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无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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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的态度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思想上的重创。他的心情糟糕透了,大骂人性的弱点,其实这个弱点是许多人都逃避不了的。一连许多天,他的心情一直就处于萎靡状态,没人安慰,少人照顾。为了驱赶胸中积郁的愁闷,这个下午他哪里都没有去,而是躲进一个酒馆里打发时间,发泄怨气。但是借酒浇愁愁更愁,女服务员好心劝他少喝一点儿,他却是怒斥服务员事儿太多,呵斥完了对着服务员又是猛的一阵解释,搞的服务员苦笑不得。
无意间,酒馆对面的一瞥让他竟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人都震颤了,竟然忘记了喝酒,忘记了呼吸,凝神注视着对面的一举一动。
街对面的公用电话旁,有个乡下老者摆了个修鞋摊,摊子前围坐着五六个等待修鞋的人,只见那老者不停的擦汗,生意太好而忙不过来。
忽然见他从腰里取出一个小匣子在耳边叽咕,田忠义以为是收音机,等他看清楚过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新型手机,不多时候,一个老太太骑着电动三轮车在老者面前停下。
他产生了极大的好奇,随手扔了钞票就朝外跑。
老太太看上去要比老者苍老的多,那牙齿已经掉的所剩无几,说起话来直跑风,她说: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出门有一段时间了。递上去一个饭盒:我熬的鸡汤趁热喝吧,剩下的活就由我来做。
俨然他们是一对恩爱的老夫妻。
田忠义觉得这真是不可思议,一对农村的老夫妇修鞋子竟然还配着时下最流行的高级手机。其实这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对于他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老者乐呵呵地说:我看还是先把手机费缴了,不然马上就要停机。
也行,就打的过去吧。
田忠义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所有的不快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无有。
翌日,他的酒醒了,躺在床上不觉又回想起昨天的一幕,那一幕给他带来了震动与鼓舞,一想起来昨天见到的那一幕就心情高涨,激情满怀。眯着眼睛朝外边望了一眼,意外发现门缝下边有一封信。
会是谁呢?
没有几个人知道自己的地址,何况自己现在的确不认识几个人,翻来覆去的琢磨着。
陆胜利?
他有永远也忙不完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写信,自己也没给他留下地址。秋萍的学业繁忙,似乎又不大可能,她若是想家就会回来的。一骨碌爬起床捡起地上的信才发现真的是秋萍写来的,只见信中这样写道:
我最亲爱的爸爸,您好吗?
离开你,我的身边总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每当夜深人静的之时,我都感觉到寂寞空虚与无聊,本来我不该有这种心情的。但是女儿好想和你在一起,给你做一顿可口的饭菜,帮你捶打累了一天的脊背,现在女儿却是不能,已经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思随心所欲,那样你就会生气的,对吗?每当想起你的深深教导时,我的心中就会产生一种无比的动力,考试已经结束了,我已经顺利地通过了分数线,成为一名真正的大学生,爸爸,您看到这个消息,我想您一定会为女儿高兴的。
每当看到您惆怅的眼神,女儿真后怕您从此一蹶不振。其实,您不用太在意,您所经历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挫折而已,你应该相信你自己的能力,我不知道你以前如何的风光,只想你现在不要消沉下去,女儿相信您的能力,重新找回自信,成为昔日的您,或许您比以前活得更加的潇洒,真的,爸爸请相信女儿,相信自己。女儿无法在您身边尽孝只能在远方真诚的祝福您,祝您平安,坚强的面对生活,就算是为了女儿,好吗?
顺祝
安好
您的女儿:秋萍
念完信,他激动的眼眶中结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一边轻声呼唤着秋萍的名字,一边又爱不释手地连读几遍。看完,情不自禁地笑着说:真是好样的,萍儿,爸爸没有看错你。
电灯的光本来就很弱,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照的房间里的事物都昏暗模糊。他打开尘封的窗户门,原来窗外的天空其实很美。这是他在有第二次生命时第一次才觉察到的。以往,他除了起床后走到门外看天下不下雨之外,实在是没有留意过天气,近半个月来,老是那样的风风雨雨没看见过好天气,可是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满屋子的太阳,到底已是春天了,一晴就暖和,压抑的心一下子也跟着开阔了许多。
他决定今天给秋萍邮寄生活费,匆匆扒了几口昨晚上的剩饭就去了车站路邮局。
邮局的附近,他被一个女孩子拦住了。
叔叔,能不能帮帮忙。一口很浓的南方口音。
他打量着女孩,和秋萍年龄相仿,暗褐色茄克衫,红色的直筒裤,脚上是一双满是泥土分辨不清颜色的运动鞋,清秀的面庞现出焦灼与无奈的神色。
他是个直肠子,忍不住问道:有事需要我的帮忙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女孩的身后又蹿出一个女人来,朴素的装束,长得和女孩子是一个版本,她的手中紧攥着一个黑色的看起来非常沉重的塑料袋子。
女人低声问:老大哥,我想打听个事儿,您经常在城里头转悠见的世面也多,金属物品能不能办理邮购业务。说完惊恐的东张西望,显得极不自在。
什么金属?他有些不明白的问。
女孩靠近他,伸开拳头,有一团被汗水洇湿的纸巾裹着神秘。那女人也尽量使自己的身子向前倾着不使第四个人看到,搞的神秘兮兮,紧张兮兮的。
见没有人注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的把纸巾打开,那双手颤抖的厉害,田忠义屏住气等待着将要揭露的秘密。
那是一个条形状,浑身黄灿灿亮晶晶的金属块。
女人给她的女儿递了个眼色,她的女儿迅疾的重新包好。
女人低低叹息着说:我们母女俩个是外地来江宁打工的,一时没有找到工作就只好跟着老乡们去了工地,这东西是我们在工地上挖出来的。
他怀疑地看着他们母女。
女孩补充着说: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商量吧!
因为出入邮局的人时不时的朝他们瞟上几眼。
他伸手指了指:我们就去那边的电话亭里。
女人顺着手指的方向望了一眼,没有看见他说的电话亭,连忙问:远吗?
不远,不远,就在前边。
母女两人跟着他走了一段路程,走到一排磁卡电话亭前,周围也有人,但是不多,没有人注意他们的。
女孩的胆子比刚才大了许多,把金属拿给他。他在手里摆弄着,对这玩意一窍不通,所以就看不出主贵的地方。
我们当时挖出个瓦罐子,里边一共有二三十块。
女人从塑料袋子随手摸出一张泛黄的裱纸:我们都没有念过书,麻烦您就给看看吧!
黄裱纸上隐约可见朝年间等字样。他让她们把纸收拾好:我也没有邮寄过这些东西,你们还是到邮局亲自问问吧!
女人见他没有帮自己的意思,哭丧着脸说:大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们家里穷,出来打工挣钱供养她上学,辛辛苦苦干的工钱一分钱也没有拿到,如果不马上离开江宁市,工地上的那帮人是不会轻易就放过我们的,他们一定说是我们偷了他们的东西。
女孩好像很害怕,干脆抽泣起来:叔叔若是能帮我们离开江宁我们愿意送您一块做为报酬。
是的,我们现在只想坐火车回家,只要您能帮忙,我们绝不会亏待您的。
女人附和着,像模像样地摸拉着眼皮子,并没有挤一滴眼泪,只是隔着指缝在观察田忠义的一举一动。
暝暝中,他发觉和她和自己有同病相连的地方,渐渐的动了恻隐之心。他这个人最大的弱点是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掉眼泪。于是,他慷慨地说:你们两个回家需要多少路费?
一个人是二百五十二,两个人一共是五百零四块。女人扳着指头说。
他一下子嗑出裤兜里的‘老底儿’,总共才有五百块。犹豫了老半天还是果断地塞给女人:我也只有这些了,你们赶快走吧,这里不便久留,从这条路一直向前走见到一个雕塑像向右一拐就到车站了。
那女人此刻倒是变得大脾气了,在手指上蘸些口水,毫不含糊地数起了钱。
女孩子激动的把手里的金属块递到他的手里。
不,不。他连连后退:这是你们的,我不能要,出门在外,谁能保证就没灾没难的,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女孩坚决不同意,硬是把金属块塞进他的手里。
拿着吧,刚才有个老太太要买这些金条,我们就没有舍得卖给她。您是个好人,好人就一定会有好报的。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冲着身边的女人喊叫:快走了,连命都快没有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数钱。一把拉着女人离开电话亭,眨眼的工夫就没有了踪影。
不是去车站吗?怎么会向左边走哩?他自言自语地说着,并开始怀疑手中的金条,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
第十七章
为了验证事实,他来到一家首饰加工店。
店老板是个老考究,戴上花镜,拿个放大镜仔细的探究一阵子胸有成竹的说:假的,这是假的。
什。。。。。。什么?你说什么?
田忠义口吃的说:假的!你怎么会知道?
店老板很有经验似的把那块金条搁置嘴中轻轻的咬了一下,让他看。牙咬过的地方有几个痕迹,清晰可见。
你瞧,这是个锡块,上面被镀了金色漆,这是骗子惯用的伎俩。他们使用的手段很多,我曾经鉴定的有戒指,耳环,还有金元宝,有时只要人们稍不留意就会大上其当,被利益熏心的人无论拿什么东西都可以让他们上当。
妈的,上当了,竟然是个骗子!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面无表情地走出了店铺。
好一个打工上学,该死的骗子?他猛地给自己一记耳光,让自己清醒清醒。自己一时救人心切哪里顾得上去琢磨骗子的谎言。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许多破绽。首先是那个女孩子是穿着也相当的新潮时尚,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穷人家的孩子,那份机灵劲儿,再者就是女孩说自己因为家里没有钱上大学才出来打工的,但是女孩子是认识字的。这样想着就觉得自己掉进他们两个人事先已经设计好的陷阱里,是他们利用了他的弱点才得逞的,
可恶,真是可恶。如此简单的骗局自己都识破不了,真是可笑之至。
在白河大桥,他把‘金条’扔到了河里。想去找两个骗子去,谁知这会儿又在哪里招摇行骗哩。可是白白丢掉秋萍的生活费,心里实在不甘。就一路走一路四处寻找。一直到了中午,他在也没有力气了,他找的很盲目。江宁市恁大地方,随便藏个地方,你就休想找到。他顿时感到脸上一阵灼热与刺痛,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脸皮子还热了,或许是为自己感到羞愧吧。
秋萍的生活费泡汤了,但钱还是要寄的,他决定把院子里堆的一摞废品全部清理掉。
在收拾一堆烂鞋子的时候,从一只旅游鞋里滚出一个小手绢。他随手翻开来看,惊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又是一个金条,和上当的那块没什么两样,只是这一块上多了一条龙和一条凤凰。他快要笑破肚皮了,心想今天真是掉在金窝里,这种‘金条’怎么泛滥成灾,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在故意的捉弄自己。虽然方式不同,但换汤不换药罢了。
他撇嘴笑了笑,学起老考究的样子也把金条搁在嘴中,生怕看不见痕迹,把啃骨头的劲儿都聚集到牙齿上,哏得牙齿生疼不使劲了才拿出来,奇怪的是并没有留下一丁半点的痕迹。这可邪门了,难道是自己的牙齿不够锋利吗?又试了两次,仍旧是老样子。这块儿会不会是用铜做的,他不愿意花费太多的心思在这上边,这种致富途径是很不现实的,胡乱的扔到桌子上再也不去理会。
有了教训,他做起事来要沉稳的多。行走匆匆,捡破烂也是匆匆忙忙,一切都是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他每天出门,都能碰到一个三十几岁干着和他同样行当的男人。他们每次相遇,都相互望一眼对方然后各自走开。时间一久,他知道了关于那个人的一点事情,他也就住在车站附近,具体什么位置,他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的话很少,整天心事重重的样子。这天他们又在车站广场不期而遇。
那人主动上前搭讪:老哥,我们能不能认识一下?
我叫杨仁德。他说。
防人之心不可无。他没有吭声,先是下意识地摸摸口袋,确信自己的口袋里身无分文,这才放心,回应着他:田忠义的大名就是我,很高兴我们能够成为朋友。自己孤独的时间一长,倒真的想交上几个能在一块儿说话的朋友了。
两人一见如故,彼此谈得非常默契,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谈着谈着也就不自觉地扯到了各自的家庭。
杨仁德说:我不是本地人,老家在东北,原来在一个化工厂里当工人,干厌烦了就辞职跑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有干这个活儿不用低三下四的去求人,长时间逍遥惯了,别的东西还真不想去干了。
杨仁德才不过三十七岁,呈现在他脸上的却是岁月留下的沧桑与无奈。
干的好端端的,为何要辞职?
杨仁德掏出一包烟,抽两根递给田忠义一根,自己也点燃一根。
杨仁德猛地吸了两口,干咳着,在广场的长凳上坐下,田忠义也跟着坐下。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还不是因为孩子!他无奈而又失望地叹着气。
田忠义不明白他的意思:因为孩子?你年纪轻轻的难道没有孩子吗?他把未点燃的香烟放在鼻子上嗅着,侧着身子听他讲解下文。
有倒是有,只是两个丫头片子。
他无力地摇头,沮丧地接着说: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地方传宗接代的思想还很严重,谁家若是没个男孩子像个犯人似的遭人白眼,受人奚落。有男孩的人家扬眉吐气,就是拉泡屎都要弄出点响声来,我在别人面前根本就没有抬头的机会,甭说站住脚跟了,我也很喜欢男孩,可俺的命里没有男孩的种。
看来,你离家有一段日子了?
不长,差不多快三年了。杨仁德不以为然地说。
三年?说的倒是轻松,你没有儿子觉得抬不起头,我有儿子又何曾抬起过头?说句不是玩笑的话,到现在我还不晓得江宁市的城市雕塑是什么呢?
顿了顿,接着说:现在的社会,男孩女孩又会怎么样呢?孩子孝顺便是宝。他自己在这方面是有深刻的体会,积累了一定的经验。突然,话锋一转:三年了,你和家里人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