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语季-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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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组参加急救的人也都相继赶来了。
打针，输液，量血压，危重的洗胃，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在忙碌着，处理着。病人越来越多，人手已经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输液的床也不够了。陈灵来回穿梭在病人之间，到处都是呻吟声，恶心呕吐声。陈灵心里着急，人们已经忙红了眼，忙热了心，忙累了思维……
抢救室，输液间，治疗室到处挤满了病人。抢救室已经躺不下了，一张床当两张床用，两个病人并排躺着。输液间也门庭若市，到处是痛苦中挣扎的可怜的学生，走廊里还有许多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病人。
陈灵的心抽的紧紧的。她经历过无数次这样轰动的救治场面，可每每遇到，她心里一样流了血一般，她心急如焚，为了那些还没有得到及时救治的病人。走廊里病人的呻吟声刺激着她的心灵，必须立即腾出房子来供病人居住。
她走出输液间向抢救室奔去。这时，院长，书记，护理部主任相继赶到了，查看了整个抢救场面。院长现场办公，立即下达救援命令。吩咐各个科室支援，并通知刘主任、陈护士长想办法腾挪地方。
陈灵和主任商量，立即腾出会议室改成临时输液间，供轻病人暂住，床由其他科室挪用。
医教处主任也从其他科室调来了几位支援的医生。护士部主任立即给相关科室下达了命令，紧急赶往急诊室参加抢救。命令传出，不一会来了五个帮忙的年轻护士和几位富有经验的医生。抢救室，输液间，治疗室，医生和护士立即投入到紧张有续的抢救工作中……。
病人已经增加到上百人，有了更多人员的帮忙，抢救工作立即紧张有续的顺利进行着。
大多数病人都得到了及时诊治，局面已经完全控制住。抢救工作还在紧张地进行着，病人的情况越来越好。危重病人已经相继脱离生命危险，轻病人也渐渐地恢复了平静，输液间已经能听见有些同学厚重的鼻息声。
陈灵看看表已经是夜里四点多了。看到这些得到救治的病人，她的一颗心才稍微的轻松了些。
原来是附近的旅游学校发生食物中毒，中毒的大都是学生。估计中毒人数在180人左右。根据症状和原因调查初步诊断是梅毒中毒。来这里的病人共有一百四十多人，其余四十几人在学校附近的小医院，到目前为止全部中毒学生转危为安。
陈灵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所有参加抢救工作的人员也都稍微松了口气。职工食堂的工作人员得到消息也为辛苦忙碌的救治人员送来了宵夜。
夜已经很深了，人们还处在救治的余兴之中。吃着热忽忽香喷喷的饭菜劳累了一天又来加班的人们才觉出了疲乏。一切安排停当，陈灵和刘主任向院办公室汇报了情况，又一起查看了所有的病人。留下本科室的部分同志留守，其他科室帮忙的同事，明天上班的人员都回家休息。
安排好之后，陈灵劝刘主任上楼休息一会。送走所有的人，她又向当班护士叮咛了一些细节，方才安心回值班室休息。这一夜她是不可能回家了，她得在这待一夜，不，还有明天。
躺在舒适松软的值班床上，陈灵这才感到由心而来的累。刚才紧张的忙碌，她顾不上了这些。
陈灵一分到医院就在急诊室，多少年来，她已经养成临危不具的习惯。她经历过许多大型抢救场面。这次，对于在急诊工作的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型车祸，飞机失事，矿难，煤气爆炸，刀伤，火灾，水灾……，她已经看惯了这些人世间的惨无忍睹的悲惨世事。她的人生观也随着日益工作和见识发生着变化。
人就是要快乐的活者。认真的快乐的过好每一天。这是她生活的准则，也是她生活的乐趣。在急诊工作这么些年，她似乎比其他人早明白了人生的意义。她始终遵循着她的唯快乐原则。她愿意为她的病人付出一切，这是她的事业，也是她多少年工作形成的习惯。
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就有这样伟大的思想，还是在医院的工作造就了她这样的行为。非典的时候，她也报了名，那是发自内心的报名。她没有那么伟大立即冲向前线。可是她知道，只要抽到她，她会义不容辞冲向第一线。甚至付出她的生命。她会想到女儿叶子，会想到父母，也会想到丈夫少华。可是，她不会后退的，她始终是他们的骄傲，她不会给他们抹黑的。
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很傻。她也应该学学别人明哲保身的处世哲学。可是，当真正的遇到事情需要处理的时候，她还是以她的傻的出世方式做事。她只求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这样她才可以睡的安慰。
朦朦胧胧中，陈灵看见叶子，女儿满脸是血，哭喊着向她跑来。女儿幼小的柔弱的，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站立着，像一个无家可归，无父无母的被抛弃的孩子。她的心碎了，她迈起脚步向女儿站立的方向跑去。
可是，任她怎么抽动，她的腿确丝毫挪不动一步。好容易迈起一脚，却被什么东西压着了裙边。她摔倒了，她使起全身的力气想重新站立起来。可是，她怎么都站不起来。她匍匐着向前爬去，她筋疲力尽，像休克的病人使不出一点的力量。
叶子的哭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陈灵心如刀割。她又重新鼓起劲来站了起来，她向女儿站立的方向跑去，她跑呀跑呀，地底像是有无数磁铁吸引着她，她的腿艰难的向前迈着。好容易跑起来，她迈着沉重的脚步，使足全身的力气，向前奔去。她只顾了远处站立的女儿，她的脚一颠，落空了，整个人坠入了万丈深渊……
陈灵被惊醒了，原来是自己做了个噩梦。醒来后，陈灵觉得自己的腿酸疼酸疼。是呀，太累了，忙了一天一夜，快奔四十的她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年轻的时候，她那里还感觉过这样扯心扯肺的累。那时候，一忙就是二十四小时，连眼都不眨一下。
叶子，对了，女儿不知道怎么样了。她看看表已经七点多了，天已经大亮了。她急忙给盈茹打了电话，知道叶子平安无事，听到电话那头女儿柔软的叫妈妈的声音。泪水悄悄的模糊了她的视线。陈灵觉得自己越来越容易感动，也许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她忍住了泪，急忙起身走去抢救室。
素心于2005…9…24书于舍然居
第一章 生活的无奈 第十四节
宽敞明亮的手术室无影灯光闪闪的照着，手术台上躺着的是位年轻的小伙子，小伙子已经在麻药的麻醉下睡熟了。麻醉师，器械师，巡回护士都已经准备停妥，只等着秋医生刷洗完手。
一切准备就绪，秋少华站上手术台。此时此刻，他的脑中只有病人，手术，阑尾，腹腔，腹膜，这些和病人生命忧关的词语，他必须忘掉一切。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天大的事情，必须等手术完成才能去想，才能去做。这时候，病人便是一切。
亮而薄的一寸见长的手术刀片镶嵌在刀柄上。少华手握刀柄，小心翼翼地仔细地切开了小伙子年轻的皮肤。鲜血顿时溢满了手术切口。器械师熟练地递着血管钳，助手和少华不断的钳夹着出血的毛细血管。少华一边用纱布吸附着冒出的血液，一边仔细地一层一层向手术部位切去。
急性阑尾炎穿孔，急性腹膜炎，对于工作了十几年的秋少华来说，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普通外科的一般手术。可是，少华仍然十分认真的做着每个步骤。他知道，每一刀下去都将关系着病人的性命，他必须对病人负责。
阑尾穿孔发展成严重的腹膜炎，病人的腹部硬得像擀面用的案板一样，病人生命处在危急之中。时间就是一切，时间就是生命，必须抓紧时间，抢救病人的生命。少华熟练地做着一切。切皮，钳夹，切肌肉，止血。
手术切口的两边夹满了止血钳。无影灯兀自的照射着，血在灯光下发出耀眼的光来，熟悉了这一切的秋少华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事空见惯。要是一个怕血或者晕血的人早已经两腿发软，席地而躺了。
手术一步一步的进行着，切口越来越深，难度越来越大。汗从少华的额头渗了下来，少华示意护士帮他擦擦汗。大家围拢着手术台紧张地盯着手术部位，惟恐有什么意外发生。终于露出了手术部位，少华锁紧的眉头舒展开来。
脓液弥漫了整个腹腔，少华在助手的协助下用生理盐水仔细地一遍一遍地清理着腹腔的脓液，慢慢地穿孔的阑尾清晰地显露出来，少华熟练地抓住阑尾。轻轻一刀，隐患解除了，病人得救了。站在手术两旁的所有人员终于舒了口气。少华的脸上浮现了满意的笑容，又一条生命在他的精心医治下鲜活了。
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多了。少华换好衣服急忙向病房走去。处理完医嘱，嘱咐护士注意术后护理事项，他又习惯性的走向病房。麻药的作用已经慢慢退散，病人迷迷糊糊处于半醒状态。少华查看了病人的一般状况，确保病人已经完全脱离危险，他才放心的离开病房向值班室走去。
夜已经很深了，四周一片寂静，周围楼房住户的窗户已经熄灭了灯，白日劳累的人们已经在夜的宁静里安寝了。少华习惯性的看了看手机，没有未接电话。他拿起电话欲拨向急诊室，犹豫片刻又放下了话筒。那么多的急救病人，没有人能顾上接他的电话。这时候，电话在抢救是非常繁忙的。女儿不知道怎么样了，他又想打电话给父亲，问问叶子的情况，看看时间已经夜里一点多了，他缩回了欲拨电话的手。可是，他并没能缩回他惦记女儿的心。
少华躺在值班床上，一股由心而来的累笼罩着他，他想很快睡去。可是，睡眠却像是故意招惹了他而又远离他。他睡不着，翻来覆去，思维的跳跃与瞌睡进行着较量，头被折磨的昏昏沉沉。他集中心思不去想什么，及至刚迷糊又仿佛突然被什么事情惊醒了。
少华思绪万千，他想起急诊室正在忙碌的妻子。陈灵正在抢救病人。父亲应该接了女儿吧。陈灵会安排好的，她一惯都令他放心。这些年来，他已经习惯了陈灵的能干，一切的一切，陈灵都帮他安排的妥妥切切。
自从他又工作又学习以来，他已经很少，几乎是没有管过女儿了。多亏陈灵能干，否则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行事。
这学期开始，少华报了在职硕士。医院的改革和发展，需要知识的不断更新。少华已经感到再学习的必要。去北京进修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这几年，科室人员紧缺，他再也没有机会好好学习过。随着WTO的加入，为了迎合新的医疗市场，医院的改革步子也在加大，要想专门出去学习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为了提高效益，到处裁员，医院也不例外。
科主任过两年就要退休，医院实行竟聘上岗，要想有作为，他必须得作些准备。为自己前进的道路铺垫。学历这个代表着知识层次的标签也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一个人学习的经历和见识。少华有了这几年工作的成绩，再有学历铺垫，锦上添花，科主任非他莫属。
医院在发展，科学在进步，社会的供大于求在人才方面也表现出了惊人的速度。医院对于新分配的学生已经要求到最底学历硕士，护士也要是本科。本科生这个在八十年代十分红火，九十年代还吃香的学历在当今新的改革形式下已经显得那么苍白，缺乏说服力了。
本科生失业的大有人在，大学生毕业找不到工作的比比皆是。人们茶余饭后又新增了一句嬉语：如今的大学生不同往日，一毛钱十一个，还没有人要呢。知识经济发展的时代，你不进步，你不学习，就会被淘汰，淘汰意味着失去一切。少华当然是不可能被淘汰的。可要想上进，机会有了，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
少华思前想后，和陈灵商量决定。要是考专职硕士，恐怕科室走不开，他也离不开他的病人。再说一上学就得三年，这样下来，科室的人事多半变动。还是实际点，上在职，利用业务时间，攻读两年，照样可以考学位。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只是自己要加倍辛苦。人到中年，你不辛苦那来的成绩。
说着容易，做起来就难了。少华除了上班，业余时间多半用在上课和学习英语上。家庭和孩子全全交付给了妻子陈灵。好在他的英语基础还好，生性比较聪慧，再加上认真学习，他的学习一直还跟得上，偶尔一次的值班缺课也会由于他的刻苦而补上。
开学一个月来，他已经开始习惯这样紧张忙碌的生活。只是，叶子已经上四年级，又多了奥数，这给少华增加了心理负担。所有的重担都落在陈灵的肩上。遇到陈灵一有急救任务，便没有了办法。父母亲年纪大了，自己忙得顾不上他们，反倒要他们操心，想起父母，内疚感充满了少华的心里，他的眼竟有些热热的。无奈，学习，工作，家庭，交替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得坚持，这才刚刚开始，一切的一切都会好的。
所有的轻病人安全出院，重病人已经转危为安，陈灵才拖着沉重的躯体回家。难得少华接了叶子刚赶到家。陈灵本有一肚子的怨言，想对着少华发泄：孩子不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是两个人的。你有工作，我也有工作。你的工作是工作，我的工作就不是工作吗。当陈灵看到少华未顾上刮的带胡茬的疲惫不堪的显得沧桑的脸时，这所有的话便像聚积的一片乌云待到准备落雨时被吹来的一阵风吹散了。
她的心顿时软了下来。丈夫也不容易，又要学习，又要工作。外科医生本来就是很辛苦的。陈灵心内的火顿时像恰遇春季里的毛毛细雨，尚未燃起便悄然的熄灭了。那毛毛细雨滋润着她的心田，在她的心底升起一股丝柔的雨烟，温柔温柔的，温润着她的心间。温润由心田溢在了陈灵的脸上。她走过去，一把抱住女儿：“昨天晚上，对不起，妈妈有急救任务。”说着她的眼眶湿了。
看到辛苦中的妈妈，叶子使劲抱住陈灵的脖子：“妈妈，可想死你了。我没事的，盈茹阿姨接了我，还去了她家。和丹丹一起，可开心了。今天早上是叔叔开车送我们上学的。”孩子说着一下几个亲吻接连印在陈灵的脸上。
陈灵的心顿时像开艳的鲜花，心花怒放，她的心轻松了，身也轻松了，所有的劳累伴随着女儿的拥抱亲吻仿佛如天边的浮云飘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