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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我们不是天使-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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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健康的时候,并不看重她,蓝应标舍得替她置新衣也不管用,转眼变成手信转送他人。

一直要到母亲卧床,由她悉心全力照顾,才真正看清楚小女儿。

“曾易生不算什么。”邱晴安慰老人,“相信我。”

“到我这边来吃饭吧。”

邱晴也不客气,跟着过去,不用睁开眼睛,也摸得过通道。

她在这里悠然自得,环境与她融成一片,无分彼此,她觉得安全,舒服,自自在在做一个真人,爱沉默便沉默,爱负气便负气,都游刃有余,负担得起。

朱外婆说:“我老是觉得,你姐姐虽然出去了,却还是城寨的人,你虽然住在这里,却一早已经出去。”

邱晴笑,最初想出去的,绝对是她。

没想到,曾易生做功课的态度认真,连二接三地进来找朱外婆印证他手头上的资料。

暑假,邱晴在快餐店做女侍,忙得不可开交,曾易生去敲门,十次有十次没有人应。

他相当怅惘。

下意识他希望接近母亲不让他接近的女孩子,看看到底有什么不可触碰之处。

一日邱晴放工回来,混身散发着油腻味与汗息,正在唠叨良民同难民的分别,不外乎在有没有洗澡,在楼梯口就碰见曾易生。

这倒还罢了,他到底还是她的朋友,让朋友看到狼狈相无所谓。

但是他身后跟着曹灵秀。

邱晴一看就知道是她。

白衬衣白裙子,粉红色袜子,衬白鞋子,全部粉彩色,似动画片中女主角。

曾易生马上笑出来,“邱晴。”他叫她。

那曹灵秀马上往曾易生身后躲去,像是怕邱晴会吃人似的。

邱晴不想与她计较,只是点点头。

曾易生说:“我约了朱外婆,她想进来观光,”指曹灵秀,“顺便一起来。”

邱晴冷冷说:“我劝你当心一点,警察配着枪还四个一队地巡。”

曹灵秀紧紧抓住曾易生的手臂,惊惶地说:“我回到车子上去等你。”

曾易生笑说:“不要吓她,她胆子小。”

所以一直要受保护到八十岁,曾易生,祝你幸运。

邱晴挥一挥汗,走上楼梯。

后面,曾易生向女同学解释历史,“此处不列入租地范围之内,成为活的标志,不管是哪一国的人,只要看到九龙城的存在,就不能不承认这是中国领土,这是它的历史意义。”

邱晴没有好气,掏出锁匙开了门。

“邱晴,”曾易生邀请她,“稍后我们一块儿去喝杯茶。”

邱晴答:“我不口渴。”她用力关上门。

她没有听见门外的曹灵秀偷偷同曾易生说:“她身上有味道。”用手扇一扇空气。

曾易生当然也闻得到,邱晴的体臭钻进他鼻端里完全两回事,劳动,出汗,并无可耻。

他敲门,朱外婆让他进去,曹灵秀又缩上鼻子。

那边厢邱晴努力清洗全身,食水靠街喉接驳进来,全屋只有简单的一只水龙头,套着橡皮管,什么都靠它。

卫生间内并无浴缸,去水倒是十分爽快,她握着水喉往身上冲,自小就这样洗澡。

工作地方自然不乏约会她的男孩子,明天,也许,她会答应他们其中一个。

人人都需要生活调剂。

正对牢风扇吹湿头发,曾易生又过来敲门。

邱晴大声说:“我不去!”

“邱晴,请帮帮忙,有人不舒服。”

邱晴连忙挽起头发去开门,她以为是朱外婆有意外,谁知中暑的是曹灵秀。

邱晴拒绝接待,“快快把她送到医院去。”

曹灵秀在曾易生怀中呻吟一声。

“朱外婆说你有药。”

邱晴微微一笑,“我这里的药,吃过之后,均会上瘾。”

曾易生啼笑皆非。

邱晴见不能袖手旁观,便出手帮忙。

她把曹灵秀拖过来放平,让她服两颗药,喝半杯水,给她敷着湿毛巾。

曹灵秀饮泣,“我要回家。”

邱晴说:“太阳快下山了,马上就可以走。”

她忍不住讪笑,这样便叫吃苦,太难为这个玉女了。

就在同一位置,整整九个月时间,她亲眼看着生母逐寸死去,也未曾吭半句声,谁还敢说人没有命运。

邱晴吁出一口气。

她靠着窗看向街。

原本曾家住的房子已经拆卸,正在重建十一层高的大厦。

曾易生走过来,邱晴轻轻问:“你认为她真的适合你?”

曾易生低声答:“我们不过是比较谈得来的同学。”

稍后他把她带走,曹灵秀的白裙子已经染上两个黑迹子,啧啧啧,多经不起考验。

第二天,邱晴到快餐店上班,有意无意说:“仙乐都那套电影听说好笑极了。”

站在她身边的是戴眼镜的小陈,他马上说:“我立刻去买票。”

邱晴随即后悔,她想证明什么?

下班时间越接近,越是狼狈。

她嗫嚅说:“小陈……”

小陈笑,体谅地接上:“你不想去看戏了。”

邱晴不敢回答。

“看场电影无所谓,真的有苦衷,也不要勉强。”

邱晴十分感动,放下一颗心,“不,没问题。”

没想到小陈是个老好人,正因为如此,接着发生的事更令邱晴愤怒。

他们走近仙乐都,已经发觉被人盯梢,稍后两个不良少年故意上来挤推小陈,口出恶言,见小陈尴尬,又哄堂大笑:“癞哈蟆想吃天鹅肉,真要教训教训。”

言语举止却一点儿也不敢冲撞邱晴。

邱晴心里有点分数,“小陈,我们走吧。”

小陈慌张地点点头。

“对面有警察,我们过马路去。”

已经来不及了,忙乱中有人伸出腿去绊小陈,又有人在他臀围上加一脚,把他踢翻在地上,小陈的近视眼镜松脱,落在附近,刚摸索着去拾,被人一脚踏个粉碎,再在他脸上补一记。

一切发生得那么快,待警察奔过来,那几个熟手已经呼啸而散。

邱晴扶起小陈,他已是一鼻一嘴的血污,雪雪呼痛。

邱晴气得浑身颤抖,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她害怕。

她陪着小陈去报案敷药,搞了一个晚上,回家的时候,巷子里站着一个人,他在等她。

邱晴叉起腰,站住。

那人笑,“男人若不能保护你,要来无用。”

邱晴破口大骂,自母姐处听来的脏话全体应用。

“啧啧啧,暑假过后就升预科了,为何这样粗鲁?”

邱晴说:“你一直派人跟着我,你敢这么做,我去告诉姐姐。”

麦裕杰不再嬉皮笑脸,沉下脸,“正是你姐姐叫我看着你,你别以为我多事。”

“麦裕杰,你别过分。”

麦裕杰点燃一支烟,吸一口,喷出来,“从前,还有人叫我一声杰哥。”

“从前,有人并不是这样卑鄙。”

“你姐姐不想你做这种粗工。”

“你有更好的介绍?”

麦裕杰且不理她的嘲讽,“不,我没有,但我可以给你零用。”

“我不喜欢不劳而获。”

“你看孙叔敖与两头蛇的故事看太多了,做人的精萃,便是在如何不劳而获。”

“麦裕杰,我想你已经变态,话不投机,多说无益。”

他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邱晴警告他:“不要干涉我。”

“你是我的小妹,我要保护你,你同那种人看戏,灯一熄,他的手便搁上你的大腿,不相信,要以身试法?喝一杯茶,他便会跟着你回家,你不知世道多么凶险。”

邱晴指着他,“你最好不要管我。”

麦裕杰冷冷问:“不然怎么样,你会去报警?”

“不要挑战我。”

她伸手推开麦裕杰,麦伸手搂住她的腰,邱晴反手给他一个耳光,满以为他会伸手来格,他没有,“啪”地清清脆脆着了一记,老远都听得见。

邱晴吓一跳,连忙奔上屋去。

小陈挨揍消息在快餐店传开,大家都开始思疑,再也没有男生肯约会邱晴。

再过一些日子,领班借些小故,把邱晴开除。

邱晴并无分辩,默默取过余薪,放进口袋。

领班反而有点儿不好意思,他建议邱晴到便利店去找工作。

小陈受伤在家尚未上班,邱晴毋须向任何人道别便静静离开。

她直向姐姐寓所奔去。

邱雨正与一班姐妹玩牌,一见妹妹满脸怒容找上门来,便即时解散牌局。

邱晴脸色稍霁,“我说两句就走,你们不必迁就我。”

“已经打了两日一夜,大伙都筋疲力尽,趁机收篷也好。”

室内烟雾弥漫,邱晴推开长窗透气。

邱晴许久没有在阳光底下看过姐姐,这是罕有的一次,她的长发枯燥折断,皮肤黯然无光,褐色眼珠失去往日神采。

邱雨厌恶地用手挡住眼睛。

邱晴与姐姐到客厅坐下。

她本来发过誓不再上门,今天又来了恰恰叫她看到姐姐颜容憔悴。

邱晴不敢提自己那笔,只是问:“你身体不好?”

“瞎说,”邱雨打个呵欠,“你有什么话快说,我就要睡了,累得不得了。”

“姐姐,你这样日以作夜,行吗?”

“为什么不行?”邱雨讪笑,“我有钱即行。”

“这样不健康。”

邱雨笑得前仰后合,啊哈啊哈。

邱晴不理,“你要注意身体。”

她替姐姐拢一拢长发,摸上去,感觉如枯草。

邱雨催说:“你有什么话说?”

邱晴看着姐姐的脸,这是张没有生气的面孔,邱晴不忍多说,她低下头,“快餐店开除了我。”

“谢天谢地,你要做事,还不容易,阿杰现在开地产公司,登报请人,我叫他给你当经理。”

邱晴不出声,至此她的怒意全消,只是握着邱雨瘦削的手。

女佣捧来一碗鸡汤,邱雨一口喝干,又打一个呵欠。

明明锦衣美食,却日渐凋谢。

邱雨微笑,“你毕业了是不是?瞒着我,想考大学?”

邱晴不语。

“我们的新房子在装修,有一间空房,专门为你准备,希望你搬来住。”

姐姐什么都不知道,她根本不晓得发生过什么事,从前机灵聪明的邱雨到什么地方去了,抑或今日她假装胡涂?

她伸一个懒腰,眼皮沉重。

邱晴只得说:“我先走了。”

剩下的假期,邱晴在便利店做售货员,再也没有与任何人说过一句半句闲话。

每天下午四点钟,麦裕杰总是进来买一包香烟。

邱晴视他如陌路人,默默地招呼他,假装不认识他,麦裕杰也不多话,取过香烟即走,像是见过邱晴,已经满足。

另外一个店员问邱晴:“他是什么人?”

邱晴答:“我不知道。”

“他有没有约会你?”

“我不与陌生人上街。”

“他看上去英俊之极。”

“是吗,我不觉得。”

开学之后,邱晴仍然在周末回店帮忙,一日正忙着冲咖啡,有人叫她。

她抬头,看到曾易生。

邱晴有点讶异,“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地?”

“朱外婆告诉我。”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地笑。

噫,莫非曹灵秀已远赴茱莉亚学院攻读。

“城寨那篇论文你已经顺利完成?”邱晴边忙边问。

“是,拿了甲级分数。”

“可打算写续篇?”

他忽然说:“邱晴,过几天我们家就要离开本市。”

邱晴很镇定,“旅游还是移民?”

“移民到英国伦敦。”

经理在另一边大声叫邱晴到储物室帮忙。

邱晴说:“对不起,我要去做事。”

“今晚我在门口等你下班。”

邱晴点点头。



  







我们不是天使4





近七点左右,曾易生不错是来了,身边却跟着白裙子。

真像个白色的幽灵,无处不在,将来结了婚,想必跟得更贴更牢,如影附形,如附骨之蛆。

邱晴厌恶地自后门溜走,她没有赴约,她觉得没有话要对曾易生说,她决不肯担任甲乙两角其中一角,轮流登场;要不,从头演到尾,吃力无所谓;要不,罢演,她是这么一个人。

没想到曾家干得这么好,步步高升,如今储够资格移民去做寓公。

终于要与这笨人道别。

以后的晚上,每次听见飞机升空那尖锐震耳的引擎咆吼声,邱晴便想,曾氏一家是否在这只飞机上?

秋去冬来,朱外婆把手工业搬到天台去做,争取阳光,邱晴有时陪她。

手工业也有潮流,朱外婆现在做的是编织夹花毛衣,酬劳非常好,同做塑胶花不可同日而语。

红色底子,织出一只只黑色的小狗,配金色纽扣,三天便织好一件。

邱晴躺在天台石板上打瞌睡。

“外婆你有没有见过我父亲?”

“跟你讲过千百次,没人知道你生父是谁。”

“我长得可像他?”

“没有人知道。”

“真奇怪,没有父亲也会长大。”

“我父母都没有,还不是照样活到六七十。”

邱晴失笑,转一个身。

天台的门被推开,三个高大男子上得来见人便问:“谁是邱晴?”

邱晴一骨碌站起来,“我。”

“请跟我们合作,接受我们问话,”他们前来展示身份证明,“我们是廉政公署职员。”

邱晴心底“哎呀”一声,来了。

朱外婆亦站起来,红色毛线自膝间掉下,滚得老远。

邱晴带他们下去,开了门。

“你一个人住这里?”他们问得彬彬有礼。

真的不一样了,在邱晴记忆中,跟着蓝应标走的那票人,见了人习惯吆喝,根本不讲规矩礼貌。

其中一人取出一张十公分乘十五公分的黑白照片,“请告诉我们,你可认得照片中的人。”

邱晴双眼落在照片上,相中人是蓝应标。

她已经练习过多次,很平静地答:“我不认得。”

“我们有线报说他曾经时常在这里出入。”

“我不记得,也许他是我母亲的朋友,家母交游甚广。”

“令堂去世有多久?”

“快两年了。”

其中一位年纪比较轻的端张椅子坐在邱晴面前,“你肯定不认得这个人,从来没有见过他。”

“是。”邱晴一点儿表情也无。

“令堂过身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

这个问题多么狡猾,邱晴眼睛都不眨,“家母去世后,这里没有招呼过客人。”

陋室空空,一目了然。

“你有没有收过外地寄来的邮包信件汇票?”

“我家在外地没有亲友。”

那年轻人温和地说:“如果我们需要进一步问话,希望你协助。”

“但是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仍然维持那种语气,“人的记忆力很奇怪,一时想不到的东西,日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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