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女-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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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三)浪荡哥儿 窈窕淑女
(一-三)浪荡哥儿窈窕淑女
作者:梁山子
(一)
像娶亲的喇叭嚷嚷起来,像西双版纳那奇奇怪怪的报雨花绽放出来,时辰到了,挡也挡不住的。钩子扔了夏莲,仓皇地出走。甭管那夏莲,花样女子。他还是义无返顾,那脚步,跟夏莲撒尿也似,成串地响着。
院子里,胭脂红的被褥,在风里,猎猎乱叫。风中的连衣裙,也在这个没雨的秋天,没命地晃荡,像是催人上路了。他那脚步,便越发地急了。
人生本来就寂寞着的,尤其是让家长软禁在房子里,就更其地寂寞难耐了。往日里,两口子好的时候,可以咬一咬老婆的乳,权当解药了。刹那欢娱,也是极乐。但是夏莲,并不愿意天天地让他咬住不放的。他于是喝酒,醉得酩酊,那三不知闪出来的,是隔壁露女士上吊时,吐出来那长长的舌头了,很吓人。露女士身段颀长,长发飘飘,扮相绝美。那年他流年不利,尽给人坑了,便到处骂人、找碴,滥伤无辜。见那露女士生得绝色,人生又过得绝好。这恶人就眼红了。一日,与她狭路相逢时,他突地冲那少妇,劈头就是一句秽语,不堪入耳。骂完,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匆忙中忍不住回头一瞥,看见那个女人,捂嘴地哭,着羞地往家跑了。两年后,她上吊了。他一直地以为是他害死的。常常在夜里自惭形秽,无比地惊恐,噩梦连连。他于是没命地往楼下扑。扑楞楞,牵牛花丛里,许多只雀儿就溜了。
(二)
只见一个女子飞步出来,这女子,细脖上盘着黑白网状围巾,臀部圆溜地翘起来,走动时就一弹一跳的,极其地生动活泼。最惹人眼的,还是那双明眸,那尖削的下巴了。更有胸前两乳,紧紧地绷住那瘦身上衣了。活像夏日小荷,擎起一支尖尖俏俏的荷包来。寻香拾萃的人看了,准要乱了神思的。此刻,这女子把臀往铁门上一放,两手遮住精装暗锁的铁栓。伤感的红唇动一动。她晓得,乱中须得冷静。
喘喘的,胸部高高低低的,那里有鲜活的生机。刚刚在时尚杂志里,一个男人那铜色腹肌下迷醉,胸部挺起来,弄得她容颜倦了。但此刻,她目光泼辣,直接插入钩子灵魂里去了。 “大哥,不许你走。”她喊起来。
“你让路。”一个字一个字落到地上都响的,但却是冷的。
旅行包放下来,咬住啤酒瓶,咕嘟咕嘟,把稻谷色的液体喝个不够。他冷漠的凤眼睁得很大,直勾勾地,剜着牡丹。
牡丹说:“你别去外边浪荡了,要对嫂子负责呀。这么不懂事。哪像个当大哥的呀?”
话没完,她脸上啪地一响,大哥打她耳光了。
“要你多嘴!你这死丫头,你再挡路,我一顿拳头扁你了。”
钩子放出无用的吼声来。这几天老妈去温州进服装。正是出门机会。
一刻也不想在房里呆了。林林才是他的好兄弟,是出生入死过来的。他混得怎么样了?这家伙好久没消息来了。八成是倒进脂粉堆里了,醉生梦死去了。
他弟弟说,林林在广州一家集团公司当“催款经理”,混得像样。
但愿如此了。只要林林血性尚在,兄弟俩就仍可携手,就有得一拼了。
列车响亮的汽笛划过长空,闪电样,插入这座南方小城的心脏。秋天的风把树叶弄得呀呀乱响,把他往后梳齐的黑发也吹乱一缕了。
汽笛对钩子是巨大的引诱。引他到昔年时,搭着列车,走南闯北,替人讨债。分了红,就花个光。想起来就好生地兴奋,除了跪倒老婆屁股后边做那求欢的美事,天下没有比这更美的了。
妈妈买回了TCL王牌彩电,把原来小些的换给牡丹了。给他定期租碟子,打发过剩光阴。活得越发地无聊了。就像他看老婆,一口气看个经年累月,再漂亮也看腻了。两腿像四脚猫,屋子里蹬来蹬去。摔杯子,砸镜子,乱赌气。
这个男人,身穿着雅戈尔棕色西服,脚着富贵鸟皮鞋,光一身打扮,也像活得值钱了。那脸蛋,却是生得标致!一张脸跟个青春期的女人样儿,白白嫩嫩的。一米七七的个子,大面庞。可惜,天生得了腭裂。二十岁才做的手术,迟了。发音不太清楚的命运是注定了,将伴随他一生一世的。
那些年月,他在外省挣钱。人听他口音,当是广东佬。广东佬有钱,走到哪里腰杆都挺,财大气粗样儿。干脆学着广东佬样,语言间夹上句广东话,连生硬也不管了。这一套在家乡却不管用。小时他有个绰号,叫“大舌佬”的,现在仍时不时让人提起,拿来取乐。引起他无穷无尽的痛苦来。他一直想着要一生离开这里,离开家乡,异地扎根。可是这一样梦想,委实地难圆。妈妈和老婆这两女人,死也不答应的。
他在哭。当着妹妹面,这是头一次了。男人的泪很珍贵,不该随便地掉下来。日后,他会为自己如此没出息的哭哭啼啼脸红的。
“你哭什么?你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和妈挣钱养你,你有什么过不去的?”
“别在这里多嘴了,男的怎么可以吃软饭?”
“妈妈怕你有三长两短。你干的这行,刀口上来钱的,要命。” 哐啷地脆响,钩子一砸啤酒瓶。碎屑从地上起飞了,轻飘飘地飞到牡丹黑色的花边裤脚上。
这一招不管用了,吓不到她了。
家中动荡不安的日子,牡丹习惯了。她不是那个动不动尖叫、动不动哭鼻子的小姑娘了。这个世界不需要怯懦的人。
“你要是寂寞,我帮你把嫂子请回来,陪你就是了。” (三)
牡丹不待他答话,伸手拿起吊在脖子上的手机。
嫂子夏莲也在开店,卖的是服装。夏莲身材苗条,有一对肉肉的奶子。衣着从来都是考究的。最爱扮靓。是市里美死你美容中心和俏姑健身俱乐部的铁杆会员。娘家替她叫屈呢,怪她看上个中看不中用男人。但她全不管,飞蛾扑火也似,跟着他死心踏地。她喜欢钩子说话直接风度,性子执拗的样儿,好生地陶人欢喜。
钩子狂野的蛮力,英俊的面庞,如钻石般,时时地有美男子风采出来。若不是他不着家,出去,就如脱缰的野马。若不是他嚷嚷,要离开这里。又干着一个危险的行当。她一定是幸福的女人了。她自信可以改变这个一肚子痛的人。有一天要他回心转意。
这时,阳光从地上一闪地消失了。天空变得灰蒙蒙。冷风刮进来。街头的梧桐树叶,一个劲地往下落,像是带着许多的忧愁,落到行人肩头,嚓地一响,又掉到彩砖地上。接着,又卡嚓一响,被一只男人的脚,踩了个破碎。这是个闷死人的苦日子。牡丹心情就更坏了。
她那俏眉头,弯弯月样儿,深锁着。连空虚和落寞也变作狂野的,催她去买醉。她想狂奔,飞身跳上一个过路男人的摩托车,让他把她带走,。
弹棉店里的弹棉师,机械熟练样儿,拔弄着巨大的弹弓。那节拍飞扬,让人只想当街跳起舞来。音像店里,摇滚乐震耳欲聋。一辆辆摩托街头飞驰,喇叭乱响。
倏地一声尖叫,公交车一阵急刹了。车里,表情木然的人一齐完成了一次鞠躬。英英网吧里,进进出出的,都是小年轻。镇日沉缅在游戏世界里,那刀来剑往,那虚拟的打打杀杀,在他们眼里,是有着无比的兴奋的。
(四-五)欲试还羞 伤心少妇
(四-五)欲试还羞伤心少妇
作者:梁山子
(四)
这座城市最大的一家超市就在街对面。大哥默许她了。勾着头,摇晃着身子,一步一步回房去了。她目送着大哥,然后锁了铁门,走出来。见一个人扑地倒到路边,不动了。但路上行人,个个只装没看见,各走各的。牡丹也走自己的。
街上,飘来了菜香。菜香把恶臭的汽车尾气,苦涩的灰尘,把医院里飘出来的药水味道区别开来。她感受到家的温暖了。
她饿了。看表已是正午零点半了。
夏莲答应回家,把她喜得当街傻笑了。
这样,她就可以约起男友,到南京路的胖子排档大吃一顿了。男友阿辛是市一家私营公司会计。
风撩起她喷香的飘飘黑发,她打开鳄鱼皮女包,掏出化妆镜和一支口红来。旁若无人,对着镜子,抹起嘴唇来。小巧的镜子里,映出一片孤独的天空来了。
她穿的八百元的黑色套装。脚上是逞亮的高跟皮鞋,低头看自己修腿,得意笑了。
见到那阿辛,看上去很疲惫样儿,郁郁寡欢。牡丹问他话,不明说,言词闪躲。职场上尔虞我诈她不感兴趣。她不过随嘴一问罢了。
这个男人面貌中庸,说话柔声细气。但他很可靠的。不玩什么把戏。
在市郊,他买了一套二居室商品房。因为是按揭贷款,每月的工资要扣去相当部分。他老家来自偏远的乡下,家里时不时要他接济。日子过得紧张、羞涩。他骑的摩托是二手货了。
市区主干道忙着换代翻修。压路机、搅拌机在街头轰隆地响。
工人们紧张地拌沙、倒水泥。那汗水流得满脸了。
牡丹坐着摩托后座上,车子在乱糟糟的水泥路面上颠。头次去抱阿辛的腰。她抱得很紧,整个人压着背。觉得是一种依靠。从摩托镜子里,看见他伸手扶了一把安全帽。
他面上泛起潮红来了。
进了房,牡丹一把抱住他了,吻得他满面通红。只瞪着近视眼喘气,大喜过望样儿。牡丹打开冰箱,找出一瓶北京产的玛丽红葡萄酒,塞了一杯给他。又转身打开VCD,是王菲在唱。
一杯接一杯地喝,喝完,一起滚到地板上了。肌肤热得烧灼。双乳滑滑地滚出来了,他慌慌地抓住不放,见了宝贝也似,神魂颠倒样儿。
牡丹愣住了,想起自己不是骚女子,便一把将人推开了。没头没脑地问:“大哥呢?大哥呢?”
那个牡丹叫大哥的男人,正在喝。他的女人也一齐昏昏地喝。从夏莲进门,两个人一句话没无,对面不相逢的。她不吱声。她知道,不论说什么,都等同于狗尾草鞠躬,没人理会。
她跌跌撞撞,费了许多力,把男人拖到床上了。替他脱了鞋袜,脱了外套。这个堕落的男人,散发出浓烈的酒气来,散发出臭脚丫的臭味来。
夏莲无言地看,然后往身上洒了香水,待要整装出门。钩子突地睁眼,用力地扯她。背对光线的阴暗里,是他乞求的眼神。她整个人就软软地扑上去了。
钩子瞪着空洞的凤眼。墙上,结婚照里的女人穿着雪白的婚纱,一手拿玫瑰,一手握着男人的手。一脸陶醉着的,是俏模样了。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我干嘛爱你啊?有病!我要睡觉了!”
夏莲呜呜咽咽哭起来。一阵鼾声,宿命也似,响起来了。她突然地噤了声。洗了一把脸,坐下来照镜子。看着核桃样肿的泪眼。泪眼朦胧,看不清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了。
镜子里的女人,红颜犹在。白白嫩嫩的肌肤,摸上去跟荔枝肉样儿。她熟练地画眼影,往脸上扑粉,抹口红。她穿上流苏轻垂的牛仔裤,搭配件橙色毛衣,脖上围一条轻薄的白围巾,戴上橙色的豹纹发饰。就出去了。夏莲这一出去,从此和钩子阔别八年。再见时,已是花开花落,宛如前世轮回了。
(五)
黄昏落日前的余辉,软软地洒在身上了。房子里,游离着淡蓝色墙漆的味道,绷皮沙发刺鼻的味道。牡丹一直睁大着明眸,审视着这个摸他奶子的男子。他那脸正胀得通红,那里自责。终于想起了离开,就跑出房间——她急切地回家。 生命里无数次回家,从没有像这个冷冷的黄昏,那样心急火燎。她一脚跳下公车,穿过秃了顶的梧桐树下,插入沙石满地的楼盘间小巷。几只花面鸽倏地飞起。一片尘埃扑来了。牡丹捂住嘴,上气不接下气地奔跑。 家里空荡荡,她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寻寻觅觅。她劲头十足的呼唤飘出去,就不再回来了。
大哥真的不见了!
(六-七)情非所托 城市怪物
(六-七)情非所托城市怪物
作者:梁山子
(六)
一入夜,大风就来了,这天骤然地冷了。街头广告旗子,猎猎地飘动起来,老晃人眼。
年青的男子、喜好打扮的女子,匆匆地物色入时冬装来了。牡丹服饰店里,早早就有今冬流行款式登场。她又是个生意场上笑容可掬的女子。从不耍势利眼的,待人接物,贫富相同。
深夜十一点多她才关门打烊。想起了暖乎乎的被窝,心底美起来。咿呀地哼着曲儿,蓦地知道踏板坐骑出毛病了。曲儿也懒唱了,一跺脚,眉锁春山样儿,斜了一眼彩旗飘飘的大街。坐骑拖入店里,扛只包,拖着酸腻的身子回家来了。那时夜色狂躁,大风把人容貌全吹乱了。
她一人怏怏地,走在李子红的瓷砖道上,偶尔地,踩着了梧桐树叶,“卡嚓”一响。她惊觉,秋天快要远去了。一头又想起了大哥钩子。这样冷天,也不知人在何处落脚。
大哥年少时,不是这样的人呀。那时候,大哥怎样爱护她这个妹妹,她都记得起来。记得上中学时,大热的天,她又是个嗜好甜筒的少女。大哥从很远的地方,跑来看她,一口气买了三四个甜筒,给她解馋。他看着她吃。见她推让,便说:“我不吃这个的,一碰就闹肚子。”过后才知,钱是从妈妈口袋里偷来的。落得挨了一顿打呢。那些年,大哥自己活得不好,但唯独对她,倍加地爱护。如今想起,心肠就热了,喝蜜一般。
包里手机蓦地尖叫起来,又是阿辛的号码。这个下午,阿辛好像镇日闲,不住地来骚扰。不知怎的,牡丹就骨子里生厌了,僵着不接。今天,她不想跟这个什么特点也没有的人说话了,他那谈吐,生水样乏味的。
除了替别人数钱,他什么都不会。不会跳舞,不会唱,张嘴对着话筒,五音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