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繁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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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半夏他们回来了，四人继续赶路，郁李又跑到车外同半夏坐在一起。见他出来，半夏也给他扣上了一个斗笠。
“公子干嘛又出来？”
半夏拉着缰绳，腿蜷在身前，打了个哈切。
“我在想我为什么会爱她。”
“那你慢慢想！”半夏又打了个哈切，用力的揉揉眼睛，被太阳一晒似乎更困了。
“公子，拿着！”半夏把手中的缰绳塞给郁李，往他腿上一倒，脸往他怀里一藏，睡了过去。
柳依依本想叫郁李进来，轻轻推开马车的门，看到这一幕，赌气退了回来。
“怎么了？”顾衍笑问道。
“马车这么小，让他进来我怎么休息？”
说罢，柳依依身子一斜，倒在一旁，枕着小臂睡了过去。
半夏一直睡到傍晚，郁李的腿都被她枕麻了。
“半夏，醒醒！”郁李拍着她的肩膀，她揉着眼睛看看天，日暮西垂，已是傍晚。
她跳下马车，揉揉肚子，睡了这么久饿了。
“公子，下来啊！”见郁李还坐在上面，半夏叫道。
“我腿麻了。”
半夏愣了一下，嘻嘻一笑，扶着郁李下了车。郁李靠着半夏立着，又眼睁睁看着顾衍牵柳依依下车，不禁失落。
入夜，柳依依同半夏住在一间房中。
半夏搬了张椅子到柳依依面前，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柳依依狐疑着坐下，她立马又搬了一张，做到柳依依面前。
“我家公子感情这方面是迟钝了点，但他人很好的，柳老板别总是冷着他。”半夏严肃的说道。
柳依依微微侧头，敛起眉头，笑道：“我没有不理他。”
“我知道比起顾衍，我们家公子差了不止一大截，但……”
柳依依突然站起来，半夏立刻站起来，将她按回到椅子上。
“姑娘到底想说些什么？”柳依依被人压着肩膀，深感不自在。
“额！没什么，就是……姑娘要是有可能喜欢我家公子……要是没可能喜欢……总之，别伤害我家公子！”
她护住心切，语言虽颠三倒四，却遮不住浓浓的关切之情。
“我明白。”柳依依嘴上虽这样说，但在她心中郁李无心无情的形象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感觉不到他的喜欢。
半夏虽说还是有些不放心，可又不能一直逼着人家，只得放开她。
数天后，四人到达边塞小镇墨川。虽然是镇，但却小的像个村子，人也不多。
茫茫草原，点缀着些许毡房，马匹成群结队的跑过，天空一碧如洗，不见一朵云彩。这里的人穿着也与中原迥异，色彩艳丽，造型夸张。
半夏老远就看到一处毡房下，坐着几个中原人，一看到他们便有人向他们比手势。那是国色接洽时特用的手势，半夏赶忙也比了个手势，拉着他家公子过去。
“您便是郁堂主了吧！这位是石长老。”一年轻男子介绍道。
石长老老态龙钟，鼻头红红的像个小胖萝卜，肚子如同快要掉到地上一般，用腰带兜着。
郁李拱手作揖，石长老摆摆手，打了个嗝，拍拍肚皮说道：“不用多礼。其实这次是老朽拜托教主让公子来一趟的，老朽不懂马！还要仰仗公子。”
“呦！这位漂亮姑娘是谁啊？”石长老一见柳依依走过来，两颗绿豆小眼立刻放光。
郁李将柳依依拉到身后，对他一笑，石长老明白其中的意思也跟着一笑，脸上的横肉都跟着乱颤，“公子还没吃饭吧！我让人备了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石长老引着众人进了毡房，一大桌子全部都是肉，没见一点绿色。
边吃边聊也只是说说，石长老见肉开怀，根本不理会郁李，吃的满嘴流油，这口还没咽下去，又吞下新的，还有嚼到一半又从嘴里掉出来的。半夏看着他的吃相只想吐，郁李用到削下一块儿羊后腿肉，放到柳依依面前的盘子中，可柳依依已经被石长老恶心的吃不下了。
顾衍适时地为柳依依倒了杯茶，柳依依喝了几口把那股恶心劲压在了喉咙中。
郁李看着她盘中动都未动一下的羊肉，狠狠地嚼着口中的。一群人能吃下东西的也就只有他和是长老了，一个斯文，一个像是饿死鬼投胎。
“公子，少吃点肉。”半夏在一旁小心提醒。
“可我除了肉也没得吃啊！”郁李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
“郁公子可要帮老朽啊！老朽从未买过马，这要是弄不好，教主非要了我的老命。”石长老伸出袖子擦擦嘴，袖口立刻油光光一片。
郁李点点头，柳依依在一旁皱起眉头，拿起切肉的刀子，一刀一刀的割着面前的肉。
“郁某定当竭尽全力！”
石长老感激涕零，感激过后又开始狂吃，抱着一根羊腿边哭边啃。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八章

当夜，柳依依独立在夜空下，月光流转，天与草坪相接处模糊成冷溶溶的一片。草丛中小虫鸣叫，证明着自己的存在。
柳依依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她在担心左西人是否回到芳满楼，路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郁李出了毡房，看到柳依依略显落寞的背影，心中大喜，走上前去。
“柳老板！”
柳依依应声转过身子，他的面庞在月光的勾勒下更加柔和完美，在广袤无垠的草原印衬下宛若仙人般。
他抬起左臂，手做出托着酒杯的动作，“郁某敬柳老板一杯月光。”
言罢，他将手凑到嘴边，一干二净，如同真的饮下月光一样。柳依依盈盈一笑，学着他的样子，饮下月光，又伸出手，伴着一阵悦耳的铃声讲道：“依依回敬公子一杯清风。”
两人遥遥相对，就像在芳满楼的第一次相见，这瞬间不是永恒，却印在了二人心中。
郁李缓步上前，无比坚定的走向她，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心上，同她的心一起跳动。他的手同柳依依的轻轻碰撞，仿若真的有酒杯碰撞的金属声，清风也如同美酒般被激起，落入对方杯中，落入泥土中。
饮下明月清风，两人相视而笑。
“郁公子可知道买马的人会在马上做手脚，你买马容易，但是你买不到种马，换句话说你买回去的马只会是没有用的阉马。”
郁李一边答应着，一边躺倒草地上，柳依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背后是高挂的上玄月。他伸出手，柳依依犹豫了一下轻轻握住，郁李一笑用力一拽，和着她手腕上的铃铛一阵脆响一下子跌到了他怀里。
“看，月亮！”
柳依依本想起来，听到他的话回头向天上望去，她的眼中再没其它，只有漆黑夜空中皎洁的明月。片刻后，柳依依从郁李身上下来，躺倒他旁边的草坪上。
“我刚刚说的话郁公子可明白？那石长老是打定了主意要公子为他背黑锅。”柳依依想到石长老吃饭的样子，不禁又有些恶心。
“没关系，我们买到好的种马就可以了。”郁李平静的答道。
柳依依努努嘴，轻叹道：“郁公子你可知你没有半点前途？”
郁李听到后，侧起身子，手支着下巴，看着柳依依道：“为何？”
柳依依也支起下巴，看着他的眼睛笑道：“因为郁公子太聪明了！”
“怎样讲？”
“上司固然喜欢聪明的下属，可是太聪明了反倒适得其反。试问有谁会容许一个能力智慧高于自己的人留在身侧呢？所以郁公子固然受人赏识，但也仅仅只能受人赏识罢了！”
郁李看着柳依依开合的唇瓣，思绪已被她的面庞牢牢吸引。
“没事！”郁李微笑着答道。
柳依依一愣，天底下有几个男人不爱权势？但联想到过往种种，柳依依自嘲一声说道：“你在乎什么？想要些什么？”
郁李沉思片刻，答道：“我想知道以前的自己，还有你能跟我在一起。”
面对郁李又一次的表白，柳依依倏地一下坐起来，眼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幽幽说道：“郁公子的话，依依记下了。你若哪日明白了，便在对依依说一遍。”
“我哪日明白了？”
柳依依望向天边的月亮，用一种极轻柔的口吻说道：“对，你哪日明白了。”
第二日，一行人去往马市看马。
石长老揉着他那浑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拍拍郁李的肩道：“郁兄弟啊！老哥的命就全靠你了。”
半夏在一旁不住的翻白眼，你那刚抠完鼻子的手不要往我家公子身上蹭好不好，脏死了，还有就一晚上称呼都变了，这也太恶心了。思及此，半夏将郁李往旁边一推，陪笑道：“长老放心，我家公子一定会帮您办好的！”
石长老不买半夏的帐，两只小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郁李，直到郁李说好，他才放心的打了个嗝。
“郁公子是否认为昨晚我说的很有道理？”柳依依在郁李身边低声说道，尽量不然自己手腕上的铃铛响，偷偷的指了一下石长老。意思是像他那样的人都能做长老，而郁公子只是一个小小的堂主。
郁李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笑，柳依依被他的笑弄得一阵恍惚，想到他无欲无求，竟觉得又是自己多嘴了。
“这马怎么样？”柳依依拉着一匹马的辔头问，谁知那马像是受到了惊吓，突然向上跃起。柳依依下意识后退，恰好撞进郁李怀中。郁李一直手臂将她环在身前，紧握着她的手腕，抱着她后退几步，在她耳边轻声道：“性情未定。”
“多谢郁公子相救，可以放开我了！”
“我不想放开，我想让你嫁给我！”柳依依脸上顿时飘上两朵红云，这人说起话来怎么没羞没臊的。
石长老见了，满脸堆笑道：“郁兄弟好福气，好福气啊！”
柳依依更羞了，挣出他的怀抱，低头抚摸着自己的手腕，他身上的温度还停留在上面，耳朵还痒痒的。
“小姑娘害羞！”石长老哈哈大笑，挺着肚子像孕妇般向前移动，他身旁的侍卫想扶着他又不敢扶着他，一双手悬在半空中，生怕他一不留神摔个四脚朝天。
“怎么没见到顾兄弟？”
半夏听到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回想起，从早到现在都没有看见过他。
“睡过了吧！”柳依依解释道。郁李没说什么，半夏心直口快，脱口问道：“柳老板不像是懂马的人，为何要跟来？”
“正是因为不懂，所以才一定要跟着你家公子啊！不然自己来，买到刚刚那只马不就惨了？”柳依依笑着答道。
半夏心中虽然不信，嘟囔着慢慢向前走，郁李跟上去，在她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半夏听完坏笑着感叹道：“公子你也太损了！”
郁李打开扇子，抿嘴一笑。
“郁兄弟可有看上的马？”石长老凑过来问道。
郁李点点头，石长老两眼放光，四处张望道：“哪里？哪几匹？”
“不可说！石长老可准备好了银子？”
石长老马上点头，身体前倾，白胖的脖子硬是被向前拉长，如同乌龟一般，目不转睛的盯着郁李。
“我们过几日在来买！”
“过几日？”石长老惊呼道。
郁李连忙将手轻放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声张。半夏在一旁拍着胸脯道：“石长老还不信我们公子？”
“信！我信，我信！”石长老连连表态。
“那剩下的就交给我家公子了，石长老就不用担心了！”
柳依依嗤之一笑，她是有多看的起她家公子。
后石长老果真一点都不担心，回去后倒头大睡，饭都省下了。众人吃过晚饭，也都各自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半夏揉着眼睛来给他家公子梳发。
郁李那头黑发一梳到底，半夏手一滑木梳顺着头发就滑到了地上。半夏蹲下捡起来，往身上蹭蹭继续梳，刚梳两下又掉到了地上。
“半夏？”
“嗯？”她打了个长长的哈切，眼泪都跟着出来了。
“事情都办妥了吗？”
“嗯？嗯嗯！”她继续去梳她家公子的头发，梳子带着头发拧了个圈，她一用力郁李的头发生生被扯下好几根。
郁李伸手摸摸自己的头，回过身将梳子从她的手里拿下来，“你在回去睡一觉吧！”
半夏如同受到特赦，但却因为困没多大反应，拖着身子往外走，门口遇到柳依依也没看见。
“这是怎么了？半夏姑娘怎么这么没精神？真难得！”柳依依笑道。
郁李拿了一根发带，随手将头发系起来，松松垮垮的。
“我很好奇公子打算怎样买马？半夏姑娘又为何会累成那样！”
郁李刚起床，嘴里渴得很，只先挑着跟柳依依说了句，“郁某让半夏给那些马下了药！”
郁李给自己倒了杯水，几口喝下去，一阵清凉。柳依依摇着头鼓掌，脸上似笑非笑。
“柳老板知道郁某为何这样做了？”
柳依依想起半夏说过的话，学着她的语气道：“太损了！公子是想制造马瘟的假象，若那些马病了，你岂不是可以随便挑，而且价钱也可以便宜很多，买马的人也不会给病马去势。”
郁李愣了片刻，爽朗一笑，“我没那么损！郁某是想制造马瘟的假象，但只是给看上的马下了药。”
柳依依尴尬的笑了笑，“如此这般，为了防止其它马儿被传染，那些马会被埋掉！”
“没关系，郁某已经通知石长老，他们会把那些马挖出来，偷偷运回的。”郁李将茶杯按在桌子上打着转。
“更损，连钱都省了！”柳依依眉头跳了两三跳。
“也不全然，为了不让人起疑，还是要买些，做做样子。”郁李揉揉头说道。
“也对！”柳依依心里冷笑，自己岂不是也要买匹马做做样子？
往后几日，石长老睡到昏天黑地，不省人事。其他人则是对着一桌子的肉，难以下咽。肉固然好吃，可是天天吃肉，肚子里跟塞了石头一般。
一天夜晚，卖马的人终于忍不住将“病马”埋了，石长老瞪着他那绿豆小眼，将马挖了出来，连夜让人运走。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第二日，众人又去了马市，买了十几匹马，付了大把银子，摆了个迷魂阵。事情办妥后，石长老摸着肚子笑的合不拢嘴。
“郁兄弟啊！这次多亏了你！”他伸手抠抠牙，接着就又要拍郁李。
半夏赶忙冲到两人中间，伸出手去，他一愣，接着与半夏击掌。事后，半夏将手都洗红了，连续好几日吃饭的时候都不自在。
顾衍在一旁暗笑，在柳依依耳边轻声汇报了女菀护法的指示。
郁李见他与柳依依靠的那么近，心里不痛快，走过去道：“不是要买马吗？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顾衍呵呵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怪味，“听郁公子的语气，有些不高兴，谁惹您了？”
“我们家公子从来不会不高兴，你少在那自以为是，胡乱猜测！”半夏在一旁吼道，但底气却未像往常一般足，因为她也听出了，公子语气中的确有怒气。
“那郁公子可否帮我挑一匹？”柳依依问道。