是被敢走?可是她们都没自己坐过火车,连火车站都没进过;还是更惨,不仅赔钱还要
被敢走,光想想一百来号人背着行李,从一条公路上走啊走啊,没有钱只能饿着,走着,风越来越冷,雪花飘下来了,她们的身子都
发着抖,面黄肌瘦的,可是就是走不到家!她甩甩脑袋,企图赶走这骇人的画面,不行,这样真的不行!得想个办法,至少要知道厂
长是想怎样处分她们的!
最终结果
最终结果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疑,倒不如直接去找厂长要个结果!反正缩也是一刀,伸也是一刀,才不要做缩头鬼呢!主意拿定,田静一脸坚定地走出了宿舍。
可是为什么越接近厂长室的楼脚步就越慢?腿也像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就觉得更沉重一些,三十蹬台阶足足走了十分钟,平时可是三分钟不到就可以走完的,终于来在厂长室门外时,她竟有一些要虚脱了的感觉,把手握成拳头,犹豫再三,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胳膊坚定地敲了下去,轻轻地敲了三下后,她把两只手绞在一起,等待里面的动静。
一会儿里面传出王厂长说的“进来”,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这是她第二次走进厂长办公室,上一次是晚上,这一次却是在白天,光线充足的会客厅里,只有靠北边的老板台后坐着王厂长,其它两张桌子后没有人,她松了口气,王厂长是她认为最好说话的人,因为中秋节的事儿,她觉得王厂长是不会对她们做出太过分的处决的,可是她们闯的祸也太大了,所以她心里还是没有底。
厂长正低着头写什么东西,田静笔直地站在门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开口,刚刚的勇气也随着时间越来越小,最后她慢慢地低下头,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王厂长只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却半天也没有动静,她抬起头,发现是田静正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在心里泛起一股柔情,她还真是个招人喜欢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儿?她问:“你怎么来了?”“我,”田静忍住要流下来的眼泪,嘴唇被自己咬得死死的,牙齿咬着的地方都已经发白了,厂长发现她的眼中噙满泪水,好像还充满自责。
她心中一动,今天是因为她们的失误而又给人家赔不是,又给人家说软话,还好日本的客户是她们的老朋友,虽然做了让步,但是要她们厂再做一批一样的货,还是限定了日期,她只好把这单货交给了自己非常信任的三车间了,她对第七车间的好印象一下子打了折扣,但是眼前的小姑娘是那么善良可爱,处置她们也就是吓吓她们,如果不让她们长长记性,还真怕她们以后再犯什么错误。
其实她当时一下子停了她们的工作,也是因为她们最近太累了,让她们歇口气也许是件好事儿,可是现在看来,她们还真被吓得不轻,这样也好,想到这儿,王厂长的脸一下子板了起来,吓得抬头偷看的田静,马上把眼皮儿耷拉下来,再也不敢抬起头,泪在这时不争气地一串一串地往下涌,小脸上一会儿就冲出了道道儿,还轻声地抽咽起来,这让王厂长的心一下子紧了起来,她是那么像自己的秋儿,让她哭鼻子她还真舍不得!
她急忙开口道:“你怎么了?别哭,别哭。有什么事儿对王姨说。”听到厂长竟说起“王姨”这个称呼,她心中一动,厂长说过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可以叫她王姨,“王…姨,我,我来是想,我来是想问问,您会怎么处罚我们。”她吞吞吐吐地说完话后,松了口气,然后又紧张地望住厂长,厂长的眼中充满温柔,不知何时起王厂长已经不自觉地对她流露出母亲般的温柔。
她的眼中显现出疑惑,厂长被田静的表情弄得一愣,不过她不留痕迹地换下刚刚的温柔表情,她说:“你知道你们闯了多大祸吗?”她问,田静一怔,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厂长接着说:“我当初是多么相信你们,才把这么重要的一批货让你们车间完成,可是你没却没能让我满意。”田静的脸上已经窘得通红,王厂长看见田静样子,有些不忍,又说:“现在我让三车间重新做了,你们做的那批活儿,以后再想办法卖出去吧。”“您说,我们那批活儿还能处理出去?”“应该能。不会让你们赔的,你们想赔也赔不起。”“那你们不会让我们回家吧?”“谁让你们走了?只不过想让你们好好受点教训!你们啊,怎么干了这么久还会犯这样的错误?”“我们…”“后来我一想,也许你们是加班加时间长了累着了?”“我们…”“好好歇两天吧,活有你们干的。”“真的?”田静有些不信自己的耳朵,她望着王厂长,厂长向她肯定地点了点头,她兴奋地冲到办公桌前,双手按在办公桌上,忽然觉得自己这个举动好幼稚,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望着王厂长问:“我可以把这事儿告诉她们吗?”王厂长笑着说:“半天应该够她们长足记性了吧?”田静笑了,脸上还挂着泪珠呢,她不好意思地用小手背在脸上擦着,厂长从手边拿了一张面巾纸给她,她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就兴奋地转身往外跑去,她有些等不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了。
她跑出门口后,才想起自己都忘了道谢了,就回过头大声说:“厂长,谢谢您!”说完一溜烟地跑下了楼。她几乎是飞奔回宿舍的,当她气喘吁吁地推开宿舍门时,一屋子的人都站了起来,每一道目光都投向她,她用手抚着胸脯,压下几欲跳出胸口的心,忽然她想如果捉弄一下这群姐妹会怎么样,她心里坏坏地笑了一下。张姐走了过来,拉住田静的手问:“你跑哪去了?大家都在这想办法呢,你却……”“我去找厂长了。”“啊?她们可正在气头上,你去那儿干嘛!等两天说不定厂长就忘了这件事儿了。”“会吗?反正……”田静吞下了下面的话,宝花和杰子同声说:“完——了——”田静叹了口气,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自己的床铺走去,她假装开始把被子抖开,做了个“打包”的动作,又坐在床上,从兜里把存则取了出来,还打开看了看,还做了个心疼地动作,大家在心里暗叫“彻底完了——”宝花问:“小静,是要我们走人吗?”“而且还得赔钱是吧?”杰子接着说,张姐垂下头,走回自己的床边坐下,用手抱住头,一脸的痛苦,党华哭了,妮子也抱住党华开始流泪,只一小会儿,宿舍里一片抽咽声……
田静一见再也忍不住了,大声说:“厂长说了!”大家停止哭泣,一齐看向她,“那批活儿不用我们赔!”大家一惊,“而且还不用走人!”大家发出震耳欲聋地叫声“太好啰!不用赔钱,也不用走人啰!”“厂长让大家好好休息两天,还说活儿有咱们干的呢,只是别再出错就行了!”这一惊一喜地过后,忽然反应过来,刚才被田静戏弄了!那哪行?大家一齐朝田静拥来,田静急忙跳上床,可是后路也被人断了,于是大家把田静好一顿折磨,才卸去刚才的“愤怒”,“明天,干脆咱们都一块儿去市里玩一天得了。”田静从床上爬起来,她的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显得零乱,不过心情可是好得不得了,大家怪她的同时,也为她的勇气所折服,压根就没有人敢直接去找厂长要答案的。“对,市里咱们还没好好玩过呢!”爱玩的李氏姐妹一块儿说,两个人不愧为双胞胎,说话不但同步,而且还都说得一样!张姐一见大家的兴奋样,就说:“我看行,咱们就听厂长的,好好休息两天!明天咱们一块儿去市里,谁也不许不去,听见没?”“YES,SIR!”大家一致赞同。“嘘,小点声!犯了错,还敢大声嚷嚷!明天都低调点儿,听见没?”田静小声地嘱咐着。
市区一日行(一)
市区一日行(一)
心情大好的一百来号人,早早就起了床,没有吃早饭就偷偷逃出了厂大门,这让准备了一早上的食堂管理员郁闷到不行,这么多饭菜可怎么办?他没有办法,只好去向厂长报告,厂长一听,立刻赶到她们宿舍,可是宿舍的大门上却上了锁,她们一大群人不知何时已经不知去向,不过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们的行李都还在,那就证明她们没有真的离开,厂长笑着对食堂管理员说:“没事儿,她们准是溜出去玩了,别担心,晚上她们肯定回来。”食堂管理员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也听说昨天的事儿了,也挺替这群女孩子们担心的,但一见厂长都说没事儿了,那就一定没什么事儿了,但是那么多饭怎么办?“明天让她们接着吃!”厂长看出了他们的心思说,“可是…”“注意卫生哦,我可不想让一百来号人集体食物中毒。”厂长撂下这句话就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忙了,是啊,还有她忙的呢!
一百来人站在车站等车,今天的天气也很作美,晴空万里的,太阳已经从东方露出笑脸,她们呢,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群人中数三组的刘露最显眼了,她个子高挑,皮肤也不错,一件鹅黄的毛衣,配一条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白色的旅游鞋,染成棕色的波浪发还戴了一条鹅黄色的发带,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白色钱夹,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田静本能地远离她,因为自己今天可没有像其她人那样好好地打扮,本来她就不是个太爱美的人,上次的新裙子风波后,她更是倍回小心,她可不想再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她今天随意的把一头长发吊在脑后,一件牛仔夹克和一条小短裙,脚上穿一双半高跟的黑色皮鞋,虽然裙子的颜色是红黑格的,但是总体感觉还是挺素气的,混在一群人中也不怎么显眼。
经过昨天的事儿后,大家一下子都体会到团结的力量,于是每个人都在车前相互谦让着,于是她们装满了四辆车后,一同出发向市区驶去。怕大家不能同时到达,张姐事先告诉大家如果不能同时到达,就到鸭绿江公园集合。田静是最后上的车,但她发现车上的座位只有刘露的身边还空着,她还真不情愿坐那儿,可是车子已经出发了,想上别的车都不行了,刘露还友好地向她招手,还冲她喊:“过来呀,快点坐这儿,车子开得挺不稳的,快点啊!”田静只好走过去,坐在刘露身旁,刘露冲她一笑,田静心里一阵低落,因为与她相形之下,刘露是只白天鹅,而自己却像极了一只丑小鸭!她低着头一语不发,刘露转过身看向她问:“田静,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没,没有。”“那你怎么不说话?”“没有啊,昨天晚上没怎么睡好。”“哦。”终于刘露不再说话,沉寂了好一会儿后,刘露又开口了:“田静,”“嗯?”“我挺佩服你的。”“为什么?”田静一愣,“你是行,其实,昨天我也很想去找厂长的,可是我却没敢去。”田静脸上飘起一片红云,她不太习惯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我,就是当时我很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在那个时候我越想越怕,就索性去找厂长算了。还有我到厂长室门口时,腿都发抖了呢!”“真的?”前面的兰子燕子,后面的迎春和秋苹,一齐探过脑袋,田静的脸就又红了几分。“真的假的,我才不信呢!”燕子接着说:“小静平时不言不语的,关键时刻还真行!”“行了,别说了,我才没那么能耐呢。”刘露家在县城,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城里人,平时她跟大家混得都不是很热乎,所以大家都以为她就是个自恃清高的人,或者是城里人专有的等级优越感,也就是瞧不起乡下人的意思。今天刘露显得话挺多,她开始讲起她的过去来,原来她家里也不是多富裕,爷爷奶奶也是农民出身,只是在年轻时脑袋比较活分,做着小买卖儿就在县城里扎了营,从租小房到后来买下小房子,后来生意越做越大,就买了大房子,儿子女儿上了城里的学校,因为爷爷奶奶有远见,俩从都上了大学,虽然最后只是分配到了县供销社,但毕竟那也是国家职工,生活还过得不错,只是后来国营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