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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珍珠饭店-第6部分

小说: 珍珠饭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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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又止是女人的特长。 
马格丽特:“你的职业是歌手?” 
塞宁:“有时参加一些演出,可一直半红不火,呵呵。” 
轻微:“你会成为大明星的。你的声音好听,关键是你懂得唱歌语言,你知道怎样表达能打动人。” 
塞宁:“很矛盾,有时想唱很多歌,给所有人听,有时又怕麻烦,想简单生活。想来想去,取舍来取舍去,烦了。现在想开了,顺其自然。” 
马格丽特:“好像欢城人都特别喜欢顺其自然。” 
塞宁:“哈哈,你肯定不是欢城人,不然就是在自嘲。欢城人其实是被自己逼的,可又扭不过这座城市的发达,于是就很拧巴,最后拧巴来拧巴去,不如老实呆着。这就是天堂了,再拧巴能去哪里呢,也都是降层次了。大概因为这个,他们才看上去特宁静安详的。” 
马格丽特:“那你经常出去玩儿吧?可你也拧巴不过这座城市么?为什么还要回来?” 
塞宁:“因为……因为我很懒吧,我除了写写东西,唱唱歌,我没有其他技能。而偏偏写作和唱歌都是需要有钱有闲的人才能干的。只有留在欢城,我才能过得上这样的日子。所以我走来走去,最后都还得回来,况且这里还有记挂的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塞宁沉思了一下,马格丽特和轻微知道她有很深切的感情在这里。 
轻微:“你还是看到了有比欢城更好的地方,对吗?” 
塞宁:“你肯定是欢城人,你可以这么问,你就肯定是欢城人。” 
轻微:“嗯……这么说,世界上肯定有比欢城更让人欢乐的城市啦。” 
塞宁:“比比皆是,比比皆是啊!” 
马格丽特和轻微都一愣。在她们心里,这是个无比有趣的姑娘,因为她见过外面的世界,只有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才会客观地看待欢城,只有他们才算真的了解这座城市,而塞宁最后还选择呆在这里,那她肯定曾经周旋在这里和外面世界之间…… 
吃饭的餐馆很干净。叫食物的时候大家都笑了,其实饭量都小得可怕,几乎三个人一份沙拉就可以饱得不想动弹。她们互相笑称对方是猫女。 
吃完饭,马格丽特抽烟,轻微和塞宁比谁吹的泡泡大。三个女人相见甚欢。 
轻微:“你有很长的爱么?你曾经遇见过么?” 
塞宁:“是啊。” 
轻微:“那现在呢?” 
塞宁:“他死了。” 
马格丽特和轻微都安慰她,过来握了握她的手。塞宁摇摇头示意她没事。 
轻微:“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轻微,她叫马格丽特。我是个电影爱好者,她是个编剧。” 
塞宁拿起饮料杯子和她们碰了一碰。 
马格丽特:“你叫塞宁,和叶赛宁有关系么?” 
塞宁:“有,我喜欢他的诗歌。” 
马格丽特:“那你喜欢他的性格吗?” 
塞宁:“不,他太不懂得爱了,渴望成名,对自己过分骄纵,克制不住激情。” 
马格丽特:“是啊,看我们说到哪里去了啊,我本想说叶赛宁的诗歌是忧伤的……还是说你吧。你唱歌的时候也是那么忧伤。” 
塞宁:“我是热爱他的诗歌的,我也爱邓肯,但是我不爱他们的爱情。” 
轻微插话:“叶赛宁的忧伤,在历史轨迹里,他比塞宁早几个世纪,而在生命轨迹里,塞宁现在还这么年轻,大概要比叶赛宁的忧伤还要早几个人生阶段。所遇见的生活不同罢,叶赛宁太久地停留在为自己悲切的境地里,到死也无法平息那一身的激情。激情所在,创伤所在。我想塞宁和那个俄国诗人是非常不同的,塞宁看上去很感性,不是那么的脆弱……是不是人一长大,忧伤就是必经阶段?”轻微总是这样颠三倒四,她的话只有了解她的人才能听得懂。马格丽特可以,而塞宁则掌握不到要领,可还是感动了一下子,觉得喜欢诗歌和音乐的人都该是美好的。 
马格丽特:“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就像童年,每个人的版本都不同,大部分人都幸福,只有少数人不幸。成长估计也是这个道理,大部分人都沮丧,而肯定有少数人乐在其中。” 
轻微再次确定了马格丽特的童年不幸。 
塞宁:“是,每个人的版本不同。” 
马格丽特听到她这么感叹,立即问:“你的童年是什么样的呢?” 
塞宁:“我的童年……好像没什么特别……如果有的话,那就是……有些古怪。” 
马格丽特看着她们二人:“好像现在流行‘古怪’这个词。”她指了指轻微说,她前几天给我讲她女伴儿的童年,就用了‘古怪’这个词。 
塞宁:“呵呵,轻微,那有机会把那个女孩子的故事讲给我听。” 
马格丽特见塞宁有些搪塞的意思,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塞宁成为了马格丽特和轻微的好朋友。经常背着把吉他穿着风衣出现在珍珠饭店里。 
她有不同颜色的帆布鞋和毛线帽子,各种式样的T恤衫以及牛仔裤。她最喜欢听黑盒演唱团(black box recorder)还有范晓萱唱歌,这些爱好都和轻微很像。有时,她们两个人一起唱歌,马格丽特坐在一边吃着坚果抽着烟看着她们宁静地演唱。 
大家坐在一起看范晓萱演唱会的时候,马格丽特也配合着字幕唱了几句《消失》。轻微指着屏幕上略微发胖的范晓萱说:“这就是最有丰韵的姑娘,你看她,从来不做作,她的嘴巴和乳房,穿着和演唱,神态和表情,都是独一无二的。她的爵士格调,她的款款深情,她的目光璀璨。你从范晓萱的身上可以看见最自我的成长过程。” 
塞宁:“她挺辛苦的。那些歌词,写得那么艰辛果敢。” 
马格丽特:“成长就是很辛苦的事情。” 
塞宁有个习惯,听到一首喜欢的歌,一放就是一整天,听上无数遍。马格丽特在她随身带的CD机里,听到了一首歌,歌词她捕捉不来,轻微翻译给她听。 
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 (在卡车里唱歌的女孩儿) 
Written by Haines & Moore 
It's my primary instinct to protect the child 
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 
My dress is torn; my hair is wild 
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 
My first car; my early boyfriends 
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 
Wet weekends; new years eve parties 
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 
Hour after hour after hour 
Hour after hour after hour 
My 18th birthday; I'll die of boredom 
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 
My private world is smashed right open 
Girl singing in the wreckage 
My 1st trip; my expectations 
I had a dream that it would end like this 
No destiny; No destination 
You hit the ground and then it stops 
Hour after hour after hour 
I miss my hometown; it's nothing special 
Call my parents let them know I've arrived 
My primary instinct is to protect the child 
Send the postcard from the airport 
…… 
马格丽特迷恋上了很多爱尔兰的乐团。爱尔兰,都柏林在她心里变成了金灿灿的不朽的名字。在那里,人们可以随时跳起舞蹈,唱起歌。 
轻微那天唱起Frente的那首著名的《bizarre love triangle》时,塞宁也很激动,她问她要来歌词,学着唱。 
塞宁也喜欢轻微的歌声,透亮的明媚的,再古怪的三角恋也可以被她唱得很舒服,嗓音略微有一些沙哑,很耐听。 
轻微还是喜欢羡慕别人。她羡慕塞宁,对她问东问西,她想知道外面的世界。一般这个时候,马格丽特都听得心事重重。她对家乡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外婆和她抱着很多被褥从一间又一间房子里搬出来,街道上人群熙攘,天上刮着风,下着雨或者是雪。她们搬过很多次家。外婆很坚强,不让她哭。和别人混住在单元房或者是平房大院里。 
她讨厌回家面对陌生人的审视,于是她呆在图书馆里,一本本地看书。有时她口袋里有几块钱,也不能买下自己很喜欢的书,因为她知道,每间房子都不会住太久,搬家时,可以带走的东西很少。也因此,她一直没有什么衣服,都穿得破破的不成样子。 
冬天,外婆生炉子被烟呛到,她背不动外婆,叫来了院子里惟一喜欢和她们相处的叔叔,他背着外婆走了很远的路,到了医院。病得很重,她给妈妈打了电话,外婆刚醒,妈妈就塞给了她一些钱,转身就要去忙她的事业。外婆气得把钱扔在了她的脸上。妈妈走之后外婆抽了小马格一个耳光,交代给她:“就算我死了,也不要叫她来。” 
过年的时候,外婆喜欢给她梳辫子,匝新的红头绳。外婆自己从来没买过什么新衣服,而会提前给她准备好。旧的棉衣棉裤她都一针一线地补好,她也会给长岁钱。 
在马格丽特逐渐涌现的记忆里,快乐还是有的,那些快乐裹夹在外婆衰老的皮肤里,日益凹陷的眼睛里,异常坚韧的性格里,还有对她复杂的感情里……马格丽特很希望回忆起过去,因为她发现人特别可以饶恕过去的事情,也会把可以记起的部分视若珍宝。她只是奇怪,为什么每个记忆里出现在她身边的人都那么坚强,甚至有些铁石心肠? 
塞宁后来告诉过她一句话:你可以试着把过去归结为一场梦境。   
'捌'浮云一朵朵   
冬天的最后一段日子,天冷得让人无处遁行。塞宁开始赖床。 
一个早晨杨佐罗来找她。她打开门,看见高个子杨佐罗,揉了揉眼,仔细看了看他的脸。没有觉得奇怪,示意他进屋。 
塞宁开完门就又钻进被窝里,她被冻得嘴唇直抖。杨佐罗拉开了窗帘,坐在床铺旁边的椅子上打量这个房间。 
这是个接近正方形的房子,墙壁四周贴满了海报,房间里没有柜子,在靠近暖气的房顶上,有两条绳子由西至东平行地钉在那里,绳子上挂着许多她的衣服。墙角立着几个旅行箱和一只超大容积的登山包。可见,这是个临时家庭,主人该是个随时准备远行的背包客。 
塞宁在他观察房间的时候醒了盹,坐起身来,喝了床头柜上昨夜剩下的半杯水。 
塞宁:“你来找我有事儿吗?” 
杨佐罗:“来看看你。” 
塞宁:“……你给我支烟抽,好吗?” 
杨佐罗掏出口袋里皱皱巴巴的软包装香烟,点好一只放在她的嘴唇上。然后呼出一口气,好像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想和我结婚。”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条格纸。那上面是塞宁写的简短的求婚书。 
塞宁:“求婚,还需要原因么?不为什么,就是喜欢你。” 
杨佐罗:“你喜欢我什么?” 
塞宁笑了:“我喜欢你能吃饭量大,哈哈。” 
杨佐罗站起来,弯下腰,把脸压得很低,在马上就可以碰到她的距离里,看着塞宁: 
“婚姻不是儿戏,你不是孩子了,怎么能这么糊涂?!” 
塞宁严肃起来,她把脖子向前逼近他,杨佐罗惊得一身冷汗,赶紧把身子向后撤,塞宁说: 
“我没儿戏,我自己很明白我在做什么。我想和你结婚。” 
杨佐罗:“为什么?我们还是不熟悉的人?!” 
塞宁转而用一种很神气的姿态对他说话,用心志来拿捏:“我早就想到你是个传统的人了。可是你并不固执,你习惯穿黑色棉袜,你的储物筐里有不下30双样式相同的黑色袜子,为什么?因为你懒惰而固执。看上去难以改变,可是呢,如果有一天你被红色袜子感动了,你也可以从今往后只穿红色的棉袜,所以说,懒惰变不了,而固执却可以改变。其实你心里是松动的,你该是喜欢我的,至少不讨厌,而且你只是觉得我的想法奇怪,而并没有想到和我结婚哪里不妥。你需要一个过程。” 
杨佐罗的眼神乱了,无法再集中一处带着质疑的神色去对待塞宁:“有时,我真想打你。” 
塞宁咄咄逼人:“对了,忘记说了,你经常会做事与愿违的事情。因为……你想听我的分析么?”将他一军。 
杨佐罗有些摇摇欲坠的感觉:“为……为什么?” 
塞宁舒了一口气,把身体再次塞进被子里:“因为你的欲望太大。你的眼睛里写满若干年前的欲望,你随时等待着老树开新花。” 
杨佐罗:“你是为了挑战我的欲望才和要和我结婚?” 
塞宁:“当然不是。” 
杨佐罗:“那到底是为什么?” 
塞宁:“因为我喜欢你呀。” 
杨佐罗:“那塞小姐,请问如果你是我的话,你现在要怎么回答呢?” 
塞宁脱去了一直穿着的棉袜,扔在地毯上,她用双手裹住冰冷的脚趾,气若浮云地说: 
“我如果是你,我就不问那么多,上来就答应了。这样你反倒会没有任何压力,不至于现在所有主动权都在我这里。” 
杨佐罗笑了:“哈哈,天冷,你多晒晒脑子吧,别冻坏了。” 
说完他就走了。 
塞宁没想到他会这么走掉,这太出人意料了。她突然很感动,这是个偶尔走出股掌之中的男人,这个事情变得有趣起来。她开始真的有点儿喜欢杨佐罗了。不过她嘀咕,杨佐罗会不会对她有个坏印象,往后再说什么都不灵验了。她带着一些顾虑睡着了。 
其实杨佐罗那么神勇地离开塞宁房间的原因很简单,他讨厌被别人看穿,他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一只魔方。 
有时他会很沮丧地认识了一个能看穿人心的人;有时他真希望做一场梦,梦醒时,会有个穿着小熊睡衣的女孩子躺在他的旁边,女孩子的胸部很小,也无所谓。他只希望可以抱着她睡过去,不想控制对方的梦境以及生活习惯。你可以这样那样怎么样都行。 
他觉得自己对爱人是宽厚的,就像所有曾经炙烈过又慢慢走向平淡的家居男子一般。可是他就是得不到那个穿小熊睡衣,梳两条小辫子的女孩儿。 
他回到珍珠饭店,陆续有人进来看电影,他交代给清洁工人一些事宜,就回卧室,像所有睡不着又很枯燥的下午一样,他放上一些欧洲人做的清新音乐,把头埋在两个枕头之前,趴着睡去。他曾经在和马格丽特分手后,用这个姿势做过一场好梦。 
梦是荒谬的,大约是他在影院的角落里,抓到了一对看电影时亲热的男女,他拿着小手电站在这两个人的旁边,光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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