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中无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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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凤娟用袖头拭了一把泪水,委屈的说:不是我不想通知他,他走后不久,我也跟着下岗了,父母经受不住打击,变的沉默寡言。有天晚上父母告诉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让我通知仁德,我也觉察到了异常,可家里各方面也都需要钱,我就在街头摆个地摊卖菜养家糊口。早上的时候,我做好了饭去叫父母吃饭才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了气息,送到医院已是无济于事,化验的结果是他们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杨仁德再也听不下去了,不停地摔打自己的嘴巴,王凤娟怎样的劝阻也拦他不住。田忠义坐着一动不动,他也很难过,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人的感情是最脆弱,也是最难控制的。
不一会儿,杨仁德的嘴唇上便浸出了血,血渍渐渐滑落衬衫的领口,把白衬衫染成了红色。
这时候,有两个女孩说笑着回来。
当她们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杨仁德半天后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像见到陌生人一样。经过她的说合一家人抱头痛苦,那种场面让人为之震撼。
田忠义只管自己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茶几上那盆水仙花,水仙花开的正艳,芳香四溢,他忍不住把鼻子凑上去轻嗅。
杨仁德的两个女儿几乎同时把大红奖状捧到他的手上。他走的那年,他们的学习都非常差劲的,他情不自禁的又想哭了,大女儿杨蓝那纸巾擦拭着他嘴角的血渍。
田忠义看到了满屋子的奖状,终于开口说话了:仁德,现在占据你脑子里的老思想要到何时才能转变过来呀?
不,不。他磕巴的说:早就改变过来了,我若是再不改变你能饶恕我吗?我已经对不起父母了,再不能做对不起妻子和孩子们,从今以后我一定要好好的补偿。
王凤娟叹了一口气,脸上的愁容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变得好看了许多,也许是压抑的心在今天终于可以释放的缘故。
田忠义硬是塞给王凤娟一些钱,再三的推让惹怒了田忠义,他冲着她嚷开了:仁德是在和我一块干事业,他帮了我不少的忙,我若是早些知道伯父伯母的事肯定会让他早一点回家来,为此我也深表同情,当然责任我也是应该逃脱不掉的,等到那边的事情就绪,我和仁德一块来接你们娘儿仨过去咱们永远也不在分开了。
她今天确实太高兴了,连她自己都觉得今天的眼泪比平时多上几倍。她噙着泪说道:大哥,你是个好人,你能帮助仁德,我感激不尽,这些钱我不能收下,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度过难关的,你们好好去干事业,我不会怪他全力以赴的支持他的。
田忠义焦灼而又热切地说:你若是再推辞,我的心里会很难受的,再说这些钱都是我欠仁德的。这里的天气实在太冷了,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去出摊了,你的任务重点就放在照顾两个小孩身上了。
她瞅着田忠义又瞟了一眼杨仁德,见仁德没有反应,就把钱又放在桌子上。
真的想让我生气吗?我这个人凡事爱计较,认定的事情谁都甭想改变。
爸爸,爸爸,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又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你能不能带我们一块去?我们学校开家长会,老是妈妈一个人去的,别人都说我没有爸爸,同学们总是妈妈爸爸都跟着。杨仁德的小女儿杨红拉着他的手噘着在他的耳边说:自从你走后,妈妈每天都很累,过的不开心,每天都在哭泣。
杨仁德一把抱起杨红,把她紧紧搂在怀里,老脸贴着小脸,对她柔声说爸爸要跟着你田伯伯去干大事情,你要跟姐姐好好的相处听妈妈的话别惹妈妈生气,等爸爸再回来的时候就会接你们过去给你买好多的礼物,
杨红嘟哝着小嘴,不情愿的说:我不要礼物,就要你带我们一块走。
杨蓝走过来喊:小红,跟姐姐出去买菜,姐姐给你买你最喜欢的橡皮糖吃。
杨红一下子乐了,她爱吃糖,就跟着去了。
由于时间紧迫,他们拨拉了几口饭就又踏上了旅程。
第二十三章
说干就干,干的果断。他们开始有计划的忙碌,每走上一步两个人都要为一件事情讨论的面红耳赤。江宁市垃圾中转站设在郊区,他们就把垃圾处理厂的最佳黄金位置也放在郊区,而且离垃圾中转站不远。这里地势有利,出入方便,路对面的地方恰恰又是田生房地产开发公司总部。
田忠义自有他的想法。
跑断了腿,磨破了嘴,三十天时间,审批总算是下来了,可是厂子却是迟迟的建不起来。这一片地方统属于郭庄村委。郭庄村委的那帮地痞无赖几乎每天都来滋扰是非,大肆扬言要收取保护费不说,还在一天夜里把建有一人多高的墙给砸了个稀巴烂。
田生房地产公司的人也来搀和捣乱,并声称他们公司早在三年前已经买断路对面以北以南五十亩田地。
四邻八舍的非议也是热闹洪洪。
两个捡破烂的真会异想天开,简直要笑断肠子,不知天高地厚。
生来就是穷苦人的命相,非要折腾当老板,也不瞅瞅自己是什么货色的人。
纯粹就是要饭的拾柴火…穷烧。
一时间,迫于来自各方面的层层压力,田忠义急火攻心,关键时刻却病倒了。担子就压在杨仁德一个人身上,他忙里忙外,实在有些招架不住,不得不给秋萍打电话让她回来帮忙。
秋萍回来的当天晚上,一边守护着田忠义,一边在心里拟订着计划报告书和反映材料。
这天给田忠义吃完药,秋萍瞒着父亲独自跑到了市委机关大院。
凭着她的胆识和勇气,秋萍终于见到了市委书记李长明。李长明是个笑容可掬的中年汉子,他没有一点领导的架子,很是热情的接待了秋萍这个不速之客。
在没有进市委大院之前,她想出了两套备战方案,前者是假如见不到市委书记他决定去找公安局长,反正是一定要讨个合理的说法;后者是用自己的智慧来赢取他们的认可,现在看来,李长明是如此的平易近人,她也就决定好好的给他讲讲有关于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没有急于说明来意,而是把昨晚上连夜赶制出来的计划报告书递到了李长明书记的手中。
李长明此刻也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一简单的女孩子,她那种少有的大学生的气质把他给震住了。他戴上眼睛慎重的阅览起来。
阅后,李长明亲切的问:这是你写的吗?
秋萍点点头。在她的脸上还能寻找到疲惫的影子。
观点明确,计划分析详细,事理也很能说服人。李长明赞扬着,话锋一转:你父亲是做什么的?
捡破烂的。
什么?你说什么,我好象没有听明白,能不能再说一遍?
捡——破——烂。秋萍一字一顿的大声说起来。
李长明紧盯着秋萍,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转念一想这件事情非同小可,若能成事,的确是件好事,也为江宁市提供更好更优越的投资环境,也没有听到其它几个市长提起这事,他开始重视起这件事,并且决定要亲自出马去见见这个在他看来带着传奇色彩的人物,于是亲自驾车载着秋萍离开了市委。
自从他们开始搞这个厂子,就完全把家搬到了这里,所谓的家就是简单搭着的棚子为临时住所。田忠义今天看上去稍微好一些,他正在对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头发。从背面看上去,他的背已经向前略微倾斜,还不住的咳嗽,听秋萍喊着市委书记来了,慌乱的拿毛巾胡乱在头上蹭几下就迎了上去。
李长明替他擦去了耳朵根子的肥皂泡沫。
李书记,你怎么来了?他感动的口吃,几乎说不出囫囵话了。
李长明攥着田忠义的手,好久没有分开。
你就是秋萍的父亲?听你的女儿说你要办垃圾处理转化厂,我特地来了解一下情况,若是厂子真能办成,我代表全市一千万人民向你表示感谢。我来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意见或者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帮上忙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现在我就想给你提个建议,这个建议就是你要把身体养好,没有一个好身体怎么能完成接下来的恁多事情。
他激动的只顾着傻笑。
有你这句话我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他想了一会儿,嗫嚅着说:现在什么事情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唯一的困难就是……
是贷款的事情。杨仁德刚从外边回来就插了一句嘴。
我刚刚跑了建设银行一趟,他们说我没凭没据的也没有人担保说什么也不发放贷款给我们,其它的几个银行我都跑了个遍。
李长明也没吱声,当即拨通电话找到建行行长简单的几句就把此事给办妥并作为担保人很快促成了这事。
李书记,万一厂子搞不起来,难道您不怕我们连累您?田忠义试探的问,不过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肯定害怕了。害怕又能怎么样,不过看到你们能有如此大的决心,不像那种做事没有信心的人,有困难找市委的人提,找我提,我等厂子建成来给你们剪彩。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
田忠义的心病眨眼的工夫就好了,为此他也有满腹的不解。这个社会变化的太快太迅猛,当年的他要权势有权势,要金钱有金钱,而如今什么也没有,不自然的就想到了曾经的一个朋友说过的一句话:权能生钱,钱也能买权,穷困的人连最低的生活保障都解决不了,谈何有钱。
秋萍走后,杨仁德对秋萍是大加赞扬,说秋萍是个多么懂事的孩子,我们还不如他,日后必有大作为,到时候田忠义只等享清福了。
田忠义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深处却涌进一股热流,这股热流让他有些眩晕,不能自已,倾刻间,他便感觉全身通畅透气,说不出的滋味遍布全身。
田忠义日夜守护着厂子,吃喝拉撒一刻也不离开厂子半步。他真的是二十四个小时在厂子。工程预期四个月,现在比原订工程又提前二十天完成。他也比以前更加的消瘦,颧骨过分的凸出,额前紧绷绷的没有一点的润泽,猛一看去像个活着的僵尸。
厂子终于建成了,既现代又气派,布局的也相当合理,尤其是那一排排厂房,让人一眼看上去不像厂房倒像是别墅。
田忠义带着干粮走南闯北的跑着考察适合这里的设备,经过半个月的反复论证,决定从东北引进设备,当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杨仁德,他却是乐的合不拢嘴:我是东北人,那里的地形我是最熟悉不过了,我很是希望和你一同前往。
田忠义自然爽快的答应:也好,你顺便也能回家里看看家人,毕竟在外漂泊了有几个年头,家人也都非常的想念你,可是……他忽然停住了,眉头紧皱,焦虑不安起来。
你是怕厂子无人照应?杨仁德试探的问。
他点点头,深沉的说:这个厂子是用我们的生命换来的,万一节外生枝,发生意外,不就是前功尽弃了。
那我就留下来吧?
田忠义说:也不妥当,有什么事情可以相互商量,两个人的力量还是比一个人的大。
他转动脑子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去保安公司请一批保安来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你现在就去联系。
好的。
火车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终于在第三天上午赶到了X市,此时东北当地的气温已经降至零下二三十度。最激动最有感触的莫过于杨仁德了。他几乎已经不属于这个城市了,太多的改变,太多的心事,现在他也有些受不了这种高原气候了。是的,人是最容易变化的,没有家的人渴望有一个幸福的小家,一旦这个小家被盼望到手之后又想过潇洒的快乐的单身生活。这两天,他想家快想疯了,所以脚步放得很快,这下可累坏了身后拎着大包小包的田忠义,他在两天前就已经为他准备好了送给他家人的礼物。
房子还是原来的房子,只是旧了,人也变得陌生了。
两居室的小房子,没有豪华的装饰,没有靓丽的家具,屋子里显得清清淡淡的,但屋子绝不冷清。女主人正在屋子里做饭,一不留神扭了腰肢,停下来晃动着腰肢。
女人正是杨仁德的妻子王凤娟,看上去比杨仁德要老得多。她没有理由不苍老,上至年迈老人,下有两个孩子,都是他一个人精心照料,若是再对自己的生活质量刻薄一些,没有理由不苍老的。
她见到杨仁德,没有像田忠义想象中的大悲大喜,她表现的很是冷静,只是淡淡地说:回来的刚好是时候,正好赶上吃中午饭。
杨仁德忍不住抱住了她,深情地说道:老婆,我对不起你和孩子,我错了,我向你做检讨,你别不理我好吗?
她不在作声,只是默默的流眼泪。
杨仁德叫着喊着爸爸妈妈去房间里找寻着属于他的那片深切。
别叫了。她低沉的说:真的,求你快别喊了。
她指指挂在客厅正上方墙上挂着的两幅遗像,不自觉的又流出了眼泪。
杨仁德愣怔了半天,片刻,扑通跪在遗像前,撕心裂肺的哭喊:儿子不孝啊,儿子没有尽到做儿子的义务啊,我对不住您们啊!
田忠义一头雾水,忍不住插话说道:那次仁德告诉我家里一切都好的,可是双亲的去世也没有让他知道,这件事说什么都不能理解?
王凤娟用袖头拭了一把泪水,委屈的说:不是我不想通知他,他走后不久,我也跟着下岗了,父母经受不住打击,变的沉默寡言。有天晚上父母告诉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要让我通知仁德,我也觉察到了异常,可家里各方面也都需要钱,我就在街头摆个地摊卖菜养家糊口。早上的时候,我做好了饭去叫父母吃饭才发现他们已经没有了气息,送到医院已是无济于事,化验的结果是他们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
杨仁德再也听不下去了,不停地摔打自己的嘴巴,王凤娟怎样的劝阻也拦他不住。田忠义坐着一动不动,他也很难过,清楚的知道这种情况在这个时候说什么也是没用的,人的感情是最脆弱,也是最难控制的。
不一会儿,杨仁德的嘴唇上便浸出了血,血渍渐渐滑落衬衫的领口,把白衬衫染成了红色。
这时候,有两个女孩说笑着回来。
当她们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杨仁德半天后竟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像见到陌生人一样。经过她的说合一家人抱头痛苦,那种场面让人为之震撼。
田忠义只管自己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茶几上那盆水仙花,水仙花开的正艳,芳香四溢,他忍不住把鼻子凑上去轻嗅。
杨仁德的两个女儿几乎同时把大红奖状捧到他的手上。他走的那年,他们的学习都非常差劲的,他情不自禁的又想哭了,大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