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当空 一至三部全+番外-第1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略微带着哭腔,激动之下又轻轻咳嗽起来。
名意给小七打了个眼色。
小七看看自己手里的那杯茶,赶紧递给名意。
名意却不接,将小七推坐到了床前。
小七回头瞪着名意。
名意瞪回去。
小七只好赶紧将温茶送到艾艾的手上,小心避忌,再不碰到她肌肤。
艾艾饮完杯水,神色渐好了些。
“我是来来名剑山庄找人……但却被门卫所阻拦……我本想要从后山翻过来,谁知道路险阻,我在山顶,一时疲惫绝望,所以就……”
她嘤嘤哭起来。
名意与小七对望了一眼。
“你要找的究竟是什么人?”
“……名剑。”
名意和小七齐齐一震,身上不由自主流露出防备之意。
然后望望床上柔弱少女,却又双双放松下来。
“你找庄主做什么?”小七尽量放柔声音问。
艾艾咬着嘴唇。“不能告诉你们。”
“你不告诉我们,我们又要怎么帮你?”名意急了。
“……我告诉了你们,你们也帮不了我。”艾艾又哭起来。
名意和小七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相互瞪眼。
此时艾艾哭了片刻,却主动开了口。
“我若告诉了你们,你们可能为我保密?”
“当然能。”两个少年人异口同声。
艾艾搓揉被角,幽幽倾诉。
“我……我本是黄山人氏,家严家慈人称黄山双侠,在当地薄有声名,膝下只有两个女儿,便是我姊姊和我了。半月之前,我姊姊本是云英未嫁的闺秀,却被我爹娘发现,竟……竟有了身孕!爹娘一气之下将姊姊赶了出去。姊姊怀着身孕,又被爹娘失手所伤,栖身在一座尼姑庵中,眼见着药石无灵……我悄悄探望她,问她那人究竟是谁……姊姊说……便是……便是……便是名剑。”
她越说越小声。
名意与小七却是听得瞠目结舌。
“这怎可能,你姊姊有……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艾艾幽怨道,“大夫说有半年了。不然也不会被爹娘看了出来……”
名意和小七对眼神。
半年之前,笑三少此事还未出,名剑的确去过一次黄山。
事涉长辈,名意和小七对望一眼,均觉得无比之棘手。
“你们若不信,可以去黄山脚下慈姑庵中,将我姊姊带来此处,和你们庄主对质。”小姑娘掩面哭道,“我武功太弱,亦没有魄力,我能为姊姊所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名意将小七拉到一旁。
“我先前去侧院找婶婶们帮忙,她们都是好人,满口答应。”
小七回头看看艾艾,压低声音。“所以呢?”
名意叹,“我又不介意再多一个婶婶。”
小七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黄山离这里挺近,半天功夫就到了。我们不如去把艾艾的姊姊连夜接回来救治。庄里有不少灵药,等二叔回来了,母子平安,岂非一桩好事?”
小七想了想,“庄主至今没有子嗣,若真是如此,的确是一桩好事。可是……”他犹疑望着名意,“如果真是这样,你和艾艾姑娘,不就生生地……错了辈分?”
名意尴尬地咳嗽起来。
“什么辈分不辈分。小七。”他诚恳地拉起伙伴的手,“我对艾艾姑娘没意思——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心中默默补充:就算原来有意思,见到你亲人家姑娘的嘴的时候,也什么意思都没了。
好兄弟之间,岂能争女人?
小七既喜欢那姑娘,那就算杀了名意,名意也不会再对她动一丝念头。
艾艾在床上一面小声抽泣,一面偷眼打望那两个窃窃私语的少年。
清秀苍白的面容上,一丝不屑的神色,一闪而去。
(34)
黄山。
慈姑庵。
月黑风高。
庵堂内却点了一串灯笼,迎风招摇。
名剑孤身一人,缓缓迈步,跨入庵门。
陡然一团黑影扑跌过来。
名剑略退。
便见陆小七浑身是血。
“庄主……名意……快救……”他语不成声。
名剑俯身,抓住小七手腕。
一枚雪亮的尖刀从陆小七臂中弹了出来。
机簧之快,快于人力数倍。
两名三刃,利器夺魂,直刺名剑面门。
陆小七抬眼,眉目之间阴鸷不复少年意气。
名剑微退。
光华一闪。
一声惨叫。
陆小七整条右臂被齐肩斩了下来!
名剑手中,青丝饮血。
“二叔莫取他性命——”
高空中传来名意凄然的声音。
名剑抬头。
一个精钢所制的铁笼,被晃晃悠悠挂在半空。名意被禁锢在内,半跪向下望来。
铁笼每一面均是八枚铁条,铁条内部隐有机括。
名剑的身上升起杀意。
“二叔,小七并非有意背叛……他们捉了他母亲。”名意的声音微颤,可听出来保持镇定的努力。
“所以?”名剑语声如冰。
名意深深吸气。“小七虽与奸人串通,布下陷阱。但要出庄玩耍的人是我。要救下不知来路女子的人是我。要将她藏在庄内的是我。中她计谋不知天高地厚贸闯此地的,也是我。是侄儿愚蠢无能,带累了二叔,与他人无一点关系。”
——若非有人串通,怎有如此巧合,名意去游山,她就偏偏跳崖?而若非有人作供,外人又如何能够知道,名剑在半年前的行踪?
一步一步,从旁劝慰为虚,激得名意自投罗网是实——只不过因为,陆小七太了解名意的性格。
就连少年之间争风吃醋的桥段,亦是故意做作,好使名意失去正确的判断。
此时此刻,被禁锢在笼中的名意,自然已经看懂一切。
但看懂之后,他却开口,为这样一个“朋友”求饶。
名剑的唇角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孺子可教。”
名意身体微微颤抖,虎目当中,泛出泪光。
名剑说的对。
被囚在笼中的每一分秒,都是庄中习剑习一辈子亦永远习不到的滋味。
这滋味人人尝过。
但又有几人能有幸如斯,得父叔长辈,仗剑来救?
一盏橙色灯幽幽在庵堂内燃起。
韦荻的语声娇软清脆。
“名庄主终于肯大驾光临啦?妾身都要等得睡去了。”
庵门无风自开。
门内橙色风灯在静默的室内飘来飘去,情形诡异。还有不知何处飘来的花香,在暗夜中幽咽叫人作呕。
名剑负手静立。
风灯下,韦荻一身素白的新寡模样,搽得极白的脸上,幽幽凤目,樱色芳唇,充满了成熟女子的诱惑。
而她身后立着一名弟子模样的少女,正就这风灯,将葵花籽剥出一粒一粒,剥满一把,才跪送到韦荻掌中。
这少女下巴尖尖,清秀柔弱,便正是名意救下的“艾艾”了。
“韦前辈不甘青楼寂寞,要转驻庵堂常伴青灯古佛了么?”
名剑淡淡往庵门口迈出一步。
一步之下,瞬间竟起狂风。
庵堂内风灯上下翻滚相撞,竟是隐隐有燃起大火之势。
“好俊的内功。”
韦荻吃完葵花籽,拍拍双掌。
却听高处的名意低呼了一声。
名剑不必抬眼,视线余光已扫见,禁锢名意的铁笼内,左右两侧的两枚铁栅之间,竟有薄薄刀片弹了出来,切至于对面!
名意反应不慢,敏捷地往另一侧避开。
但铁笼狭窄,所余空间,堪堪容人;名意未冠,移动时长发飘起,被那刀片斩断几缕,自笼中坠了下来。
发丝飘入名剑掌中。
名剑低头看去,断口齐整。
韦荻格格娇笑起来。“此笼中共有‘纸刃’二十对,前后、左右、上下均可闭合。名庄主不妨算上一算,若二十对纸刃同时弹出,令侄会被切为多少块呢?”
名剑冷冷道,“你若真要下杀手,绝不会等到此时。”
韦荻掩口笑,“那倒是——名剑果是聪明人。不若猜猜看,妾身想求什么?”
名剑眯起眼睛。“想来与我有关。”
“你放心。”韦荻用眼神扫过名剑的衣襟、袍袖。“妾身才不舍得伤害你哩……若是妾身求与名庄主一夜春宵,不知何如?”她吃吃笑起来。
名剑轻笑一声,“可以。——此事我并不吃亏。何况,你也不算太丑。”
名剑满口答应。
韦荻却怒红了俏脸。
“师妹啊师妹,我说你这性子容易受坏男人欺负吧?——不若这样,叫名剑陪愚兄一夜,这样他才算吃点亏。”
有人从庵门口一面哈哈笑着,一面踱了进来。
是个黑衣的胖子,却摇着一把不合时宜的折扇。扇上一面名花,一面美人——若是眼尖的江湖便知,此乃是“荒淫第一”郑苏的独门标记了。
郑苏说话之间,已踱入了庵堂内的小院,在名剑身后不远处停下脚步。
他路过倒伏地下,失血过多已经晕去的陆小七,随随便便地踢了一脚,似踢开一枚小石子一般。
“——陪谁都未尝不可。不过到底陪哪一个,你们不如商量好了,再开条件。”
腹背受敌,名剑神情不变。
但在郑苏步入之时,名剑的足下却已经微动了一十三次。
一十三种路线,可以直冲空中铁笼,救援名意。
但操着折扇的郑苏边走边晃,轻佻步伐之间,将名剑的去路全部封死!
韦荻勾魂地笑起来。
“名庄主实是人见人爱——贱妾自愧不堪攀附,还是让与师兄吧。不过长夜未央,实在寂寞。听闻令侄尚是童男,妾身老矣,少年阳气,倒可帮补一二。”
名剑淡淡答,“小畜生未通人事,怕他不知轻重,冲撞坏了前辈玉体——还是由在下一并代劳吧。”
名意听此对话,已是羞得满面通红。
但他亦明白,三人之间正是暗潮汹涌,真气横流,一不小心,血光立溅。
他紧握铁栅触手之处。隐约机括硌住掌心,死生之间,不由自主,倒不算最最绝望。怕只怕,名剑被二人联手所败,届时自身罪孽,又岂是一刀两断可以洗刷?
五内俱像火烧,烧得名意喉头发甜。
却见韦荻风情万种地从庵内案几上立了起来。
“有缘自配双鸳鸯,无情不过血泼浪。”她低吟道,眼中妩媚神色渐渐隐去,换上一种怨毒的快意。“名庄主欠我们的一夜,迟早再算。不过在合卺交欢之前,但有一物,可换令侄全身而退。是否提来此物,全凭名庄主喜欢,妾身绝不勉强——”
名剑眼中光芒微长。
“那样东西,想必十分紧要。”
“对旁人尚不可知。但对你名剑而言,确实紧要。”
“在下一身在此,更系何维?”
韦荻凤目飘出毒焰。
她一字一顿地道,“——笑三少的头颅。”
寂穆。
风止不前。
名意在笼中,痛苦得虎吼了一声。
他掌心指甲,已把自己刺出血来。
艾艾悄然望他一眼,眸中有轻微的不忍神色。
郑苏摇着扇子哈哈大笑起来。
“听闻名剑是个朋友不多的人——只可惜,人一旦有了朋友亲戚哪,哪怕是一个两个,都是无穷无尽的麻烦。……不过也无妨,以名大侠的一身武功造诣,若是想要只身离去,我与妹子亦不会冒险留难。侄儿这种东西最为累赘,没有便没有了,清清静静的,多好,是不是哈?”
月下名剑白衣无风飘动。
他一对眸子如深潭一般,不见悲喜。
(35)
名剑没有动。
名意动了。
他翻掌拍向自己天灵,欲要自尽。
韦荻和郑苏同一时间望去。
艾艾掩面惊呼出声。
韦荻正欲飞身而去,却见郑苏手中折扇,如暗器一般,飞了出去。
名剑亦动了。
他却不是掠去名意的方向。
而是如鬼魅一般,闪身接近韦荻。
韦荻回过神来之时已晚。
名剑出剑。
剑挑韦荻脚下所踩的地面方砖。
但凡世上的机关,定有开掣。
若不然,名意笼中的刀片,好端端地,受何驱动开合?
名剑已然察觉,先前刀片现世之时,韦荻双腿未动,但脚掌却微微用力。
江湖对战,战的不仅是内力或招数。
对敌时的观察力,足可一分胜负,左右生死。
——名剑拥有十二年江湖行走的经验。
第一片青砖被挑飞。
郑苏的折扇飞入笼中,敲在名意的手腕之上,名意惨呼了一声。
名剑未回头。
因他未听见刀片出闸时的细微声响。
青砖饮剑,片片纷飞碎裂!
韦荻此时方及回身,红裙掀浪,攻向名剑面门。
名剑以掌相抗。
但韦荻虚晃一招,即时回撤,一双莲足,向着离名剑较远处的青砖踏去!
名剑如一片树叶般,飘去她身侧。
韦荻未及踏足之砖先于她落地断裂。
但裙中刃利。
青丝与裙中刃正面对决,铮然声动。
青丝闪现裂痕。
郑苏已到。
一掌印在名剑背心。
名剑不闪不避,硬受一掌,剑下又是数方青砖破碎。
韦荻此刻终于踏上了另一缘的青砖。
但竟是毫无声息——满地碎片,她亦失去对于机关所在位置的把控。
迅疾换位。
名意笼中刀声一动。
却是齐胸处某片刀片锋利闭合——名意迅疾俯身,堪堪避过,但所余空间太过狭小,竟是四面阻塞,无可动弹。
韦荻昂首,怒目望向艾艾。
艾艾一惊,低头看自己脚下。
她脚下亦有机掣所在的方砖。
但小姑娘毕竟年纪幼小,此时竟迟疑不决,又抬头望向笼中困兽般的名意。
一犹豫间,名剑剑意已到。
艾艾惨呼倒地。
青丝卷足。
她一双俏生生的小腿,卷入名剑的招式之中,随着脚下的方砖一并飞起,血肉模糊!
韦荻如疯魔一般扑向名剑,手足齐攻。
名剑却不理会。
地上方砖尽碎。
但郑苏已猱身而上,掠向了名意所在的囚笼!
裙中刃刺进名剑后背。
但因名剑前扑,刀刃刺入未深,牵引罗裙。
韦荻迅速接近名剑。
名剑已赶上郑苏。
郑苏哈哈怪笑,已在空中挥拳,砸向名意的脑壳。
青丝脱手。
如缭绕痴念,护住名意。
郑苏此时方显出阴狠神色。
空中一拳为虚。
反身重拳,轰往名剑前胸。
一拳擂实。
名剑向后飞起。
却撞正了裙中刃。
刀刃透体而出。
名剑整个人贴在韦荻身前,如被她怀抱一般。
反手摸向韦荻腰间。
韦荻一惊,面色飞红。
名剑却扬手飞起一物,扔给了笼中的名意。
——是韦荻挂在裙腰的锁匙。
名意从极其狭窄的空间内勉力伸手,抓到锁匙。
但开启笼门的锁在名意上方。
名意伸手出笼,够那锁孔。
够不到。
上方阻隔空间的刀片极其坚固,名意无力破开。
“枉费心机!”
韦荻怒喝,裙中刃拔出。
一蓬血雨撒向天穹。
郑苏的第二拳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