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溪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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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宋偃眼中有些探寻的意味,笑道,“阿箐劫持你在先,宋影欺骗你在后,他们对你不怀好意,乖徒,你关心他们做什么?”
“谁关心他们了?”阿荇莫名其妙地看向宋偃,“你这人心狠手辣的很,我怕你将他们给杀了。他们虽然对我不好,倒也不至于死吧。”
“不是关心?嘴硬。放心,他们活得好好的。活蹦乱跳,跟你一样。”宋偃嗤笑,又奇道,“一个月不见,你倒是伶牙俐齿起来,活脱脱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豹子。怎么?”他看了看苏珩,“觉得有人撑腰,便不将为师放在眼里了?”
“是又怎样?”
“是又怎样?”宋偃将她的话重影了一遍,好似听到了天下间最为可笑的笑话,“你现下要杀他,他又怎会为你撑腰?真是做梦。”
阿荇却不理宋偃,只贴近苏珩,在他耳边轻声道:“竟然嘲笑我的幻术。现下,你服是不服?”
温香软玉忽然贴近,苏珩只觉得阿荇的气息在紧紧在身边萦绕,原本有些恼怒她的情绪,一瞬间消失了大半,便道:“服。”
阿荇满意地收回匕首,还顺便拍了拍苏珩的后背,好似在为一头炸了毛的大狗狗顺毛:“皇太孙殿下,多有得罪,阿荇跟你闹着玩呢。”
“跟我玩?”苏珩眯起眼,似乎很是满意阿荇拍他的背的行为。他看了看宋偃,又看了看阿荇,慢悠悠地重新坐下,不冷不热地道,“阿荇,好术法。宋楼主,好徒弟。”
“不敢。”宋偃抱了抱拳,屈身单腿下跪,“草民见过皇太孙殿下。”
苏珩眉毛一挑,看了宋偃半晌,那眼神全神贯注,若有所思,阿荇弄不太明白。
良久,苏珩方抬了抬手:“免礼。”又忽然道,“宋楼主,你的嫏嬛佩呢?”
宋偃闻言,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黑色的玉佩。
那玉佩色泽温润柔和,质地滑腻细致。雕刻繁影精致,阿荇也瞧不出那刻得究竟是什么,只一眼望上去,好看得紧。
苏珩伸出手来。
宋偃迟疑了片刻,将那嫏嬛佩放置在苏珩手心。
苏珩接过来,摩挲了片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半晌,这才递回给宋偃,只是那眸中竟全是疑惑的神色,好似并不相信眼前宋偃的身份。
“阿荇,”苏珩转头望向阿荇,“这是你师父?”
“是啊。”阿荇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看了宋偃一眼,与苏珩道,“虽然宋楼主与宋影相貌一样,可是我分得出来。”
“宋偃与宋影相貌一样?”苏珩眸中疑惑的神色越发浓了,他仔细地端看着眼前的宋偃,而宋偃易大大方方地让他看,眉目间并无异色。苏珩像是自言自语,“宋楼主怎会与宋影相貌一样?”
“什么?”阿荇被苏珩说糊涂了,便强调道,“他二人长的当然一样啊,跟双胞胎似的,我先时疑惑了好久呢。”又了然道,“你大约是没见过宋影吧。”
苏珩却不再与阿荇多说什么,他问宋偃:“宋楼主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宋偃言笑晏晏:“草民方才说了,草民要带回小徒。”
“真是不巧,”苏珩扫了宋偃一眼,“宋楼主的高徒,正是与小王已有婚约的未婚妻子。我二人不日即将成婚。故而楼主的意愿,怕是满足不了了。”
宋偃也不急,只笑道:“殿下不如问问阿荇的意思?”
宋偃看向阿荇,以传音入密之术与阿荇道:“你不愿嫁给皇太孙殿下,为师可助你。”
阿荇初听得宋偃的话,发现他嘴唇未动,却可发出声音,而看身边苏珩的神情,似乎完全没有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传音入密之术,只你一人听得到。你若想学,为师可以教给你。”
阿荇听得此话,并不应他。
“为师亦可助你重返谢府,并助你使谢府远离皇位争夺之漩涡。”
阿荇咬了咬唇,依旧不应他。
宋偃一笑:“乖徒,别忘了你身上还有蛊毒,为师可帮你拔除干净。除你全身的蛊毒,只消六个月。你若不愿远离京城,那便住在京郊。六个月后,为师送你家去,再不纠缠。这样如何?”
阿荇终于开了口:“成交了。师父,我跟你走。”
苏珩皱了眉头望向阿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要跟他走?”他一把抓住阿荇的手腕,“我不许。”
他不小心使了大力,阿荇只觉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他捏的断掉了。
“好疼。”
苏珩这才发现她的皮肤已经被捏得红了一片,忙松开了手。
“为什么不能跟他走?”阿荇揉着手腕望着他,“他是我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037 逃离
“师父?”苏珩道,“他是不是你师父,还不一定。”他直直地看着阿荇,“若要这么论,我还是你未婚夫婿。你莫不是要为了师父,弃了良人?”
“什、什么良人不良人,”阿荇便是脸皮再厚,听得这番话,也不由得脸红了一红,“有别人在呢,你乱说什么?”又道,“都说了,我不会嫁你。想娶便娶,想甩就甩,我阿荇却也没那么卑贱。”
“这可由不得你了。”苏珩不再与阿荇理论,转而望向宋偃,扬起了下巴,桀骜地道,“想带走她,那就要凭你的本事了。”
宋偃闻得此话,微微一笑,与苏珩抱了抱拳:“那么,殿下,得罪了。”
言罢,闭了双目,掌心朝上,双手捏诀。而与此同时,他的衣衫与长发无风自动。
阿荇认得,那是幻术的起势。他的幻术,看起来威力好生强大。阿荇望着他猎猎而舞的衣衫,与那双指节修长的手,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苏珩毫不惧惮他,且看似也没有先出手的打算。他依旧负手而立。
也不知为何,许是阿荇体质特殊,天生便能免疫宋偃与宋影的幻术,所以她不清楚宋偃此刻幻化出了什么。
而身边的苏珩也并未如方才被阿荇的幻术魇住那般,现出昏沉的神态,反是目光炯炯地紧盯着宋偃。
二人就那样面对面而立,一睁眼,一闭目。渐渐的,二人的额头皆冒出了冷汗。
阿荇眼尖,分明望见宋偃的额头爆起了青筋,而苏珩也握紧了拳头,力气之大,连他的指关节都泛了白。
这种精神念力的比拼比寻常的打斗更是耗费心神,一个大意,便会造成极为严重的内伤,轻则呕血,重则伤命。
趁着二人全力迎敌、无暇他顾之时,阿荇不动声色地挪到门边,悄悄地潜了出去。
甫一至门外,阿荇便双手捏诀,施展了幻术。
这别庄里处处都是苏珩的眼线,想要进入或是离开都不是件容易的事。她不知道宋偃是怎么避开那些侍卫进到这间屋子里来的,但她知道那些侍卫早已经知道了他在别庄中的存在。所以,她现在要做的,是把自己幻化成宋偃的模样,从苏珩正呆着的房间中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她不过是在赌一把人心罢了。
侍卫向来不被允许靠近阿荇的房间,所以他们不会清楚此刻房内的情况究竟是怎样。而苏珩至始至终都没有唤过他们,所以他们自然会认为宋偃是被苏珩允许离开的。出于对苏珩的敬畏,侍卫自然也就不会随意出面为难。
直到阿荇安稳地走出别庄,都没有一个人前来盘问阿荇为何会在上元之夜出现在城郊的皇太孙殿下的别庄之内,甚至于阿荇还顺手牵了拴在大门附近的一匹马,都不曾有人出面阻拦。倒也不知是哪个糊涂下人,竟不把马牵至马棚中去,就那样在门口随便一栓,刚好便宜了阿荇。
到了门外,阿荇翻身上马,直接奔向东南角的广济寺。
她要去找十七公主。
待得马儿跑出很远之后,阿荇甫一收幻术,便呕出一几口血。
施展幻术极耗心神,阿荇又没有内力护体。能勉强施展这么久的幻术,只能归结于她天赋异禀了。
此刻,她面色苍白如纸,头也昏昏沉沉的。冬夜风寒,滴水成冰,阿荇出门时没有来得穿大氅。此时急速策马,那寒风迎面刮来,仿佛刀子一般在她面颊上削过。而方才施展幻术时,体力不济,出了太多冷汗,如今那些冷汗已经被寒风吹的冰冷,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她的上下牙齿打着颤,只抓紧了马缰,弯下腰伏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着向广济寺而去。
好在广济寺距离这别庄并不多远。
夜晚的广济寺大门紧闭,少了来往的香客,顿时冷清了许多。
到了广济寺,阿荇也不下马,直接绕到寺庙之后。那里有一座小院子,而十七公主便住在那里。
到了小院门前不远处的槐树下,阿荇便想要下马,将马儿拴在这树上。只是她还没跳下马来,忽见那门打开了,十七公主与蒹葭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阿荇再不作他想,一边施了幻术,一边急忙调转马头,飞快地沿原路返回。
幸得天黑,兼之阿荇身负幻术,故而蒹葭与十七公主并未留意到她。
离开之时阿荇想,也幸而今晚蒹葭与十七公主在一起,不然也许自己到最后都想不明白,十七公主与蒹葭更亲近,未必会愿意真心帮自己,若是贸贸然去找十七公主,反而陷自己于危险之中。
只是,除了十七公主,阿荇再想不到,现在还有谁能够让她靠一靠。
她一路骑马进了京城。
每年的上元夜,关城门的时间总是会比寻常日子晚一些,而阿荇恰巧赶在关城门前到了。
阿荇下了马,又拿帕子蒙了脸,只身一人进了城。
上元夜的京城果然极为热闹。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艳艳的一片,满街道都是各式各样的红灯笼。人们赏着灯盏,猜着灯谜,或是在小摊贩处吃一碗元宵。
阿荇漫无目的的在拥挤的人群中走着。这些人热闹与她毫无关系。上元夜,乃是阖家团员、阖家欢乐之夜,而她阿荇,却是有家不能回、有亲人无法相认。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难过。
“谢清荷?”忽而有人喊她。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可是,茫茫人海,全是一张张陌生的脸。
有人从侧边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大力地扯了过去。
阿荇没站稳,踉跄着差点跌倒,便听得一把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道:“表姐,果真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038 偶遇左慈·上
阿荇循声望去。
在众侍卫的簇拥中、一盏红艳艳的灯笼下,立着一位披了大红色大氅、穿了藕荷色袄裙的姑娘。露出来的袄裙上,领口与袖口皆以银线绣着繁影考究的花纹,而外罩的大氅皆以火狐狸的毛皮拼凑而成,穿在她身上毛茸茸的,望上去暖和级了。她并没有戴帷帽,只将大氅的连帽套了,露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来。那脸上妆容精致且漂亮。在灯笼的笼罩下,整个人艳丽的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那个人此刻正打量着阿荇。
当帽子遮住了插了满头的珠翠金钗,阿荇不得不承认,左慈其实是个很美的小美人儿。
“远远儿地就望见一个人好像表姐。走近一看,果然是呢。”左慈笑着与阿荇福了一福,“请表姐安。”
在礼教方面,左慈从来做得滴水不漏、无懈可击。她每回见到阿荇,无论再如何厌恶与不屑,她都会老老实实认认真真规规矩矩地先与阿荇行礼。
阿荇也笑着招呼她:“表妹安好?”
算起来,阿荇也有小半年没有见过左慈了。她不禁感叹了一句,这日子过得真是越发快了,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半年就这么过去了。
往年,左慈一直不喜欢在上元夜来街上逛花灯。她总是嫌弃上元夜的行人太多,街上总是人挤人,人拥人,难免会有不长眼的人冲撞了她这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她又嫌弃上元夜天气太冷,滴水成冰,呵气成白,实在是不适合外出活动,在她暖洋洋的闺房中绣绣花,读读书,弹弹琴,作作画,煮煮茶,这才是人生一大雅事,尽管她往往因为饮茶太多而夜半失眠。她还嫌弃人多的地方总是脏兮兮的,气味也很是难闻,自己是官宦千金,怎么能自降身价,出现在这样的地方呢。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她总是能找出一堆不去在上元夜逛花灯的理由来,每年都不带重样儿。只是,阿荇不知道,这些理由究竟是出于真心,还是……只是因为每年的上元夜,她的心上人总是会去陪阿荇逛花灯,而不是她。
但今年左慈竟然出现在街道上,这让阿荇相当意外,甚至是……震惊。
左慈探头往阿荇左右以及身后望了望,这才奇道:“表姐怎么一个人来看花灯?”灯光下,左慈的眸子波光流转,亮莹莹的,好像就快要滴出水来了。她随即装模作样地一拍手,“哎呀,我真是该打。我是不是往表姐伤口上撒盐了?”
阿荇被她的夸张的表情弄得有些迷糊。
“今年皇太孙殿下陪蒹葭那个小贱人逛花灯去了,可没工夫陪表姐你了。我差点忘了这件事。”她牵过阿荇的手拍了拍,状似安慰她,语气中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殿下也真是,就这么落下表姐一个人,大冷天的,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表姐可别难过。”她见阿荇的手冻地冰凉,想了想,便将自己手中握着的小手炉递给阿荇。
“蒹葭?”阿荇不理会左慈的阴阳怪气,接过了那手炉,蹙了蹙眉。左慈怎会知道她叫做蒹葭?蒹葭自打入了谢府,都是对外宣称自己名唤“清荻”的。
“就是表姐府上那个清荻。表姐怕是还不知道她的真实名字吧?”提起蒹葭,左慈眼中一闪而过了一抹恨意,“也不知道她是打哪来的狐媚子,就这样把殿下给迷惑住了。”
“许是殿下就喜欢那一款呗。”阿荇有些心不在焉,紧紧握住了手中温热的手炉,她现下实在是冷得厉害,随口问道,“表妹怎知殿下与蒹葭姑娘一同逛花灯去了?”
左慈踢了踢脚下的石子,瞬间有些闷闷不乐,却也说了实话:“赵一说的呗。”
赵一是苏珩的贴身内监,从小伺候苏珩长大,从未离开过他一步。方才苏珩去别院看阿荇,赵一也是跟去了的。苏珩的事情,他比谁都清楚。但身为苏珩的仆人,赵一是个机灵且聪明的人,没有主上的允许,他是从来不肯泄露关于苏珩的任何事情。如今左慈听到的这番消息,多半是苏珩授意赵一透露给她的。
只是,蒹葭明明在十七公主那里,而苏珩方才又明明在陪着自己,可苏珩竟对左慈说,他是陪蒹葭去逛花灯了,这倒是很有趣。阿荇捉摸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什么头绪来,总觉得这两个人越来越让自己摸不透了。
左慈又踢了踢石子:“可是我在街上逛了大半夜了,连他们二人的影子都没有见到,也不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