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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墓中无人-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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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忠义看他的形象是在充当保安之类的角色,毕竟自己又不是第一次遭此冷漠,于是就不慌不忙镇定自若的抬头瞟了一眼立着的横幅招牌‘田生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索性一屁股蹲在地上,做出一副看你能把我如何的架势。
汉子龇着满口的黄牙,玩世不恭地说:瞎了你的狗眼,知道我们的老总是谁吗,说出来不吓死你才怪哩!说着就亮起招牌一副炫耀者的姿态:连市长也得让他三分,你一个收破烂的在这里瞎搅和什么,快点滚开,趁我现在的心情还不错。
田忠义没有被他的嚣张气焰吓倒,长长地出了口气,狠狠地回击:你才瞎了狗眼,我今天不但要摸摸老虎的屁股,而且还必须拔他几根毛下来。
呸。汉子吐了一口痰:不就是一个捡破烂的,还长能耐了不是?他扯笑着:我看你可能是饿昏了头在说胡话,什么玩意儿。
告诉你。田忠义用手指着汉子的鼻子说:我是你们老总的亲老子,让他滚出来见我。这话虽然是气话,但他绝不想让汉子看不起自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的田生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二儿子,不过也说不准,同名同姓的人多如牛毛,说到底他是看不惯汉子的张狂劲儿。
臭猪头,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胆敢到这里来撒野,不给你些颜色看看,你真不知道太阳从哪个方向出来的。发狂似的怒吼着飞起一脚踢将过去。
田忠义来不及防备,哎呀一声,栽倒在地上。那一脚不偏不倚正好踢在他的小腿肚上,疼的他捂住腿肚子呻吟着。顿时,大滴的汗珠子从额头滚落下来。
汉子裂咧笑着,一脸胜利者的喜悦。
忽然,汉子换了一副模样点头哈腰的笑着招呼:董事长,你怎么有时间过来。递上一根香烟。
田忠义抬眼望去,楼后走过来一个人。
熊三,你愣在这儿做什么?
那个人没有接他的烟,也许是被他指甲缝里的污垢吓住了。那人用命令的口气吩咐着:赶快去布置布置,给民工们先借几顶防护帽子,过一会儿,市里的领导要来检查。
熊三应承着,指指地上的田忠义不失时机的大献殷勤:他捡破烂的捡到你头上来了,我劝他走,他张口却骂人,竟然还说是你的老子。
田忠义瞪大眼睛注视着熊三的董事长,乍一看,有些眼熟。再仔细地看心中就不是一番好滋味。没错,真的是他。在他的四个孩子当中,田生是最聪明的。小时候也是拿过奖状最多的。不过他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心高气傲,好像这个世界除了他,再没别人似的。自己从看出他的缺点后就做过他的思想工作,可是不起作用,人的秉性是最难以改变的。现在看来和小时候的性格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田生戳着熊三的胸口气愤地说:你难道不知道我的父亲已经病逝了。这点小事你若再办不成你就回老家算了。不屑一顾地瞟了一眼田忠义,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什么东西,不知天高地厚,活着有啥意思,人不人鬼不鬼的。
咱们谁不知道天高地厚。十几年的养育之恩我不需要回报什么,也从不乞求什么,只想有个安静的生活。可是连这一丁点的权力都不给。是的,的确是人不人鬼不鬼的都是谁给逼出来的呢。看来,他不只仅仅忘了本,连老祖宗都忘掉了,这样想着,自己不但要活下来,而且要活的有滋有味。
这时候,路边先后停下几辆汽车,田生慌忙迎上去。
熊三挨了骂,心里窝火,办完事见领导们过来。他拖住田忠义就往后拖。在一个阴沟里,熊三劈头盖脸地骂了一气子田忠义。
你他妈的,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差点让我回老家啃土坷拉去。这辈子我他妈的最怕和牛在地里犁地了,有幸跟着田老板,算是我上辈子烧高香了。你说你是不是个丧门星,今天我就不该沾你。觉得不过瘾难解心头之恨,又没头没脑地一阵拳脚相加。直打倒气消了一半才扬长而去。
第十章
    田忠义满身是泥,满身是伤,在泥地里喘息着。怎么打的,打到哪个地方,他记得非常清楚。他的目光中写满了仇恨,牙齿咬的嘎嘣作响,硬着头皮把苦水往肚子里咽。现在他是不敢轻易的回去,万一被秋萍看见这副模样岂不是为自己担心。同时他也在嘲笑自己,连这种活计都干不好,说出去肯定是笑料。不管怎样,先洗去身上的疼痛再说。
澡堂老板瞅他这副神态,说什么也不让进去。田忠义坚持了一阵子。老板眯缝着眼睛诡秘地笑道:要进去也可以,拿十块钱来吧。伸长了手向他索要。
怎么回事?这不过是一家普通的浴室罢了,冷冷清清的不过才几个人。简易的硬纸板上明明标价每人三元,轮到自己却变成了十块。想与他理论,却是欲言又止,他已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一咬牙掏出身上仅有的五块钱。老板也乜斜着看他,却是不接钱。
怎么,这钱难道有假不成?
从里边走出来的老板娘倒也像个做生意的,麻利的接过钱,抿嘴笑笑似乎还带着挑逗的口吻说:进去吧,人家一个收破烂的也蛮可怜的,脏是脏了点,但洗洗就会干净的,我们总不能难为人家吧。
是,是。那个男人唯唯诺诺,显然是怕老婆。在一旁附和着说:就是,老婆说得对,只要这钱干净就行。
冷嘲热讽对于田忠义来说,他早已经习惯也变的麻木了,可他又是多么的在乎这些话。每次遇到别人侮辱,捉弄,他都一言不发地铭记在心里,把它们当作成镇静剂,用另一种方式来理解,必要的时候,尤其是在沮丧的时候给自己来一针,激励自己鼓足勇气坚强的活下去,有朝一日,他会让那些曾经嘲笑过他的人低头。
秋萍在火车站并未如愿。一天之中,她要被值班的巡警赶上十几回甚至更多。巡警规定她不准进去捡垃圾,有损江宁市的良好形象。也不尽然,许多次,她都能看到一个老太太旁若无人地进出自由,她干着和自己同样的行当。她猜测老太太很可能与巡警有一丁半点的关系,她也的确看到那个年轻的巡警时不时地把拾来的有时候乘客还没有喝完的饮料瓶子从手里拿过来送给她。秋萍和田忠义在议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说他和她有同感,只是老太太夜间要休息,他才有机会遛进去。
她觉得这样不行,只有被人追赶的时间了,她又想起新的主意来。
爸爸,再有两个星期就要过春节了,时下正是忙碌的高峰期,这段时间工作肯定好找,即便是个钟点工,收入也会很可观的。”
每次只要秋萍有了新的想法,他都尽可能征求她的意见,这次也不例外,他尊重她的选择。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也想去试试吗,我不反对,不行就马上回来。
翌日。
秋萍接连去了几个招工的地点,大都是满怀信心走进去,垂头丧气走出来,人家招聘的条件对秋萍来讲是比较苛刻的。有文化,有一技之长,面容娇好气质绝佳,必要的时候还要加上工作经验两到三年。虽然那只是饭店或者商场,但是这对于她光是拥有年轻的资本是远远不够的。
正在愁苦郁闷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了一家企业前围满了女孩子。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决定上前一试。通过初步了解才得知这是一家私营的食品厂,因扩大生产规模要招收大批女工人。“大批”二字就更增添了她要去试试的决心。
夹在那些漂亮的女孩子中间,连她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自己简直就是天鹅群中的一只丑小鸭,丑陋的连五官都不健全。
终于轮到她了。她转身向后边看了一下,后边已经没有人了,那些比她来的还要晚的人现在已经拿到审批过的上岗证。她发誓一定也要拿到手。
主考官是一位少妇,穿著打扮时尚前卫。她大概有些累了,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漫不经心地喊道“下一个。”
少妇看了她一眼,几乎只是瞟了一眼就把头缩进桌子底下做着呕吐状,或许她真的想呕吐。
秋萍一时间不明白少妇是怎么回事,还还关切地询问:你哪里不舒服,需要看医生吗?
少妇用纸巾拭着鲜红的嘴唇,冷漠地说:我们的名额已经满了,你可以走了。
这怎么可能,我还没有接受你的面试哩。
没有必要再问下去,人的确满了,我也为你感到遗憾。少妇翻阅着登记的名单,显得颇为满意。
再有机会,我会录用你的。少妇补充了一句。
显然,这是推脱之辞,倘若真有下回,秋萍心中明白,答案还是一样,旁边的工作人员已经摘下招聘广告牌,少妇也要走开。
情急之下,秋萍跪倒大理石阶上,抱住少妇的裤腿哀求着:求求你了,我是长的丑陋,可是我可以干活,只要你能收下我,让我做什么我都没有怨言。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一边的工作人员,再也不忍心看下去,附在少妇的耳边嘀咕着什么。片刻,少妇就问道:你愿意干搬运工吗?
秋萍兴奋的连连点头:愿意。是的,我很愿意。
不过,丑话我可给你说到前头,那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出了事情我将不会负任何责任,总之你要考虑清楚。
跪着求人找工作,在常人眼中觉得有些下贱,把人格尊严降低了,现在正是人才匮乏的时候,所有的企业都在招兵买马,但是对于秋萍,她的心里不只流泪更多的是在流血,那种锥心泣血的疼痛让她觉得自己反而有些低人一等,谁让自己有生理缺陷呢?下贱也就下贱吧,自己又不是为别人的眼光和嘴巴活的。她忽然想起那句在一本书中看到的‘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首先不能想到死,更不能随便依赖别人,暂时把伪装的面具撕开,从最下贱的开始,最底层开始,但不要违背良心去做,用不了多久,成功就会在前方向你招手’是的,自己有手有脚的,不应该消沉下去。
仓库搬运工大都是些年轻力壮的男人,她一个弱小的女孩子夹杂中间真有种人比黄花瘦的凄凉之美。令她感到欣慰的是好在那些男人都是些正派人,也很同情她的遭遇,更乐意为她分担笨重的货物。有时候,她表现的非常的固执,说苦累我都不怕,既然老板答应我在这里工作,就应该对得起老板。后来她得知那个主考官就是公司的经理时,她还打心眼里感激经理,甚至于开始敬佩女总经理的才能。
每当深夜,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田忠义都要重复那些一成不变的话‘干的什么工作?工作的累不累?老总对你如何?’而每到此刻,秋萍总是微微一笑,很轻松的说是在一家公司做财务会计。
田忠义从她那不自然的僵硬的笑声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明显比以前更加消瘦了,有时候她甚至能听到秋萍的喘息声和在梦中控制不住的疼痛声,这样持续下去,她整个人都会跨的。
会计是很轻松的,可是在她身上却是那般沉重。
他决定跟踪她,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第十一章
    他决定跟踪她,看她到底在做什么工作。
第二天一大早,秋萍的前脚刚出门,田忠义后边就跟了上去。秋萍在路上好像也有顾虑,不时的东张西望,他机智的左躲右闪跳过她的目光。
秋萍在食品厂的门口登记之后像往常一样递上出入证,径直朝仓库走去。田忠义在门口立住脚向里边观望。
值班的门卫从窗户里探出头来问他:有事吗,想找哪一位?
俺想打听一下刚才进去的那个女孩在这里是干什么工作的。
她是我们厂的职工,你是她什么人?
呃。他撒了个谎说:我是他的老乡,想找她借点钱花花。
那个豁嘴妮子是新来的在仓库做搬运工,长的可真马虎,你和她做老乡我就觉得丢人,我们经理原本不打算要她的,可她死皮赖脸跪着求着要留下来,她挣的都是血汗钱,你不是要她的命吗?
田忠义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缺德,碍你什么事。
他转身走了。
事情的真相犹如一个晴天霹雳,霹的他喘不过气,仿佛进入一个十八层的冰窟之中。自己怎么会这么粗心,其实自己很早就注意到她的变化,为什么不早些来呢?转念一想,即使早来阻止,恐怕也会伤及到他的自尊心,真是前后为难。
黎明的曙色驱赶了黑暗,大地又开始活起来。晨练的,上早班的,摆小摊的倒也热闹。田忠义最喜欢的就是大自然的风景。在他还很风光的时候,一有空儿就带个相机或回归大自然或外出旅游,拍摄让人感动的一瞬间。特别是太阳初生的那一刻,他觉得是什么也比不上的,美丽的几乎叫人眩晕。这会儿,太阳又露出粉红色的小脸,他却是无心顾及,心里乱如牛毛,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滋味,他就那么忐忑不安的迈着步子。
恍惚中,他的脚下好像被什么绊倒,软绵绵的,惊觉的低头看。面前趴着一个小男孩,小男孩的书包还在肩膀上背着,此刻大概失去了知觉。
田忠义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左右环视一番,大着嗓门喊道:谁家的孩子?这是谁家的孩子?
没有人响应,而在他的身边根本就没有人。前边的道路已被警示牌拦腰截断,像是要进行施工。
他蹲下来轻轻地翻着他的身体,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可是好端端的又怎么会躺倒在这儿。更令他疑惑的是男孩的手蜷缩着摸着肚子。莫不是突然犯了什么病或者干脆是被人抛弃的。后者的可能性不大,男孩长的乖巧可爱,衣衫整洁,肯定是犯了急性病。他没有多想抱起男孩就急匆匆地往附近的卫校附属医院跑去。
半个小时,男孩从抢救室推出来。
他已经醒了,看不到自己的亲人一脸委屈的泪花,他被送到一间婴儿病房,挂上了吊针。
守侯在一旁的田忠义这才慌着上前询问:医生,这孩子是怎么晕倒的?
怎么会是晕倒的!他这是心脏病发作,是先天性的。不过已经脱离了危险。不用说,你肯定就是孩子的爷爷,他的父母干什么工作,也太负责任了吧,你一定要好好的教育教育,不要只顾着挣钱,而不管小孩的性命。
不,不。他吃惊地看着医生,为自己辩解:你弄错了,我只是拾破烂的,一个局外人,看见他昏倒在地上,就赶忙送来了,跟他毫无半点血缘关系。
不管怎样,是你救了孩子,要是再晚一会儿,孩子的性命怕是难以保全。年轻的男医生对田忠义突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护士小姐也伸出大拇指插了一句:快些通知孩子的家长,可不能让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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