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饭店-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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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到了许多人的脚。同她一起的男人也站起来,摸索着追上她。
杨佐罗竟认出,那女人就是蕾丝边,她的嘴唇长得特别,眼睛会说话,鼻尖有些假,好象曾经修过……那就是蕾丝边。他处于好奇心或者是本能吧,跟在他们之后一起走了出去。
欢城里住满了闲人,好的艺术作品层出不穷。艺术青年多如牛毛,诗人和画家还有摇滚青年也都不爱颠倒黑白地创作了,大家都爱晒太阳。
一直没有介绍,珍珠饭店所在的街道上净是和艺术有关的店铺,比如美术馆、蜡像馆、博物馆、音乐吧、唱片跳蚤店……在这个时间里,下午的阳光还很和煦,店铺门都开着,艺术青年人罗列在店门口,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
蕾丝边站在影院门口停了下来,扭头瞪着跟上来的瘦男人。那男人不算高,有些黑,穿着起了须的一身牛仔,头发很长,拖了一条一米来长的麻花辫子。
杨佐罗曾经见过一个舞蹈家这么打扮过,也穿着喇叭腿的裤子。那个舞蹈家很有名,去过世界上大部分国家,跳的舞蹈比较靠近印地安人的民族舞,跳跃的间隙还要频繁扭动屁股和腰部,跳到高空的时候腰要弯成弓形,同时表情从容,他的印象里,杂志上说这个人是:在空中逗留的舞者。
他定睛一看,站在眼前的这个刚和蕾丝边打过架的男人居然就是那个舞蹈家。
二人从沉没中好似醒来一般,一同发动了新一轮的战争。
蕾丝边:“你就是一个混蛋,你只会考虑自己的情绪。”
舞蹈家:“你就是一个婊子,你有的情绪也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情绪。”
蕾丝边瞪大了眼,急速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耳光。舞蹈家像发疯了一样,挥动了拳头。将蕾丝边打倒在地。
这时已经有很多艺术青年上来围观,有人认出了舞蹈家,大声喊着他的名字,好像给了他鼓励。他挑衅着。
舞蹈家:“你给我起来,有种你再碰我试试。”
众人发出阵阵嘘声。这时,杨佐罗从人群里冲出来,扶起了蕾丝边。蕾丝边一见是他,突然委屈起来,就要哭了起来。杨佐罗把她扶到靠墙的木椅子上,走过来,站在舞蹈家面前,他的出拳很快,打在了舞蹈家的鼻子上。
那厮捂着鼻子两只手交相挥动,像一只面临蒸锅做最后抗争的螃蟹。杨佐罗把这些天来所有的愤怒和毒火全都发在了舞蹈家的身上,往死里打他,无事可干的艺术青年将打斗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直到蕾丝边过来拦住杨佐罗的拳头,他才停下来。舞蹈家拖着身体爬出了人群。
蕾丝边:“谢谢你啊。”
杨佐罗:“你没事儿吧?!”
蕾丝边:“没事儿。”她刚要拉着杨佐罗一起走开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扭头朝舞蹈家走去。她站在他不远处,声音很轻柔地问:“把钥匙还我。”
这是杨佐罗第二次看见男人将她家的钥匙还给她。这场景太滑稽了。
舞蹈家一边擦鼻子上的血,一边掏裤子口袋。将一串钥匙扔给她。
舞蹈家:“原来你真是个婊子。”
蕾丝边拿起钥匙放进口袋里,又掏出来一打儿纸币,扔在他的脸上,咬着牙轻蔑地说:
“那好,这些日子的帐我付给你,算我戏你。顺便说一句,你活儿还算不错,也值这个价钱了……”
她这时又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与快乐,洋洋自得地拉起杨佐罗的胳膊走开了。
身后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声。
他们走了一段路。蕾丝边嘴里竟然唱的是一首法语歌,曲调欢快,显得她步履轻盈。丝毫没有刚战斗过的样子。杨佐罗歪着头看看她,示意她嘴角还有一些血迹。蕾丝边骂了一句脏话,擦干净了血迹。
杨佐罗给她点了一根烟,递过去:“他是你新情人?”
蕾丝边:“是啊。”
杨佐罗:“你找那么多情人,得到快乐了吗?”
蕾丝边突然停下了脚步,尖声笑了起来。
杨佐罗:“你是我在欢城里见过的笑得最多的人。”
蕾丝边:“可我不是欢城人。”
杨佐罗:“那你来这里干吗?!只是寻欢作乐吗?”
蕾丝边:“因为欢乐短暂,所以要不停寻找。”
杨佐罗:“那你寻找的是更新的欢乐呢,还是永恒的欢乐?”
蕾丝边挂在嘴上的笑消失了,她看着杨佐罗,认真地看着他。
杨佐罗可以闻得见她口腔里散发出来的巧克力味道,好像巧克力是加了榛子的那种。还可以闻见她用的胭脂水粉的味道。这是个透明的女人,有着透明的心和深不见底的忧虑。
蕾丝边一字一顿认真地说:“寻找永恒的欢乐。”说着,旋即吐出了一个不圆不方的烟圈。
杨佐罗:“可是你并没有找到。随着新欢的出现,你越来越发现欢乐短暂。你开始痛苦,然后很自然地与他们分手。在分手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变成了旧爱。”
蕾丝边发现他看穿了自己,一时间感动得无以复加。
杨佐罗:“太贪心了不是么?……也许是你方向错了。”
蕾丝边:“嗯?”
杨佐罗:“性本来就是一时的欢愉,想找永恒的欢乐,就是要找真爱啊。你这样容易喜新厌旧,是没办法找到真爱的。”
蕾丝边:“我在全力找一个好男人,可以从情人变成爱人的人。”
杨佐罗:“嗯,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蕾丝边:“可我的心性不好……我已经一团糟了。”
杨佐罗:“笑一笑,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想。”
蕾丝边:“好主意。噢对啦,你来这边做什么?怎么这么巧老遇见你?”
杨佐罗:“我是珍珠饭店的主人。”
蕾丝边:“天啊!”
杨佐罗:“呵呵,之前我就在珍珠饭店见过你好几次了。你来借蜡烛那一天,我就断定这是缘分了。”
蕾丝边:“哈哈,怎么,之前对我还有印象啊?!”
杨佐罗:“是啊,而且印象深刻啊。你是一个狠角色……”
蕾丝边:“我回去睡一觉,改天来找你。还有啊,打扰大家看电影真不好意思。”
杨佐罗:“你们今天又是为什么而吵啊?!”
蕾丝边:“我们在一起一个星期都没出什么问题,只是今天他喝了一点儿酒,我们来看电影。他责怪我胸长得不好看,还说我胖,不够苗条。他是跳舞的嘛,他们一起跳舞蹈的女孩子身材都很好的,我说我自然比不了了。他就絮絮叨叨。后来就吵起来了。”
杨佐罗:“呵呵……用我送你回去吗,你自己没问题吗?”
蕾丝边摇了摇头,绽放了一个崭新而明媚的笑容,扭头搭出租车走了。
[贰拾玖]私奔女王
蕾丝边,F城自由赚稿人……
已婚。
丈夫是名医生,技艺高超。不爱讲话,不懂表达,刻板,简单。
医生很忙,总有人生总有人死,收入颇丰,却冷落了自己的女人。
她待业在家,满身激情,总感觉自己选错了人。
生活本该激情澎湃,她认为。
私奔变成了业余生活里的乐趣。
她要去寻找一个更能托付终生的人,两人可以频繁变换角度和方式来进行生活,不会厌倦,花样百出。
绝非医生,她想。
于是她开始了一次又一次地私奔。
从F城到欢城,从希望到绝望。
陌生男人通常可以提供的就是激情。
她想要的是婚姻里的激情,这对于一个季度需要做上百次爱的两口子来说,无比艰难。
她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男人,他们或者懂得她的身体,或者懂得她的风情,或者什么都不懂她。
私奔本身是件美妙的事情,可每次的结果都是相同。看透,厌倦,分手。不过如此。
回到住处的蕾丝边洗了个澡,她心疼自己有些淤青的脸颊,以及流血的嘴角,一阵悲怆从心中驶来,瞧那舞蹈家骂她的几句低劣的话,真想再给那混蛋抓过来狂扁一顿。不打残废都算对他仁慈。
照完镜子她涂上一点儿消炎的止疼膏,便光着身体走回了卧室。
回到卧室的路上,有三块镜子,两大一小,三块镜子分别来自三个男人,她最喜欢收到的礼物就是镜子。她喜欢照镜子,对着镜子说话和唱歌都是她为所欲为的表现。
她也喜欢裸体出现在房间角落里,有时她会猜测对面楼上有人正在向这边观望,而她的裸体变成了别人意外的午餐,她在展示自己还算年轻的身体,而对方则是伴随着阵阵心悸地去观赏她,双方此刻都不是寂寞的。这该多么美妙!
卧室是木地板,她脱掉拖鞋踩了上去。
窗帘是拉开的,阳光炙烤在软床上。那个舞蹈家昨夜说了无数多的情话,每一句每一语,都企图和她承诺些永远。可到此时今日,任何牵念都已荡然无存,人各东西。
即便床还是这床,阳光还是那阳光。
蕾丝边站在床铺上,床单是鹅黄色的,图案的形状像女王头上的皇冠。床软得有些过分,她的双脚陷在里面,低头看地面,抬头看房顶,是件愉快的事情。
她使劲跳了起来,像小时跳的蹦蹦床一样。
音响里放了一张合集,第一首歌来自于枪花。她边跳边笑,她喜欢这样不平衡的疯狂的飞翔的。第二首放的是羊毛衫,她竟然随着甜蜜的唱腔扭起了屁股,低头看着自己还尖挺着的乳房,在一上一下地跳动。这一瞬间,给了她足够大的勇气和鼓励。
第三首歌来临的时候她已经钻进被窝,很快地入睡了。那张合集上面扎了孔,伤到了第三首歌,那首没有被放出的歌,名字叫《To bring you my love》。
蕾丝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转天早晨,她夸奖自己睡功了得,竟然睡了14个小时。
她放上了一张独立唱片,女歌手的声音像是碎瓜瓜片一样橙黄橙黄,细碎稀碎,她喜欢那样明快简单的歌,唱词里充满了对生活的嘲讽,蕾丝边心想这歌手该是辛酸的。
然后开始打扫卫生。
房间像一个储藏室,整理的过程中不时会发现旧人遗落下的物品:香烟、闪存卡、名品避孕套的盒子、香水版仔、棒棒糖……它们让她欢喜了好一会儿,她不时给那些物品对号入座。可是有的东西,主人是谁已经成为了一个谜。
对于自己的记忆能力,蕾丝边是无奈的。
在过去收到的各种账单中,竟然夹着一封信。信皮被时间磨损得很厉害,陈了土。
信文很短,内容如下:
小蕾:
你正在浴室里洗澡,我坐在写字台前给你写信,隔着水声,还依稀可以听见你口中哼唱 着的欢快的歌曲。
和你在一起时,我担心时间过得太快。
因为你是年轻的,跳跃的。你让时间变得细碎,你让我也变得不再完整。
教书这么多年,没有休息过。这一次和你游玩到此,也算是一种出轨,伴随着幸福。
想和你结婚,可是你有夫,我有妇。不知怎样才能安心地维持下去这样的关系。也许是我老 了,患得患失地厉害。每日早晨起床,必先用手臂去找寻你的所在,不然会担心你离我远去。
数日来失眠严重,一旦睡着便噩梦连连。睡不着是因为要在你和我妻之间须做出一个抉择,而噩梦连连的梦中,总会出现你弃我而去的镜头。
先说那个抉择。之所以是“抉择”而非“选择”,是因为它是最终的。
抛弃我妻子是不道德的,可是我不能在灵魂上一直背叛她,不如放过她,给她自由。也许这么想真的不对,可我竟然在不惑之年,为你有了如此疯狂的决定,实在出乎我的意料。
而你还有丈夫,从你口中得知他亦非恶人一个,有时他对你的宽容竟会使我心生感动。这多少有些滑稽。
所以权衡再三,我觉得自己很笨拙无用。这个年纪,已开始谨小慎微,能行文至此,已是一种胜利。现在我能做的,只是等你的回答。
留笺于此,想好了给我电话。我把我的婚姻和后半生的幸福交给你去抉择。
冯久
立冬后数日
这封险些被蕾丝边作为垃圾扔掉的信,使她看完备受震撼。她开始回忆和这个教授在一起时的情况。而可以想到的未尝不是交欢时的场景。
情节回放:
他们放起了交响乐,为的只是欲盖弥彰的激情。他从中厅开始追她,她在前面跑,被追到卧室,又推开阳台的门逃逸,又穿越两个房间的阳台跑回到中厅……
他们的声音很大,夹杂在交响乐之中。欢乐而意淫的笑声漂浮在楼宇之间。女人最终在沙发边被捉到,他们的身体都还好,没有喘。追逐停止,只剩下交响乐的声音突兀地环回。
教授熟练地解开她的盘扣,脱掉她的葡萄紫色的紧身旗袍。蕾丝边不漂亮但却美丽,她留着齐刘海儿,此刻穿着胸罩和黑色鱼网纹的袜子,马上就到膝盖的黑色皮靴,每一个男人见识到这样的身体都不会抛弃她,就像这个教授,况且他还即将要领略她。
他亲吻她的嘴,吻得有些乱,很用力,吻她的耳朵脖子锁骨……后来脱掉她的靴子,还亲了她的脚。她的袜子破了,嘴唇上的口红染脏了他的衬衫领口,她的刘海儿也乱了,眼神也迷离了。她开始笑,那笑声回荡在交响乐当中。
……
回忆让所有事物变得接近完美。这封信文又超越了那些回忆,给了她更广阔无边的感动。她为此爱上了这个叫冯久的40开外的教授。
她觉得这是天意。在绝望的时候让她看到这个人亲切诚恳的言语。
除了她丈夫,从来没有男人写过信给她,她因为激动和委屈,开始尖叫。
翻箱倒柜找那个教授的名片,就像找保险柜的钥匙一样。忙前跑后。
她的激情是巨大的,来得迅速,让人惊叹的。她是成年人里的佼佼者。她是艺术家。
终于找到了那一串已经从手机里删除掉的号码,如获至宝。
拿起电话要拨过去的一瞬间,她突然浪漫起来。心想:我要对这个亲切的男人好才行。从今开始,我要善待他的思,他的行,他的德。我也要真的做得如他说的这般好。我要给他惊喜,我要让他变成皇帝。
她心满意足地做了抉择。
'叁拾'终结者与门德尔松的新恋情
“终结者小蕾”——这是她新的手机屏保。她反复看这个句子,在心里玩味,觉得充满了快感,她要做他的final fantasy。
她的小汽车样子很普通,四个轮子,一个方向盘,车厢里还有一大堆的烟味,并混淆着香水味。她坐在狭小的空间里,听着放在唱机里的门德尔松。
其实她根本不懂古典,一直想入门,可后来回忆,她区别古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