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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天堂还那么远吗-第7部分

小说: 天堂还那么远吗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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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我打车回去,你还是赶紧回去看看倩倩,她恐怕还在生你的气。”
“有什么关系呢?她常常这个样子。”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然后给我拦了一辆的士。
我坐进去,回过头从车背后的玻璃看被落在原地的余佳,我看见他把烟头扔到地上,蹲下身体将头抱在手中。他蹲在那里,黑色的衣服将他包裹住像一枚染毒的蘑菇。城市凄迷的夜色将他荒废。他一定是被什么压得太重了,他想扳开那块压在他背上的石头,可没有想到是,接下来有一块更大的压下来,他从此只有曲起身体,对生活奴颜婢膝,请求宽宥,才能化成一泓清水从石头缝下绕过去,脱离舛劫的命运对他的掌控。
9
    余佳从此便在装裱店里工作了起来。他工作卖力又认真,悉心的向窦远学习技术,他本来就是个十分聪颖的男孩,一点即通。每根木条要怎样削要雕什么样的花纹,裱东西用什么样的纸和玻璃,窦远只一说他就能记得清清楚楚,这些活儿他很快就上手了。连窦远都不得不惊叹,频频赞许,说余佳是个难得的伙计,凭他的聪明劲儿,可以做更大的事。
余佳来到“人在天涯”,这里立即就多了几分生气。我若是有空,就常常来帮忙做做饭,洗洗衣服,打扫打扫房间。我们像一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就连姮姮也和余佳相处得很好,余佳给她削了一个陀螺,她喜欢得不得了,满屋子里抽,整个店都像火车开过一样轰隆隆的响。她喜欢在余佳蹲地上工作的时候,爬到他的背上,将小嘴巴贴着他的耳朵仿佛在说着什么有趣的悄悄话,然后两个笑着笑着就滚做一团。从余佳第一天在这里工作开始,她就总是偷偷的看着他,小眼睛骨碌碌的格外闪亮,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因为一种隐隐淡淡的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与余佳很快就熟络起来,并且越来越亲密。她开始十分注重自己的装扮,每天都要求穿最漂亮的裙子,扎各种各样的辫子和戴色彩艳丽的发卡,把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像只刚刚冲破了雪白茧子小蝴蝶,忍不住要在他面前摆弄摆弄姿势,提起群摆来飞向他那簇花心。她笑的多了,话也多了,常常会征询余佳的意见,问他她穿得衣服好不好看,她今天的样子漂不漂亮。余佳也很有耐心,他像欣赏一朵缓慢绽放的小花朵一样欣赏她,并且小心翼翼的呵护。他常常给她买来一些精致的小甜点,给她买层层叠叠的泡泡袜。她都如获至宝,欢喜的跳到他的胳膊弯里,嘴巴凑上去在他的脸上印下一个响亮的亲吻。
他们一大一小相处得这样融洽亲密,是我和窦远都未曾想到的。姮姮那种孤傲倔强的性格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不翼而飞了。她会很听话很顺从,但是这些都只界于她和余佳之间,她和窦远都未曾这样好好的相处过。而她对我的态度,比以前还要恶劣了。仿佛我们天生就是一对敌人,她可以在一秒钟之类完成一个从可爱活泼的小女孩到森冷邪恶的小妖魔的蜕变。速度之快足以让人咋舌。她甚至会十分介意我和余佳之间有任何亲密的接触,她会像一只灵敏的兔子一样窜过来挡在我们中间,然后拖着余佳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我做饭的时候被油溅伤了手,余佳将我的手立即放到水龙头底下去冲洗,然后捧起来用嘴轻轻的吹气,我那时候正沉浸在感动之中,余佳出去买药来给我消肿,这时候一直躲在门外觊觎的姮姮忽然就跑进来,端起油锅,将整锅的油猛地往自己的手臂上淋去。我大惊失色,赶紧将她的手拉过来,她却摔开我的手往外面冲去,碰到余佳就往他怀里一钻,她将她那只血淋淋的手臂放在他面前,余佳给她洗伤口上药的时候,她居然一点疼的感觉也没有,反倒是异常的欣慰,因为她获得了余佳的心疼和爱怜这样价值连城的战利品,使她忍不住要向我炫耀起她的赫赫战绩一样。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甜蜜,温馨,中间再穿插一点点关于姮姮的小插曲,但整体来说还像是我们想要的正常的生活,余佳勤于工作,再也不出去闹事,夜晚工作完之后,他再骑着摩托车送我回家,周而复始,我们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然后他开车离去,我看着他的车穿破层层夜幕,消失在尽头才肯转身上楼去。直到那天,我坐在他后面一直喋喋不休的讲我对未来的憧憬,那个五彩斑斓的梦想蓄满了光热,它像时不时钻出来活动一下的小动物,被我喂养得越来越壮大和丰腴。我对余佳说我想好好写一本书,要写得惊世骇俗荡气回肠,然后一炮走红,接着挣许多许多的钱,有了这些钱,我们就可以踏遍五湖四海,寻遍名山大川,找一个与世隔绝的美丽地方,我们在那里盖一座漂亮的小木屋,在屋檐上晾玉米晒,在木屋的窗台上种野菊花,把木屋的门做成扇形,窗子开四扇,或者更多,不管怎样屋子里一定要足够明亮,因为那里一定不会有电灯照明。然后我们就在木屋四周耕种生产,自给自足,过与世无争的淡泊生活。我说这些话的时候仿佛我与余佳之间根本就没有相隔四年的时间,我们依然像以前一样,是一对相约厮守终身的小情人。我们的那些近乎完美无暇的愿望从来未经现实生活的打磨和风蚀,它依旧像一块光滑的美玉那样流光溢彩,捧在手心里热乎乎的。殊不知这却只是一次幸福生活的演习,看似风平浪静的下面,潜伏着奔突的岩浆。
可是我竟没有注意到在我滔滔不绝的讲这些的时候,余佳根本就一言不发。到我们家楼下的时候,气氛愈加就变得凝重起来,我却没有发现,我跳下车。向他道再见,就要转身走进院子里去。
他这时候却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惊愕的回身看他,他坐在摩托车上,脱掉安全帽,猛然发现他的眼睛里流转着那样沉郁的阴影。我的手指在他的手掌心里蜷曲起来,有一种不安的因素敲击着心壁。
“怎么了,余佳?”我忡忡的问。
他把我的手再握紧了一点,然后蓦地松开。他长吁一口气把额头上的几缕长头发往后拨了拨。这是他习惯的动作。
他把头扭开去说:“没什么,碧落,我只是被你说的那个小木屋打动了,我到今天才知道,你那么需要一间小木屋。”
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们不多的正常生活接下来也宣告结束了。我们都无法向命运索取更多,有些事情说来就来了。我们谁也不是神话中可以打开一面结界为自己屏蔽灾难的人。
10
    大家看作品时是不是先看推荐票数?其实,推荐票也没那么重要,尤其像我们这种没有名气的写手,几乎不可能通过推荐票来排上名次,所以说,我劝大家不要为了一个推荐票投给谁而犯愁,那样是无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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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最后一次听窦远给我讲丹妮尔的故事。
一连几天店子里都沉闷极了,余佳总是闷头做事,神情恹恹,他不说什么话,削木条的时候也削伤了自己的手指。血汩汩流出来他也只是把手指喂到嘴里含住,他不止血也不皱一下眉头,仿佛这样的疼根本不够惊动他那木讷的表情。姮姮怎么摇他晃他要他带她去坐旋转木马或者买枣泥糕吃,他都一一的推脱掉,他说:“姮姮乖,大哥哥今天忙,明天带你去坐木马买枣泥糕吃好不好?”
姮姮于是作罢,坐到余佳的身边,端着小下巴,怔怔的看着他。她已经不知不觉的对余佳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依赖。她仿佛一枝藤蔓,将自己纠纠缠缠的绕到余佳身上。似乎那样她才可以大口呼吸,能有更多的太阳晒晒她那生嫩生嫩的白皮肤。
一直感觉有什么地方是不对劲的,却又说不上来,虽然余佳还是按时来上班,下班后就送我回家,我问他们什么,他总是漫不经心的说没事儿,可能是工作太累了有些不适应,再就缄口不提其他的事。
这天,窦远特意买了红酒回来,说今天晚上该好好犒劳一下余佳,从他来了以后店里的生意就蒸蒸日上了,而且他给姮姮也带来了一线曙光,让这个孩子知道自己的方位,知道她还可以做什么。
然而这天晚上,我特意做了几个好菜,剁椒腊鱼,萸香肉,拔丝香蕉,蚂蚁上树,这些都是我刚刚学会做的菜。我们将饭桌子摆在那个小院子里,紧挨着木屋子。窦远把红酒倒进玻璃杯中。我把最后的一道菜上到桌子上。可就是这个时候,余佳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什么解释也没有。他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仓皇的,不好的预感像海浪一样一波叠一波的拍过来。没过多久这个预感就被验证了。
余佳匆忙走了以后,姮姮很生气,她不想和我们一起吃饭,就一个人跑到楼上去了。剩下我和窦远对着一大桌子的饭菜和酒,先前渐渐热起来的好气氛忽然就像雾一样散了去,我们两个面面相觑,愣了半天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好。我们像两条被封冻的干鱼,竟然打不破隔在面前的那一块薄冰。
窦远将酒递到我手上,悻悻的。
“算了,就我们两个喝吧!可不能浪费了这一瓶好酒。”
“瑞士红酒!”我说。我知道他只喝红酒,并且只喝瑞士的红酒。那离不开他对丹妮尔的那段铭心刻骨的跨国之恋。
我一直以为他是喝不醉的,他虽然常常喝酒却从不许自己醉。这一天他竟然喝得醺醺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他不停的往自己喉咙里倒酒,我拦都拦不住。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带着笑,那笑像悬浮在高空中的水气一样,慢慢的聚拢成大颗的雨滴落下来。他喝完最后一杯酒,就将身体挪到建小木屋的桌子上,然后两只手撑在上面,盯着小木屋看,他眼睛里盈满了泪光,这个男人,这个看起来异常坚韧的男人,他就哭了,眼泪滚出眼眶,砸在小木屋上,将那些木条一根一根的浸湿。
他终于沉痛的说出来。
“今天其实是丹妮尔的祭日,一晃她都死了八年了。”
我看见这个四十岁的男人放自己在记忆的荒原上追逐,往事历历在目,一如一面擦拭过后的铜镜。他与丹妮尔的故事是铜镜里面越来越清晰的影象,刷的一下闪进瞳孔。
“阿尔卑斯山下的人都住小木屋啊!他们的小木屋都建得那样结实。但是,但是那一晚倒塌的,偏偏就只有丹妮尔一个人的小木屋。”他说着,慢慢整个身体都俯下来,头颅像一颗沉重的椰子一样垂下来贴到桌子。他的哭声没有了,仿佛掉进了软软的睡眠的空穴里。他应该是太累了,在回顾中奔跑得急了。我于是走近他,将手搭到他的肩膀上,一种缜密的颤抖像大群的蚂蚁一样窜到我的手指末端,然后迅速的沿着我突出的血脉爬上来,一直向我的胸口涌去。我一时竟然有些贪恋这样的感觉。涌到我的胸口仿佛一只柔软细致的小手一样攫住那颗突突跳动的心。我才发现,原来我对这个男人身上某种鲜为人知的气质迷惑住了,我想更清楚一点看到他。他是丛林深处用湖泊的水梳洗蓝色翎毛的孔雀,那簇幽幽蓝光照着了我。
“不要太难过了,那一些都是命中的定数。”我对他说。
11
    也的确是命中的定数。谁也没有想到丹妮尔遇上这个中国男人,她命中的劫就从泥土中耕了出来。她与窦远两个人几乎与世隔绝的生活在阿尔卑斯山下的那个小庄园里。他们一起牧马放羊,种植大片大片的葵花,用篱笆围起来,看着它们由细微的种子长成幼芽,再长得遮天避日,花盘在倾斜的山坡上迎着谷风纵情摇曳。她教他如何将葵花籽储备起来做越冬的食物。他们还顶着簸箕到葡萄园里采摘新鲜成熟的紫葡萄回来挂在荫蔽的木架子上凉干,然后背着桶翻越阿尔卑斯山上角峰尖锐、怪?石嶙峋的冰川地形,到深邃的峡谷中的冰碛湖里取冰川水,因为那些水是没有沾染一点尘垢的,是日深月久沉积在湖泊中的最为清甜爽口的水。然后他们用这些水浸泡葡萄,酿成红酒储存到地窖中。他们的小日子过得异常清闲,几乎不再与外面的人交涉。
她常常坐在小木屋的地板上,将地上的葵花子一粒一粒的数过去,将数好的分成一堆,到五百颗的时候就用一根竹筒装起来,这样她就装了许多许多的竹筒,在屋檐上挂成长长一排。风一吹来就像泉水一样叮叮当当的响,细密绵长。窦远将冲好的热咖啡端过来给丹妮尔,她啜一小口,然后将身体探向他,她红滟滟的嘴唇触碰到他的,湿润的舌头像一只敏捷的小兽一样钻入他空落落的口中。她立即就唤醒了他身体里另一只更为雄壮的小兽,它们碰到一起,就将胳膊与腿紧紧的扭结在一块儿,分也分不开去。他们开始没有限度的在对方的身上掠取自己所欠缺的那一部分,用此来弥合被撕裂的伤口。她在他的身体下面仿佛一只不羁的小梅花鹿,她任他在她身体里巧取豪夺。她爱这个中国男人,她抓住他浓密的黑头发,她想只有中国男人才有这样厚密湿润的仿佛苔丝一样的头发,生长得那样茂盛而恣意。她听到毛榉树被风吹得沙沙响,夜鹰扑打着翅膀落到屋檐上方。她欢愉的大口大口喘息。她感觉整个阿尔卑斯山脉上的冰川都融化了,巨大的水流夹杂着坚硬的冰块飞溅下来,撞击在岩石上,将成片成片的云杉冲垮,将她和他一起卷走,然后一起陷入万劫不复的大峡谷中。
她常常听到木屋子轰轰的摇晃起来。就仿佛雪山崩塌下来滚滚的从木屋上滚过去。她就将身体匍匐在他的身上,她的手缠住他的脖子,她说,这间木屋子真该修整修整了,有的地方漏水有的墙壁已经能灌进风来了。
不幸的是,这些幸福的日子很快就过去了,后来丹妮尔怀孕,在山脚下那个大庄园里住着的拥有无限的土地和财富的男人,丹妮尔的爸爸卡罗,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就派遣仆人来将丹妮尔押解回去,他知道她的女儿两年前因为与他美丽动人的妻子不合,一怒之下独自搬到山上去住,离开了她的生父和继母。卡罗仍是心疼他的小女儿的,不愿意她一个人在山上受苦,可是丹妮尔的脾气执拗倔强,她从未屈服过谁,于是卡罗这一次派遣了四个男子,再三嘱咐他们一定要将她的女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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