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室情仇-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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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室情仇 作者:ann
月光曳地,清幽的冷意渗入,惨淡无尽的是这简陋的炕床,是她脸上死灰的神色。恍
惚间,是那金铃的响声,是那环在她纤细脚踝上的铃铛,随着她的起舞而飞跃,舞尽天下
的美处,飞舞至她颓然倒地。
再也动不了了呵。。。
没有了精神,又怎么动呢。。。
“花家的女儿又如何,还不是象娼妓一样被我骑在身下!”冷残的笑声响起,不,她
要听的不是这个,不是,不是,为什么还在耳边不停地叫嚣,她要听金铃的声音,要听阿
爹和蔼的语音。。。
不!
“起来!”怒吼声咆哮在耳边。
花璃茫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什么在晃动,她为什么看不清楚。她好痛,全身都在痛,
她不是刚刚拜了堂吗,为什么相公要对自己这么凶?
为什么?
如果可能,她可不可以选择忘却,让她再是花家宝贝的幺女,夫婿手上的珍宝,让她
忘记这一切,天,让她忘记这一切!
“宋国的女奴,让她死好了。”
好,谁在帮我,那快一点,好吗?
“不行,王爷说还要留着她的小命,给那帮宋狗一点颜色。”
可恶的辽猪,好恨埃。。
“不过她一个姑娘家,王爷也太狠了。。。”
“哼,没杀了她算命大,别瞎可怜这些宋奴,现在还要我们照顾,真恶心。”
那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失之我命。
神智清醒后会不会更痛苦?花璃难以回答。三天前还是元帅府的小姐,厉将军的妻子,
现在便只是低人一等的女奴,比家里的丫鬟还不如,只因战场杀戮的仇恨,绵延到自己的
身上。若是那辽狗一刀杀了她,也算命命相抵,可他居然用了最下三滥的手段,成心让花
家与历家蒙羞,让她失去一名女子在世间存活的价值,好狠啊!他羞辱的话语,夜夜回响
在耳边,比身体上的痛更加摧折着她的心。
名震京华的才气,艳压群芳的容姿,绝代的“金铃舞”,全成绝响,不复可见,而这,
便是她的命么!
“醒了还偷懒!”契丹话响起,随着一副凶狠的啊婆脸。
她听的懂,但她不要听懂。
花璃畏怯的摇头。脑海里响起的是父亲谈论的兵法之道,简单四字,“兵不厌诈”。
她此时,便是敌人手里的一棵棋子埃那女人见她听不懂,愤怒的拿了棍子,将她往床下赶。
花璃急忙跳下床,忍着晕眩的感觉与满心的愤恨,辽狗,总有一天讨回这笔血帐。
受辱时既没死去,那如今便只有抗争一途了,身为花家的女儿,她一定会把所受的耻
辱加倍的要回!不择手段,不记代价,即使化身地狱的罗刹,她也不悔。
身为女奴的耻辱是花璃从未想象过的可怖,除了隐忍,她别无办法。唯一的不规矩是
偷拿了厨房的尖刀。除了忍受众人眼里的轻鄙,她还必须防止容貌引来的祸事,为此,她
总是把自己弄得脏乱不堪,前面的头发长长的垂下,看起来,有几分女鬼的味道。她曾想
索性毁了容貌,反正这一生再无良人,然而突来的想法阻止了她的动作,这副容貌,也可
能是自己逃离大辽的关键啊!
“砰!”水桶重重的扔在花璃面前。
不用别人招呼,花璃自动去井边提水。
“邪哥哥,你等等我。”娇俏的声音响起,花璃心中一动。那是王府里的小郡主耶律
红,也是折辱她的北院大王耶律瞻的妹妹。耶律瞻是什么样子她不清楚,那天晚上天太黑,
他们掳了她后连夜兼程,而后便是那让她永生难忘的夜晚。她敢保证耶律瞻也没看清楚自
己,他所做的只为了折辱敌人,唯一庆幸的便是她没成为千人枕的女子。他这般仁慈有什
么别的意思吗,花璃陷入沉思,然而思及此事的愤慨仍让她不自觉的捏伤了手腕。
“啊!”手腕上的疼痛惊醒了花璃,她低呼一声,警觉的看向走过来的两人。
那位“邪哥哥”一定是耶律家的世交,南院大王的独生爱子萧邪。他看起来意气风发,
一副世家子弟的贵气与英浚或许,这就是她命运的转机。
“啊!”花璃的笨手笨脚将水泼上了萧邪的衣裳。
“算了,没事。”萧邪皱皱眉,没打算多理会。
可当花璃轻撩开发丝,那双明若秋水的双目深的让萧邪一瞬间失神。好美的女孩!即
使满面脏污,仍掩不去清丽绝伦的颜色,而那怯生生的神色在在呼吁着他的怜惜,不明的
感觉涌上萧邪的心头,只觉得一阵心怜。她是这般的纤瘦啊!
“邪哥哥,咱们走啊,你刚不等我,现在发什么呆!”耶律红不悦地拉着他,嘟嚷着。
“你叫什么名字?”萧邪着魔般地问她,不愿,也不想离开。
花璃低首,一滴泪珠便落在泥地上,热烫了萧邪的心。
“哦,原来你便是那汉女”耶律红不屑道,“邪哥哥,别理她。”
“她是你家用人?”不管她是谁,萧邪都打算将她要下。
“呵呵,”耶律红发出刺耳的笑声,“她才没这么高贵,她是我哥暖床用的女奴,哎,
这可是我哥说的,别瞪我。”
如果说刚才的泪滴是装出来,此刻花璃眼中的泪水不需酝酿便可滴下。以为武装过的
心不会再疼痛,可这轻贱的话语仍是烫心,痛得她要放弃一切,只求来生。
暖床?萧邪咬牙隐下胸口的闷痛,原来已是的大哥的女人,那即便她再美,再惹人怜
惜,都不是自己的责任了。抛去所有的想望,待要离开,却被花璃拉住衣袖。
“放肆!”耶律红急了,冲上前去,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花璃虽未习武,但家门渊源,身手比寻常女子来的敏捷,她本可避开,可这耳光却有
可能留下萧邪的脚步,于是,她生生挨了一掌。
她被打退开来,踉跄地坐在井沿上。泪水混着嘴角的鲜血淌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萧邪怒吼,急忙冲上来查看花璃的伤势。
“你没事吧?”
花璃只是怯怯的摇头,泪水仍在涌出,纤白的小手握住他的衣角,无助之极。
心疼,愤怒,种种情绪涌上萧邪心头,而花璃那被泪水洗过的小脸,更是搅的萧邪心
头一片混乱。
“别哭,啊,我去向耶律大哥要了你。”
“邪哥哥,你疯了!”耶律红想要拦住他。
萧邪冷瞪她一眼,待要离开,花璃却不放手。
“怎么?”萧邪不解,然而她眼中的无辜突然让他明白了,“你听不懂,那我用汉话
好了。”
“我要带你走,好不好?”
花璃就等着这句话,她突然扑入萧邪的怀中,紧紧的圈着他。
“喂,你好不要脸!”耶律红除了跳脚,别无他途。
“别怕,别怕!”她颤抖的小身子让萧邪即使还有疑虑,也抛至脑后,只想紧紧护着
她。
“我现在就带你一块去见耶律大哥,他为人豪爽,不会不放你的。”
萧邪牵着她的小手,温热的大掌暖和了冰凉的手心,却暖和不了她冰冷的心田。花璃
低着头,心里浮现的却是从前在父亲那看过的群芳谱。群芳谱并非花街柳巷名录,记载的
是成功女间谍的事迹,很多时候,也是父亲的范本。
出色的女谍者,她记得,父亲也说过,就是“蒲柳之姿,磐石之志,倾城之貌,帷幄
之智。”往往没经过训练的美丽女子,更有可能成功,因为纯然之态更不容易引起怀疑。
她还记得小时候父亲曾感叹过“阿璃若是女谍,当可叫国破家亡氨国破家亡,若她能做到,
虽死何惧!
一念至此,前些日子心头的重担轻了,花璃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更往萧邪身边靠去。
“大哥!”
“耶律大哥!”
两声齐齐的叫唤惊动了正在帐内审阅公文的耶律瞻。他皱眉看着两人各不相让的冲进
来,冰冷的眼神警告着他们最好有个好借口打扰他的公事。而最后跟进的小身影让他的眉
头皱的更紧了。
耶律瞻绝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敌人。他嘴唇很薄,眼睛很深,
可以算是英俊了,但那双眼睛中的冷残嗜血,只有经历过残酷战争的人才可能拥有。再加
上他对花家和厉家的仇恨,花璃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耶律大哥,我请求你把她赐给我。”萧邪开门见山。
“大哥,她就是那宋国的女奴!”
“关你什么事!”
“她是我们家的女奴,怎么不关我的事!”
“别吵!”耶律瞻怒气一发,两人乖乖的闭了嘴。
宋国的女奴?耶律瞻眼里略过一道异光。他本来的计划更残酷,用完之后把她丢给恶
狼一般的步兵,然而不知怎么突来的善心,或者是她当时哭的太惨烈,他最终只是将她丢
弃在冰冷的炕床上。
让她身为最下贱的女奴,也是狠狠折辱了花家的声誉,但终其一生劳苦,只怕也抵不
过他心头的愤恨。耶律瞻突然笑笑,命令道“抬起头来。”花璃没动,萧邪急忙用汉语解
释了一遍。
花璃依命抬头,泪水冲净的小脸,美的让人眩目,即使是耶律瞻,也觉得心中一窒。
“的确很美,让萧邪都对你动了心。”耶律瞻的话语平淡,听不出态度。
“被我糟蹋过的人,你还要吗?”他突然转向萧邪,嘴角的笑容是那般残酷,象是看
着残喘的小动物。
突然涌上的苦水让萧邪几欲无言,但他仍是坚定地点头。
“但我不会放她。”耶律瞻站起身,走到花璃跟前,抬起她的下颚,修长的手指缓缓
摩挲着她细嫩的面颊。
“耶律大哥!”佳人受难,萧邪忍不住喊出来。
“你可知道她是谁?”
“是谁?”萧邪看着耶律瞻的手指,恨不能将花璃护入自己的羽翼下。
“她便是宋国京城里最出名的花家三小姐,太后的义女,厉将军的拜堂妻子,”耶律
瞻冷笑,掐住她纤细的颈项,“如今是我府里最下贱的女奴,我个人的妓女。”他这段话
还特意用了汉文,生怕花璃听不懂。
“耶律大哥,你。。”萧邪征然,又是怜惜,又是不平,“她何罪之有,你要这样糟
蹋她,她当时只是个孩子!”
“那又如何,只要是花家的人,就是我耶律瞻的仇人。”
“那如今她也被折腾够了,大哥你就把她赐给我吧。”萧邪平静心神,诚恳地道。他
不愿大哥变成这样残酷,也不愿花璃再受折磨。
“我本就打算将她玩腻后送人,不过不会送给你。”耶律瞻冷冷打回萧邪的希望,
“送你当宠妾,便宜她了。”
“大哥!”萧邪大吼,“你若还把我当兄弟,就将她送给我!”
“那你若还把我当兄弟,就别提这个要求。”耶律瞻淡淡道,锐利的眼神却直视萧邪,
直到萧邪软下来,眼光避开他。
即使已有心理准备,耶律瞻的话仍重伤了她。然而,伤的越重,她的心境反而越平静。
她记起群芳谱里的魅惑篇,女子若要成功,并不只是以色诱人,而是以心诱人,而只有握
住对方的心,才可能百炼刚也成饶指柔。她必须得“忍”,必须得“弱”,必须得“缠”,
才可能融化那沙场冰冷了的心。
然而,她该怎么做呢?
“听闻花姑娘为宫中编排了什么‘金铃舞’,今晚,就跳给大家看看。”耶律瞻突然
开口,他要看看,花家的女儿沦为舞伎的模样。
萧邪欲言又止,最后仅是紧握住花璃的小手。象是给她什么诺言。
耶律红倒是很高兴,一双妙目示威地看向花璃。
火红的舞裙,响亮的金铃,盛装过后的花璃美的让人不敢逼视。若是今日的行为让花
家蒙羞,那日后她愿用鲜血洗净。
无数串珠子垂落在花璃如丝般的黑发上,她低眉敛目,烛火摇曳在她脸上投下阴影,
将她衬得仿佛天外仙女,可见而不可及。她细白的足棵裸着,环着金铃,一步步踏进觥踌
交错的大厅,也踏在每个人的心上。
“天,这女子是谁?”
无数小声的议论响起,她充耳不闻,魅惑男人她仍是生手,不敢随意为之,就让舞姿
来代她说话。
耶律瞻有一瞬的失神。然后他颇有兴味的端起酒杯,或者,用她的身子来赎罪也不错。
若是花老头看见这一幕,耶律瞻不难想象他青白交错的面容。
金铃舞她只曾自舞自看,毕竟她不是舞伎,只是编者。舞者的杰出在于金铃的响声,
若是错了节拍,就会乱了音乐。然而节拍的舞动在自己所想所感,不一定有固定的动作,
音乐是因人而异的,因为每个人心里的节拍不一样,因此奏乐者要求也非常之高,两人在
编排之时要有很高的默契和技巧。如今,没有乐者,只剩她一个舞者了。
没有乐者,但她心中有乐,她要舞出自己心里的旋律,唯有此时,她才属于自己,她
的舞动不为仇恨,不为别人,只忠实于所想所感。
她淋漓尽致的飞舞着,耶律瞻为之目眩。那般激烈的铃声,声声都在泣诉着不平,他
眼前飞舞过的翩翩身影,几疑不在人间,然而激烈的感情,仿佛一触即发,一碰即断,翻
腾的往事,竟随之奔涌而来,父母的惨死,青梅竹马的哀号,难以控制的惨痛,将他的心
几欲揉碎。
“够了!”怒吼声夹杂着酒杯碎裂声惊醒了沉迷的众人,也让花璃停下脚步。
多少年来训练出的自制竟因她的舞蹈而碎裂,耶律瞻恨不能将她杀之而后快。他的眼
睛充血,颈项上青筋跳动,众人无不一颤,冷汗直流。
然而时间很短,耶律瞻恢复了正常。他重入座位,命令花璃为大家倒酒。
他刚才是真想杀了自己,花璃有些畏惧的想起适才的景象。花家和他怎么会有如此深
的仇恨,单是战场之争,如何能将人逼入此种境地。
“大家赏脸,这可是花元帅女儿亲手倒的酒。”恢复平静的耶律瞻一派平静,然而说
出来的话每每能将花璃激的吐血。
“花元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