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幻情-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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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大卫又把身体靠在篮外,解开最后一只沙袋。‘好了!’兰丝只觉得汽球又向上跃了一下。‘感谢老天爷!刚刚皮安诺笨得把气充得大满,这下我们不会出事了!’他继续说着,同时把身体打直,转头去看兰丝,这才发现她正青自着脸,跪在地上,紧靠着那只母羊。由于她双眼紧闭,因此她无法看见蓝大卫轮廓分明,精雕细琢的脸上,露出怜惜的表情。他那只明亮的眼睛闪过一抹光辉,他非常清楚现在能使她尽快恢复镇静的方法是什么。
当季福瑞第一次横越海峡时,他的汽球急速下降,因此他不得不丢下所有东西、装备以及一切--实际上,由于他们几乎要冲进水里,他和他的助手最后开始脱掉衣服,把它们全都丢掉。我想你也该有这种心理准备,万一我们再碰到另一座山,我们就等脱衣服了!’
到现在为止,她还不太能接受自己和蓝大卫一起乘坐汽球起飞的事实,因此当他提出这种无聊的话时,她只是木然的瞪着他,说:‘这只是个笑话,对不?’
‘是的,艾小姐。’他说着,眼里闪着幽默的笑意。‘这是个笑话。’他的背靠在连接篮子一角的吊绳上,把双手伸向她,他说:‘过来,站到我身边来。从这儿你可看到最美的景观。’
除了猛摇头外,兰丝根本无法动弹。‘实在太高了,我们现在实在大高了。我所求于你的,就是请你尽快使它回到地球上去。’
‘我现在不能!我们下面是艾宾森林。没有一块空地可容我们降落。到我身边来,像猎鹰一样俯视英格兰。’她还是犹疑不决,所以他温柔的说道:‘别害怕--我绝不会让你掉下去的。’他在她身边跪下,手臂滑到她肩膀下,牢牢的搂住她,再慢慢扶她站起来。‘兰丝,没关系。你要自己站着吗?不要?那就靠着我站着。’
当兰丝僵硬的背靠着他强硬的身体,他稍微调整一下姿势去适应她,手臂也暂时放开她的身子。她突然觉得没有安全感,忍不住叫道:
‘不要!不要!拜托你!抱住我!’
他的手臂赶紧环住她的腰,紧紧接住她,这时,一抹神秘的笑意浮现在他的嘴角上。
‘你觉得怎么样?’他问道:‘喜欢这样吗?’
‘喜欢。’兰丝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可是我非常努力的使自己不要喜欢这样。你知道,如果不是我那么害怕会掉下去,我绝对不会容你这么做的。’
她的回答逗得他开心笑了起来。‘兰丝!我是在指风景。’她感觉到他的气息吹在自己脸上。‘傻女孩!你把眼睛闭上了!张开眼睛。’他温柔的劝着她。
她照做了,张开眼第一个感觉就是:眼前是她所见过最完美的英格兰--如此鲜明、动人,没有瑕疵,古朴而清新。她陶醉的吸了口气。
‘好美丽啊!’她低语道。此刻,惧高的感觉已不存在,她仿佛站在花园小径上观赏脚下的景物,如果她愿意,还可弯下腰去,把它们重新排列似的。那高低起伏的山峦被小径划分成一块块,覆盖在新长出的绿草下。森林循着漩涡般的地形生长,布满新开的春天花蕾。蓝大卫指着一条宽阔玻璃般的蛇状物,告诉兰丝说那就是罗丁湖,只见它弯弯曲曲的扭向地平线。
当他们缓缓经过一个村落,她开心的指向下面的建筑物,只见一簇簇的小屋子,环绕着一座巨大、朴实的诺曼第教堂。从空中望下去,它看起来粗壮而友善,很像一只大灰狗。
接着他们绕过一座庄园。从上面望下去,它看起来就像一座姜饼作的玩具房子一样,环绕在周围的田地,有的刚刚犁过,有的还保有去年农作物的断株。地平线仿佛就在他们眼前,一条粉蓝色的曲线有如知更鸟的蛋似的,渐渐向上升起,变成深紫色,高过他们的头顶,偶而一片白云飘过,会在它的边上镶上一道大理石边。
为了替眼前这幕难以眼喻的美景,增添最后一笔注脚,地面上的景物似乎在发光,从各个角落射出一闪即逝的钻石光芒。蓝大卫知道她对这种无缘无故产生的科学现象,难以置信,便自告奋勇的解释道:
‘你所看到的那些小光点,是太阳照在地面上一扇窗户或一潭水,所引起的现象。它看起来好像一闪即逝,则是因为我们移动得太快,缩短了反射的角度,才会有这种错觉。’
‘我们现在移动得很快?’兰丝怀疑的问道。这些神奇的景物已征服了兰丝,因此她毫无戒心、陶醉的倚在蓝大卫身上,天真无邪得像个孩子似的。‘我们好像是被悬在半空中,地球在我们脚下转动。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为什么我感觉不出有风?’
‘我们本身就是风。’他使她靠得自己更紧。‘当风吹动的时候,我们也以同样的速度移动
,毫不抗拒它,就像你在地上走路一样,所以你感觉不出风的存在。’
在这种高度,空气非常清纯,没有半点污染物夹杂其中,呼吸着这种空气,无异是使肺部暂时得到休息的机会。兰丝半张着嘴唇,呼吸着,她的眼皮愈来愈重。此刻她正陶醉在清醒的梦中,当蓝大卫的双臂拥紧她时,她只觉自己神奇的和他结为一体,风紧紧的系牢他们,成为非常合谐的一体。
兰丝的情绪完全被蓝大卫看在眼里,毫无隐密。他知道,即使她不如此,她新开发出来的欲念,也会立刻使她转变成一个较有成人反应的女人。对他而言,她就像是流传已久的童谜答案一样简单、容易。他忽然想到:如果科学院知道他们俩在二千英呎的高空做爱,他们会怎么样。都是这两只该死的羊!害他不能得逞。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觉得很有趣,无声的笑了起来。
兰丝稍微扭转过身,淡褐色的眼睛询问的望着他。
‘没事。’他安慰着靠在自己怀里,完全信赖他的纤细女孩,不愿使她这种陶然忘我的快乐受到影响或干扰。
其实,蓝大卫生命中的女人,来来去去的已不下几打之多,他的情妇有伦敦最高贵的大家闺秀,也有戏院里最炙手可热的女演员。和他在一起过的女人,很多比兰丝还要美丽,当然也此她更有才华、有教养。至于兰丝,不但没有才艺,也没有社会地位,只不过是个漂亮的乡下姑娘,却偏偏吸引住他,而且经过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他还没有对她厌倦。
或许,兰丝本身令人难以忘怀的就是她那不足取的自尊心,仅管在它的驱使下,她常陷入灾难中,或和诚实的自我意识挣扎得很厉害,但她还是不退让。也正因如此,她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清新的气质,一种艺术品的魅力,虽然她拼命要装出一付淑女的外表,但她的天生气质还是表露无遗。由于她的贞洁观,她有时很容易受骗,但立刻又变得很多疑,在好奇心与普通常识的交错下,她的行为举止显示出一种非常奇妙、反覆无常的特色,这个牧师女儿就是凭着这些,牢牢吸引住了蓝大卫,使他对她产生占有的兴趣兴意图。
一丝丝的水蒸气,为碧蓝的天空抹上一层奶油色,东北方的天空里,云层聚集在一起,形成灰蒙蒙的一片。虽然此刻它还不算是什么恶兆,但至少有此可能。蓝大卫判断: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了。他希望在风雨来临前,他们能及时躲到什么地方,免得遭殃。
低下头看看兰丝,他很有趣的发现:她太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与情绪中:完全忘了他们处在危险的状况中。或者西风船长从没告诉过她:降落是飞行中最危险的一个过程。他思索着要如何使她不会害怕、恐惧,结果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惹火她。蓝大卫端详着地平线,不在意的说道:
‘我想我们现在开始下降了。’
‘是吗?’兰丝晕晕然的问道,转过头去看着他。
‘汽球已经不再那么饱满了,因为氢气慢慢泄了出去。’
‘那不是很好吗?汽球会不会平缓的降落?’
蓝大卫把手臂挪开她的腰部,用双手捏住她的肩膀。‘会的!虽然我没有仪器可作精确的测量,但根据大概的风速判断,再加上我们下降的速度,我估计:除非有任何意外发生,否则我们应该会落在英格兰海峡的当中某处。’
听了这话,她惊骇极了,所有美梦都被震成粉碎,睡意立刻缩回心底。‘除非有任何意外发生?’兰丝重复道:‘你就这么轻松的站在这儿告诉我,我们将要降落在海里?难道你不认为是个意外?’
‘我也不完全是轻松的站在这里。实际上,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牢牢抱住你,免得我们会翻下去。兰丝,如果你是只茶壶,我发誓你现在一定滚烫得一塌糊涂。’
‘我倒想知道为什么我不该如此!你竟然在我们生命危险的时候,厚着脸皮鼓励我去看风景,让我像个银行职员一样,兴高采烈的远足,而不知生命危在旦夕!’
‘我实在很不应该如此。’他安抚的让步道:‘我想如果我刚才让你进入歇斯底里的状况中,你就会比较满意了。’
她曾经傻得对蓝大卫付出的任何宽容与爱。如今都烟消云散。她突然记起他原木就是她所见过最那恶、可恨的男人。‘我想。’她难堪的说道:‘你大概会任我淹死在海里。’
观察兰丝现在似乎已能在轻微摇晃的汽球里站稳脚步,蓝大卫放开她。接着,他小心翼翼的跨过一头羊,伸手去拉一条连接在汽球颈部的绳子,这条绳子绕过悬吊绳,系在吊篮里,乘客容易看见的地方。他开始去解这条绳索。
‘其实你运气很好,我太有风度了,因此一直没有指出咬断炼栓的不是我的鹦鹉。’他不看她,继续说道:‘看那里,兰丝...这条绳子通往那儿?这就是汽球活门──是一个非常精密的装备。如果我们能在这儿和海峡之间找到一片空地,如果这个活门不会立刻弹开,急速放出氢气,使我们像火箭般坠落下去,如果我们能找到一样够牢固的东西,去钩住锚,我们或许就能生还了。’
这整个可怕的经验,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蓝大卫冷静的幽默感。
‘蓝爵士。’兰丝吼了出来。‘我已经有好多次发现你格外厚道,你为何不补上这句话:
“如果我们没有被西北方酝酿的暴风雨闪电击落的话。”难道你没注意到那些乌云?’
‘我注意到了,但我不想惊吓到你。’蓝大卫坦诚说道。
第九章
他们下面的森林里嵌镶着沼泽,水流弯弯曲曲的在古老巨大的橡树中蛇行。樱草和兰花夹杂在灰色、棕色的森林中,有如鲜艳的彩色斑点,益发显眼。他们原本希望能在沼泽附近发现一块较大的草地,好让他们降落,但一直未能如愿。兰丝眼看着水流消失,沼泽变成又厚又云的森林,心中好不失望。接着风向转变,他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轻快的飞向另一个方向。这突然的转向,使兰丝不得不抓窂吊篮,才免于摔倒。
‘风向转变;我们现在是朝南飞。’蓝爵士说着,对兰丝微笑道:‘这样或许是好的。’
‘如果。’兰丝从咬紧的牙缝中,发出声音。‘啄木鸟没把我们的汽球丝巾穿个洞,让我们像子弹似的落下。’她还没说完话,透过树林缝隙可以看见远处外有一片敞开的绿色猎场。
‘看那边。’她指着那个方向,叫道。
蓝爵士早就看到了。他正仔细的注视那片空地,用手遮掩住刺眼的阳光。‘我希望我能看出这片平地的范围有多大。’他看着兰丝。‘我们必须立刻作决定;如果我们想在空地上降落,就必须立刻开始下降。你想不想露营?’
‘好的,我愿意。’兰丝说:‘如果你是问我愿不愿意试试看的话。我很少有这种经验。’
‘我看得出来。’蓝大卫笑道,补充说他诚挚的希望他能把这玩艺见安全降落,而不致害死他们。‘我这么做,完全是顾虑到我们的家人,免得他们发现我们的尸首和被烧黑的死羊纠缠在一起时,心里会难过。’
兰丝弯下腰,看着愈来愈接近的地面,抓住吊篮边缘的手关节紧张得发白。蓝大卫在她头顶上操作着活门,只听一阵奇怪的嘶嘶声和口哨声,地上玩具般大小的树木愈变愈大,愈来愈清晰锯齿般的树枝向上张开,等着去陷害他们。当他们愈降愈低,汽球下的吊篮开始摇晃,绳索扭曲在一起,震动得好厉害。
在短短的一瞬间,他们似乎就坠落了好几百英呎;兰丝简直吓坏了。汽球疯狂的晃向一边,滑过一个小山丘,跌跌撞撞的冲向一座义大利式庄园的废墟,这座庄园座落在一个斜坡上,看起来仿佛由山的侧面冒出来似的。在风力的支配下,汽球摇摇晃晃的,愈来愈下坠,那幢烧毁的庄园墙壁阴森森的逼近他们,眼看着恐怖的撞击,即将来临,兰丝的心脏跳得好猛好急。
结果,吊篮居然安全越过了那面墙壁,其间不过相隔几英吋而已。兰丝发现园里一片空洞,放眼望去,尽是被火烧黑了的木材。她赶紧用手掌掩住自己的眼睛。
‘我们越过了这座庄园!’蓝大卫激励的对她吼道:‘我准备抛锚下去,看我们是否能够固定住。’
‘下面是什么?’她问道,眼睛不敢看下面。
‘一片杂草丛生的庭院。’只听他们下面发出一声清脆的破裂声。‘这里面有一座神话中美女的雕像,手中还抱着一对初生的小熊,我们刚刚砍掉她的头。我想我们的锚能钩住一座喷泉的残骸,它的中央有一条蛇管,我们可以钩住它。它的力量可以使我们很快着陆!所以──兰丝,你在干什度?快蹲下来!’
盲目的悬吊在半空中,实在不是兰丝所能忍受的事,她让自己靠在吊篮旁边,注视着他们周围的状况。当锚钩住的一利那,吊篮产生猛烈的冲击,就在这时候,蓝大卫钢铁般的手臂,一把抓住她。要不是他这么做,她一定会被抛出吊篮外。
由于汽球原来向前冲的速度很快,突然被钩住,汽球和吊篮便穿过一座缠有死藤蔓的白木凉亭,摔跌在地上。那座精致的木亭子被吊篮一冲撞,立刻散成火柴棒似的木条,兰丝只觉白木满天飞,红、蓝、金的彩色丝布在他们周围疯狂的跳动。
当吊篮撞到地面上时,兰丝简直无法呼吸,吊绳纠缠一起,使吊篮理成一个翻滚不停的牢笼。一落地后,那两只羊立刻脱逃出去,当时兰丝正半躺在吊篮里,它们尖锐的蹄子踩过她受挤压的胃部,飞奔而去;接着兰丝半起半坐的在蓝大卫的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