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语季-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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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平的故意回避,盈茹感觉的出来。她知道她和他之间的情感已经随着家庭地震的不断爆发位移在了两座不同的山颠。他们只能彼此站在自己的山头遥远的望着对面山头的对方。两座山之间的沟壑远远地隔开了他们,他们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填满两山之间的鸿沟。他们的关系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宗平的摔门而去成了他们婚姻结束的暗语。宗平酒后的醉语更是给这种结束摁下了肯定的一键。醉酒中,宗平骂了盈茹。骂的恨之入骨,骂的彻底无疑。宗平很伤心,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势。盈茹没有见过宗平这样,从认识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她原谅着他的酒后无德。
宗平摇摇晃晃站立不定,盈茹上前扶他,招来的却是宗平的一把推搡:“别碰我,滚开。”盈茹一个踉跄差点倒在地下。幸亏盈茹手脚灵便,急忙扶住了墙边,还是把持不稳,眼角碰在了墙上。她感到脸上一阵热辣辣的刺痛,她的心颤了。结婚这些年来,宗平从来没有动过她一根指头。她靠在墙边,眼泪从她的眼眸夺眶而出。那一瞬间,盈茹的世界变成一片苍白。盈茹没有再说什么,径自走回丹丹的房里。
丹丹已经睡熟,盈茹只感觉眼睛阵阵刺痛,这种痛像是从眼睛发出又像是连着心底,抽的她全身难过。她知道宗平的那一推伤的不是眼睛,而是她的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她的心碎了,无法抹平的伤口在黑夜里兀自流淌着伤心的鲜血。她听见了自己心灵深处在幽寂里发出的悲凉的哭泣。
宗平折腾了一夜,那声音一阵一阵传进她的耳膜。间或她听见宗平发出的丝心裂肺的呕吐声,仿佛要把体内的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潜意识里她还心疼着宗平,她想再走出去关心关心他。可是,她的身体僵住了。只把思维跟着宗平的声音来回走动着,而身体始终躺在床上。她仔细倾听着宗平的一举一动,她的心里抽搐着。他们已经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她已经无法走去正常的唠叨的贴心的关心哪个属于自己的男人。
次日清晨,她发现自己的眼睛一片青紫。原来在宗平的推搡中,她的眼睛碰了点轻伤,现在看来何像一只熊猫的眼睛。
她有些恨宗平,她不知道怎么走去学校。很不能请了病假逃避在家,无可奈何,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肯定学生老师已经在底下议论了。不上课的时候,她索性带上口罩,只装作感冒。谁也知道她的掩耳盗铃。
自从戒指事件,宗平彻底灰心了。作为一个男人在婚姻问题上他是失败的。这段时间,他沉浸在痛苦之中,他用工作麻痹自己。他喜欢上了喝酒。酒确实是个好东西,酒可以使他暂时忘掉烦恼,身和心都在瞬间轻松。俨如山里生活的道士,有种与世隔绝的自在逍遥。他的心情在喝了酒的时候是无比轻松的,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把心里原本沉甸甸的东西都甩在了脑后,像小时候考完试毅然走出考场的感觉。不管结果好坏,这过程本身就是一种放下的轻松,背负着沉重的包袱人是无法长久行走的。
他不知道他们的问题到底该如何解决。他弄不明白,别人家的日子难道都是幸福的,都是似神仙一样的过着。他有些羡慕女人之间的琐碎交流,可以婆婆妈妈诉说自己心中的苦事与不快。也许那样心中的感觉会好很多。可是,他是男人,不是碎嘴的女人。他无法也不能把自己内心的苦衷向人诉说,即就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他也不能,他是那种注定生活的很累的那种人。在朋友面前,也要假装一幅幸福的脸面。他不明白,人为什么要活的这么累。
他总算悟出,人活在世上都是来经受考验的。就像西游记里唐僧师徒四人去西天取经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获取圆满。人生也许是同样的道理。他明白,人活着大都是给别人看的,人心目中的自我全是别人眼中的自己,哪里就有自己心目中的自己。要想纯粹的为自己而活,谈何容易,做人真难,做人真累。可生活就是这样,谁又能超脱到脱离琐碎生活的轨迹,脱去平凡,超然而生呢。连神仙也要互相攀比。神仙固然逍遥自在,而那只不过是人们渴望而不可及的一种自我实现罢了。
想明白了这些,宗平的心平静了许多。他不再为婚姻的成功与失败而烦恼,索性丢开这些凡尘琐事,又全身心投入工作。不管是以此麻痹,还是来逃避,宗平总算暂时找到了重新生活的支点。
王丽住院给宗平带来许多不便。刚从南京回来,好些事情需要重新理顺。没有王丽,他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平时这些事情都是王丽一手做的。缺了王丽,宗平感觉像失去了左膀右臂。好在张助理年轻有为,和宗平共同协助才使公司度过了小小的难关,总算步入到新的阶段。
眼看就要过年,王丽已经痊愈上班。每到年关,所有的单位公司都要大忙一阵。因为中国人的习惯,春节里正月份大家几乎都沉浸在过年的快乐之中。基本不做什么,所以必须赶在年前准备好许多事情。包括相关的拜年和送礼。大家彼此忙的不可开交。由于今年的生意不错,宗平给每人包了红包,并准备在年前召集大家一起去饭店大吃大喝一顿,也算犒劳大家一年来的辛苦,感谢员工们对公司的支持和帮助。
听了这样的安排,大家干的更起劲了。私人公司不比公家单位,好些事情都搀杂着感情成分。人心都是肉长的,你敬他一尺,他必回你一丈。这是中国礼教之国的礼仪,也是中国人为之骄傲的资本。互敬互尊,才有一份融洽的气氛。这方面宗平无疑是性情的典范。
对于和盈茹的那一次争吵,已经重重的伤到了宗平的心,并时时折磨着他的灵魂。那一伤伤的很重,宗平的心像死了一般,跌进了死海。他的心海寂静而没有了涟漪,平静的海面下隐藏着伤痕累累的隐痛。
那一夜,宗平在酒精的麻醉中度过。虽然呕吐使他觉出胃的不适,连五脏六腑都牵扯的天翻地覆。可那种被酒精麻醉了大脑的感觉太美妙了。他喜欢那种感觉,可以掩盖他时时抽动的心痛。至此,他明白了别人为什么那么爱喝酒。因为酒可以掩盖生活,掩盖生活里的狼狈与尴尬,还可以遮掩来自内心深处的隐痛。
他们喝了很多,他的话也很多,天南海北,东拉西扯。从小时候光屁股到上大学,到毕业,到工作,到取老婆,到生孩子,下海经商。宗平的心颤抖着,酒精在体内的散发使他失去了往日的缄默,他滔滔不绝,没有了平时的镇静,和平时叛若两人。他笑,他哭,他闹。陈军没有直接问宗平发生了什么,他看出了宗平的不快与郁闷。而且这种郁闷与不快已非几日之痛,像是由来已久。
几杯酒下肚,宗平很快就醉了。酒精在空着的脏腑里迅速传遍了他的周身,他的身体飘然欲仙,周身散发着酒气,醉态迷离。
他周身神经沸腾起来,这些天来的压抑和难过一古恼跑了出来。他说了许多不着边际的话,前言不答后语。陈军听的莫名其妙,他猜不出宗平为什么会这样。只见宗平满嘴的酒气重复地喷着一句话:“惟女人难养也。”“惟女人难养也。”
陈军知道,在婚姻问题上宗平一直是幸福的。盈茹无非是理想的妻子。而宗平又十分的洁身自好。他想不出,宗平为何会只说一句话。难道是宗平有了喜欢的女人,又舍不得盈茹,陈军不明就理。他有些在心里责怪宗平,盈茹多好的女人啊。
不像他自己,取了个比自己小七、八岁的女人。什么也不会做,什么也不想做,孩子家务大都落在他的肩上。他逃避似的经常以学校有事情为由到很晚才回家。他在家里找不到温暖。有人说女人有第二次生命,找不到好的工作,可以找个好男人一样可以过幸福生活。其实男人不也是一样,再能行的男人取个不会过日子的女人,家自然不像家,日子当然更不像日子。男人是耙,女人是匣。在婚姻生活里,男人和女人一样的重要。
陈军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大学教员,他没有太大的野心。生活的不公给了他这样的家庭生活,他只好认了。毕竟,老婆不只是老婆,她还是自己儿子的妈妈。他真不明白,那时候他看上她什么了。才刚三十的她看起来老气横秋。自从生了孩子,穿衣服龌龊的不像女人,也不知道年轻时候那种少女的轻盈那里去了。他曾经几次带她上街买衣服,想使她改头换面重新找回青春的味道。几次的希望,就几次的失望,他从此彻底放下了打扮她的心情。只要她不衣不蔽体就行。她也曾经再三要求他陪她上街,他都以工作繁忙为由拒绝了,这辈子他都不想再陪她买衣服了。对于她的要求和纠缠,他只做无为的搪塞。和同事去吧,我不会欣赏。她也只好作罢。
陈军有陈军生活的逻辑,命就是命,他信服这东西,只要孩子健康快乐,日子能过的去就行。他不苛求生活什么。只在很沮丧的时候,他偶尔也羡慕宗平。羡慕他事业成功,又取了可心的女人。
盈茹和宗平的生活一直是陈军羡慕的对象。盈茹虽是近四十的女人,一点都不见老。老师的气质更使她比年轻时候添了魅力。他经常会在宗平得意的时候露出羡慕的神情:“你小子福气,人说情场失意,赌场才得意。而你小子怎么两样都得意了。”宗平已经习惯了陈军这样的道白。而今天宗平的脸色却尴尬的难看。也许常言说的有理,你不可能一个萝卜两头切。生意场上得意,情场必定要失意了。他有些不服气这种的安排。可他已经觉出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今年的生意出奇的顺,相反,他的婚姻却正濒临危机。他想敞开心思把自己的委屈全盘倒出,好减轻内心的苦痛。可是,他的嘴像封上了封条一样,那隐藏的苦痛一丝一毫也到不出来。他把所有的心思仍然埋藏在心底,泡在酒里,淹制着,制造更多的苦楚。他的痛苦在酒里荡气回肠,搅拌着他的血液。他想哭,想呐喊,他笨拙的嘴冒出来的只有一句话:“惟女人难养。”
酒醒来的时候,痛苦又重新回到了宗平的身边。他不喜欢这种清醒,重新把昨天的事情审视了一遍,得出的结果是他们的婚姻濒临死亡,只看时间如何终结而已。这样想了,他的心反而轻松了许多。是呀,该结束了,这样的生活累及的不是他一个人,连盈茹丹丹一样的遭罪。都是自己的罪过,事情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
当他看到盈茹的泛着青紫熊猫似的的眼睛的时候,他猛然记起了什么。是他打了她,他在心里恨恨地骂了自己:“混蛋。”他追悔莫及。
他想向盈茹说点什么,可几次话到嘴边他都失去了把字吐出的勇气,还是把他想说的话像咽唾沫一样咽了下去。只此,他们已经彻底的属于两个心灵世界的人了。
丹丹是他们之间唯一还维系着的桥梁。想到丹丹,痛苦的宗平心又开始疼痛了。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好这个问题。方鸿渐的失望,方鸿渐的逃离,都可以。而他宗平却是不可以,只就丹丹这个线就结实的足以牵扯着他们的婚姻纽带。他不知道这种婚姻还能不能继续,该怎么继续,他是个责任心很重的男人。他陷入了万难之中。对于盈茹,他所有的除了内疚还是内疚。这种内疚,无法向任何人诉说包括自己在内。
好在公司发展越来越顺利,这是他唯一感到欣慰的。王丽也恢复了健康,公司走上蒸蒸日上的轨迹,只等来年的宏图发展了。
素心于2005…11…28书于舍然居
第三章 激变 第四节
王丽的住院给了李保林沉重的打击,他的脑子仿佛一下子被咂醒了。他醒悟到,自己不能如此沉沦下去。他明白,王丽根本就是心急上火。下岗算什么,失业又算得了什么。这个年代不是下岗的年代吗。许多大学生还不一样没有工作。国营工厂为了自救,大都变成股份制。工人理所当然卷铺盖回家。留在工厂的也不过少数之人,工资不是很多,一样艰辛度日。下岗未必就不是好事情。致死地而后生。人有时候是无法估量自己的能力的。也许他也会和其他有能耐的人一样,从此改变命运,发迹致富。
这些日子来,李保林每天陪着王丽打针吃药,忙前忙后侍奉在床前。同时,他的脑子一刻也没有闲着。凭着他的一点见识,他在有些发僵的老脑袋瓜里,悄悄构思着自己的宏伟蓝图。他的眼界限制了他构思的范围。琢磨来琢磨去,琢磨出来的经营之道,无非是别人已经走过的路。可这对于想都不敢想自己也能做生意的李保林来说,已经是破天荒的头脑改革了。
趁着王丽住院,李保林抽空视察过几次。在每天来医院的路上,他留意起了道路两旁几家小店。有卖军用鞋的,有卖军用服装的,还有经营各种各样军需用品。这些军用品商店的经营者大都是下岗者或者退休的工人。李保林的小脑袋瓜里翻腾开了。他曾试探性地和店家攀谈过。问过这些东西的来源,销路和大概投资的资金。
了解了大概行情,李保林的心里开始萌生了开家军用品商店的念头。这些东西来源简单,货物单一,销路也简单。不像市场上的服装鞋帽,琳琅满目。要看花色,品种,款式,这些条件都是保证销路的必要前提。军用品相对而言简单多了。
想好了这些,李保林有些兴奋。他知道自己天生不是那种能创天下的人,只会按步就般做事情的塌实的劳动人。他不可能自己去独创一家冷门生意。他只能学着别人的样子,照搬别家的经验。单就这,对于他李保林来说已是突飞猛进的进步了。
他想,只要自己塌实肯干,就像当初在工厂做鞋一样,他一定能把生意做的很好。不但可以维持家计,甚至还可以发家致富,更不用说供养孩子上大学。李保林暗暗盘旋着这些,他在心里偷偷地笑了。
在他的眼前仿佛浮现出发迹之后的另外一个李保林。他被大家吹捧着,亲戚朋友夸他能干。周围的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他自豪的出入自己的家属院。他不敢有像宗平那样的气派,可他李保林毕竟也是小老板,也要有些气派的。李保林的宏伟蓝图在他的脑子里够成了,只等着王丽出院,商量妥当。已经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了,他已经完全想好了,等王丽出院就可以马上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