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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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空地,再往东,到围墙边,有两棵高大的龙眼树。每年龙眼成熟季节,硕果累累,采摘下来,除了员工分享以外,每个院童都能分享半斤八两左右。
每餐开饭之前,孩子们都得到龙眼树下集合,按班级排队、报数,缺少的,由班长说明原因,或出队寻找。排好队伍后整队入座,各人自己去盛饭。盛好饭,站立自己的位置上,待值日老师发令:“坐下,开动。”才能吃饭。
伙房设在大饭厅的北墙外,通过饭厅北门,与伙房相连。伙房有几口大锅、大蒸笼,全用锯末或稻谷壳作燃料。分菜的长条桌很大,一次可以放下四十个盆子或菜碗。伙房的北面,是宽大的空地。空地上靠近伙房的一边,种一些菜。再远一些,有一台高高的秋千架。胆子大的孩子敢把秋千蹬到平架,就是与秋千的横梁持平、与立柱垂直。还有超过的。曾经有一个孩子为了超过横梁,手脚把持不住,从上头摔下来,受了重伤。老师通报大家,要注意安全。和秋千架平行的西边,是吊环、攀援的竹竿和粗麻绳。再往西,上了斜坡,是织造车间。有几台织毛巾机,是为了适应孤儿院改名为“福州市儿童工读学校”而设置的。其实只有几个大孩子(可以说仅仅是员工),所以没几个月,就停机了。后来,学习苏联对孩子的管理模式,又改名为“儿童教养院”,直到我高小毕业离院。毛巾车间以南,经过通道,就到了刚才说的第一部分:雨盖的洗衣亭及浴室等处。
前面所介绍的,从学生的大小饭厅起,往北的都已属“第二部分”了。在“第二部分”的东北角,就是龙眼树以北,秋千架以东之处,开一口水塘。水塘里养鱼、种荷花。水塘南岸,建一排猪圈,有几个六年级的大同学协助养猪。
龙眼树以南,是下操场。之所以称它为下操场,是因为它比传达室的地坪整整低了四米多。现在我们要回过头来,介绍大樟树以东的部份。在大樟树以东,与女生宿舍面对面,是文虎楼的西门口。从西门口往北,就通到刚才介绍的空厅。空厅再往北、出小门是大饭厅的西门外的拐角处。再往北走,和伙房西门面对面,是两间燃料房。一间是锯末,一间是稻谷壳。整个房间堆得满满的,像一座山。我们玩“打游击”、捉迷藏,经常会跑到这里。在靠西墙边的最高处,用锨或手挖一个深坑,或挖一条坑道,躲在里面,掩过头。有时候整个星期天上午也不会被“敌人”发现。因为他们不会想到,你会躲在这里。如果你被伙房的叔叔锁在里面,那就惨了,非得等到开饭,值日老师查人头的时候才会发现。所以,后来叔叔临关门前,都要向里面打打招呼:“里面有人没有”,确认没人,才关上门。
刚才说到文虎楼,文虎楼是虎标万金油的老板:胡文虎、胡文龙兄弟奉献爱心建造的。从传达室过来,打个拐向东,靠围墙,种几棵木瓜树和“滚斗”树(一种比龙眼小得多的、不剥皮即食的小青果,不知学名叫什么)。在木瓜树的边沿,顺着二十几级台阶向下,就是下操场。在木瓜、“滚斗”树隔着道路的正对面,是文虎楼的正门(南大门)。文虎楼的西半部和地面持平,上下两层,各四间教室,二间朝北,二间朝南,中间隔走廊。底层走廊向西的尽头,就是前面提到的和女生宿舍面对面的西大门。
教室是这样安排的:楼下有幼儿园、一、二、三年级,楼上是四、五、六年级。让我们回到文虎楼的正南门。从正南门向北登上木台阶,打一个拐弯,就是二楼。正南门的右手,就是东面,与西边的地面持平,是小教堂,现在改为礼堂,可容纳四、五百人。过去仓山的一些会议,都借用过这个场所。礼堂内全是美国三合板高靠背的宽会议椅。前方是小型舞台。我们少年儿童队的大队仪式就在这里举行。楼上是一个大通间,作为男生宿舍,全是一式的硬木双层床架。因为人数多,略小的孩子两人睡一张床。每张床配有白色或草绿色的军用蚊帐、军用毛毯,冬天加一床棉被。
每天清晨5:30—5:40,值班老师就到宿舍门口,吹起哨子,大声招呼:“起床,起床迭被窝——”。孩子们迅速穿好衣服、整理被褥。蚊帐在开口处拉紧,上
翻塞进帐顶。要使蚊帐与上层的床板持平。被褥则要整理成正方形,还要用巴掌将四面拍齐,有棱有角。值班老师会一个个巡查评比。每张床边都写有孩子的名字。
起床后,先到下操场集合,做早操。早操后分散到洗衣处、浴室、伙房外等有温水、冷水、井水的地方去洗漱。洗完手脸,到各个班级去早读。早读结束,整队吃早餐。早餐过后,上课;午饭、午休、起床,下午课;晚饭,晚自习,做作业;睡觉,熄灯。每天的生活,井然有序。
孤儿院的伙食很好。早餐的小菜有:油条、豆腐、酱菜、焖黄豆等。我最爱吃焖黄豆。中午、晚上,都有四菜一汤。遇到元旦、春节、五一国际劳动节、六一国际儿童节、端午节、国庆节、中秋节,等重大的国定的节日或民间节日,伙房员工就会捉出一至二口大猪来宰杀,给孩子们改善生活。节日的菜肴八到十碗。伙房的员工实在很辛苦。遇上这个时候,除传达室的阿姨不能离开外,几乎所有的保育员、勤杂工都来帮忙。六年级的大同学,经老师挑选,也有帮厨的机会。到我上六年级时,也被挑选去帮厨。其实,小孩子“帮”什么“厨”嘛!什么事都不用你插手,大人都做了,徒增我们一些特权而已。比如:早上可以不上自习课,三餐可以不排队,大家未开饭,你可以先吃饭。你只要早上跟采买的一起出去,看叔叔买油条、豆腐之类。下一餐用米,你跟叔叔到米仓去,“监督”他从米仓的出口放米、过秤,就算完成任务了。再就是节日那一天,看叔叔杀猪、烫猪、剃猪毛……仅此而已。
孩子们也有放出去的时候。每两个星期,作为一个大礼拜。大礼拜的这一天上午,吃过早餐,要求外出的、赶回吃午饭的;或者有亲戚投靠、中午不回来的,都到办公楼前的空地上集合,点名、报数,一一登记造册。指定三、五人为一个小组,到时候由临时小组长负责带回。
外出的孩子主要有两件事:一是采桑叶,二是捉蟋蟀。所采的桑叶必须足够蚕宝宝半个月食用。再加保鲜困难,所以养蚕的数量就受到限制。一般只养来给扇框网丝。保管桑叶也有特色。他们将采回来的叶子先进行除湿处理,特别是阴雨天采回来的叶子。然后找来基建用的清沙,在缽子、瓮子一类的器皿里,一层沙、一层叶子的交替铺垫,再用几层书报纸,将它厚厚地密封。每天取出一些,再如此保存。也不知道他们哪里弄来的坛坛罐罐,这样费心地保管桑叶。蚕宝宝则养在自己糊制的纸盒里。纸盒放进自己的课桌里。为了给蚕宝宝创造一个安定的空间,有的孩子会找来一块与桌框相近大小的木板,用钢锯片锯齐,使它与桌框吻合,在木板的横断面上钻两个孔,再在桌子的立柱上,也钻两个孔,与木板上的两孔吻合。这样,只要将木板镶嵌入桌框,在桌子的立柱孔里插入长铁钉,就可以直通木板的孔,使这块“门板”不容易打开。蚕宝宝就安全了。捉蟋蟀的,则完全是为了“斗殴”。他们在孤儿院的角角落落,已经把能找的蟋蟀都找遍了。为了当老大,他们要去院外野地去,寻找粗大健壮的蟋蟀。有一次,一个院童不小心把农民的粪缸砸破了。那农民追赶到孤儿院来。院方将当天外出的孩子都集合起来,让农民辨认,一一排除,终于找到肇事者。孩子们又没有什么可赔偿的,农民也没要求赔偿,只要肇事者向他当面道歉就行。那孩子向农民道了歉。
这件事,引起院方的高度重视,开始实行操行评分制,对每个孩子建立品行档案。以70分为起始(基本)分,凡表扬一次,奖励5—10分;批评一次,扣5—10分,记过一次,扣10分,记大过一次,扣20分。到学期结束时,与语文、算术、常识等科,并列评语。
文虎楼的东侧,除礼堂、男生宿舍的两层外,还有宽敞的地下室。地下室与下操场持平,用二十几根石柱支撑。石柱之间不隔墙,使空间显得更加宽大,采光也好。春末夏初,院里请裁缝师傅来,到每个班级,给每个同学度量尺寸。然后来了二十几位叔叔、阿姨,带着缝纫机,在地下室为我们赶制夏衣。
从地下室以西,顺短短的的斜坡上去,三年级教室的底下,是打扫卫生的工具间。而斜坡之处,是男小便处。
现在我们已经从地下室出来了,又到了文虎楼的南门口。为了不让孩子从南门口跌下下操场,在此处砌了较高的围墙。围墙一直垂直通到外围墙,只在木瓜树前的通道口开一个口,下到下操场。当时,正好有一堆基建用沙堆放在下操场,从出口处的围墙往下跳,至少有六米高。胆大的孩子接连往下跳,到了沙堆上,立即起来。腾腾地又从台阶上来,接着第二轮。我也爬上围墙,向下看了看,有点心惊胆战。同学们鼓励我,为我喝彩加油,我眼睛一闭,往下一跳,有一种腾云驾雾的感觉,飘飘欲仙似的,竟然没有一点受伤。
下操场正东边的围墙,有一道小门,很少打开。好象是给农民清理粪便提供方便的。门内南边,有两棵高高的皂角树。皂角树底下,有一台摇板,可以同时上七、八个小孩在上面晃荡,训练你的平衡力。隔过东西贯通的明沟(就是文虎楼正南门前的下水道),它一直通到刚才提及的小边门略北一点,排出围墙以外。
文虎楼地下室与东围墙之间,还有一个操场。操场的南端,离开水沟四、五米,设一台九宫架。硬木精制,不怕风吹雨打。游戏的时候,由一个人做追逐者,其余的人作鸟兽散。孩子们七上八下,左冲右突,要逃避追逐者的手,只要他的手指触及你身体上的任何部分,就算你被逮住了。下一轮就由你来捉别人。这样不断往复。
九宫架的右前方,是跳远的沙坑。再往北,就是开饭前集合队伍的两棵龙眼树了。
我们常常在这里玩两军对垒的游戏。游戏者人数均等分为南北两军,一般每军至少 8—12人。中线以员工食堂的门口为界。北军的俘虏营设在沙坑的北端;南军俘虏营设在水沟边。游戏开始,两军守卫分散在“三八线”的两侧,不能太里面,要以自己三步能跳到中线附近,伸手能够触及中线为准。若不能触及,被对方发现指出,则被认定被俘,自动进入对方营地,由对方派人押解到俘虏营。各军都要营救自己的被俘人员。方法是这样的:营救人员可以采取声东击西的方法,找好空隙,穿插进入对方营地。到达俘虏营,伸手拍到俘虏身上的任何部分,一般是拍到他伸出的巴掌,然后四处分散,逃避敌人的追捕。对方既要防守前线阵地,又要防止俘虏逃跑,一心难以二用,就给俘虏出逃留下机会。获救的俘虏成为自由战士,只要能够顺利通过敌人的防线,即可回到本方的营地。当俘虏有两个以上时,后者可以拉住前一位的后衣襟,连成一片,使前来营救的人更容易接触到你,获救的机会就更多。当俘虏达到一定数量时,前线防守人员过少,双方就要交换俘虏。俘虏实行等数交换,多出的仍旧留在俘虏营,等待营救。
在一次“战斗”中,我负伤了,右膝盖擦破了皮。同伴领我去医疗室医治。医疗室就在办公大楼的第一层,上了台阶就是。陈医生姐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她处理孩子的伤口从不含糊。她先用镊子夹住一大块吸足生理盐水的脱脂药棉,在你的伤口上狠擦,使残存的皮屑和沙子尽快清除。清除工作不止一次,有时候要三、四次。然后用酒精消毒,待酒精挥发后,在创口处撒上磺铵结晶,垫上纱布,粘上胶带,就算完事了。因为医生姐对创伤治疗换药下手重,所以我们背地里说她“心很煞”。其实她心肠特别好。经她用药的伤口,好得特别快,两、三天就能结痂、光皮。她对一般的常见病,如感冒、肠胃炎等,都能手到病除。一般孩子都没有什么大病,所以,陈医生姐在我们孩子们的心中,简直就是大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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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国际儿童节那一天,两个工友一清早起来,就忙着杀猪。中午,四十几张桌子上,都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每一碗菜都是好吃的,香甜可口,有滋有味。我没有经验,吃多了,觉得口干,打了一大杯开水喝下。结果肚子里仿佛摆开了战场,又象是一台戏,锣鼓齐鸣。不久就吐了一地,拉了一裤裆。有同学赶快告诉我的保育员。吴阿姨忍住臭气,帮我换洗了衣裤,带我到医疗室去取了急性肠胃炎的药;再把我送到病号房,取了草席、毛毯,给我铺好,让我躺下养病。我虽然在她的服侍下吃了药,一时还止不住下泻,又拉了一裤子。吴阿姨又给我换了裤子,用温水给我洗了下身。
吴阿姨坐在床边陪着我,跟我聊天。她告诉我,会餐的时候不可暴食。吃多了要忍,不可立即喝开水,使肠胃的消化功能降低,引起肠胃炎。服了药以后,肠胃里渐趋平静,但还不觉得肚子饿。当天晚餐,吴阿姨到小伙房为我调了一碗藕粉羹,清甜爽口。吴阿姨叫我不要起床,只是用枕头垫住我的后背,让我稍稍伸直身子。她一口一口地用汤匙喂我。我心里倍感温暖。要不是她太年轻,我真想伏在她的怀里,甜甜地喊她一声“妈妈”。
我在病号房“住院”的两天时间里,吴阿姨一直都陪在我的身边。吴阿姨问了我的身世,也将她的一些故事告诉我。她说着,说着,就动了感情,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我双臂搂着她的腰,将头顶在她的胸前,感觉到她胸部的起伏和心跳。“咚,咚,咚”,真好听,就像儿时听着母亲的心跳一样。她用两只手臂圈着我,手掌轻轻拍打着我的后背,而且将我的身子一前一后地摇晃,仿佛又让我回到婴儿的摇篮里。我真愿意日月停止转动,时钟静止,让我和吴阿姨定格在这美好温馨的时刻里。
吴阿姨全名吴梅玉,二十二岁。早两、三年,有人向她提起婚事,敲钟的赵大婶就是其中的一个。吴阿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