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处男-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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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就餐时间,自助式大餐厅内,熙熙攘攘,衣着体面、举止优雅的白领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个托盘,排着队,渐次走向一排摆满了菜肴的长条案桌,取食自己喜欢的菜肴。
罗伯特、贾晶晶和秋田和茂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间,一场情景教学开始了。
贾晶晶:“Cafeteria——食堂。”
罗伯特:“食堂。”
“食堂。”
“Plate——盘子。”
“盘子。”
“盘子。”
“Chopsticks——筷子。”
“筷子。”
“筷子。”
“Bowl——碗。”
“碗。”
“碗。”
“Beef——牛肉。”
“牛肉。”
“Pork——猪肉。”
“猪肉。”
“What’s this?”(“这个叫什么?”)
“Pig ears——猪耳朵。”
“What’s this?”(“这是什么?”)
“Tofu——豆腐。Tasty? ”
“Yes。”
“Tasty——remember; delicious; 味美的,好吃的。”
……
不远的地方,坐着“日之锋”公司的其他几位员工。一个中年女人朝罗伯特和贾晶晶这边努了努嘴,其他人看过来,暧昧地微笑。
某甲说:“预定了。”
某乙说:“真是活雷锋呀!”
中年女人补充道:“以前对那个什么乔治也是这样。”
中年女人说完,意味深长地对其他人一笑,其他人心领神会的样子。
美国处男第六章
一个沉闷的中午,背篓村小康木耳粉条加工厂厂长办公室的木门紧闭着,里面隐约散发出一个男人迷离而暧昧的声音:“快点快点!”
女人笑:“厂长,你莫要这样!来人了!你快点!……”
孙小纯来到门前,敲门。
朱厂长紧张地声音:“谁呀,等等!”
孙小纯大声说:“朱厂长,是我。”
片刻窸窸窣窣的声音。门打开,一个蓝衣女人从孙小纯身边侧身而过,女人衣衫不整,尴尬地说:“你来啦?”
孙小纯觉得此刻自己比当事人还要尴尬,正准备转身走。
朱厂长在里面喊:“嘿,走啥子呢?来都来了。”
孙小纯只得硬着头皮进去。
朱厂长红光满面,正襟危坐,说:“你啥子事?”
孙小纯小心翼翼地说:“厂长,我的那三个月工资?”
朱厂长一边捋领带一边说:“工资?所有人都没有发。你晓得现在都喜欢欠钱,三角债嘛。”
孙小纯说:“我有急用。”
朱厂长问:“怎么了?你爸又要看病了?”
孙小纯回答:“嗯,我还要走人户。我还要请个假。”(注:“走人户”,四川方言,指参加亲友的婚丧嫁娶等重要活动。)
朱厂长疑惑的样子,说:“走人户?平娃子知道吗?”
孙小纯说:“不知道,他也不认识。”
朱厂长为难的样子,问:“可是我确实拿不出来。”
孙小纯说:“就900块。”
朱厂长想了想,说:“这样吧,你拿点木耳到镇上去,卖了抵你的工资。你还不要叫其他人晓得了,要不然,我这个领导就不好当了。”
孙小纯很为难的样子。
朱厂长说:“那我就没办法了,要不你看看平娃子那里有没有。”
孙小纯说:“别找他了。好吧,我拿木耳到镇上去。”
孙小纯转身离开了。
朱厂长叫一个工人进来,对他说:“你现在去找平娃子,叫他最近哪天有时间上来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孙小纯带着木耳黄花,到山坳外的盘山公路上拦运木材的卡车。关于卡车司机,当地有句口头禅:“十个司机九个坏,还有一个是变态。”女的坐他们的车,都得付出代价,满口下流话算是轻的,动手动脚家常便饭。因为在这深山老岭里,除了拉煤拉木材的卡车,没有别的运输工具,这是无可奈何的选择,所以有经验的都找那种车上已经有女人的车。她有可能是司机的老婆,司机也收敛得多;即使不是,有几个女的,至少可以分散他们的下流,把屈辱成本摊低。
孙小纯拒绝了三个单身卡车司机,才上了一辆卡车。车上那个女人果然是司机老婆,但这个浓妆艳抹的丑女人却要孙小纯付五块钱,还开导她:“妹子吔,你也不想一下,现在这个世界上哪有免费的事情?那些不想花钱的,哪个不被占便宜?你放心!只要老娘我在车上,就莫得哪个男人敢正眼瞅你一眼……”
孙小纯急了:“行了行了,你不要说了!”
孙小纯将几只大纸箱和编制袋往货车上搬,下来一个男的帮她,用绳子绑严实了。孙小纯上了驾驶室,汽车启动,哼哼哧哧地开走了。一路上相安无事。
孙小纯首先将货送到了她同学杨小惠家开的小杂货店,这是她惟一有把握的。小惠家里已经知道她要去北京了。
果然,杨小惠的妈妈很爽快地接下了她的一半木耳,还解释说:“木耳我最多要你一半,你看我们还有一大堆,我还要找人帮忙。你去大富豪酒家看看,我给白老板打个电话,那个人不欠账,但就是有点不日栽,你注意点哈。”(注:“不日栽”,川北方言,指“坏”、“可恶”的意思。)
孙小纯说:“谢谢了王姨!”
王姨说:“客气个啥?到北京了你们还要互相照顾。”
王姨给她付了木耳钱500元,又另外掏出200元塞给她。
孙小纯说:“不!不!王姨!”
杨母说:“小纯,这一百是王姨给你的,这一百是王姨借给你的……”
孙小纯说:“不了,王姨!”
孙小纯连连躲闪,杨母在追赶。
杨母说:“你再躲王姨我就要生气了啊!”
孙小纯满脸通红地收下了,连连道谢:“谢谢了!王姨!”
杨母吩咐:“你就蹬我家的三轮去。”
孙小纯答应:“哎!”
一听名字就知道,“大富豪酒家”是当地很有档次的一家酒楼。这个长得猪猡一样的老板白春元以前在一个县机关任伙食团长,常年和吃喝打交道,深得“食色,性也”的精髓,本质工作干得很出色,乱搞男女关系也是出了名。在那个食物匮乏的年代,伙食团长可是个实力派人物。他现在还经常炫耀,他们单位,局长是一把手,他是二当家。那些女职工,为了一斤猪油、两斤白糖都争先恐后地为他投怀送抱,忙都忙不过来。后来,终于搞出问题来了,他居然搞到县武装部部长的老婆头上去了,那可是破坏军婚呀。很快白春元就进了局子,挂着强奸犯的牌子,五花大绑游了街。这厮在监狱里给首长做了几年厨师,技艺突飞猛进。出狱后,正赶上改革开放,他如鱼得水,很快就成了当地和木耳长朱厂长一样出色的人物,经常在当地电视台以“时代弄潮儿”、“民营企业家”的身份露面,慷慨陈词,人模人样的。
看来要狗改掉它的饮食习惯的确是勉为其难。当如花似玉的孙小纯以哀求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效率也就异常的高起来,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拉着孙小纯的手摸,色迷迷地说:“东西嘛,我可以收,你咋个报答叔叔呢?”
孙小纯猛地抽回手,满脸愤怒,转身就走。
老板一下愣住了,在后面叫:“吔嗨——!女娃子有个性呢!我要了!”
在过秤的时候,孙小纯始终沉着脸,和白春元保持着距离,钱一到手就胜利大逃亡了,心中说不出的快乐。
美国处男第七章
在北京某小区的一幢普通住宅楼的某个房间里,“U2乐队”的歌曲Heartland飘荡着。房间里,光线较暗,家具简单。34岁的作家李雁南赤裸着上身,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随着音乐摇头晃脑,自我陶醉,裸体写作。“U2乐队”是他最喜欢的乐队,波诺那磁性、性感而滑翔的声音总是能够给自己带来无穷的灵感。
屏目上是Word文档格式,显示出几行文字:
辞典体杂文集《狗眼看世》——
金领:一个高级囚犯,因为枷锁为24K黄金打造,所以拒绝自由。
小品:两个或多个丐帮成员,在肆无忌惮地炫耀自己的愚昧和乐观主义。甲被老婆欺负,乙被同伙追求,丙被城管收容,丁被骗子忽悠。
李雁南手指击键如飞,屏幕上继续跳出一行行文字:
职位:一种对臀部有强烈吸引力的磁场,只要一坐上去,就不会再下来,——除非将他的裤子扒下来。
儒:为了远大抱负,这个书生挥刀自宫,和太监相比,阉割的部位不同。为显皇恩浩荡和公平,皇上赐予两条柴火狗相同地位:一条看护前院,一条守卫后院;一条值白班,一条值夜班。
学而优则仕:这是中国读书人的最高境界,即,只要把书读好了,他们就可以骑到人民的头上去;但在良心和皇上面前,他们却永远跪着。
李雁南得意地站起来,抓起茶杯猛喝一口,随着音乐手舞足蹈,边扭边随着电脑音响唱崔健的歌曲《宽容》:
“我就去你妈的,我就去你妈的,我在背后骂着你。我们看谁能够,我们看谁能够最后坚持到底……”
突然电话铃声响起,李雁南关小音量,抓起电话。
李雁南问:“喂?”
听筒里说:“我找李雁南老师,我是出版社编辑王大可。”
李雁南说:“我就是,王老师您好!”
王大可说:“哎哟,别叫我老师,叫我小王就可以了。”
李雁南阴阳怪气:“那哪成?你可掌握着我的生杀予夺之权!说吧,是不是又要被枪毙了?”
王大可说:“枪毙可不敢,就你给的这一部分稿件而言,大多数都很精辟,只是希望局部动动手术。”
李雁南问:“什么地方?”
李雁南坐下,准备认真对付。
王大可说:“有一些,有的说法太尖锐了,有的太悲观了,有的……”
李雁南说:“你举几个例子。”
王大可问:“稿子在你手上吗?”
李雁南说:“说吧,我倒背如流。”
李雁南将音乐完全关闭。
王大可说:“比如,你说的‘恋爱’、‘爱情’完全就把人退化到动物的层面上去了。”
李雁南在电脑搜索后定格在“爱情”:
爱情:这是一个文明物种涂抹在动物性之上的道德和艺术迷幻药,这样,他的发情就有了正当性和浪漫性,所以,动物的发情有季节性,人类则四季不分。
李雁南笑:“你觉得不是这样的吗?”
听筒里传来王大可的笑声:“这怎么说得出口?”
李雁南反问:“你说人跟动物区别在哪?除了我们穿着衣服,说谎成性?”
王大可说:“虽然爱情包括性爱,有动物性的一面,但主要还是情爱,当然这是主流观点。”
李雁南一脸坏笑:“我一家之言嘛——您就别拿我当人。”
听筒里笑:“可是你写出来,就是不拿读者当人了。虽然我也部分同意你的说法,我们私下里可以随便说,但印刷出来,就不符合中国的环境了,恐怕老总那里通不过。请理解我们的难处,理解万岁!”
李雁南抱怨:“理解万岁——多少事情就坏在这句话上!”
王大可说:“改一改吧。还有‘小品演员’词条,说他们是丐帮成员,不妥。”
李雁南迅速将电脑屏幕拉到“小品演员”处,连自己也大笑起来,他反问:“那么,你能不能给我列举两个非丐帮成员的小品演员?”
王大可笑:“这个还真不好说,但形成文字,是不是有人身攻击的嫌疑?”
李雁南有点急了:“要说人身攻击,哎,他们不就是靠这个吃饭的吗?你看他们表演的时候,除了党中央,谁不被他们忽悠一番?怎么?只许他们拿咱们开涮,就不许咱们幽他们一默?”
王大可说:“我们担心会引起麻烦,打起官司来麻烦,有些人真会去较真。”
李雁南笑:“哦嗬——我就怕他们不去呢,这样老哥我就一夜成名了,我这非丐帮成员也就可以转正了。”
王大可在听筒里笑:“您可真会算计,拉我给你垫背,我可是责任编辑。”
李雁南说:“那咱们就有福共享嘛,一块儿捆绑着出名。”
王大可说:“别逗了。你还是考虑考虑。”
李雁南严肃地说:“你放心,你忽略了一个重要事实:一,他们是公众人物,应该允许评判,要不好事都让他们揽完了,人民答应吗?做名人是有成本的,要不让他们和咱们交换。我开你玩笑是瞧得起你,就怕别人不理你。二,即使如此,我也是对事不对人,我没有指名点姓。”
王大可琢磨着:“这个倒也是,这个词条没有指名点姓,问题倒不大,属于可改可不改的,仅供参考。”
李雁南说:“太对了!当年毛主席就主张,可杀可不杀的,不杀!这叫人民民主专政,这叫宽容!”
……王大可最后说:“那您考虑考虑吧。谢谢了呵,等您消息。其他的下次再说。再见了,李老师。”
李雁南一声叹息:“好吧,我考虑考虑。再见!”李雁南放下电话,伸个懒腰,一声哈欠,一声怪叫。
李雁南将“爱情”删掉,改为:
爱情:这是一种存在于异性之间、能够引起愉悦幻觉的磁场。它的强弱和持久程度对于不同物种有所不同。对低级动物而言,取决于它们器官的尺寸;对于高级动物而言,则取决于他们钱包的大小。
崔健摇滚歌曲《花房姑娘》骤起:“……你问我要去向何方,我指着大海的方向,你的惊奇像是给我,哦哦,赞扬……”。
仲夏夜的北京某酒吧街,夜色阑珊,灯光陆离,音乐嘈杂,坦率的和暧昧的行人摩肩接踵。空气里弥漫着躁热和欲望的味道。这里是有名的欲望集中营和变卖场。透过酒吧橱窗可以看见有小乐队表演,有歌手在唱歌。很多饮客在各个酒吧进进出出,有的在唱,有的在笑,有的在哭,有的在吐,有的被别人搀扶。形形色色的酒托和皮条客像苍蝇一样在撺掇着拉客;三三两两的女子袒胸露背,神态暧昧。
李雁南出现了。他身着体恤,短裤,拖鞋,步履随意,目光略带嘲讽。这里与他家近在咫尺,每当写作告一个段落,他就喜欢出来蹓跶一圈。酒吧总是能够给人带来一些微妙的感觉,但是对于李雁南而言,他不是自己欲望的猎人,也不是别人欲望的猎物,他只是一个欲望的旁观者,如果非要排除矫情的成分,充其量算一个欲望的窥视者。在与酒精共舞之余,看着形形色色的表演和秘而不宣的交易在自己身边进行,看着针对那些初来乍到者精心策划、屡试不爽的欲望陷阱一个一个在自己身上破灭,一个字——爽!
果然,很快一群酒托粘上来。
酒托甲,东北口音:“先生,到酒吧玩不?到我们那里去吧,不远。”
李雁南目不斜视,傲然而过。
酒托继续,暧昧地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